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疼痛的記憶
等打發走了各位家長,坐在辦公室裏,林浩仁也是想。要是這樣,長此以往,張美麗就是不服輸,那她可是舒服了。你看,事到如今,吩咐了要她寫個檢討,可她就是不寫,還硬是跟著自己對著幹了。這下咋好?再說,這上課哪有當那領導好。你看,白白出了力,家長還竟
是不領情,齊刷刷的給找來了。
這下,見到此景,倒是喜了張美麗了。眼看著各位家長匆匆來去的身影,她感覺心裏更是有了更。對了,我就是不服軟,林浩仁呀,看你呀,還能把我怎麽著?
同事的勸說也沒有了效果,這張美麗呀,愣是挺直了腰杆,裝個不怕的。對此,林浩仁更是心底自歎,無招了。
這幾日,林浩仁的心裏倒是四麵楚歌。說句實話,這課他上夠了。想著下台,可沒有台階了。張美麗呢?倒是悠閑自在,越是礙他的眼了。更可恨的是,自己上課苦口婆心,學生的家長還又找來了。
倒是過了幾日。教管辦裏的領導來了。來此的目的,專程就是為了調解張美麗和林浩仁的事。
坐在辦公室裏,邱澤民給各位老師開了一個小會。主要講了團結一致,奮力同心的事。最終,迫於多方壓力,張美麗簡單做了一下檢討,暫且給林浩仁找了一個台階。就這樣,幾天的風起雲湧過後,嶺南小學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倒是隨著張美麗的這一折騰,教管辦裏的領導也是琢磨,幹脆,這所謂的校校交流,算了吧。倒是,過了幾日,還好像正兒八經的。我把的名字,年齡,任教學科,一一要去,造了所謂的檔案了。
哎,如今,我這抓到鬮的所謂去的,也沒有回到那嶺南小學。而趙榮波就更是不用說了。同一戰壕,我倆繼續來回奔波吧。哎,閑來無事,我倆倒是時常感歎,不知這難熬的歲月,何時刑滿釋放,回到俺那嶺南小學呢?
191、很疼的……
就這樣,情感一再受挫,我也沒有如其所願,回到嶺南小學。倒是這幾日,我的心情糟極了。哎,想想邱澤民,全世界也找不出這樣的人。再看看身邊的肖啟迪,他咋就整日那麽忙呢?哎,有時,他給學生上著課,課到中途,他就溜了。
其實,肖啟迪這一走,一家人也心知肚明。八成,肖啟迪又回家忙活了。要不就是開著轎車,又去淘換發票了,他整日數著,去教管辦報賬的日子快到了,自己怎麽也得想方設法貪汙幾個。
與之相比,我們的情緒,哪能調動起來。倒是,等肖啟迪走後,一家人人心散漫,都想著休息了。
到了教室,見了學生,老師講課也是沒有太多的激情。照本宣科,純屬為了應付了。
哎,我不得不歎服,做了幾年的老師,我也是跟著墮落了。想至此,我的心裏多少還有一絲的觸動,但已朦朦朧朧,我又憶起了我的過去。
說來,我也是一個特別命苦的人。特別是年少時的求學之路,攔腰一砍,讓我刻骨銘心。
那是我在上著初中,臨近畢業的時候,突然父親病重,得了肩周炎,整個右胳膊不能動彈。這樣一來,家裏的頂梁柱子倒了。本來捉襟見肘的日子更是難上加難。父親看病要錢,我上學要交錢。而錢呢?隻能靠著比我大三歲的哥哥,在山上給人家推石子掙了。麵對這樣的災難,一向很堅強的母親也是整日以淚洗麵。
倒是有一日,我的母親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她拿著一個水泥袋子,跑到學校,把我的全部課本給背了回來。
當時,我淚流不止。可又有啥法。母親嘮叨說,“曉輝,你說你想著要你爸爸,還是想著上學?”
進退兩難的回答。我隻能哀歎了。
沒過幾日,母親向著親戚東拚西湊湊了幾個。父親去了大醫院。
那一日大早,我的二舅叫著我,我們坐著火車去了。
那是有生以來,我第一次坐火車,可一切沒有激情,也沒有新鮮感。唯一的記憶,就是坐在火車上,我渴的要命,二舅給我花了五毛錢買了一缸子茶水。
到了醫院,母親陪著。看到父親躺在床上,哀歎不止的樣子。我的心裏也是萬般難受。
臨床的一位阿姨看過我,朝我問了,“孩子多大了?”
“十五。”媽媽說。
“怎麽沒去上學呀?”
頓時,我的眼淚來了。母親的淚水也來了。此時,父親更是喉頭哽咽。他說,“哎,沒有辦法,我這一病,把孩子墜下來了。”
抹著淚水,我跑出病房。此時,隱隱約約,我又聽到那位阿姨的聲音,“哎,這樣不行。孩子上學是一輩子的事。多可惜!”
聽這,母親流淚,父親歎息。
在院住了幾日。由於錢的緣故,父親就想著出院了。按著醫生的意思,是想著挽留,每日做做電療,再做做康複訓練。可是一考慮到錢,父親斬釘截鐵,說盡了好話,哀求醫生了,“大夫,我們家離這遠點,家人來回照顧不方便。再說家裏還有一個孩子,我們想著”
“那好吧!”醫生有點不舍的樣子。就這樣,陪著父親待了幾日,我們坐著火車又趕了回來。
可這病急不得慢不得,隻能養了。最深的記憶,就是父親每日起床,總是需要母親幫忙。我是眼看著,心疼著。父親咬著牙,母親拿著褂子,慢慢的,蝸行一般的給父親把袖子套上。起床之後,父親就站在了屋門口,開始了鍛煉。父親在房門上做了一個記號,今日胳膊上伸到了哪,明兒的時候,再做,來一比較。有時伸高一點,父親就像小孩子一樣,“你看,我快好了。”說著,伴隨著父親眼神中流露的渴望,我倒是清晰可見,父親滿臉的汗珠子順著他那瘦弱的臉頰一個勁地流淌。
再過幾日,我是徹底與學校絕緣了。在我輟學後的這段日子,學生來叫我,老師來做母親的工作。可一切都是說盡了好話,而沒有效果。母親就是倔強了。說死說活就是不肯讓我再去學校了。
沒招,我隻能忍著心痛,留著淚水,看著父親。
倒是過了幾日,母親就給我找了一份活。大舅家的表姐夫是木工。母親托他問了問他的老板,讓我跟著去學包沙發。礙於姐夫的麵子,老板還是不太情願把我們給留下了。
當時和我同去的還有我的一個同學,名叫張傑,他是上學上夠了。自個背著書包回家了。我倆幹活,可是童工,年幼無知,啥也不會。倒是每逢幾日,檢查的人就來了。老板就把我倆給藏起來。
等檢查的人一走,老板又把我倆喚出來。站在烈日下,我倆有的拿著撬棍,有的拿著羊角錘,起木板上的釘子。
就這樣,混了幾日,老板就手把手教著我們包沙發了。開始的時候,小心翼翼,過了幾日,我們就能熟能生巧了。這時,姐夫倒是問老板了,“師傅,能不能給這倆孩子發點工資呀?”
聽這,老板脖子一挺,搖頭了。“哎,我說,要不是看在你的麵上,他倆我可不要。你沒有看到,上麵整日來查,我雇傭童工是犯法的。”
聽老板這樣一拉,我倆幹活,人家能收就是奢望了。回到家裏,姐夫對著母親談起此事,母親說,“沒事的,人家要就不錯了。再說,這可是你的麵子。人家管吃管住,不是跟上學一樣,咱先不用往裏交錢了。”
其實,幹活的這段日子,我的心裏疼得萬般難受。整日好似一條毒蛇盤踞在自己的心口,無休無止的撕咬著。我也知道,我的心裏在滴血。可麵對現實,我又該咋說呢?
特別是,幹活的時候,我的頭腦裏忽然又閃現出學校裏的學習時光,我的淚水更是抑製不住,悄悄流淌。見此,張傑見了,就問了,“曉輝,怎麽,身體不舒服?”
我一搖頭,隨即又一點頭。“沒,沒事!”
倒是過了幾日,二舅收破爛,逛蕩到這。說句實話,我心裏清楚,二舅就是想著來看看我的。對於母親的做法,當時二舅也是費了口舌,說盡了好話,可一切白搭。等二舅再逼迫,母親倒是急了,“哥哥,我要是日子好過,我還能讓孩子不上學嗎。可如今他爸病了,我也是被逼無奈,沒有辦法的辦法。”說完,母親的淚水又來了。
今次,二舅來,我的心裏更是不痛快。特別是,我端著一碗米飯,站在路邊。二舅朝我走來。見了,他吼了,“我說你呀,咋這麽傻呀?你看,人家都在屋裏吃魚吃肉,而你呢?”說著,我扭頭望去,現實何嚐不是如此。
此時,張傑可是高高興興,跟著老板在屋裏吃魚吃肉。可我卻沒有一點胃口。老板也叫了,可我就是不願過去。不知怎麽,看到這歡樂的場景,我的心裏莫名湧動,一股排斥的反應。頓時,聽到二舅的吼聲,我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落到碗裏。和著淚水,吃著米飯,我狼吞虎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