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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這臉色擺給誰看?

  薄霧流動的晨曦,有些微微的涼意濕氣,天空和周遭的色調明度都剛剛好,能夠讓人視物,卻又朦朧縹緲。


  ??饒是如此,玉郎還是認出了遠處的女子。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抄手遊廊,身軀定在了原地。


  ??她是在練功?

  ??這是哪門子功法?

  ??遊廊梁上攀爬著個身段優美姿勢灑脫的黑衣姑娘,正是男裝的陶夭夭。雖然臉部不甚清晰,但玉郎斷定是她,這小院從不許別的婢女進來。


  ??但見她足力、腰力、臂力齊用,有時似蜘蛛,有時如飛燕,有時若遊蛇,翻轉騰挪間,正賣力地揮著手裏抹布,一路清洗擦拭著梁、簷、柱、欄。


  ??她如靈蛇一般溜下地,玉郎看得更清,黑外袍,紅裏衣,腰間紮了個褐色皮質寬腰帶,腰側露出了紅色綾褲,膝下齊齊沒在包裹得緊緊的黑皮靴中,亭亭身姿像煥發勃勃生機的桃花心木。


  ??她並不歇息,俯身在桶裏清洗好抹布,兩手各執一絨布“嘩啦”一下五體投地撲了出去。


  ??“呲”!玉郎的心一縮。


  ??預見的狗啃泥災禍現場沒有發生,她竟在離地僅有一線時堪堪穩住身體。


  ??玉郎不由得摸了摸胸口,心道,我擔心什麽,這家夥是個從小練武的人啊。


  ??他正猜度這可能是練體能的方法,大約是那個不靠譜的莫邪所授,就見她一手支撐身體,另一手揮舞抹布擦拭著周遭地麵,然後換手,如此往複,一路擦拭下去。


  ??她中間還換了無數匪夷所思的招式,諸如身體翻轉、雙腿劈叉、單膝跪地旋轉……真是花樣百出古靈精怪,但事實清晰明了——就是在做清潔。


  ??玉郎臉上的驚詫已經被黑雲覆蓋——她把自己當成了下人!


  ??待地麵光潔如新,他看見此人才稍息抬肘蹭了蹭額頭的汗水,理了理那身簡潔利落的男裝,以為她要提桶走人,然而——


  ??她把兩塊布往空中一拋,一個曼妙旋轉,單手接住了抹布,足下突然被什麽東西蟄了般,全身震動了一下,接著胸腰臀一圈波浪起伏,落在玉郎眼裏便像極了柔軟的美女蛇,可那“蛇”又突然發力俯身、下蹲、轉體、甩頭、起身……..

  ??端的是身段妖嬈,舞姿魅惑,可不就是個千年的美女蛇精!

  ??下一個畫麵,那美女蛇精頃刻變身勤勞善良的底層勞動婦女,一手提水桶,一手托抹布,邁著矯健步伐消失在玉郎視線。


  ??玉郎杵在原地,大腦有點短路。好半天才挪動步子走出來,他差不多忘了自己接下來是要幹嘛。


  ??他不覺得她那些奇異的動作難看,相反他覺得很有意思,活潑潑,熱辣辣地彰顯著她的活力與魅力。


  ??隻是,她幹嘛要做這樣的粗活?!


  ??起的如此之早,又是做髒活,又是做早餐的,她這是把自己當婢女?


  ??還粗使婢女!

  ??玉郎的心堵得厲害。


  ??他旋即又想到莫邪教她武功,大約想不到她除了用來離家出走,便是這般花樣百出的做清潔。


  ??玉郎的心悶悶的,有些難受,走到桂花樹下呆呆坐著,五指握拳用指關節揉著眉心。


  ??他原是想對她好,許她個無憂無慮安閑歲月,卻不知道她用這樣的方式回饋了他,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我沒有吃白飯,我不欠你情。”


  ??那麽,她終究當他是個拯溺救危的好人,助她脫困的恩人。


  ??簡而言之,他不過是外人!


  ??玉雕扛著刀踏進院子,瞥了一眼似在沉思的玉郎,並不說話,隻屈指在鋼刀上一彈,“噔”一聲清越回響驚醒了那坐著沉思的人。


  ??“唰”地破空聲已近在耳旁,玉雕隻覺眼前一白,一道刀光劈來,閃退已來不及了,隻得倉促硬接了一招,虎口不禁劇痛,不覺後撤一步,抬眼便見玉郎臉上寒霜籠罩。


  ??玉郎一擊之下並不收刀,順勢而起唰唰刀勢連綿不絕,鋪天蓋地的刀光把玉雕裹了進去。


  ??玉雕警覺這人心情不好,馬上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知過了多久,端來早餐的陶夭夭和玉笙見識了這場凶險異常的廝殺,忙不迭地放好碗碟,屏息觀望,二人俱是一樣的熱血噴湧,雙手緊握拳頭,心頭有如擂鼓。


  ??陶夭夭是第一次看見這樣駭人的玉郎,白衣和刀影裹成一團刺眼的白光,人刀合一凶悍異常,感覺對手稍弱一點就會被他劈成碎片。


  ??這刻她突然覺得玉郎穿白衣上戰場也不是裝逼了,更是腦洞大開:白衣和刀光輝映就是為了刺瞎對方狗眼,是戰術的一部分。


  ??玉雕餘光瞥到陶夭夭他們,如蒙大赦,連忙喊“不打了!不打了!”跳出戰圈。


  ??玉郎收刀,神色依然冰冷,把刀拋給了玉雕,轉身向石桌走去。


  ??玉笙立馬遞上濕帕子,玉郎擦了臉和手,在石桌旁坐下。


  ??陶夭夭趨步上前遞上熱茶,小臉全是殷殷的笑,忙不迭地奉上碗筷,盛上熱粥,夾這揀那,盛了盤各色食材到他麵前,躬身伸手道:“哥哥,請。”


  ??桂花甜絲絲的香味襲來,來源是桌上那些餐食,桂花粥、桂花糯米釀藕、桂花糕,當然除了這幾樣還有什錦肉卷和一碟開胃菜——五彩跳水蘿卜。


  ??陶夭夭辣手摧花的結果都在這裏了,她也是好辛苦的做完這些,這麽多發明創造,這麽勤儉持家溫柔賢惠的好女子啊,她想著哥哥應該誇她一誇,畢竟她那歪瓜裂棗的毛筆字他都誇有“風”又有“範”。


  ??然而等了半天,玉郎硬是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沒看她一眼。


  ??桌上的食物齊齊散發著惹人垂涎的氣味,桂花的甜香和跳水蘿卜的酸辣確實刺激味蕾,陶夭夭覺得自己的唾液分泌比平時快速多了。她想哥哥們肯定也這樣,因為那兩個男人埋首大快朵頤,連一句話都沒顧得上說。


  ??其實嘴巴忙不過來,真顧不上說話的是玉雕。


  ??玉郎隻是心情越發鬱悶懶得開口,陶夭夭殷勤伺候他的模樣又刺激到他心底某根神經。


  ??陶夭夭對他的好,這刻落在玉郎眼裏都變成了“感謝”和“報答”。


  ??她把自己當成了下人。


  ??那麽,我是不是該付她工錢?


  ??一想到自己昨晚心裏那些暖意和微醺,那些幸福和安寧瞬間變了滋味。玉郎黯然:自作多情,可不是!


  ??玉郎的臉又結了層寒霜,寒霜罩寒霜,恰如亂了季節的天氣,讓人惴惴不安。


  ??現如今陶夭夭雖以瘋自恃,但又不真腦殼有問題,立馬察言觀色感覺此地不宜久留,說了聲廚房還有事就逃之夭夭。


  ??她自己躲在廚房吃了早餐,琢磨玉郎那臉色是給誰看的,左思右想不覺得自己有觸犯他的地方。


  ??單方麵結論:此事與我無關。


  ??隻是為免遭池魚之殃,還是打算今日對他繞道而行。


  ??玉笙端回碗碟後,她自告奮勇洗碗,還提議以後玉郎的衣服都歸她清洗。


  ??玉郎今早的臉色,讓她錯誤地認為,自己應該更加兢兢業業,樸實而勤勞。沒辦法,在別人家裏白吃白住,難免會自尊敏感些。


  ??玉笙意外,不禁笑道:“你這樣搶著做事,那我還能幹什麽?”


  ??陶夭夭一邊飛速洗碗,一邊回:“你有更重要的任務——陪哥哥。”


  ??她心裏想的是以後避免和玉郎照麵,能不見則不見,自己隻幹活打雜做粗活,像個小透明般安靜地活著。


  ??原因無他,隻是怕玉郎又要檢查她的練字進度。


  ??進度?能有啥進度,別人不了解她,她還能不清楚自己,曾經她也卯足勁練過,結果還不就那樣。


  ??如今,對練字她早已不報什麽幻想,躲一天是一天。


  ??想到玉郎今天的臉色,生硬冷漠,再好看也讓人心生寒意,寄人籬下的人,難免心裏又多出幾分猜忌。


  ??玉笙卻對她的話不讚同,撇撇嘴:“有玉雕陪公子,他倆能說一塊去,我可插不上嘴。他倆更能打成一團,你也看見了。”


  ??確實是看見了,人家才是話遇知音,棋逢對手。


  ??陶夭夭眼眸也暗了,自己和玉笙沒有什麽不同,隻能做些勤雜事務,和人家不是同等高度的人呢。


  ??看玉笙似有落寞,陶夭夭估計玉郎的臉色也讓他不自在了,興許他也在琢磨:我哪裏惹他了?


  ??陶夭夭這個時候覺得自己與他是同一戰線的可憐人,下人。於是堆起笑臉熱情示好,想結個同盟。


  ??她笑眯眯道:“玉笙,那我們玩吧,可以一起釀酒,一起跳舞,我可以教你的;咱們一起做早飯,不過得你燒火,我沒有你燒的火大煙少;我們也可以一起做內院和房間清潔,哥哥的衣服你漿洗我熨燙,哥哥日常沐浴更衣還是你伺候,男孩子嘛,方便些,還有書房筆墨紙硯也歸你管,那個地方我以後就不去了。”


  ??玉笙聞言雖然驚訝卻也高興,由衷道:“玉夭,你真是和從前大不相同了,現在特別特別好,一點不像個千金小姐。”


  ??這話幾個意思,是褒是貶?


  ??陶夭夭懶得琢磨,自己皮糙肉厚,天生就是個底層勞動人民,才不過托身相府過了一年上等人的生活,根骨裏吃苦耐勞本性還在,壓根就不是什麽千金小姐。


  ??何況人家還用了兩個特別好,就當是讚許了。


  ??兩人邊收拾廚房,邊聊天,氣氛融洽得很,年齡相當的兩個人都心性單純,又沒有別的朋友,不自覺的親近。


  ??接下來兩個人一同去洗衣房,玉笙洗衣,陶夭夭收疊和熨燙。


  ??心血來潮的她一邊勞作,一邊教玉笙唱現代流行歌曲,把勞動和娛樂掛鉤,弄得一室歡聲笑語。


  ??.

  ??玉郎板著一張臉在書房,隨手拿了本書翻著,明顯的心浮氣躁看不下去。


  ??丟了書,他又打算寫字排解下心裏的淤堵,就看見了硯台邊的毛筆,顯然沒有清洗,一摸筆尖竟然濕墨在手,自然不是昨夜用過的。


  ??轉眼看四周沒有用過的紙,目光就被紙簍吸引了,一簍的碎紙片。看來陶夭夭早上是先來這裏用功了,隻是結果看來令她惱火。


  ??那一簍的碎紙令玉郎臉色稍霽,他好像又看見昨晚那些憨態可掬的幼童塗鴉了。


  ??自己叫她好好練,她果然聽進去了,而且天不亮就起床來了書房練字,真是又聽話,又刻苦。


  ??玉雕很有眼力見,立即動手洗好毛筆研好磨。玉郎寫字的時候,他好奇去翻出紙簍的紙片拚拚湊湊著玩,最後忍不住笑了:“公子,小姐人變成了率真孩子,這字也跟著變回孩子了。”


  ??玉郎仿佛又聽見夭夭在問“哥哥,你是不是在笑?”嘴角不由微翹。


  ??玉雕看見他家公子臉上終於雨過天晴,趁機問道:“公子,今早誰惹你了,你看著不開心,是玉笙那小子嗎?”


  ??“不是。”玉郎執筆揮毫,以耍刀的氣勢。


  ??玉雕心下忐忑,道:”莫不是屬下哪裏做得不好?”


  ??“多慮了。”


  ??玉雕驀然睜大眼睛,小院統共四個人。


  ??這時,玉笙和陶夭夭的歌聲和笑語從外麵飄來,玉雕敏銳地捕捉到玉郎的眉間蹙了一下,再看他筆下的字愈發淩厲。


  ??“我去打聲招呼,玉笙這孩子……”玉雕轉身。


  ??玉郎卻“啪”的一聲擱筆,道:“不礙事。”


  ??玉雕頓住身形,心道,這還叫不礙事?跟他這些年,都沒見過他什麽時候有過這種臉色。


  ??玉郎已經走出房門,直直衝著歡鬧聲而去。


  ??玉雕猶豫片刻還是跟了過去。


  ??玉雕還沒跟到,卻見玉郎在洗衣房窗邊站定,不知看到了什麽,突然轉身往回走,臉色臭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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