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爹還是愛我的！
這一天，到底還是有件高興事。
??下午的時候門房通報：有人蒙了頭臉，隻遞上信物，說求見玉夭。
??陶夭夭把那信物一看，立時驚喜交加，撒腿就往大門奔去。
??那信物是一隻鑲金翡翠鐲子，曾是陶夭夭的東西，守財奴的她難得賞賜了莫邪，一來是覺得那東西俗不可耐自己不喜歡，二來也覺有必要給她恩惠，初來乍到想收買下人心。
??來者何人，不言而喻。
??陶夭夭風一般卷到門口，把兩個穿戴鬼祟的人一抱，叫道“想死你們了！”
??那二人反手抱了她，有個便哭出了聲。高的便掐了她一把“你怎麽答應我的！”那矮個子就收了聲。
??陶夭夭把二人接進自己的屋子，好一陣山呼海嘯般的狂樂，來者正是莫邪和風鈴，三人這許久不見，皆是按捺不住激動狂喜的心，又摟又抱嘰嘰喳喳又講又笑，樂了個沒完。
??玉郎住隔壁，古時候的房子也並不太隔音，聽得幾個女孩那歡天喜地的聲音，暗想：若是將這兩個人送到她的身邊，她會否安心留在侯府？
??可是如何才能留下莫邪和風鈴，玉郎犯了難。買這二位婢女回府，實在讓相府疑心。這件事得想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徐徐圖之，才能避免暴露陶夭夭的行蹤。
??且說那傻樂的三人終於講起了正話，莫邪說怕風鈴在屋裏哭瞎眼睛，帶著她出門借找她周遊了幾個地方，這才迂回著回城繞到侯府來看陶夭夭。
??莫邪也講了相府目前緊張的氣氛，說相爺想女兒弄得府內雞犬不寧，三天兩頭遷怒尋找的下人。還說現在外郡四處都是懸賞尋人的告示，那架勢怕是打算年深日久的找下去。
??這刻，陶夭夭才知道她那個便宜老爹還是想她的，心裏就升起些別樣情緒，一時間老爹的好全都湧上了心間，不免傷感地哭了一回。
??莫邪：“小姐，相爺這陣子脾氣不好，身體也不好，看著都老了些，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正用下巴蹭陶夭夭手臂的風鈴白了莫邪一眼，道：“怎麽看？回去還出得來嗎？”
??陶夭夭想的也是這問題，一時幾個都沒了主意。
??到底陶夭夭想到她那快夭折的事業，忍不住跟莫邪和風鈴訴說，並帶這二人去釀酒的房裏看那些家將和玉笙忙碌，自然也給她們品嚐了巴人，兩人皆認為好喝，並說熱酒還挺適合女兒家喝的，說度數也不高，帶些香甜可口的味道，專門做一種女兒家會喜歡的外型，說不定會大賣。
??這是個很好的點子，隻是馬上這酒便做不成了，好點子拿來有什麽用。那兩女怕也是想到了這點，便有些神情蕭瑟，直道：“可惜了。”
??玉笙和那些大叔便問“什麽可惜了？”
??陶夭夭便隻得把玉郎的態度講了，說哥哥不讓做酒自然是再不能做了，自己把這批做完，結了賬，會給叔叔們工錢。
??那些家將做酒正在興頭上，聞言大不樂意，卻也覺得沒立場反駁玉郎，隻得道：“什麽錢不錢的，大家不過閑著找點樂子。”說到底，他們是不會要工錢的。
??陶夭夭在心底默默盤算，這酒原材料莫非不值錢的高粱，釀酒的地方、燃料、人工都沒花錢，外包裝的竹筒、陶瓷、瓦罐等價格都很便宜，這麽一算淨利潤非常之可觀，也算發了筆小財，心情不免好了許多。
??莫邪和風鈴隻在侯府呆了2個時辰便要告辭，陶夭夭也沒法留她們，晚飯是在前院同老夫人一起吃，莫邪和風鈴總不能吃飯還帶著麵罩，一露臉老夫人便是認識的，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她們便打算早早離開。
??陶夭夭送二人離開，到了門口眼裏已淚水滾落，她們繞了這麽大圈子才裹得嚴嚴實實來看她，再見怕得再等些時候。過去一年三人朝夕相處，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驟然分開又短暫相聚，心中都充滿了離愁別緒，那兩人也在幕離麵紗下哭了。
??她們屬於陶夭夭，但她們更屬於相府，陶夭夭沒出閣，兩婢女還不算她的私產。賣身契，戶籍還在相府，二人就必須回到那個地方。
??突然陶夭夭說“我送你們”，奔回去也帶了個鬥笠出來，莫邪和風鈴不舍得拒絕，於是這三人就在街巷裏邊走邊聊。陶夭夭道：“其實我做酒是想掙些銀子買個宅子，再把你們買出來一起住。”
??那二人怎生聽得這話，立馬覺得玉郎扼殺了她們幾人美好的明天，風鈴道：“那我們還得繼續這事，為了我們的宅子，為了我們能在一起，小姐，我還有些私房錢，待會你在相府外找個茶樓坐了，我給你送過來。”
??莫邪也道：“還有我的。不若我們找個便宜地段租個房子還是把酒做起，難得現在有了銷路，放棄很是可惜。”
??陶夭夭便道：“沒了侯府的免費地盤、燃料、人工，這個酒利潤便沒那麽大，但我為了打開銷路，給經銷的商人利潤又非常高……如果現在自己租房子在外做酒，還得請人工，訂單多，我一個人是萬萬忙不過來。”
??莫邪和風鈴便無話可說了，她們就是在府裏閑死，那也是相府的奴婢，是斷斷不能出來幫工的。
??陶夭夭便說你們的錢好好留著嫁人，自己就算做什麽也足夠應付，而且這次掙的錢，應付她倆嫁妝完全沒問題了。
??她便問二人可否有心儀之人。她自己雖然打算終生不嫁，但卻不強求這兩個人陪著她。莫邪和風鈴哪裏會說有人，陶夭夭便說：“你們覺得玉笙和玉雕怎樣，我現在接觸人少，就熟悉他倆，個人覺得他們心性人品都還不錯。”
??兩婢女便有些忸怩，打趣她黃花閨女想著給別人說媒，提醒她如今近水樓台，應該想著如何嫁進侯府才是。
??陶夭夭無奈地笑，別說玉郎對她那態度三天兩頭的變化，就是自己也是斷不會嫁給他的。
??把莫邪和風鈴送到相府不遠處，陶夭夭同她們告了別，看她們進了大門才戀戀不舍地往回走。
??她沿著吉慶大道溜達，這條街道比較熱鬧繁華，以前的陶夭夭就愛來這裏逛逛。她在各色鋪子裏進進出出，發現以前感興趣的現在都興味索然，便一路溜溜達達往前走，來到了飛虹橋上，看見有一處算命攤子，有一個衣著華貴的背影在那盲人攤前算命。
??走得近了便聽那瞎眼算命的說：“你女兒近在咫尺，不必遠求。”
??“你是說她尚在京中？”
??“天機不可泄露。”
??……..
??又是個找女兒的。陶夭夭不免多看了兩眼那背影，驀然覺得如此之熟悉。
??那人付了錢，轉過身來，陶夭夭便拉低了鬥笠，隻那麽一眼她便看清了，這人正是陶行知。
??當下她走不動路了。不知不覺折轉身跟在了他後邊，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幹啥，就是腳有點不聽話。
??老爹的麵容如此之憔悴，說來他也算個中年美男，如今卻眼下烏青，隱隱有了眼袋，麵皮也鬆鬆的往下墜，使得下頜沒了輪廓，便顯得老了好大一截。
??他是被我氣的。陶夭夭想，明明她走前爹還是個儒雅清俊的男子。
??陶夭夭綴在陶行知身後，見他又在一個乞丐麵前停步，蹲了下來，從包裏掏出一錠銀子給那個破爛肮髒的半大女孩，那孩子“啪”地給他磕了個響頭，眼淚便流了出來。
??老頭子就在那裏問：“你爹呢？”
??女孩哭著說小時候先死了娘，現在剛沒了爹。
??老頭子就喃喃說：“沒了爹的孩子可憐啊…….”陶夭夭後麵看，他貌似抬起手在拭淚。
??又聽他對那孩子說：“我也有個女兒，比你大幾歲，一個人流落在外，不知道她能不能遇到好心人……”
??陶夭夭鼻子一酸，心裏難受得緊，趕緊轉了頭往前走，再扭頭時陶行知已經牽著那髒女孩子走了，陶夭夭又忍不住尾隨了一截，眼瞅著老爹把那孩子帶進了相府，大約是收留了她。
??她這才痛快地流出淚來，在心裏喊了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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