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恢複如初
“怎麽樣,還想再跳嗎?”彼岸花心疼的問。
“罷了。”香宓長歎口氣,痛苦的搖頭,心灰意冷道:“原來,他早已篆刻入骨,哪怕是忘川水,都衝不掉,洗不去,忘不了。”
彼岸花見香宓三落忘川,還沒忘記她,慶幸道:
“小蝴蝶,你三落忘川,姐姐方才還在擔心,你會不會把我給忘了呢。”
那日她及笄,姐姐來桃花源做客,她們在溪畔飲酒暢談,輕歌曼舞,曆曆在目。
“華姐姐與我一見如故,情如姐妹,香宓又怎會忘記這麽漂亮的姐姐。”
彼岸花見香宓總是稱她漂亮姐姐,更加歡喜。
香宓忘不了白無瑕,想著報仇無望,緩緩抬頭,仰天疾呼:
“老天爺,為什麽?想要忘記他都這麽難,為什麽?你可否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
到底是哪個負心漢,有此福氣,能讓小蝴蝶徹骨難忘?
彼岸花看到此情此景,深有感觸,哀哀道:
“到底是怎樣的情根深種,愛入骨髓,才數落忘川,終不能忘?”
情根深種,愛入骨髓?
“不!我不愛他,我隻恨他!恨他!恨他!”香宓捶著胸口。
“唉……世人皆被多情誤。”彼岸花觸動衷腸,“還是無情好啊!”
香宓質問老天:
“老天爺,你不讓我忘記他,是要我記住這深仇大恨嗎?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你怎能如此不公,讓我的仇人那麽強大,讓我報仇無望,為什麽還不讓我忘記他?為什麽?為什麽?!”
“這賊老天,從來就是如此不公!”彼岸花怒懟蒼天,同仇敵愾。
而後,再扶著香宓,認真的問:
“告訴姐姐,那負心漢到底是誰?再強大的仇人,姐姐也能誅殺此賊,屠他滿門!”
此刻的彼岸花,滿身戾氣,似乎一個呼吸,就要屠盡天下人。
唉,華姐姐也太仗義了。
既然忘川水都忘不了,那就注定要向他報仇,哪怕以卵擊石。
他與自己仇深似海,她的仇,得自己親自去報。
且他是六界神尊,那麽強大的對手,找他報仇,注定是白白送死,又何必連累素昧平生的姐姐呢。
“謝謝姐姐的好意,但殺母之仇,滅族之恨,我得親自報。”
“……既然如此,罷了。”彼岸花默默點點頭,“小蝴蝶,人死不能複生,你要節哀。”
“謝謝華姐姐。”香宓看著她,哽咽的點點頭。,隨後問:“華姐姐,你怎麽也在忘川?”
“小蝴蝶,你還記得掉進黑水潭那個老婆婆嗎?”
彼岸花撚弄著胸前的秀發,姿勢嫻雅。
一顰一笑,竟有傾城之姿。
“……那個老婆婆?”
香宓默默點頭,看著秀發飛揚,飄逸中帶著一身霸氣的華姐姐。
華姐姐與老婆婆頗為相似,她們有什麽關係?
“我便是那老婆婆——的女兒。”彼岸花遲疑的笑道,“我阿娘給我報夢,要我去感謝你,我見你來了忘川,所以,就跟了過來。”
“原來,姐姐竟是老婆婆的女兒。”香宓有些意外。
隨後又慚愧道:“可是,我沒能救起老婆婆,甚至可以說,是我間接連累老婆婆而死。”
“不,阿娘同我說,你已經盡力了,讓你千萬別自責。”
香宓想起老婆婆的死,又是傷心難過,自己為什麽總是連累別人。
冰冷的忘川河,香宓雪白高貴,彼岸花紅得妖冶,梨花紛飛如雪,畫麵美得淒然絕豔。
香宓三落忘川,有些恍恍惚惚,遠處的枯樹搖曳,樹影婆娑,恍如鬼影幢幢,張牙舞爪,向她撲來。
她渾身打了個激靈,彼岸花趕緊擁著她,溫婉道:“小蝴蝶,別害怕,有姐姐呢。”
香宓想衝她感激的笑,卻扯出個苦澀的笑容。
“老婆婆因我死了,阿娘也因我而死,桃花源所有族人,皆因我而死,看來,我就是個不祥之人。”
香宓慚愧得落淚,默默自責。
“小蝴蝶,不要再自責了。告訴姐姐,到底是哪個負心漢,敢如此傷我妹妹,姐姐把他抓回來,把他的心挖出來,給你佐酒。”
“挖心佐酒?”香宓聞言,略感惡心的搖搖頭。
她對吃人心可沒興趣。
“那就屠他滿門!滅他九族!”彼岸花大袖一揮,豪氣幹雲。
想來,這些狠話,皆是姐姐寬慰她罷了。
屠他滿門,滅他九族?
白無瑕滿門是仙界,九族皆是神仙,憑姐姐一個人如何惹得起?
她不能再連累任何人了。
“我與姐姐萍水相逢,怎能讓你為我報仇。再說,我連累了老婆婆,不能再連累姐姐了。”
“連累?哈哈哈……這世間上,讓姐姐害怕之人,還沒出生呢!”彼岸花豪氣幹雲的笑,聲震曠遠,“告訴姐姐,到底是誰,姐姐定將他挫骨揚灰!”
香宓痛苦的搖搖頭,白無瑕向木屋擊打出掌的畫麵又出現。
“他是如此的光風霽月,清風雋永,潔白無瑕,為何卻是心狠手辣的屠夫,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妹妹說得對,這世間上,皆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彼岸花眸眼射出的寒芒,射飛遠處的枯樹。
香宓的眸光落下來,終於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披著一身白狐裘,錯愕道:
“咦……我怎會有狐裘?”
“這可是世間上最保暖的萬年狐裘,是姐姐好不容易給小蝴蝶獵來的。”彼岸花暖暖的笑道。
“……是姐姐給我獵來的?”香宓更加驚詫。
“是啊,這可是姐姐一針一線,給小蝴蝶做的狐裘,你不要嫌棄姐姐的針黹便好。”
“姐姐親手做的?”香宓更加意外,看著狐裘,“姐姐如此有心,小蝴蝶怎麽敢嫌棄。”
“姐姐這裏還有多種顏色的狐裘,都是給妹妹保暖替換的,你看看可喜歡?”
彼岸花說罷,將墟穀的狐裘,一股腦都抖出來,一件件高貴華麗的狐裘在空中懸掛著。
香宓自然不知彼岸花為了掠奪這些狐裘,率魔眾至青丘,青丘的狐姥姥怎肯獻出身上萬年狐毛。
沒有狐皮,自是死路一條,誰肯被剝皮啊。
而青丘眾狐也痛斥他欺人太甚,誓死捍衛它們的姥姥。
於是彼岸花一怒之下,大開殺戒,幾乎滅絕青丘狐族。
最後,彼岸花把狐姥姥的狐皮小心翼翼的剝了下來,親自一針一線,做成這千金難求的狐裘。
香宓看著著空中一件件華美暖融融的狐裘,又難過道:
“這麽多狐裘,得剝多少狐狸皮毛,才有此高貴華麗的狐裘?太殘忍了……”
香宓想到桃花源那些族人的死,便心疼的想脫下身上的狐裘。
彼岸花卻摁住她的手,輕笑道:“此乃萬年狐裘,它能給我妹妹暖身,是它的福分。”
終究是姐姐一番心意,香宓若再推辭,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姐姐的一番心意,妹妹銘感於心。可是,一件狐裘足以。”香宓又看著空中虛掛著的那些五顏六色的狐裘,斷然道,“這些狐裘,我委實不敢再領受了。”
“那……好吧。”彼岸花遂將空中狐裘收回墟穀。
又看著一身狐裘,高貴絕美的香宓,嘖嘖稱讚:
“小蝴蝶本就天生麗質,芳華絕世,再穿上這身狐裘,高貴華美,真是羨煞姐姐呢。”
“姐姐說什麽呢。”香宓心灰意冷道,“我全身被紅蓮業火所傷,如今被燒得比鬼還可怕,沒嚇著姐姐便是萬幸,如何還有漂亮可言。”
“小蝴蝶被紅蓮業火所傷?”彼岸花又驚又疑,仔細的看著香宓滑如凝脂的肌膚,“傳言紅蓮業火所留疤痕,無法消除,可是妹妹這肌膚滑如凝脂,漂亮得連姐姐都羨慕呢?”
香宓聞言,這才想起來,自己手上的疤痕似乎真的沒有了,再摸摸自己的臉,也是滑如剝殼雞蛋。
彼岸花見香宓這樣子,怕是她自己也不曉得身上的傷已痊愈。
隨即變了麵鏡子給她,香宓一看,自己醜陋不堪的傷不僅好了,肌膚還勝過從前。
“是姐姐治好妹妹的傷嗎?”
“嘻嘻嘻……”彼岸花忍不住失笑,“姐姐哪有那般醫術,能消除紅蓮業火之傷。我撈你起來時,你就是這般模樣。”
“難道,這忘川河水,並不能忘情,卻能修複紅蓮業火的傷痕?”
“傻妹妹,忘川水除了忘情,哪裏能修複生肌?”
“難道,是桃花淚?”
她從前一向受傷,塗抹桃花淚立刻痊愈,沒想到連難以治愈的紅蓮業火,也能治療。
不管如何,女兒家愛俏,身上的傷能恢複如初,總歸是安慰的。
“桃花淚?這麽好的東西,姐姐有機會得見識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