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沒有。”
李爾萱剛剛醒來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質問,她摸著自己的脖子望向子夜的眼中有些茫然。
“易姑娘你這是在說什麽胡話呢?我不過在房中稍睡了一會兒,你不會以為我真想不開吧。”李爾萱滿臉無辜,她真的沒有自縊的想法。
“我知道。但你得想個理由和你娘說,她覺得你寧可以死相逼也不願意嫁給周雲寒。”子夜拉著凳子靠回桌子邊,無奈攤手。
子夜自然是相信李爾萱並非自縊,但可惜的是,李爾萱要應付的人不是她,而是李二嬸。
“你娘快急死了。爾萱,我給你三分鍾編理由找借口,三分鍾後我會把你娘叫進來。”子夜擺出三根手指,氣定神閑地喝起茶來。
李爾萱爬起來盤坐在床上,她躺的有些難受了,左思右想都找不到什麽合適的理由,最後還是決定順著李二嬸的想法來,還能給自己省個事。
“那就我以死相逼吧……唉,這都什麽事啊。”李爾萱滿臉不情不願,“周雲寒那種人根本就不值得嘛!”
“沒辦法,鬼知道你為什麽要自縊。”
“說了我沒有。”
“好了。”子夜打了個響指,“時間到了,該讓你娘進來了。”
子夜起身走出房外,出門前還給李爾萱安排了一出戲。硬是李爾萱裝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來,害得她隻能躺在床榻上可憐巴巴地盯著房門。
在子夜走出來之前,李二嬸守在房門前一副臉色蒼白呆滯無神的模樣,那樣子看著比李爾萱看著都病態了不少,人仿佛老了十歲不止。
“爾萱她已經醒了,隻是……”
這一句話瞬間把李二嬸從想跟著一起去死的想法中拉了回來,可子夜的莫名的停頓卻又讓李二嬸有什麽不好的預感。
“易姑娘啊,我家爾萱隻要人沒死什麽都好說,就算傻了我也養她一輩子。”說著,李二嬸的聲音已然帶起了哭腔。
“人沒什麽大礙。算了,還是您自己進去瞧瞧吧。”子夜指了指房內,讓李二嬸走了進去,她則跟在背後給李爾萱使眼色。
“爾萱啊!”李二嬸一進房內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女兒,痛哭著撲了上去,眼眶紅的跟兔子一樣。
李爾萱原先也有些埋怨她娘,但是看到李二嬸臉上的淚痕,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和她娘抱在一起抽泣起來。
“爾萱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要是真不想嫁給那個周家公子,直說就好了,以後可別幹傻事了。”雖是言辭嗬斥,卻要比李二嬸平日裏話語軟上不少,李爾萱忙不迭地點頭。
“對了,你這還得多謝人家易姑娘,要是沒有易姑娘,你就真回不來了。”李二嬸說著說著便把話題拋到了子夜身上。
子夜靠在門板上抱著雙臂,正百無聊賴地看著這出母女情深,卻沒成想被扯入了話題中。她衝著李爾萱搖了搖頭,並不想置身於話題中心。
“娘,那周雲寒就是個混賬……”
李爾萱這會兒仿佛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在李二嬸麵前低著頭泗涕橫流,那叫一個感情真摯、情真意切。子夜也是頭次見她這驚天的演技,一時間不由得的楞了下,不過她反應很快,轉身就出了門,把獨處時間留給了這對母女。
子夜估摸著李爾萱這出戲不演一兩個時辰恐怕是完不了,她也懶得等,索性先回房等著了。
這一等,就讓子夜等到了第二天。
她訂房間時特意離李爾萱她們遠了點,以至於她也不知道這隔壁住的什麽人。昨晚上胳膊也不知道鋸了一晚上木頭還是怎麽回事,反正一整晚都是無法讓人安睡的噪音,氣的子夜睜著眼在床榻上躺了一晚上,愣是一秒都沒睡著。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子夜看了眼鏡子裏自己的兩個大黑眼圈,氣憤地想踹隔壁房門。
“易姑娘……?”正當子夜擼袖子想把隔壁的人揍一頓之時,李爾萱推開房門進來了。
李爾萱看到子夜深重的黑眼圈,“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子夜抬起眸來,怨念極其深刻。
“笑什麽啊笑,不就是沒睡好嘛!”
“不是……我以為易姑娘你們這種修道之人是不需要睡覺的。”李爾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子夜撓撓頭,語氣仍是很暴躁,“修道的人也要休息的啊!不過別人我也不知道,但我確實一直是用睡眠來放鬆休息的。”
“原來如此。”李爾萱稍點了點頭。
“誒,你來幹什麽?”子夜打了個哈欠,沒睡好就是有點累而已,倒也沒別的副作用。
李爾萱將手中的紅繩手鏈遞給子夜,“這個給你,我娘說得來感謝一下你才行。而且,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一下昨晚發生的事。”
見她不大願意收,李爾萱笑眼盈盈地將手鏈塞到子夜手裏,“不要嫌棄啦,我可是編了一晚上呢!”
“醜死了。”子夜盯著那個手鏈半晌,十分嫌棄地吐露出一句話來,而後將那條手鏈帶到了右手上。看著她的動作,李爾萱又小聲笑了下。
“行了,來說說昨晚的事吧。”她自己指著一邊的凳子,示意李爾萱坐下。
子夜還等著那個小二來給自己遞名單,要是讓李爾萱撞上那又得是個麻煩事。
“其實我也記不太清了。但是我昨天真的沒有想自縊的想法。”李爾萱托著臉思考,“我昨天回來吧,確實有點不想理會我娘。你說她認識誰不好,非得是那個周家……”
“說正事。”子夜打斷了李爾萱的抱怨。
“快到傍晚的時候,我尋思我這氣再生下去就不好收場了,就想著出門和我娘聊一聊,結果發現啊……你猜我發現了什麽?”李爾萱說到這兒停頓了下,狡黠地看著子夜。
“不猜,沒興趣。”
李爾萱白了她一眼,接著說,“在我房間花瓶那兒下麵,擺著一個偶人。那個偶人上麵綁滿了密密麻麻的綢子,把整個偶人都纏得死死的。”
“誒,等等,你怎麽會發現的?明明是在花瓶下邊。”子夜聽到這有些疑惑,“你別是編了個故事騙我吧?”
“我是那種人嗎?那個花瓶當時就擺在在我的床角,我香囊起身的時候掉進去了,想撿的時候才發現得把花瓶挪開。”李爾萱又是一個白眼,“我當時救大著膽子把那個偶人撿了起來,再之後我就感覺自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暈暈乎乎的,什麽都不記得了。”
“易姑娘,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那種感覺。就是那種似乎在夢裏但又好像不在一樣,其實我又感覺到自己的脖子疼,包括那種窒息的感覺都有。”李爾萱說著就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很疼,很難受,但我一直覺得自己在夢裏麵。”
子夜撇了她一眼,搖搖頭,“沒有,我很少做夢。”
子夜平日裏睡覺不少,但對她而言睡覺就是睡覺,出現夢境是極其罕見的情況。不過她一般也不大願意夢見東西,一旦夢見她的休息質量就會下降,這得不償失。
“那個偶人還在你房間裏嗎?”子夜詢問到。
李爾萱有些猶豫,“應該……還在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昨晚忽然暈乎開始之後的事兒我幾乎都沒什麽印象。”
“帶我去看一下。”
“萬一找不到你可不許怪我!”李爾萱心裏也沒什麽底。
子夜沒說話,隻是點了個頭,就讓李爾萱在前麵給她帶路。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偶人身上應該有些蹊蹺,起碼這個偶人與李爾萱昨晚奇怪的行事絕對脫不開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