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岐寧瞪大眼看著自己的手，仍然像是有什麽東西擋著的一樣。
子夜有些奇怪地皺了下眉，照理說妖死則結界破，而鎮山獸分明是她親眼看著死掉的。
可這結界怎麽還留著？
她心底裏莫名湧現了兩種想法：一是布置結界的另有其人，二是這鎮山獸還沒死。不過不管是哪種可能性，她都有些不願意相信。
她走至邊緣，試了下，自己仍然能出去，看來這結界隻是將江遠山與岐寧封在了其中。
子夜小心翼翼地把江遠山放到附近的一塊石板上，江遠山已經承受不了更多的磕磕碰碰了，稍微一點傷害就能把他逼向死路。
在囑咐完岐寧一定要將人看好之後，子夜拔腿奔向了鎮山獸屍體所在的地方。
現在，她必須去確認鎮山獸已死。
若是那鎮山獸仍然還活著，那意味著他們基本就是死路一條。他們已經沒有第二個江遠山能與鎮山獸再對陣了。
鎮山獸的身體摔在一個深坑中，頭顱離得很遠，看樣子應該是滾了很久才滾過去的。
子夜蹲下開始檢查鎮山獸那顆碩大的頭顱。隻是不管怎麽看，這鎮山獸也是死透了，沒有任何靈力波動，身體甚至毫無溫度。
“什麽東西！”子夜能感覺的到身後有一種濃烈的視線正盯著她。
她撿起小石子朝後方扔去，準頭不錯，恰好命中了一隻小老鼠。那老鼠被砸中了頭部，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子夜怎麽看怎麽覺得這隻老鼠眼熟，總覺得自己在哪裏見過這隻老鼠。
“……啊！你是那隻死老鼠。”子夜拎起了老鼠的尾巴。
這老鼠正是那天把岐寧嚇到的那隻，此時再看這老鼠的眼，顯然與鎮山獸一模一樣，隻是多了幾分憎恨的意味。
“即使身死，也要用死氣顯世。你倒是愛子心切，連天譴都不怕。”子夜看著那隻老鼠，嘴角露出一絲絲嘲弄。
妖獸死後並沒有靈魂這一說。大多數妖獸在死後會留下一縷靈氣，那一縷靈氣並不能長存世間，最終還是要歸於九幽的。但若是長時間未入九幽，靈氣中摻雜了世間過多的負麵因子，那靈氣就會變成死氣。
死氣比靈氣要強大許多。那一縷靈氣沒辦法對世間造成什麽影響，而死氣卻幾乎可以使妖獸複活，重新現世化形，是十分強大的力量。但一旦妖獸使用死氣複活被發現，那基本就被打入天道的黑名單了。
那將有千萬道天雷加身，所有的氣運都會被奪走。最重要的是，一旦被發現就會失去轉世輪回的機會。
這鎮山獸才剛剛身死就能化出死氣來顯形，大概也動了些手段。要不就是這山林裏亡魂太多，直接就能夠化作死氣。
從目前來，子夜估計它是後一種。
雖然不知這鎮山獸是雌是雄，但它對於兒子卻好的不得了，恐怕死在它兒子爪下的亡魂就能把靈氣變作死氣。若非江遠山將那頭小妖獸斬殺，假以時日，這座山林必將變為鬼山。
而且鎮山獸這種自山林中而生的妖獸，且不論實力到底如何，但它若是用死氣化形，那對這一整座山林都有影響。
這種為親子報仇不惜搭上整座山林的家夥，之前也有臉和她提擔心生靈塗炭？
說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那隻老鼠抽了兩下，在她手中瘋狂叫喚起來，不停地朝著一個方向不停地吱吱叫。
子夜朝著老鼠吱吱叫的方向看了過去，那恰好是鎮山獸之前屍體所在的地方。
“想讓我把你放上去？別想了。”
子夜以前曾聽過一個傳聞。
據說死後利用死氣再次複生的妖獸在化形時並非能如自己所願，更多的是會變成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生物，變成這種老鼠也是有可能的。
若是在它們化形後有機會接觸到原先的血肉，將新的身體融入舊的身體後，就有可能拿回自己原先的身體，甚至有可能恢複曾經的靈力。
子夜揪著那隻老鼠的尾巴，打算先把這老鼠帶走。卻沒成想那老鼠竟然用前爪狠狠地在她胳膊上一撓，又通過牙齒狠狠撕咬她的手腕。
“我不會放開你的，死心吧。”子夜拍了一下老鼠的頭，算是為自己胳膊報仇了。還好這老鼠牙齒不怎麽鋒利，不然她回去還得找藥師。
子夜盯著那隻老鼠盯的很久，生怕一個不注意就從手中逃脫，自然是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變化。
待到她揪著老鼠回到結界邊緣時，看著臉上蒼白一片的江遠山也是發了愁。
岐寧此時也不再害怕那隻老鼠，反而是好奇起來子夜為何拎了這麽個玩意回來。
“我沒法兒傷害有死氣的東西，你試一下。”子夜把老鼠擺到了岐寧身前。
這話倒不是瞎說。
盡管她靈力稍有回溯，但就那一星半點什麽用都沒有。要不是因為這是個實體的，她連抓都抓不住。
岐寧麵露難色，她實在不想碰這麽個看起來很惡心的東西。
但岐寧怕子夜怕的厲害，隻要子夜眼神一橫，岐寧就是硬著頭皮都得做下去。
“那我試一下啊。”
岐寧用手飛快劃出一個令咒，而後於老鼠額前結印，老鼠額前逐漸劃出了一個赤紅色的倒三角紋樣，卻看著完全不像是有什麽傷害的樣子。
“等等，你這是在做什麽呢？”子夜有些奇怪，岐寧這手法看著完全不像是在攻擊。
岐寧訕笑了兩聲，“我在家中隻學過這個。”
“那這是？”
“和妖**流的靈術……”岐寧說時有些不好意思。
但岐寧說的確實是真話，她在家中學的就是這個，不知為何就是沒有教授過她任何戰鬥技巧。因而在長老要她出門曆練時，族內一片嘩然聲，沒有一個人是不震驚的。
子夜氣得白眼簡直要翻上天，揪著老鼠尾巴坐到了江遠山身旁，沉默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誰能想到這煉氣五階的修士，竟然半點攻擊的招數都不會呢？
那老鼠又開始“吱吱吱”起來，聽得子夜實在煩躁地很，一巴掌拍在老鼠的頭上。
“你要是識相點就趕緊把結界給我解了，不然我出去非得把你丟到天極劍宗，讓那群老古板封你個百年千年！”子夜咬牙切齒地說道。
要是在八荒提到天極劍宗，恐怕所有妖獸都得抖三抖。原因無他，隻是天極劍宗兩百年前在長陽山上修了座鎮妖塔，其中關押著眾多曾在人世間為非作歹的妖獸。
這座鎮妖塔由劍宗首席弟子楚之塵鎮守，兩百年來沒有一隻妖獸逃出去過。塔內的日子堪比九幽無間地獄，縱然是什麽能稱霸一方的厲害大妖，被抓到時也得化作一隻小可憐，寧可自裁也不願意被關入塔內。
要這鎮山獸是八荒的，此時怕不是已經抖如篩糠了。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岐寧聽到天極劍宗時來了興趣，她還在家時就聽聞過天極劍宗的大名，對於那個專產劍修的好地方有著不少好奇，連問子夜對天極劍宗有多少了解。
子夜哪裏對天極劍宗有什麽了解，極樂宗天天和天極劍宗比來比去，非要爭個誰是第一名門。子夜對天極劍宗所有了解全部來自於宗門八卦，以及一眾人對於楚之塵的吹捧。
不管是哪個門派，也不管是正是邪，提到楚之塵時都是一句“雖然我不喜歡天極劍宗，但楚之塵確實挺優秀的”。
聽得她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後來隻要再有人提這事，子夜白眼一翻，雙手捂耳，一句話都不想聽進去。
“快……快去……”顫顫巍巍的聲音在子夜耳邊響起，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傳過來的。
子夜四下尋找了個遍，也沒找到這聲音的來源是哪兒。最後，她想起了岐寧方才說過的話，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手中的小老鼠。
“快去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