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玻璃和火藥
宸王府，夜宴。
??那個號稱來蹭飯的陶夭夭半分沒推辭就入了座。
??曾經內向抑鬱有社交恐懼症的陳陳，在成為陶夭夭後性格飛速地變化，不太在意人眼光了，更是帶有一股無形的自信，想來這既有原主身份姿容不俗的功勞，也有身為現代人超前思維和眼界的加持，更與她心態的變化有關——再世為人不易，何苦太為難自己，快樂最重要。
??趙玉瑾最終是把瑾夭給幾位老婆顯擺了，還忍不住道：“小心點，別磕壞了，舉世僅有這一個呢。”
??“為什麽叫瑾夭？哪兩個字啊？”有一側妃好奇地問。
??趙玉瑾瞬間凝滯了一下。
??還是陶清婉借著給趙玉瑾布菜，接過話：“自然是玉瑾的‘瑾’玉夭的‘夭’。”
??昭陽原名玉夭那三妃是知道的，隻是一時竟未想到這點。陶清婉輕描淡寫地點撥了一下，三妃的臉色又難看了。
??幾人雖為側妃，但趙玉瑾豐神俊朗又年輕，身份顯赫，其母貴妃又是後宮之主，當今聖上又最為寵愛這個兒子，這讓她們嫁人為妾還算心甘情願。
??及至來了王府又發現王妃不過是擺設，並無人可轄製她們，三人活得更是滋潤。
??哪料想，王爺夜夜寵幸的背後竟有這麽個心事。
??再看趙玉瑾那“心事”一臉坦蕩蕩，正與趙玉瑾談起正事，簡直是神采奕奕風骨傲岸，頓時把這一桌精心打扮的女人襯托得假花般的無趣。
??陶夭夭和趙玉瑾談的確實是正事，年關將至，他們的娛樂公司和服裝公司將重磅推出，事無巨細都要仔細研究思考，力求做到萬無一失。而最後才涉及了瑾夭的製造和推廣話題。
??如今瑾夭的製造成本太高，無法大量上市推廣。
??陶夭夭十分頭疼工藝改進的問題，她清楚的知道要降低成本，除非把頂級琉璃更換成玻璃，可玻璃工藝在當世竟還是個未知領域。
??“玻璃？”趙玉瑾疑惑地問：“何物？”
??陶夭夭一邊回答他，一邊伸筷吃菜，卻不料無論她筷子伸向哪盤都會被趙玉瑾截住，委屈叫道：“……師父。”
??趙玉瑾卻理所當然，道：“每盤菜當然要師父先吃，這是規矩，尊師重道懂不懂。”
??陶夭夭粲然，道：“懂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每盤菜都往趙玉瑾的碗裏夾了一些，催道：“師父快吃。你再吃慢一點我都要餓死了。”
??三側妃不明就裏，搞不懂趙玉瑾葫蘆裏賣的啥藥，陶清婉卻是懂的。
??他這是不放心她們，每種菜和酒，他都要先試吃了才肯讓她動手。
??寶貝到如此程度，戒心重到如此程度，真是令人歎服。
??趙玉瑾隻好開動馬力吃了，邊吃邊道：”說得你在昭陽殿都沒吃過飽飯似的。”
??“可不是。”
??陶夭夭告狀似地訴苦：“師父，我就是來你這兒蹭吃的。我這天天喝藥，吃東西便要忌口，她們這也不讓我吃，那也不讓我吃，我可憐得很。”
??趙玉瑾知道這小騙子慣會演戲，她那臉上委屈巴巴可憐兮兮的樣子八九不離十是裝的，知道是知道，還是忍不住加快速度幹完了自己那一碗，衝她抬手：“請。”
??陶夭夭對美食一向抱有極大熱情，若非她如今顯貴不差錢，任誰看見她那把吃飯重心放在“吃”上，都會大跌眼鏡。
??她一邊大快朵頤，一邊侃侃而談玻璃製品，把一桌人震驚了：世上竟有如此好物，物美價廉，囊括水晶一切的好處，卻又有水晶無法達到的用處。
??“你從何處得知這些？”趙玉瑾給她斟酒為她夾菜，竟全程做了個伺候她的人。
??陶夭夭早想過他會提問，腹稿都是現成的，因道：“偶然遇到一個世外高人，談起域外有過這種東西。”
??“那你能製作出來嗎？”
??“難。”陶夭夭灌了口酒，感歎道：“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這刻，她心裏其實翻翻滾滾就是這句話。
??來到這裏，機會多多，隨便把現代的普通物件放到這裏就是發大財的生意。可是她真是讀書太少，知識太少，空有想法，無法落在實處。
??看看人家穿越小說的主角，從醫的變為神醫，特種兵成為將軍，最不濟的也是知識分子回到古代發明倍出……這個世界還是冷兵器時代，自己但凡在現代成材點，也不至於整天擔心玉郎會上戰場生死難卜，發明個熱兵器震懾諸國或統一世界，還打什麽仗。
??她竟不知不覺中歎了口氣，麵上湧起了落寞。
??趙玉瑾看不得她難過，也想不通她為什麽會難過，不會做就不做，全世界都沒人會的東西為什麽要苛求自己會。
??他寬慰她：“哪本書裏也沒講這些。我不認為自己讀書少。”
??陶夭夭打起精神問：“我知道師父名下有礦業，有工業嗎？例如燒製陶器、冶煉青銅等。”
??趙玉瑾如實答：“都有。”
??他不知道這人想幹什麽，但總想無條件支持她，在他心裏有個聲音：我的就是你的，什麽我都願意和你共享。於是道：“你想幹什麽都可以。”
??陶夭夭確實是想幹點什麽的，例如目前在想的玻璃，她有限的知識裏顯示玻璃是冶煉工匠無意發現的衍生品，也聽聞最久遠的玻璃出自火山噴發出來的熔岩，若她有意去反複試驗又會怎樣？
??“那我可以經常去看看嗎？”陶夭夭期待地問。
??趙玉瑾含笑：“當然可以。”
??“奉賢有火藥這種東西嗎？”陶夭夭更為期待地問。
??來了這個世界這麽久，無論節日如何熱鬧，竟沒見過放煙火爆竹的。就連賜封大典如此隆重也沒見禮花的影子。
??當然她關心的不是玩，而是她心心念念的熱兵器。一切有關玉郎的東西。
??“火藥是什麽藥？不屬於中藥嗎？”趙玉瑾好奇地問。
??陶夭夭撲哧樂了，說師父啊，你怎麽老想吃的，這個“藥”與火有關，不是火，也不是藥，但像藥粉，能燃燒，發出好看的光。
??桌上的四女也被陶夭夭吸引，事實從她剛開始講瑾夭的用途到玻璃的品相功用，就已經不由自主豎起耳朵傾聽，如今又聽到個新鮮詞，更是期待她解開謎題，一時拈酸吃醋都忘了。
??趙玉瑾不理會她的嘲笑，答：“應該沒有此物。夭夭，這個火藥用來幹什麽？”
??看他不恥下問，陶夭夭鼓著腮幫子與美食較勁也解惑道：“用途可多了，節日時可以在天空燃放成盛開的花，也可以成為轟鳴似炸雷的東西。”
??就在趙玉瑾糾結火怎麽成了花又如何能上天時，陶夭夭詭秘地招手讓他附耳過去，隻聽她細如蚊蠅的聲音：“師父，這個東西可以輕易殺人放火，抵過千軍萬馬。”
??趙玉瑾瞪大了眼睛，心潮起伏，若真有如此利器在手，不是要橫行天下？他到底是個皇子，社稷於他乃是重中之重，別看平時一副閑散王爺樣子，國事卻也是關心的。
??他激動道：“夭夭你可做得出此物？”
??陶夭夭眼神暗了暗，埋頭吃東西了，弄得趙玉瑾好不著急，道：“夭夭，玻璃，瑾夭有無不打緊，若能製造出這個是最好的。”
??“師父…….”
??陶夭夭肉眼可見的萎靡，吃東西的興致也敗了不少，她苦惱地咬唇，道：“原本並不難。”
??她在心裏咆哮：老子化學要是學好點，讀到大學，恐做這個真不是難事。她猶記得職高實驗課上的一些東西，模糊不全，硫磺加什麽來著……她抱著腦袋焦眉愁眼思索。
??“別，別想了。吃菜。”
??趙玉瑾看見她這幅不開心又絞盡腦汁的模樣，趕緊給她夾菜，還盛了一碗湯讓她喝，又道：“真是聞所未聞的東西，要做起來恐怕很難，別難為自己，能製造出來固然好，做不出也沒事，你開心最重要。”
??陶夭夭猶在奮力思索，機械般吃東西喝湯。
??她想起了古代火藥貌似煉丹道士發現的，於是問趙玉瑾此地可有道士。誰知趙玉瑾竟回答沒有，再問連道教是個什麽東西她們都不知道。
??這不是中華民族古來就有的本土宗教嗎，陶夭夭奇了：“那奉賢都有些什麽宗教？”
??“神教。傳言能修煉成仙。”
??趙玉瑾又道：“曾經曆朝國君都比較重視這個宗教，尊為國教，宮中設有神教殿。但從皇爺爺開始便打壓神教，逐漸這個教便有些沒落了。”
??陶夭夭好奇為什麽要打壓，得知原來從神教鼎盛開始，蠱惑了大量的年輕人投身宗教，妄圖修煉成仙長生久視。且出家人免兵役和各種稅務，日子過得好不逍遙，如此一來，出家竟然變成一種風尚，使得國家征兵困難，賦稅難收，長此以往還得了，怕是人口銳減，國將不國。
??“那出家人有煉丹藥的嗎？”
??“有是有的。”趙玉瑾道：“應該很少了。”
??陶夭夭眼神有了些光，道：“在哪裏可以找到他們？”
??趙玉瑾覺得這人腦回路真是與眾不同，思維實在是跳躍，前頭才說到殺人放火的火藥，轉頭就關注起了神教的煉丹方士。道：“找他們幹什麽？你也想出家修煉成仙？”
??陶夭夭神秘地笑，不答話。
??趙玉瑾卻警告道：“不準。”
??他是想到了太醫辰濟良的診斷，以為陶夭夭自以為無子奉老婚配無望，想找個地方一個人躲著等死。
??陶夭夭隻好湊過去咬耳朵，說這是製造火藥的關鍵，那些方士煉丹原材料裏有火藥的配方。
??看見陶夭夭涉及火藥話題皆有些防範外人，趙玉瑾便知道此人是認真的，於是一力應承此事包在他身上。
??如今陶夭夭有服裝、娛樂公司兩件待做的事情迫在眉睫，還有玻璃和火藥兩件事情有了朦朧的計劃，因此頗覺豪氣在身，渾身幹勁。
??她和趙玉瑾推杯換盞聊得十二分盡興，直喝到星星月亮都睡了方才作罷。
??“師父，你真是我的貴人。”
??陶夭夭大眼被酒精澆得熱乎乎光亮亮的。她借著酒意評價趙玉瑾。此人對她好，傾其所有幫助她，通常她隻需要出想法，差的缺的難的煩的他都會為他解決，還不求回報，更可貴的是不怕她敗家。
??趙玉瑾隻是笑，臉龐熱騰騰的有了紅潮。他想當的可不隻是貴人。但是陶夭夭這麽說，他還是很開心。
??接下來的日子，陶夭夭可算是忙到了飛起，樁樁件件事情都得她去考究落實，趙玉瑾就算要幫很多也奈何不了。當然更頭疼是如何盈利。還有之前的宣傳造勢。若是門可羅雀那就大煞風景，或分文不掙，那不是幫趙玉瑾敗家敗得徹底。
??陶夭夭心想，她接受不了那個事實。因此必須方方麵麵都考慮通透，時時處處都策劃完美。
??場地，容量，安保，銷售，宣傳，意外，燈光，布景……
??陶夭夭本意是要把娛樂公司和服裝公司推廣到全國，所以受眾就不能僅是達官貴人，這些群體她不擔心，有了宸王的加盟和皇上的特許，到時出個官方告示就能搞定這些人，但是舉國財富就算二八定律，她心裏也放不下大部分平民，哪怕80%的人隻能帶來20%的收益，她也無所謂。
??她想掙錢，可不僅僅想掙錢。
??掙錢的初衷還在，她想傾其心竭其力讓泡在苦水裏的人上岸。
??活著為什麽？
??掙錢又為什麽？
??生命存在的意義她如今想這麽定義：為了愛和讓這世界更美好。
??她這麽想，便打算這麽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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