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太子薨逝
初八。夜裏。
昭陽公主府”沁芳樓”。
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的席麵突然陷入了沉寂,壓抑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來。
原本進行到如火如荼、賓主盡歡的慶賀宴會瞬間冷了場,隻因微醺的陶夭夭前一秒還在傻笑迷糊,下一秒就扶著頭喊“疼”,站起身來搭著風鈴的手娉娉婷婷走了。
當時趙玉瑾心頭一沉,站起身就來了句:“夭夭,劈棵樹來看看!”那娉婷的步態給了他不好的預感。
陶夭夭回轉身,雙頰粉粉的,星眸迷離,醉態明顯,話卻是說得明白:“八哥……..我不會劈樹。”
她眼光掃過錯愕的人群,落在玉郎那瞬間蕭瑟的臉上,笑得無奈又淒涼:“讓各位失望了,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先去歇著了。莫邪!”莫邪沉默地站起身,離席前對小蝶道:“你照顧好黃太守,各位失陪。”她快速跑上前攙扶著陶夭夭而去。
這才初八!所有人都被震驚了。
“昊天!你不是說十天半月,怎麽這麽快?!”玉郎抓住坐在側首的昊天胳膊,不自知地用了力。
昊天用筷子頭“啪”地一聲敲在玉郎手背上,玉郎這才訕訕地放了手,但眼神還是專注地看著他。
“我怎麽知道會這樣,夭夭又沒睡覺,興許是不能喝太多酒。”昊天懊惱,‘’真不該讓她喝這麽多。”
原來今天陶夭夭和黃世仁都接到了聖旨,陶夭夭被獎勵了銀錢,黃世仁升了官,如此喜事自然是要大開筵席舉杯慶賀,隻是沒想到樂極生悲,出了這檔子想不到的事,酒酣耳熱之際陶夭夭竟然當場失了憶,又化身為陶三小姐。
“諸位,很不幸夭夭又失憶了,以後咱們就按照她那天開會安排的各行其事。大家也別灰心,既然她能夠喝酒失憶,也說不定再喝一次又好了。”昊天這個主心骨又開始鼓舞人心,他舉杯,‘’來,咱們再次祝賀黃太守高升!”
一桌子人這才打起精神再次向黃世仁道喜。
黃世仁與眾人喝完,緋紅一張臉表態:“無論公主記不記得我,公主對我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她要的高產水稻我和小蝶一定會竭盡全力去種。”
小蝶微笑看黃世仁,道:“說好了,下月開始,在你郡離京都最近的地方找幾塊肥田,咱們就動工。”
“聽你的。”黃世仁看小蝶的眼神特別溫柔,化成春水那種。
趙玉瑾還沉浸在感傷中不能自拔,小蝶忙給他安排事情,免得他消沉,說:“王爺,你明天開始把京都的快寶做起來,明日早咱們去美工組拿圖片去各片區展示,安排各地分店駐守,快送員們明天正式開工,試行效果不錯推廣到外地。咱們有得忙呢。”
趙玉瑾這才像找到精神支撐似的,和小蝶談起了車馬行的事。
眾家姊妹也記得自己的任務,都表示明天開始去各忙各的,說守在府裏也沒意思,反正如今的公主也不樂意見她們。
玉郎一看這群人明天竟然都要走,忙把眼光看向昊天,結果那人也道:“看我幹什麽,府裏你守著就行,兒子們先拜托你了,我也走,你也知道這個“夭夭”看我特不順眼。”
玉郎急了:“昊天,夭夭開會時可沒安排你任務,你跟著起什麽哄,老實在家看孩子,你一個當”爹”的人去哪裏?
“我這個任務很重要。”昊天側身過去跟玉郎耳語:“我得去找讓她早點醒來的法子。”
玉郎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他楞了半天才道:“我其實也挺忙的,年前皇上讓我去整頓京郊北大營和禁軍,我說年後再去。這裏的事完了,我也該去邊疆巡視布防,年底興許能回來。”
“對對,公子早跟我們說過,是得走了。”
玉雕,玉笙急忙附和,深怕就他們留在府裏,和玉夭處慣了,他們跟這個陶三小姐生疏得厲害,天天在一個小院住著怪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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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王府。陶清婉房中。
才高興了一天的辰王妃又急火攻心,她沒想到自己給陶夭夭找的那點麻煩,居然被陶夭夭輕描淡寫化解,不單如此,被處罰的兩人還他媽莫名其妙被獎勵,賞賜的賞賜,升官的升官,活像一個大耳刮子打在她臉上,火辣辣地疼。
她一邊派影子和死士出去打探,自己又在趙玉瑾和陶相那裏旁敲側擊,終於弄清了陶夭夭為何無罪反獎,心裏窩了一肚子火。
夜裏,神情落寞的趙玉瑾回來時,陶清婉又去殷勤伺候,假意為陶夭夭高興,故意嗔道:“王爺,你徒弟受賞賜你還不開心了,這是什麽道理。”
趙玉瑾有幾分醉意,看著陶清婉的笑臉,不知道哪根神經被觸及,提了一下嘴角,道:“她又不記得我了。你開心吧?”
陶清婉聞言還真是開心的,不過她還是勸:“王爺,你又煩什麽,她人總還是那個人。她這病既然反複難測,說不定哪天又自己好了。”
趙玉瑾一聽,是這個理,不禁對陶清婉笑得真誠了些,道:“你還好麽,倒春寒要好好將息,夜深了,你早些去歇息吧。”
他話雖然說得溫柔,卻不會親自送她回去,更不會陪陶清婉就寢,兩人這些時候都客氣而疏離,從“淩辱”事件後,她也死了求歡的心,隻在聽到那些側妃誇張的承歡聲時揪緊了被子流淚。
這一輩子我就孤燈冷衾過了吧,陶清婉想到這點,常常徹夜流淚。師妹說那些話又回蕩在耳裏,就算和離恢複自由身,誰還會愛她這個殘花敗柳身。寧王,終究也隻能是她午夜夢裏人,唯美,溫柔,深情,卻落不到現實。
十五,寧王說要帶他的婉兒妹妹去看花燈,陶清婉算著日子,滿心的期待,反正當時大家都要帶麵具,也不怕人認出來。現在,她也隻這點慰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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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九,太子薨逝。
死因居然不是毒發,而是離奇地在光可鑒人地板上滑了一下,後腦袋重重著地,瞬間魂歸幽冥。
這個死亡方式又是在眾目睽睽下發生的,這就排除了什麽陰謀論,據悉,那地板雖然光可鑒人卻並不濕滑,更無人為打蠟和滴油痕跡,是以皇帝悲傷雖悲傷,卻未遷怒於人。
大喪期間,秦貴妃又哭得昏厥了幾次,陶清婉作為兒媳,隻得去侍疾。她在心底感歎貴妃這爐火純青的演技,想著這日日貼身相隨,還是該借她辦點事。
貴妃這一折騰,還免了外邊那些葬禮繁瑣的規矩和勞累,她蒼白著一張臉躺在床上,眼角有淚徐徐落下,陶清婉用絲絹輕輕為她拭去,納悶這裏無外人,她還演個什麽勁。
後來她想,自己就是個外人。
貴妃就那麽安靜的躺著,眼裏的淚斷線珠子似的,陶清婉揩都來不及,她手軟了,索性讓她哭過夠,心底竄起了疑問:難道真是我冤枉她了?她那天的話果真是字麵的意思?陶清婉真心搞不懂了。
其實何止陶清婉搞不懂,連貴妃也搞不懂自己,那每一滴淚珠裏都藏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是太子小時候,瘦瘦弱弱的小手握在她掌心裏,柔弱無骨,孩兒好看的小臉仰著看她,黑葡萄似的瞳仁亮晶晶的,甜膩膩地喊著“母妃”。
她想起了和皇後當年明爭暗鬥的日子,在這個沒有硝煙的戰場上,皇後是落敗者,付出了生命。
貴妃自認當年手段堪稱完美,卻不想20年後太子去江州前拿著個小小的珠子來問她:“母妃,你可認識此物?”
貴妃一見那光滑圓潤的珠子心內巨震,鎮定反問:“這不是你母親的遺物嗎?”
太子沉吟道:“母妃,我今日才想到它或許不是母親的遺物,她握在手裏,也許是想告訴我什麽。”
當時貴妃還和太子一起分析推敲,確定從江洲回來再詳查。
貴妃淌著淚想,琛兒你為什麽要查,做我的兒子不好嗎?我從來沒想過動你呀,是你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