第三十八章
直到徐有才背著妻子離開後,子夜才將法術從自己身上撤下。她發誓以後再也不用這法術了,天知道這客棧有多吵鬧,短短幾十分鍾內幾乎要讓她耳朵都聾掉。
隻是還未等子夜將剛才聽到的信息整理,李爾萱就直直衝了進來,連門都沒有敲。
子夜略有不悅地板起臉,想要和李爾萱好好聊聊這敲門的問題,卻被李爾萱一張請帖吸引了目光。
“這什麽啊?”那請帖極為素雅,看得出來下了心思。
“自己看。”李爾萱沒好氣的把請帖扔在桌上,捏著請帖的手幾欲將其捏爛,跟吃了三斤炮仗一樣,一點就著。
子夜有些疑惑地拿起那張請帖,逐字逐句地看著,“……誠邀李爾萱小姐及林小姐至周府賞花。”
落款是元晦公子。
“人家請你賞花你還不樂意了?”子夜有些好笑地看著李爾萱。雖然周雲寒在她描述確實不做人了點,但好歹家中有往來,李爾萱倒也不至於把不待見擺在臉上。
這請帖是邀李爾萱前去周府參加賞花大會,想想也是周雲寒辦的。不過邀請的人恐怕也不少,客套也好還是別有用心也好,周雲寒都得做個樣子給李爾萱送一份請帖過來。
李爾萱要是不去或者去了還是這幅臭臉,那倒是反而要落人話柄。
“他是賞花嗎?誰知道他動什麽歪心思!”李爾萱提起周雲寒來就沒好臉色。
“就是個賞花大會而已,恐怕邀了不少人,你去了稍坐一會兒再回來也無妨。”
“我原先後天還想去看二哥的,被他這麽一耽誤我又得另挑時間。”李爾萱還是有些不滿。
“你明天有什麽事嗎?”
“沒有啊,問這個幹嘛。”李爾萱搖了搖頭,很是奇怪。
子夜把請帖遞回李爾萱手上,“那你為什麽不明日去你二哥家?別找借口了,我是不會慫恿你推掉這個邀請的。”
“那你得陪我去。他周雲寒醉翁之意不在酒,我看他想邀著賞花的人呐,可不是我!”李爾萱展開那張請帖,指著上麵那個林小姐,“看見了沒?林、小、姐。”
“哈?”子夜有些疑惑,“林小姐……誰啊?爾萱你認識?”
“這林小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李爾萱狡黠地勾起嘴角,“當然就是你啊,林小姐。”
這下子夜才想起來當時自己瞎編的名字,當時順手拿了個“林”字來作姓氏,早忘了那名字是什麽。
子夜想了下那日周雲寒盯著自己的目光,渾身一陣惡寒,打字內心的不想再見周雲寒那人。
“我不去。”子夜斬釘截鐵的拒絕到,她可沒興趣再被人盯一次。
“不過是個賞花大會而已,你去了稍坐一會兒也無妨嘛。”李爾萱拿著子夜之前的話來堵她,這會兒倒是伶牙俐齒了。
“人家邀請的是林小姐,我又不姓林。”子夜擺擺手,沒打算跟著李爾萱一起去,“這請帖上可是白紙黑字寫著李爾萱三個大字,你自己去就行了。”
“我不要。要是隻有我一個人我就不去了。”見子夜還是拒絕,李爾萱最後用上了撒嬌這招。
子夜瞥了她一眼,揪著衣領把人推了出去,“你愛去就去,不去拉倒。”
“你不要這麽絕情嘛……是你說的隻是場賞花會而已,就稍微去坐一會兒我們就回來。”李爾萱抵著門,不肯撒手。
“你不是不想去嗎?”
看在李爾萱乞求的模樣,子夜心下無奈,這一開始不想去周府賞花會的人可是李爾萱自己,怎麽現在反倒是李爾萱求要人陪她一起去了。
李爾萱訕笑兩聲,開口說,“這不是……我娘她看見了嘛。我不去的話又得挨頓教訓。”
“二嬸她還沒想明白周雲寒是個什麽人?你若是真不想去,她又不會逼你。”
自從李爾萱那次“上吊”後,李二嬸再也沒逼過她去見周雲寒,怎麽可能因為這事責怪她。
“這你也說了,不光邀了我一個人。我娘說這宜平城裏有頭有臉的人都要去,讓我去混個熟臉。”
“你?拉倒吧。你不想著你表哥了?”子夜想起剛到李家村時遇見的少女,對這世間抱有極大的熱情。如今三年過去了,李爾萱身上的熱情有增無減,確實適合在這種交際場合待著。
“我也不想去啊……但我娘她實在逼得緊。”李爾萱歎了口氣,對自己的母親有些無奈,“我隻是想在有些事上盡量不讓她失望,畢竟我……”
還未等李爾萱說完,子夜直接給她接了一句,“畢竟你天天做著一件最忤逆她的事。”
“也、也不能這麽說吧。”
“行了我陪你去,但是下不為例,就這一次。”
天已經全暗了下來,今夜的天空無星也無月,甚是不明朗,並不是個好天氣,但很適合子夜。
子夜在說完那句話後也不管李爾萱還想再說些什麽,直接拎起後領把人扔了出去。
總算清淨了。
子夜從儲物空間裏拿出一套黑色衣服換上,她雖然隨身帶著其他衣物,但卻總是一套勁裝不換。在她看來,別的衣服實在是有些不利落。
更隨著她原先留下的印記,子夜再次來到徐有才家時可謂是輕車熟路。
她飛身一躍至徐有才家屋頂,貓著腰趴在屋頂上,她動手緩緩揭開瓦片看著屋內的情景。
屋內。
徐有才手捧書卷,看著倒是有幾分讀書人的樣子,單看那副模樣確實不像個木匠。他妻子也不知在哪裏待著,總之這房間裏隻有徐有才一人。
子夜盯著徐有才看了好一會兒,才確定他真的是在看書而不是裝樣子。她無聊的打了個哈欠,準備將瓦片放回去的時候卻差點被嚇死。
屋內徐有才也不知是在看什麽,臉上表情忽然開始扭曲,手中原先的書被丟在一邊,他嘴角扯出一個怪笑。
在他對麵仿佛有個人一樣,徐有才長著嘴呐呐了幾聲,衝著空氣張牙舞爪。之後又開始癲狂地笑起來,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麽,言語含糊不清,不停地用指甲抓撓著一旁的桌子,指甲蓋滲出血來都不停下來,比他那位妻子還像個瘋子。
“我天……”子夜倒吸一口涼氣,這徐有才的表現才像是中了什麽邪祟一樣,相較之下,他妻子簡直是個正常人。
可偏偏,在徐有才的身上,子夜難以發現任何邪祟的存在,連鬼怪附身的蹤影都沒有。
子夜盯著屋內徐有才古怪的動作一陣頭皮發麻,這雖然看習慣後也不覺得嚇人,但到底是有點傷眼睛。
終於等到徐有才昏過去時,子夜能夠看到徐有才手上的所有指甲都已經斷裂,身體姿態極為扭曲,表情抽搐,簡直令人不忍直視。
子夜將瓦片蓋了回去,起身朝著徐有才家那間被黑紙包裹的房間而去。
那間房子在夜色的籠罩下看起來越發神秘,不僅門窗被黑紙包的嚴嚴實實,連牆麵摸上去都是一層薄紙細膩的質感。子夜心道這簡直是棟紙房子。
不遠處,男子負手立於屋簷上,一身黑色勁裝,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臉上是半張玄鐵鬼麵,恰好將他左臉擋住,一雙銳利的眼直直盯著子夜。
他周身氣質極為危險,似一把沒有劍鞘的利刃,隨時能奪人性命。
在子夜即將推開那間房子的門時,男子手中甩出一個驚雷,正中徐有才所在屋子的房頂。而子夜在聽到這一聲響後,也停下了觸碰房門的手,轉而去尋找那個驚雷的來源。
在驚雷落到房頂的瞬間,劈裏啪啦的聲音仿佛是在放鞭炮。徐有才被這聲音驚醒,從地上爬起來時看到手指甲先是愣了兩秒,而後便麻利將那些汙垢擦去,推門出了房間,直朝那間黑紙房而去。
子夜聽到響動時急忙翻身上牆,這才沒讓徐有才看見。她四下張望,終於找到了那個甩出驚雷的人,然而那人在被發現後便迅速離開,子夜隻能咬牙切齒地衝著那個背影小聲怒罵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