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利在千秋
五彩斑斕鳥很會捧場,立即歡叫:“爹爹聖明!爹爹聖明!”
陶夭夭眉開眼笑,從趙淵手中拿過鳥食喂它,表揚道:“真乖。”
趙淵和豐泰相視而笑,煞有介事道:“那第二件事呢,必然有關黃縣令吧。”
陶夭夭道:“正是。不過不是為他向爹爹討官,您該罷官還罷,法製社會,咱依法辦事。我主要來告訴您一件天大的好事,而這事與黃縣令有關。”
趙淵心想,你不就是繞著彎為黃縣令求情嗎,我倒要看看這黃世仁又做了什麽值得你煞費苦心編故事。他麵色和緩,道:“說來聽聽。”
“好咧!”陶夭夭放下鳥食,就問趙淵糧食對國家意味著什麽,如果多地災荒如何應對,最後問國家糧倉有把握對抗幾年顆粒無收,若遇多方開戰,軍糧是否足夠……..
趙淵一聽,這是哪裏跟哪裏,這次又繞得太遠了吧。不過陶夭夭那幾連問,著實難住了他,他垂眸計算琢磨,一會功夫臉上就覆蓋了愁雲。
他怎能不愁,好年景國家儲備糧還行,勉強能應付旱澇戰爭,但前幾年連續打了三年仗,把家底子都打空了,今年又遇到江州這樣可怕的大災,若再出現天災和戰爭,怕是無力應付。
看趙淵的臉色陰下去,陶夭夭就問趙淵想不想把水稻畝產翻三翻,說黃縣令正與她合作下個月進行高產水稻試驗,又說他從域外得了一種秘法,可以使水稻畝產達到千斤以上,甚至最高可達3000斤,但畢竟也是道聽途說,且秘法也未必聽全,所以兩人決定合作,她出錢,黃縣令出力,借助他治下農田進行試驗公關,假以時日,未必就種不出高產水稻。
“但是如今這種情況,我們怕是沒法合作了,黃世仁被罷官,必然心灰意冷回鄉,為求生計他應該也不會拿自家田地做未知的試驗。朝廷就算要他交出秘法也沒用,他交的是不是真的無人能確定,畢竟他這次罷官說到底是被我連累,他心頭未必不委屈。
“爹爹,那路牌真是我讓他立的,他能拒絕嗎?他治下有饑民,他也如實匯報請示救濟,奈何上官不理不睬,他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如今他便要離開,如果此人就此沉淪一蹶不振,再也不想為我朝出力,我們奉賢損失可就大了。若是他去別的國家謀職,再試驗成功高產水稻,那可不是給咱奉賢培養了一個隱藏的敵人,所以,此人一定要留下!”
“此話當真!”趙淵目光閃亮,灼灼看住陶夭夭的眼睛,“你該不是為了留住他找的托辭,畢竟你也說不知道秘法可靠不,他種不出畝產千斤的水稻我也不能問罪於他。”
陶夭夭知道趙淵怕被忽悠,真心誠意道:“爹爹,女兒頑皮也愛財,可您看過我做啥不靠譜的事,我說辦娛樂公司掙錢幫您做利國利民的事,我做沒有?您也知道我把錢看得很重,從不舍得胡亂花錢,可卻在黃縣令那兒願意出資助其試驗,那是因為我府裏有位姐姐正好對水稻有些研究,認為此人說的可信,才定下了合作計劃。
“爹爹,試驗這個高產水稻不像一般人想那麽簡單,必須找到適合可行的雜交品種,可能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三山五嶽都得找遍,看能否找到健康強健,適合做種的兩棵稻子,且對試驗水源,土地,溫度、育種、授粉、病蟲害等等要求極其苛刻,將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財力才能進行………爹啊,我這麽拚命去做生意掙錢,就是為了幫您老分憂,我管疫病的時候還給你掙回一筆錢,演出的時候也為您上交不少,而今要進行的這件事若是試驗三年五載下來,女兒的家底都要被掏空,可是我何曾來找過您要錢,我這是私費為國出力啊,若是試驗成功畝產1000斤以上的水稻,我奉賢必然國富民強,就算遇到天災人禍,也絕不帶怕的。”
陶夭夭一番話,說得趙淵心潮澎湃,連書房裏的豐泰公公及宮娥太監都興奮得眼睛發光,畝產幾千斤的稻子簡直是聞所未聞,若是搞成這事,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陶夭夭掐準時機,乘勝追擊:“爹爹,此事成,您青史留名,敗,朝廷分文未損,我隻是需要黃縣令這個人,讓他對朝廷有信心,對未來有盼頭,不至於哀莫大於心死。”
“這麽說,這個人的官我還罷不得!”趙淵站起來在禦書房走過去走過來,“關鍵是已經罷了。”
陶夭夭也站起來跟著趙淵在室內溜達,像個滑稽的小尾巴,她眉眼溫潤,語調輕鬆:“爹爹,罷就罷了唄,你可以再任命他別的官職。你要是跟滿朝文武說了這個人的作用,興許還有人建議給他升職,以示看重。”
趙淵停下來轉過身就和身後的小尾巴對上了,陶夭夭立即刹住步子祭出個人畜無害軟萌萌的笑:“爹爹可以和倚重的大臣商量商量。”
趙淵有心逗她:“如果臣子們都不答應給黃世仁官職,你準備如何?”
陶夭夭挽住趙淵的胳膊,撒嬌道:“不如何,我肯定不去敲登聞鼓鳴冤。也不會再來糾纏煩你。但是,我會編個戲文唱遍全國,把黃世仁塑造成一個為了百姓吃飽飯,不惜和強權做鬥爭,最後被罷官的悲劇英雄人物。”
趙淵:“……..”
“你對他可真事夠意思啊。”皇帝終於蹦出了這句話。居然敢利用輿論攻勢汙蔑朝廷,這家夥鐵了心要這個人了。
“沒辦法,誰叫我害他被罷官。”陶夭夭還是一副小女兒乖乖的模樣,一邊挽著趙淵漫步,一邊歎氣,“誰叫我指望他弄出高產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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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去接黃縣令的小蝶碰了一鼻子灰。
雲陽縣衙內,黃世仁正在歸置要交接的文書帳薄,聽了小蝶來意果斷拒絕:“公主心意我領了,此事實屬在下意料之中,怨不得公主,哪能去給公主添麻煩。喜兒姑娘,麻煩你回去替我多謝公主照拂,我交接完工作就回文昌老家,就不去公主府麵辭了。”
小蝶看著這個一身青衫的男人,除去了那身絳紅官袍和烏紗帽,整個人顯得更小了些,那張白皙的臉更覺清秀,神情雖淡,卻不見低落和頹廢。
沒完成陶夭夭交待的任務,小蝶不想走,就賴在那裏和他東拉西扯。
都說人未走,茶已涼,可小蝶看見的是小史和鄉民接踵出現,來話別的,送禮的,抱不平的,打擾得他一下午也沒收拾好家當。
到了傍晚,黃世仁才送走了最後一潑人,站在大門外對著小蝶的馬車發了一陣呆,想著怎樣才能打發這人走,這天都要黑了,她回城還有些距離。
他進了縣衙,四處不見小蝶的人影,下班的衙役師爺小史們紛紛對他拱手道別,偌大的縣衙頓時空了靜了。
這個縣太爺並無家眷在此,接到罷官通知後他便遣散了仆役,如今是連一個煮飯的人都沒有。
黃世仁從前廳找到後院,都沒看見那個紅花衣褲打著獨辨的俏麗姑娘,不免心裏有些著急,張嘴想喊她的名字,卻又有些叫不出口。
他從天井望出去,天光越發暗了,庭院假山池沼花草樹木都籠了層輕紗,涼風吹過,他冷得打了個寒噤。
他突然捕捉到風裏的一絲香味,非花非草,而是燒過的稻草裏夾雜著炒菜的味道,那醒脾開胃的香味讓他頓時口舌生津,他突然意識到“張媽還沒走!老人家還想再為我做一頓飯。”
黃世仁心裏湧起了感動,決定待會再給張媽一點錢,人家有情,他也得有義。
他循味快步走到廚房,叫了聲“張媽。”牛角土灶後探起來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子,是小蝶。
她往灶裏添了一把柴火,轉到外邊拿起鍋鏟,自然地問:“你在叫誰?”
黃世仁被這個場景搞蒙了,簡直對這個自來熟,不認生,把別人家當自家的奇人說不出話來。憋了半天他才問:“天黑了,你還不回去,公主該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