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啟靈結契 上
走在回家的路上,感受著背後沉甸甸的書包,有些自喜和欣慰。這是自己的一個習慣,一種傳統。那就是無論桌洞裏有多少書本,都統統在放學後一股腦塞進書包裏背回家,不管是否閱讀。當時覺得這樣的做法多麽明智和聰慧,有一種全局在手的感慨,可到了上初中才知道這是多麽幼稚的舉動,甚至會引來周圍人異樣的眼光。
小學的書本並不是很多,但對於瘦小的自己而言,足以將自己壓垮。我就像懸著一根弦似的一路上弓著背向著家的方向邁著沉重的步子,若是當下有一人往書包後麵搭上一根手指,我或許就會累趴在地。這樣的舉動在常人看來是多麽的愚蠢,可自己莫名能從中找到些許快樂和安慰。
好不容易推開家門,像進餐時小狗嗅見美食般激動地飛撲而上。將書包重重地甩在沙發上,頭都不回地直陷近被窩裏,鼻子處傳來的陣陣迷香催人昏睡,但一當自己想到李老師布置給自己的作業就有些頭疼。
好不容易從書縫中翻出那張寫有“靈契咒”的紙張,前後打量了一番,發現沒有神話故事中提到的“無字天書”之類的特效,除了正麵豎排下來的“靈契咒”三字之外,背麵可謂是密密麻麻,那一個個字跡像是螞蟻一般匍匐在紙上。
看了看表,察覺到母親快下班了,之前離開時李老師曾慎重囑咐過不能將自己接受過轉命道的消息以及這張紙的內容告訴父母親,更不能讓他們發現,所以應在他們二人均不在時瀏覽、記憶。時間緊迫如火燒眉頭,自己必須趕緊行動起來。按捺住那顆因天氣悶人而浮躁的內心,我開始從正麵仔細觀察這道符咒。
這時才發現,靈契咒這三個墨黑的大字旁邊帶著一絲紅暈,如專門給它們描過邊似的。再將之翻轉過來,上麵是一串用醒目的深紅色字跡記錄著兩行字:以吾之名,假吾之靈,引吾之魂,生此靈咒;萬物轉,輪回逆,天命生,眾靈契合。
望著這兩行類似於咒語的文字,我沉入了深深的思考中。兩行紅字像是鮮紅的血液在紙上流淌一般時不時發出猩紅的光芒,殊不知自己無神的瞳孔在此牽引下也轉為深邃的猩紅色,如同上古魔神般露出狡黠的目光。
而自己潛意識中像是在翻著為數不多的書架,試圖從中查找到屬於這方麵知識的書籍。然而就當我站在如同西方那般高大的書架前,站在扶梯上搜尋著目標時,下方的書架忽然塌陷,緊接著一個人從中走了出來,全身泛著死亡一般的黑色氣息。我朝下隱隱看去,這家夥塊頭不大,甚至目測跟自己一般大小,雖然全身溢著黑光,但這並不影響背後那一頭金色長發的吸晴。
我恍惚間好像認出了那人的身份,她竟然是之前在夢中見過的那位女孩。隻見她朝上看了一眼,雖然麵部被黑色所籠罩,但我依然能認出她的模樣,這下子我完全敢斷定就是那位女孩,分別出現在自己夢境中、城堡旁、城門前、遊輪上以及那最後令我絕望、難以忘懷的火焰中。自打自己開始追溯起身體內部無故出現的異況時,她就會每次無端地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然後當自己觸手可及之際又消散於無形。
這次也不例外,當她那雙漆黑的眼眸盯著自己的時候,自己所處的原先昏黃的環境頓時被一片猩紅取代,入血液一般流淌在周圍無形的氣壁上。此刻的自己像是置身於血海中,與一名不知其名的少女進行悠遠的對視。
我從她空洞的眼中看不到任何信息,如同看到一具傀儡似的在下方書架旁呆滯的站著,與一個鮮活的人進行著一次荒謬的眼神交流。良久,她漸漸退回書架,消失不見。而此刻,我也重新轉回書架上,心底暗自悻悻自嘲道。:“真該死,為什麽她每次都這麽神秘兮兮,算了,不管了,繼續找我的資料吧。”
可就當我拿出一本書翻閱是否有關於符咒方麵的資料時,從先前抽出書的位置悄無聲息地生長出一根如樹枝藤蔓般的猩紅色長條,正虎視眈眈地在我麵前探了探身。慌張之下我急急往扶梯底部退去,可誰知下方的扶梯早已被這樣的猩紅色條狀交織而成的液體覆蓋,就當自己快要被紅色液體吞沒時,眼前的一切又變得逐漸清晰。
原來剛才自己又做了白日夢啊,無奈於先前的反常,我看著眼前的黃紙紅字發著呆。這時,耳邊傳來的開門聲打破了屋內的寧靜,打斷了自己理不清的思緒。母親從門外走了進來,換了拖鞋就要走進客廳,情急之下我一把將黃紙揣進懷裏向門外跑去,母親疑惑地喊了我一聲,但這並不能阻止半隻腳跨出家門的自己。
可誰知就在自己半個身子都衝出門口的時候,手臂不小心被門外那鋪著紗網的鐵門蹭了一下。一開始自己還沒注意這點小事,畢竟之前在老家的時候,跟小夥伴們出去玩耍,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也正是如此,經常會在回家之後被奶奶痛斥一頓。可這次的疼痛卻格外的清晰,我順勢抬起手臂一瞄,發現一道不長的劃痕出現在上麵,隱約中還透著血絲。出於本能的將一口痰吐在上麵勻了勻,繼續朝外麵跑去。
雖然臨近黃昏時刻,但由於經過一天的烘烤,空氣仍舊保留著悶熱體質,給每一個從空調房或是冰涼房出來的人一個下馬威。自己不知為何,一路小跑到一處一眼望去均是壁畫的胡同處才停止,一邊慢下步子一邊朝胡同內走去。環顧了下胡同兩側均沒人,這才放心的將黃紙拿出來攤在手心上。
我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帶有腥紅字體的一麵,發現那兩行字此時正懸浮在半空中,每個字都像擁有鮮活生命一般來回晃動著。緊接著,它們如同一支部隊一般有組織有紀律地飛快向我之前有劃傷的那條手臂襲來,隨後統統一前一後附著在傷口上。感受到從傷口處傳來的一陣酥麻,我不禁呻吟了一聲。
看著手臂上那些字逐漸融合,化為一道紅光,像橡皮泥似的黏在傷口上。上麵猩紅色的外衣下仿佛有暗紅色的小圓珠在來回滾動,虛弱感逐漸從身體深處傳來,隨後覆蓋全身,而那塊字卻仍沒有鬆開的跡象,這時我才意識到,這可惡的家夥竟然再吸我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