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共度一夜
相對無言，恐怕也隻有這兩人才會這麽別扭了吧！明明是自己將趙琰叫進屋子，可是叫進來之後，方寧又覺得心裏“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很想開口緩解壓抑的氣氛，可是她也找不到什麽可以同趙琰聊的。
總覺得呼吸好像凝窒了一般，方寧偷偷看了看麵無表情站在一旁的趙琰，想了想，還是退到原來鋪好的幹草上坐下。突然將城隍廟裏安靜了下來，隻聽見外麵風雨大作的聲音。
原本想逼著眼睛睡覺的人，卻在閉上眼睛之後滿腦子都是趙琰的樣子，鼻尖還有他的氣息，擾得方寧越加心煩意亂了。一會兒閉眼又一會兒睜開，在地上動來動去的，怎麽也坐不安穩。
而趙琰，則是倚著一根柱子，雙腿交疊站著。雙眉微蹙，目光深沉，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兩個人同時開了口，趙琰相當尷尬地作出謙讓：“你先說吧！”
“你真的是特地來尋我的？”
“嗯！”
方寧抱膝坐著，聽到趙琰確定的回答之後，原本緊抓著自己的褲腳的手，一點點放鬆：“你身體怎麽樣了？”
心間一團溫暖逐漸散開，由心窩裏波及全身，雨夜的陰寒好像也不是那麽冷了，趙琰換了一隻腿支撐。目光微側，餘光看著方寧，眼角有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嗯！”
一句過於簡單的回答，讓方寧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總覺得趙琰是不是不太想跟自己說話，總是感覺他回答的好敷衍。想著想著就突然生了一肚子的悶氣，臉色越來越差，悶悶地埋著頭。
方寧沒有再說話，趙琰心裏一下子落空，原本以為她突然叫自己會說些什麽重要的話，可是沒想到就隻是這麽簡單一句。想清楚自己在計較什麽的時候，趙琰突然緩過神來，他和方寧本來也沒有多少熟悉，能說些什麽？
原本已經晴朗的天空，突然飄來一團烏雲，一拳軟軟地打在上麵，根本沒辦法紓解內心的鬱悶。趙琰又開始抬頭仰望門外的天空，漆黑一片什麽也沒有。
或許意識到自己突然開口又突然沉默，好像不是太好，方寧有抬起頭望著趙琰。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心跳好像漏了一拍。立馬移開了眼神，隻覺得臉上好像漸漸開始發燙，冰涼的雙手捂著臉，好像也不能解決什麽問題。
“今天你又淋雨了！”
“嗯！”
方寧咬唇，暗中咒罵趙琰：笨蛋，隻會這麽一句了嗎？
“你身體還受的了吧，聽說你之前好像病的很重，又遇到細作給你下了毒……”方寧念叨著自己知道的趙琰的情況，未料趙琰突然問道。
“誰告訴你的？”
“啊？”方寧傻眼了，這廝倒是終於多說幾個字了，可是這是什麽意思？什麽誰告訴她的？
“你難道沒有生病嗎？”
趙琰看著方寧帶著疑惑懵懂的眼神，那一雙水靈靈的眼，一不小心就讓人陷進去：“是病了，不過已經大愈了，你不別擔心。”
似乎感覺被趙琰看穿了有些不好意思，方寧直接就否認了自己的心意：“我沒有。”心直口快地說完之後，方寧又覺得這樣對趙琰好像很不客氣，咬了咬唇，還是逼出一句：“你要不也過來坐著吧，站著腿不酸嗎？”
驚訝地望著方寧，疑惑地打著她，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被審視得有些不好意思，方寧往旁邊移了移位置，留出一大片空地給趙琰：“你坐吧！”
遲疑了一會兒，趙琰還是走了過去。停在方寧的麵前，看了一眼鋪著幹草的地方，又轉身走開。
“你怎麽了？”方寧見他沒有坐下，心中有些疑惑，還以為他不願意跟自己同坐。
“我盔甲太濕，還是不坐了，你休息吧！我在這裏給你站崗，不會有人來打擾你。”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站著，高大的身姿竟然有些像突生出來的一根柱子。
“把盔甲脫了吧，那麽笨重的東西穿在身上不累嗎？”方寧也在軍營裏混跡過，自然知道那些盔甲的重量。
“我不礙事兒，你休息吧！”
方寧有些喪氣，感覺趙琰這人怎麽就那麽倔呢？明明自己身體不好，還不愛惜。想到趙琰是特地來尋她的，心中不勝感激，又忍不住想關心他一下，還警告自己隻是關心一下下而已。
“你坐下來休息吧，外麵還有你的士兵，不用你站崗。”
趙琰想了想還是又朝著方寧那邊走了過去，隻是突然又頓住腳步，解開了自己的盔甲，準備退下來。誰料動作有些粗魯，衣服卡住了盔甲。在方寧的麵前出糗可能是趙琰最不願意見到的事情，他用力使勁一扯，盔甲倒是脫下來了，立馬的衣服也被扯斷了衣帶，居然直接散開，露出他小麥色的胸膛來。
耳根有些紅，趙琰迅速斂好了衣襟，以為抵著頭的方寧沒注意到自己的異樣。卻不知道方寧的餘光早已經看穿了所有，隻是因為不好意思，才死買著腦袋。
“你坐那邊吧！”指著鋪了幹草的地方，讓趙琰坐下，自己隻在地上無聊滴畫著圈圈，以掩飾自己心裏的緊張。
“嗯！”趙琰應了一聲，就在旁邊坐了下來，靠著身後的牆角，竟然覺得疲憊的身子突然有些舒展開來。眼睛不住地往方寧身上看，隻見她身上裹著厚厚的麵包，卻在領口處露出一線，可以看到她雪白滑膩的肌膚，再往上，眼神掠過她圓潤嬌小的耳垂，將視線轉移到她的半側臉上。火光搖曳，映著紅紅的美人臉，趙琰想要是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多麽美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氣氛好了許多，趙琰心裏的防線一下子拉低下來，竟然主動開口痛方寧說話：“你怎麽來邊關了？”
“我……我想佳榮了。”這是一個不錯的理由雖然遲疑了好半天，但方寧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借口。總不能說自己是來看他死沒死的吧？
“佳榮……”語氣中有著淡淡的無奈，念叨著妹妹的名字，趙琰竟然有些吃味，原本以為她是為了自己才來的，可是她卻說自己是想佳榮了。那她的那些關心又算是怎麽一回事兒？隻是因為自己是佳榮的七皇兄嗎？
“對，我就是來找佳榮的！”似乎為自己找的了一個很好的理由，方寧都快是相信自己是真的為了佳榮才來的了。天才知道她隻是一時衝動發神經，才會不遠來到虎跳關，還一路上受盡了委屈，現在膝蓋上的傷還沒有落疤呢。
“佳榮她還好。”趙琰說了一句安心的話，他其實也不知道妹妹的具體情況。那一日聽那報信的人說佳榮的情況的時候，有些閃躲，一直是撿了好話再說。敏銳的人早已經察覺，隻怕佳榮的日子也過的不好吧。
大齊和南梁開戰，她作為大齊的公主，怎麽還能得到優待呢？現在佳榮沒有什麽壞消息傳來，他已經覺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這些話他不好告訴方寧，並不想讓她一個女子去擔心這些，佳榮是他的妹子，他一定會接妹妹回家的。
“哦！好久都沒有收到她的信了，怪想她的。”雖然佳榮隻是一個借口，但是方寧的心裏現在也確實有些想念她了。兩國開戰，方寧甚至能想到佳榮的日子有多麽難過。
那是一個明媚的姑娘，卻因為身在皇室，許多事兒都不由得自己。說嫁就嫁，為了兩國短暫的安寧她來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南梁，可是卻並沒有阻止這場遲早會發生的戰爭。
“等這場戰鬥結束了，她就可以回家了。”趙琰在期待著勝利，他知道自己大齊贏了，佳榮才可以回家。不知道是為了妹妹，還是為了眼前的人，趙琰此刻比任何時候都迫切希望戰爭勝利。
“我相信你，你會打敗南梁的。”方寧突然冒出一句信心十足的話，還以信任的眼神望著趙琰。
被期待的趙琰感到自己的心一下子就給填滿了，從來沒用過的滿足，心間的喜悅忍不住要溢出來的模樣：“會的。”好像許下諾言一般的鄭重。
“你一路辛苦，今天又在城門鬧了那麽一處，應該累了，早些休息吧！”趙琰靠著牆，已經閉上了眼睛，方寧應了一聲之後也跟著靠牆閉眼。
可是閉上眼的某人，突然又將眼睛睜開，將身子轉了一個方向，麵對著趙琰。偷偷打量著和趙琰，從他的眉峰往下，修成的睫毛到高挺的鼻子，最後落在他的薄唇上。心跳好像變得有些快，方寧趕緊閉上眼睛，拚命深呼吸。
不多一會兒，趙琰已經響起了輕微的鼾聲，方寧還是沒有睡意。在腦袋裏糾結了半天，方寧還是睜開了眼睛，目光緊鎖在趙琰身上，擠出一個笑容，卻帶著一些迷茫和惆悵。
幸好熬到最後，方寧終於還是有了睡意，看著趙琰就落下了早已經沉重的眼皮。
一夜安眠，這兩人居然就在破爛的城隍廟裏度過重逢後的第一個夜晚。兩個人都還不知道，這一夜以後，許多事情都在悄無聲息地改變，沿著一個他們從來不敢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