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8章 阿彌陀佛失敗了

  阿澤最終難敵小念塵的固執和準備充分。兩人戴帽子掩飾光頭，穿著長袍掩飾僧袍，坐在了月星酒家的包廂裏。


  他們兩人湊在一塊看菜單，店小二在一旁候著。


  小念塵來找阿澤的這些日子，經常來這家酒樓，店小二都跟他相熟了。一開始店小二見他一個小孩子獨自上酒家，還以為他是跟丟了爹娘，詢問之後才知道他是獨自來找人的。店小二擔心他沒錢付飯菜錢，還想把他騙出去，後來小念塵掏出了金子，店小二才放心。


  小念塵這個假和尚是個吃貨，早就把店內的菜都一一嚐過一遍了，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一般般。但是，鑒於個人口味不同，他雖然很餓卻還是很耐心等著阿澤先點菜。


  菜單厚厚的，阿澤一頁一頁地翻看，映入眼簾的全都是葷菜。他看得眉頭直蹙，加快往後翻的速度，哪知道他翻到了最後一頁，竟不見一樣素菜！最後一頁還全都他沒出家前就不敢吃的東西，什麽麻辣兔頭、醬鴨頭、剁椒魚頭、爆炒豬頭肉、羊肉湯、紅燜牛頭……全是頭！


  阿澤仿佛看到菜單上浮現出好幾個“頭”來，惡心得有些反胃。他立馬蓋上了菜單。他對小念塵說：“你來點吧，最後一頁的別點，其他隨意。”


  小念塵也有些等不及了，他舔了舔唇，笑得眼兒彎彎，“好。”


  他點了三個葷菜後，讓店小二加一個炒時蔬，再加兩碗米飯，兩壇酒。”


  飯菜很快就送上來了，小念塵深深地吸了一口飯香，小臉上盡是滿足。雖出身富貴，從來不愁吃更沒有挨餓過，可就單單一碗白米飯的香都能給他帶來滿足的喜悅感。


  開心快樂對於小念塵來說，總是很純粹。很多小小的事都能讓他開心起來。但是，阿澤是不一樣的。雖然阿澤也不愁吃沒挨過餓，可要他真正開心起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很難的。


  小念塵將白米飯推到阿澤麵前，興奮地說：“快聞聞，這裏的白米飯比寺廟裏的香多了！比我們以前吃過的也都香！”


  阿澤聞了一下，正要開口，小念塵連忙道：“不是這樣聞，是這樣！”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好不滿足。


  阿澤笑了，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學著小念塵的樣子，深深地吸了一下。別說，這麽一吸，他還發現這白米飯很香甜，都忍不住想吃了。


  小念塵已經在吃飯了，他一邊吃，一邊問道：“香吧？”


  阿澤連連點頭，也忍不住動筷。


  小念塵夾起一塊紅燒肉，左瞧瞧右瞧瞧，端詳了許久都沒有吃。阿澤一開始看都不看，可時間久了，他就忍不住詢問。


  “這肉有問題？”


  小念塵特認真地搖頭，“不，我是在想該從哪裏下口，一口得咬多少才最好吃。”


  吃塊紅燒肉還有這等講究？放嘴裏亂咬不都一樣了？阿澤雖有些好奇，但是還是很快就打消了興趣。他沒再接話，繼續埋頭吃飯。


  小念塵卻一口咬掉半塊紅燒肉，慢條斯理地嚼。小嘴吧唧，津津有味的樣兒，任誰瞧見了都會被感染，食欲大增。他並沒有吃掉另一半紅燒肉，而是又夾了一塊。


  他自言自語道：“這肉切得不夠厚實，還是得整塊吃的口感好。”


  阿澤聽著，但是沒反應。


  小念塵卻沒有馬上吃，又像剛剛那樣端詳，猶豫，難以下口。


  終於，阿澤忍不住了。他說：“整塊吃掉的話，從哪邊吃不都一樣了嗎？”


  小念塵就等著阿澤開口，他立馬將紅燒肉夾到阿澤麵前去，煞有介事地說：“你看，紅燒肉是用五花肉做的。肥瘦間隔，每個位置的味道都有細微區別，從哪裏入口自然就不一樣。你認真瞧瞧。”


  他一邊說，一邊將紅燒肉翻過來，“你看這一麵有什麽不一樣？”


  阿澤長這麽大，吃過的肉都數不清了，還從未仔細瞧過一塊肉。他湊近認真看了一番，讓小念塵翻過來，端詳起另一麵。


  他說：“沒什麽不一樣呀。肥瘦間隔都一模一樣！”


  小念塵賊嘻嘻笑起來，道：“你就不懂了吧！你聞一聞就知道了！”


  阿澤不相信，在他的認知裏，別說同一塊紅燒肉的兩麵，就是一整盆紅燒肉的味道也都是一樣的。


  小念塵不理會阿澤疑問的目光，他認真聞了紅燒肉的這一麵，又聞了另一麵，自言自語道：“一般人都聞不出來，這裏頭的樂趣隻能獨享了！”


  阿澤並不想吃，但是對這有悖常理的事著實好奇。他瞅了小念塵好一會兒，突然自己夾起一塊紅燒肉來，翻來覆去認真聞起來。


  見狀，小念塵可開心了，一口咬掉自己筷子上的紅燒肉，吃得津津有味，就好似在吃什麽人間美味。


  阿澤聞了好一會兒，並沒有聞出差異來。他蹙眉朝小念塵看來。小念塵都已經在吃第三塊紅燒肉了，他連忙問道：“聞出來了沒？”


  阿澤搖了搖頭，“這究竟有何區別？又為何會有區別？這，這……沒道理呀！”


  小念塵認真問：“你就一點兒也沒聞出來嗎？”


  阿澤又搖頭。


  小念塵將第四塊紅燒肉放回去，輕輕歎息，“我還以為你能聞出來呢！”


  阿澤都有些急了，道：“有什麽不一樣的你快說！”


  小念塵慢慢蹙起眉頭來，他說：“這種細微的差別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你要想知道，自己嚐一嚐就立馬能明白！”


  他說罷，將碗裏的紅燒肉翻了一麵，再放入口中。


  阿澤越發疑惑，下意識學著他的樣子，夾起一塊紅燒肉來。小念塵偷偷瞥去，都忍不住激動了。然而，肉到嘴邊，阿澤卻突然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好像被坑了。他立馬放下筷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小念塵見陰謀敗露，連忙收回視線。他又緊張又失落，眼觀鼻鼻觀心，心中默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阿澤反省了好一會兒，才朝小念塵看來。此時，小念塵已經悄無聲息地把一大碗飯扒得差不多了。阿澤見他那可憐兮兮的小樣，也不忍心揭穿。他什麽都沒說，也埋頭扒飯。


  飯都吃光了，酒菜卻還在。


  小念塵先開了口，“阿澤，你再吃一碗吧。”


  阿澤道：“不用了，我飽了。”


  小念塵點了點頭，依舊失落。


  阿澤親自給小念塵盛了一碗肉湯，他語重心長起來，“念塵，你放心吧，吃素是不會長不大的。我們寺裏那幾位師兄都是打小就吃素的，你看他們長得多高呀！反倒是你，你自小吃葷，就得多吃點，否則就會長不大。”


  這是什麽道理？

  小念塵沒心情細想，他抬眼朝阿澤看去。好一會兒，才說了真心話。他說：“阿澤，你出家了也沒有比以前開心。你為什麽還要出家？”


  小念塵看得出來的，除了跟哥哥嫂嫂有關的事情之外，幾乎沒什麽事能讓阿澤真真正正開心起來。


  他很肯定阿澤有故事，所以攥了好久的錢買酒肉，想把阿澤灌醉了，聽阿澤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