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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粗重的喘息

  被老板辭了,還賺了一個偷懶的名聲。當時,從老板手裏把錢接過的時候,我可是朝著他,心裏狠狠痛罵了一頓。去你媽的,嫖了小姐,罰了款,還怨我了,活該!


  在這,我總共也就是幹了二十來天,掙了一百多塊。當我拿著這錢坐車趕回家裏。母親問,我把被辭的緣由一說。母親也是生氣了,“哎,得了。說咱懶,咱不幹得了。真是的。”


  接下來的幾日,夜裏的時候,我倒是睡在隔壁,聽到父母的長籲短歎了。


  “我說孩子他爹,曉輝快開學了,這學費夠了嗎?”


  “夠啥?咱手裏現有多少錢,難道你心裏沒數。還早呢?”


  “那該咋辦呀?”


  父親沒有回應,而是傳來粗重的歎氣聲。


  沉默許久,母親說,“要不,我領著孩子出去借借?”


  “等開學的時候再說吧。我看看我跟著建築隊,幹完手頭的活兒,能分幾個?”


  “那錢能指嗎?到時還不知分不分?就是都分了,怕是也不夠吧!”


  “肯定不夠!”父親說。


  接下來,躺在床上,望著明月,父母愁,我也愁。


  到了明兒,我還是想著出去打工了。


  這日,我見了嬸子。跟她說起此事。


  她說,她可以給問問,看看磚窯裏要不要。


  我說,好呀。


  到了晚上,嬸子就給我回話了。說是,老板看在她的麵子上,讓我明兒去試試。


  嬸子幹活的磚窯,隔離我村較遠。所以,淩晨四點多鍾,我就和嬸子還有其他幾位婦女結伴而行,早去了。


  到了磚窯。天才放亮。嬸子給我一副手套。領著我,見過老板,就來到了幹活的地方。


  我和嬸子的工作是一樣的。專門給人家卸磚坯。也就是,幾個小夥子,把剛剛成型的磚坯拉過來,我再拿著叉子,一叉四個,給它擺好。擺的時候,要注意了,縫隙要留均勻,而且不要偏了。要是一偏,一歪,那樣被老板看見了,你是甭想著掙一點工錢。


  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挺好受的。太陽沒有高升,空氣裏還飄著涼絲絲的感覺。可是,等我們幹過一陣,腰累得酸了,手腕累得麻了,太陽也就高掛頭頂,直射我們了。


  頓時,我的臉色通紅,汗珠流淌。見我這樣,嬸子趕緊給我遞來毛巾。我擦汗的時候,一位小夥拉著底盤車又來了。嬸子手腳麻利,三下五除二,幫我叉完,她又去叉自己的了。


  終於熬到中午。嬸子領著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又來到了所謂的食堂。


  看過,走進去,可是極其簡陋。說白了,這所謂的食堂,僅是遮風避雨,一個吃飯的地方。我拿出從家裏捎來的飯,跟嬸子坐在一起,倒了幾杯清水,吃了起來。


  飯後,嬸子幫我找個草苫,鋪著休息了一會兒。


  沒過多久,嬸子喊我,我們又幹活去了。


  這一個下午,太陽更是毒了。裹在烈日下,我感覺自己渾身著了火一樣。


  等到往上,披星戴月,回到家裏,母親問我,“咋樣,能幹了嗎?”


  我咬咬牙,點點頭,說,“還可以吧!”

  就是這樣,起早貪黑,混過了幾日,我又掙了五十多。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開學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


  吃著晚飯的時候,父親母親又在商討我的學費了。


  聽過,父親愁,“哎,去哪借呀?我生病的時候,一些錢還沒有還上人家。再說,夜裏睡不著的時候,我可是數了,咱的親戚數來數去,就是那麽幾個!”


  “哎,我知道!可是事到如今,這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咱還能不讓他去上嗎?”


  聽到這,父親趕緊辯解了。“不,我可沒有這樣說。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一路走來,這多麽的不容易呀。今次,就是讓我砸鍋賣鐵,我也要把孩子供應下來。”聽父親這麽說,我心裏立馬滾燙滾燙的,很溫暖,頓時我的眼中來淚了。


  僅過一陣兒,父親就唉聲歎氣,話語轉折,“可事到如今,這錢讓我去哪借呢?”


  我心底長歎。也是愁呀。生活在這樣一個貧苦的家庭,我又有啥辦法呢?


  我倒是時常設想,要是我父親沒有生病,我繼續上著學,也許到這,我早已學業有成,畢業了。可如今,哎!


  看過我們爺倆,母親說話了。“我看這樣吧。等明兒的時候,我磨上一點小米,弄點豆麵,你們爺倆去他姨家表哥家一趟,看看他能不能給咱擠出幾個?”


  聽母親這樣說,父親推辭了。“哎,我去合適嗎?你跟孩子去吧。再說,借他的錢我們還沒有還完呢?”


  “怎麽?”一聽父親這樣推辭,母親怒了,她少有的咆哮,衝著父親嚷道,“我一個婦道人家,你感覺我去他表哥家合適嗎?再說,最起碼你也是一個爺們,去了重視人。”


  就這樣,按著母親的囑咐,心懷一線希望,我和父親騎著自行車又來到了我姨家表哥家。


  見我們來。表哥很熱情。可表嫂心裏感覺有些蹊蹺了。等我和父親拿出母親給準備好的那些東西。表嫂瞅了一眼,立馬就問了,“我說姨夫,來你就來吧,拿這幹啥?”


  “東西不多,僅是一點,剛磨的。”聽到表嫂的問話,父親的麵色表情顯得十分的尷尬。


  這時,我眼神朝著父親偷偷一瞟,可是看到了。父親臉色發窘,咋就感覺上麵爬上東西了。


  隻見,父親把頭微微抬起,看過表嫂一眼,隨即,他又把頭低下了。


  頓時,我更是心亂如麻。咋說呢?我心裏思索著。猶如懷揣小兔,蹦蹦直跳。


  我懷著一絲忐忑,把頭抬了起來。“嫂子,我想著”


  話到半截,我咋就是沒有了勇氣往下說。


  見此,表哥心裏有數了。當然,這表嫂心裏更是有數了。


  見我把話止住,揣摩我的心思,看我們拿來的東西,這表嫂的心裏,當然一清二楚,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來者不善,有事相求了。


  又是看過表嫂幾眼,我總算忐忐忑忑把心裏的話語給擠出來。


  聽完,表嫂的臉上也是湧來一絲憂愁。她說,“哎,可巧,現在我們手頭也是有點緊。”


  聽這,我想,完了,肯定完了。


  誰知,表嫂看看表哥,看看我的父親,又是看過我。“俺的兄弟考上學了,是好事。就是再沒有,我也省吃儉用,給湊上幾個。”

  頓時,我轉悲為喜。心裏甭提有多高興了。眼瞅著,表嫂慢慢站起身子,眼神朝著表哥一勾,兩人心領意會,走向了內屋。


  196、


  我和父親坐著馬紮,眼神幹巴巴的對視著,過了一陣,內屋房門開了,表嫂走了出來。


  見這樣,我趕緊站了起來。


  表嫂走到我和父親跟前,寒暄道,“姨夫,真是不好意思。家裏錢也不多了,我剛才把查了一下,僅還有這一千。我是準備買個洗衣機的。家裏用的那個早壞了,甩不出水來!”


  “這,”聽這,我和父親尷尷尬尬猶猶豫豫躊躇著。


  表嫂倒是頓時把我們爺倆看透了。她立馬臉拂一絲歉意,笑笑說,“姨夫,我這麽說,當然不是不想著把錢給俺兄弟用了。可惜就是少了點,真是不湊巧呀。”


  聽這,我倒是一塊石頭落地。“表嫂呀,借錢哪有嫌少的。不少,不少!”我急忙說道。


  聽後,表嫂把目光射向我,繼續說,“兄弟,你哥和你嫂子也是盡力了,到時候混好了,可別忘記我們呀。”


  “嗬嗬。”我臉上湧來一絲尷尬。琢磨嫂子的話語,不知是真心誇我還是笑話我。這時,我從褲兜裏拿出紙筆,我早預備好的。


  “嫂子,我給你打個欠條!”


  “嗬,不用!”聽這,嫂子倒是客氣了。


  這時,愣在一旁的父親也是插話,“他嫂子,來就是難為你。你看,以前的錢,我也還沒有還。今次又來,哎!”


  “姨夫,一碼歸一碼。今次,確實是真不湊巧,錢少了點。俺兄弟考上學了,咱一家人高興,多少是那點意思。兄弟,你可別嫌少呀?”


  “哪能呢?”說著,我倒是手腳麻利,把借條寫好了。


  遞給嫂子。嫂子看過。她說,“哎,我說俺那表弟,你這是啥意思?難道嫂子這錢你還能不還了?你說,你這是,你這是!”


  說著,表嫂把借條轉交給表哥。“你看,咱的兄弟,哎,真是的。”聽著,表哥倒是寒暄幾句,把借條朝我寒暄推讓一番,接著,他就收了起來。


  辭別表嫂家。回到家裏,父親把家裏的積攥和借來的錢,都拿了出來。一核算,這上學的學費還是不夠呀。沒有辦法,再借可是沒有門了。母親又是一一數落,哪個親戚也是家門不好進了。幹脆,父母商量,賣點糧食吧。


  就這樣,一日,聽到路上有人吆喝。“收麥子了!”


  父母跑出來,把那人叫了家裏來。又是賣過幾袋麥子,終於把我那上學的學費湊齊了。


  掂著這筆錢,等到開學的那一天。母親起個大早,把我換洗的衣服,用個紙箱裝好。我和父親就坐著大客車,去那城裏了。


  坐在車裏,父親的心情還是蠻激動的。碰見熟人,人家問,“去哪呀?老嶽!”


  “兒子考上學了,送他去!”說著,樂著,我和父親就來到了東川市師範學校的校門前。


  嗬,眼前的校門相當威武,相當壯觀。父親和我駐足在校門口,觀看了一下校牌,念過一遍,我倆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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