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瑾夭
這一夜。
??趙玉瑾通宵沒有睡。
??他從昭陽殿回府就拉下了臉責問陶清婉:“你要到什麽時候才罷手?!”
??陶清婉有了幾個月身孕,趙玉瑾隻能扣著她手腕把她箍到牆上逼問,一臉的怒氣。
??她那半句言證傳遞了什麽信息趙玉瑾再清楚不過,甚至夭夭的落水都和她脫不了幹係,他倒不相信陶清婉會借落水要陶夭夭的命,畢竟一大幫人看著,但她打的什麽主意倒是明明白白。
??假手於人對付陶夭夭罷了。
??陶清婉腆著出懷的肚子掙紮,眼裏漫上了淚花,恨聲道:”她有什麽好的,你犯得著為她欺辱發妻!”
??“發妻?”
??趙玉瑾俊臉寒意更濃,譏笑道:“你這發妻怎麽來的自己不知道嗎?我警告你,再打夭夭的主意我先廢了你肚子裏的孩子。”
??這一刻,陶清婉的心裏湧上了冰冷的恨意,所謂虎毒不食子,這人竟對她母子冷血如此。
??她的眼淚落下來,聲音淒楚:“王爺,這可是你的孩子。”
??這句話無異於火上澆油,隱藏在趙玉瑾心裏那道傷疤又被揭開了,汩汩的冒著血,他雙目也染上了血色,聲音如裹著寒冰的薄刃:“我的孩子!你他媽還敢提這事!相府小姐竟然如此下作,又是色誘又是下藥,你當真想男人想瘋了麽?!”
??府裏並不是沒人,他這句喝問讓下人近衛們心頭一顫,起先還猶豫著想過去勸解救下陶清婉,如今是紛紛逃離現場,生怕腳下慢了一步。
??陶清婉眼見四下無人,這人又如此發作,怕是隱忍太久的恨意爆發了。
??她竟不知男人也會在意這個,想她陶清婉也是名滿京都的麗質佳人,嫁了人,和相公圓房竟落下如此汙名。
??她顫抖著,淚水糊了一臉,淒然道:“我為什麽這樣?你不知道麽,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嫁你為妻,為了你,我什麽都能做,什麽苦都願意吃……..況且,和自己夫君算什麽下作,不過是夫妻人倫。”
??趙玉瑾笑了,那笑裏滿是惡毒,道:“你用你一生的願望毀了我這生最大的願望,你以為你那是愛麽,你這種惡毒的女人懂什麽是愛?你以為愛是占有?”
??陶清婉望著那笑,心裏直發冷,不好的預感剛升起來,就看見趙玉瑾又變了臉色,那神色說不出的危險。
??隻見他湊近自己的耳朵,便聽見個輕佻的聲音:“占有就是得到?那我讓你天天得到好不好?如果你此生的願望就隻這點,我滿足你啊,你隻要別動我的人。”
??“王爺你為什麽這麽恨我?你對我怕是有什麽誤會,我今日從頭到尾都在力證夭夭的清白……”
??陶清婉還不及說完,隻覺身體一蕩便被趙玉瑾扛上了肩頭,直往寢宮而去。耳邊傳來趙玉瑾惡狠狠的聲音:“真會演戲!”
??她不敢死命掙紮,唯恐傷了肚子,口裏叫道:“放下我。”
??趙玉瑾置若罔聞。
??一路上王府下人皆收到冷臉王爺的吩咐:“滾!!!”
??這一夜,下人們一邊膽戰心驚為王妃捏把汗,一邊暗歎這“王爺好生猛”,一邊擔心著陶清婉肚裏的孩子。
??可是人家是正經夫妻,任是把貴妃娘娘和皇上都搬來,怕也管不了這位混賬王爺勃發的興致。
??這一夜陶清婉渾身戰抖啜泣,不敢用“師父”兩字來哀求,因為她知道這是趙玉瑾的神經開關,那夜她隻不過輕輕喊出了那兩個字,趙玉瑾就把她當做了那人,如果今夜再喊,那還得了。
??可是她真的不行了,隻覺陣陣眩暈,那人待他沒有一絲溫情,完全不是根本意義上的人倫,而是野獸在撕扯啃噬,更像是故意的欺辱折磨。
??她的肚裏撕扯著疼,鑽心透骨的疼,眼裏的淚和身上的汗水把長發虯結成一團,她終於煎熬不住了,嗚咽著哭出了聲:“救我……師父。”
??這一聲並不高,卻如晴天霹靂,把趙玉瑾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登時雙手抱頭長叫,失魂落魄跳下了床,抓起衣服就跑,沒臉看床上的人一眼。
??陶清婉的淚水決堤而下,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捂不熱那顆心了。
??師父兩字,是那個女人獨一無二的專屬,就那麽兩個字,可以讓他開心,也可以叫他痛苦;能讓他忘情,也能讓他清醒。
??那女人是她從小熟識的妹妹,可她看不出那人的好,可是她就是有魔力拴住他的心,一如她那個從青樓出來的娘,終其一生把父親的心牢牢占據,害得自己的母親半輩子愁眉不展。
??“母親。”陶清婉嗚嗚咽咽地哭她和母親的命運。
??昨夜被趕走的丫鬟們進屋便驚叫起來,怎麽能不叫,這哪裏是溫香軟玉的洞房,分明是弱女路遇了豺狼。
??寢殿裏四下拋散著撕碎的衣裙,大大的雕床上帷帳也沒放下,被子扔在了床榻外,鋪上狼藉淩亂,那團淩亂中躺著個滿身淤痕血跡斑斑啜泣的女人。
??陶夭夭流產了。
??宸王府籠罩在一層詭異的氣氛中,表麵沒人敢多言,但流言最終還是有了,傳到最後,但凡是個女人望見宸王,都有些打哆嗦。
??這個男人,表麵長得好有什麽用,卻原來是這麽個可怕的變態。
??一向舍不得罵舍不得打她寶貝兒子的貴妃,這次終於輪了趙玉瑾兩個耳刮子,怒道:“你還是個人嗎?!她有你的孩子也下得了手?!你的親骨肉沒了!你還我孫子!!”
??趙玉瑾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也不辯解,事實上也無法辯解,他也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貴妃或是覺得趙玉瑾年紀輕輕守著個懷孕的王妃,欲求不滿才導致了悲劇的發生,於是不管趙玉瑾如何抵抗,一氣幫他迎娶了三個側妃進門。
??這以後趙玉瑾倒不禍害陶清婉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暴自棄,還是嚐到了為所欲為的甜頭,趙玉瑾便一發不可收拾地往變態的道路上走,隻是這個變態還有點別的嗜好,就是在床第之間的必要“師父”兩個字助興。
??新來的三個妃子幾乎是夜夜不空眠,“師父”、“師父、“師父”嬌滴滴之聲不絕於耳,聽得陶清婉咬碎銀牙,長夜漫漫,淚水總也幹不了。
??三妃也發現了“師父”這兩個字對趙玉瑾是十全大補丸,比什麽鹿胎和淫羊藿都好使。
??於是有機靈的便在白日裏也這麽親昵去叫他,卻不料想差點被急紅了眼的他掐死。
??從此三側妃也算知道了那兩個字的使用禁忌。
??直到有一天她們見了昭陽公主,心裏如塞了一把冰渣子,凍得臉都白了。
??那是一個下午,很久很久不見趙玉瑾露麵的陶夭夭懷揣了個寶貝想找他獻寶。
??昭陽公主到訪,陶清婉和三側妃都禮貌地一並出頭接待了。
??昭陽穿著自己設計的簡衣,紅黑兩色,黑的做主色,紅的做輔,青靴攏住了紅褲,黑外袍蓋過靴筒一點,隻在行走間能在外袍的下擺處窺得一點紅。
??她那頭又黑又濃密的頭發隨便的挽了個發髻在頭頂,細密的胎發隨意地散著,隨著微風簌簌地動,看著像個生機勃勃的野生植物。
??這樣的昭陽倒比傳說中遜色得多,也接地氣得多。因此那新來的三妃頗覺放鬆,不免隨著陶清婉叫起了妹妹,隻是當姍姍來遲的趙玉瑾露麵後,她們的臉色便齊刷刷地變白了。
??“你來幹什麽?”
??趙玉瑾現在自覺沒臉見陶夭夭,不免麵上帶了些生疏。
??陶夭夭頗覺詫異,但她臉皮近來練得越發厚了,笑道:“當然是來蹭飯啊。”
??聽了如此親昵毫無客套的話,趙玉瑾麵上那點疏離就破碎了,道:“你那昭陽殿還不夠你禍害,又想折騰到我這裏來了,真是怕你,不小心得罪你了也不知道賠不賠得起。”
??見他重提訛詐舊事,陶夭夭不禁嘟囔:“……師父。”並警告他別哪壺不開提哪壺,還道:“我名聲不要了嗎?”
??這下趙玉瑾不說話,兀自笑開了,眼前又浮現了那個餓得奄奄一息也要撥拉算盤訛人錢財的小財迷。
??趙玉瑾這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是那幾個女人從未看過的,無端地覺得又溫暖又迷人,忽地就把那個白天陰鬱晚上禽獸的人和他分裂開來,竟覺得有些陌生。
??當然更震動人心的是昭陽喊那兩個字,師父!
??那三女頓時麵白如紙。
??陶清婉見狀不由得挑起了一邊嘴角。
??這三妃進門後眼見陶清婉不得寵,晚上沒少直著喉嚨浪叫,好叫她眼饞。平時更是在她麵前不拿她當回事,處處想壓她一頭。
??而今她們終於知道自己是個啥玩意,陶清婉好不解恨。
??陶夭夭道:“師父,不用緊張,我也不是來打秋風的。”
??她神神秘秘的湊到趙玉瑾身旁,從懷裏摸出一個東西,道:”我還帶禮物了。給你。”
??趙玉瑾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拿在手裏小小的一管,不知道怎麽用,道:“禮物?這能吃嗎?”
??陶夭夭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師父能不能有點出息,一天就想到吃。”
??“怎麽說話的,沒大沒小!”
??趙玉瑾在幾個老婆麵前頗覺丟臉,黑臉警告道。
??陶夭夭沒空管他臉色,一把拿過他手裏的東西,熟練地扭動了幾下,管子從短短的一節突然變長了。
??她把那管子湊到趙玉瑾眼前,道:“師父,看看,你覺得怎麽樣?”
??趙玉瑾不可置信的看她,又拿了那東西四處張望起來,驚喜讚歎道:“好東西啊,哪裏來的,我竟然沒見過。”
??“奉賢確無此物?”
??陶夭夭更感興趣的是這個,一臉激動之色。
??趙玉瑾把那東西拿在手裏,翻來覆去愛不釋手,道:“沒有,我確定。不然我能沒有?”
??陶夭夭徑直往外走,趙玉瑾喊了聲“夭夭”跟了出去,就看見那人在花樹間蹦跳著捉蟲子玩,不由想,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怎麽人家這個年齡都談婚論嫁了,她永遠長不醒似的。遂又想到她多次溺水,心智怕是受損不少,心內又一團柔軟了。
??他跟過去溫聲道:“夭夭喜歡抓蟲子?我幫你吧。”
??於是跟出來那四位妃子便看著那兩人天真無邪的一幕。
??女孩兒在鬧,趙玉瑾在寵溺地笑,冬日暖陽撒在兩人身上,柔柔的鍍了層金光。
??花樹間遍尋沒有找到可怕的蟲子,陶夭夭便要趙玉瑾拿那管子瞧地上可有螞蟻,趙玉瑾手拿那個寶貝,此時巴不得瞧盡萬物,聞言便蹲在地上四處搜尋,喜道:“夭夭,過來看。好大的家夥。”
??陶夭夭興奮地跪了過去,一臉軟萌,道:“師父,這禮物你是不是超喜歡?”
??“喜歡。”
??趙玉瑾興致不減的把那管子從地上抬起來,對準了陶夭夭,就見到了一隻烏黑發亮的美目含笑看著自己,不由道:“特別特別喜歡。它叫什麽?”
??陶夭夭伸手堵住了管口,趙玉瑾隻好抬起頭。
??“瑾夭。”陶夭夭眉眼都是笑,獻寶道:“這名字怎樣?”
??趙玉瑾一側頭,腦中便活泛起來,隨後笑了,無限舒心,道:“你起的名吧。”
??陶夭夭一蹦,跳了起來,道:“我發明製造的東西,當然隨便我命名,如果奉賢真沒有此物,我得先去申請個專利,別讓人家仿冒了才是。”
??陶夭夭是為著玉郎才想到了製作這個東西,就是現代的望遠鏡,她認為軍事上這東西會幫到玉郎,之所以沒命名為“郎夭”實在是製作成本太高,她需要趙玉瑾掏腰包。
??趙玉瑾點頭稱是。問他用何物所造,陶夭夭如實回答“水晶,最好最好的,一點雜質都沒有的水晶。成本老貴了。”
??“這麽稀有,這麽貴重,就這麽送我了?”
??“當然有好東西要先孝敬師父。”
??“沒白疼你。”
??趙玉瑾摩挲著那“瑾夭”,臉色堪比那三月的桃花,灼灼奪目,試探著問:“為什麽不是郎夭?”
??如今陶夭夭哪有不懂他那小心思的,笑道:“狼妖,你咋不叫豬妖……”
??趙玉瑾被逗笑了。
??結果陶夭夭道:“我們師徒合力可以把瑾夭推向市場,這個東西在很多方麵非常有用,估計能賺大錢。如果我們合作,你出錢,我出力,最後出來的東西好歹是咱倆的心血,以我們的名字命名,多有紀念意義。”
??“你這腦袋真厲害,估計唯一想的就是掙錢這事。”
??“那師父你答應合作嗎?”
??“必須同意啊,不然這東西得換名字,我可舍不得。”
??“別勉強。不同意也沒事,你手裏這個寶貝是送你的,至少它可以永遠叫瑾夭。”
??“你隻做了這一個嗎?”
??“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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