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2章 欲語淚先流
孤飛燕被撞飛出去，“嘭”一聲摔在一旁！這瞬間，幾乎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本該承受乾冥之力的百裏明川。如此毫無防備被乾冥之力所傷，就算僥幸不死，也得沒掉半條命啊！
“燕兒！”
“小燕兒！”
君九辰和百裏明川同時出聲。同他們一起出聲的還有逐雲宮主，她不可思議地大喊：“孤雲遠！”
孤雲遠？
大家這才都緩過神來，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白衣男子就站在百裏明川身後，他足足高過百裏明川一個頭，身姿挺拔，三千墨發半綰，一身白袍勝雪，一股尊貴超脫的氣息自然流露，可謂豐神俊朗，尊如神祇。他不是別人，正是煙雲澗的隱世醫師顧雲遠，孤飛燕執著要認的白衣師父孤雲遠。
他到底是顧雲遠還是孤雲遠，似乎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剛剛救了百裏明川，間接傷了孤飛燕。
孤飛燕剛剛並沒有看清楚，一聽到逐雲宮主這聲“孤雲遠”，她忽視了重傷，雙手撐在地上，硬是抬起頭看去。然而，就在她看到孤雲遠的時候，她終是忍不住哽在喉中的血氣，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來！
“燕兒！”君九辰身影一幻，立馬到孤飛燕身旁。
“小燕兒！”百裏明川仍舊同君九辰同時出聲，他竟然也要衝過去。但是，孤雲遠及時按住了他的肩膀，低聲問道：“你去做什麽？擔心她了？”
百裏明川這才止步，發現他和孤雲遠已經被牧然帶弓箭手團團包圍住了。他沒有回答孤雲遠，可視線卻沒有從孤飛燕身上移開，原本充滿怨恨的眼神不自覺露出了擔憂。
君九辰將孤飛燕攙坐起來，一邊取出孤飛燕隨身攜帶的護命丹藥給孤飛燕服用，一邊用自己的內功護住孤飛燕的心脈。
孤飛燕這才收回視線，看向君九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麽了，隻覺得五髒六腑全都在疼，一身的血氣也都在翻騰，一股一股地不斷地湧上來。她張了張口，似乎想對君九辰說點什麽。可是，她都還沒說出什麽來，就又吐了一口大鮮血。她渾身的力氣似乎都消失了，她連坐都坐不穩，整個人往君九辰懷裏靠去。
明明還有很多話要說，明明還有很多事要做，明明還有很多人要見，可是，此時此刻她卻覺得好累好累，好想閉上眼睛睡去，就在君九辰的懷中睡去。
“燕兒，別睡！”
“燕兒，我求求你，別睡！你睜開眼睛！睜開眼睛！”
君九辰急得眼睛都紅了，哪怕自己已經重傷卻還是強行以內功為孤飛燕療傷。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剛剛那股乾冥之力有多強大。他剛剛幾乎是傾盡乾冥之力要百裏明川的性命啊！即便有所防備的百裏明川都可能會死，何況是毫無防備的孤飛燕？她……會死的！
“燕兒，你撐住！”
“你千萬撐住，我一定能救你的！一定能！”
……
君九辰一遍一遍將內功輸入孤飛燕體內，終於，他也撐不住了，本就噙著血跡的嘴角不斷流出了鮮血。可是，他仍舊沒有放棄！一遍接著一遍，固執地堅持！
顧南辰的燕公主絕不可以死在他手裏！
君九辰的靖王妃更不可以！
突然，君九辰傾盡了全力，將所剩下的內功全都度到孤飛燕體內。他微微一怔，隨即噴出了口鮮血，血跡濺到了孤飛燕臉頰上，眼睛上。
蒼白的臉色，鮮豔的血色，看起來是那樣怵目驚心！孤飛燕卻已經閉上眼睛了，仿佛什麽都沒有覺察到，一動不動的。
君九辰的眼眶不知何時已經被淚水填滿了，他的雙眸像是充了血一樣，紅得駭人。他看著孤飛燕，許久許久，雙手終是無力垂落，他盡力了。
他眼中的淚水越來越多，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樣，愣愣的。他張了張口，最愛的那個“燕”字還未說出來，淚水就先落了下來。
最悲莫過欲語淚先流。
一旁，牧然已下令放箭。然而，百裏明川卻站著一動沒動，視線依舊在孤飛燕那兒。孤雲遠身影幻動著，替他一遍一遍擋下了所有利箭。
百裏明川仿佛忘記了周遭的一切，眼睛發紅，整個人也愣愣的。君九辰更是忘記了全世界，他完全沉浸在和孤飛燕的世界裏。他的淚水一落下來，就止不住不停的落下，漸漸打濕了孤飛燕的臉。
他搖起頭來，他不相信！
剛剛一切都還好好的，他們勝券在握！就這麽一瞬間，怎麽會……
“不……”
他哽咽了，不經意間，淚水落在了孤飛燕的眼睛上。突然，孤飛燕那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起來。君九辰一下子就發現，他急急拂去眼裏的淚水，認真看！
果然，孤飛燕的眼睫毛在顫！她還活著！
君九辰整顆心都懸上了半空。他都不敢動，甚至不敢呼吸，緊張地盯著孤飛燕的眼睛看。
漸漸地，孤飛燕睜開了眼睛。而與此同時，她身後出現了一道鳳凰展翅的虛影。巨大的鳳凰翅膀漸漸收攏，穿透君九辰的身體，將孤飛燕包住。
孤飛燕看了看君九辰，又朝百裏明川和孤雲遠看去。也不知道怎麽了，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既覺得陌生又覺得久遠。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看著眼前這些人都是陌生的；又仿佛到了下一世，看眼前這些人都久遠的。
是不是人在彌留之際，會容易對時間產生錯覺呢？是不是人在彌留之際，都會特別精神？她一點兒都不覺得累，就覺得好疼好疼，哪都疼，體內的血氣依舊在洶湧，像是隨時都能衝出喉頭。
她的視線回到了君九辰臉上，她這才發現君九辰哭了，眼裏臉上全是淚水。
她的影哥哥，她的靖王殿下……怎麽可以哭呀？
孤飛燕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其實仍舊是無力的，連說話都沒有力氣。
“燕兒，燕兒你……？”
“是不是鳳之力？是不是鳳之力救了你？”
君九辰仍舊抱著孤飛燕，卻不敢亂動，他又緊張又緊張。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突然被朝他們這邊飛了過來，重重摔在地上。
是牧然！
君九辰這才抬眼看去，隻見不遠處所有弓箭手全都被殺，無一幸免。百裏明川還站在原地，孤雲遠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了過來。
孤雲遠……他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