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大廈將傾
鳳九歌看著體積越來越大的亂神,最初的驚訝,轉為平定,然後是譏諷。她向後靠在自己發明的沙發靠背上,翹著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著亂神,就如同麵前是一隻小醜——確實是,明明沒有實體,卻變得那麽大,有什麽用?!在戰場殺人舔血的人,怎麽可能被這種東西嚇到?
她想到剛剛亂神的話,劉秀和陰麗華提到很少,倒是對郭聖通的恨意很深啊!不過,也可能是障眼法……嗬!試一試就知道了。
“你,應該是女人吧?!”鳳九歌微微晃動腦袋,“漬漬,真是可惜,我都沒認出來!”
亂神果然停滯。
鳳九歌心裏浮上陰冷,麵上卻是一副惋惜,“從東漢到現代,又從現代,來到這裏……”她略一停頓,食指放在下巴,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什麽難題,“要耗費多少靈力?奧,還有青春,怪不得初見時,你那麽蒼老,甚至看不出公母。”她恍然大悟,一拍手掌,點著頭“原來如此,明了明了!”
那團東西已經變了形。
“漬漬,好歹你也是天上的神仙吧。雖然等級比較低,至少還是要有點腦子的。”鳳九歌這次是真的疑惑,“為什麽你的智商明顯為負,是該充值了麽?還是穿越時空的時候把大腦給磨掉了?”
“你真的確定要與我為敵?!”亂神顫聲道,鳳九歌說的沒錯,自她報仇,已經過了數千年,有些東西早已遺忘,可,唯有恨意卻是一絲不變!
鳳九歌笑了,仿佛眼前並不是神靈,而是比螞蟻還要卑微的生物,“不牢你操心,我會創造新的曆史!”隨後,她飛快向前湊到亂神身邊,絕美的笑容中摻雜著詭異、陰森和殘酷,“去死吧!”說著,將亂神附身的形體,撕個粉碎!
亂神頓時消失,鳳九歌走出營帳,她知道外麵有人在等著她。果然,是驚無緣!
驚雲騎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地方,如果不是驚無緣放水,那封信能到她手上才怪!所以說,這也是驚無緣對她的考驗,看她是不是還像上次那樣,瞻前顧後,有沒有堅定信念。
鳳九歌卻是誤會驚無緣了,驚無緣覺得,既然鳳九歌參與到這些事情中,就有權利知道前因後果,並作出自己的選擇。而亂神,則是最好的途徑。
他更想讓鳳九歌真真正正地成長起來,在這亂世,自身的力量無疑是最好的保命符。
驚無緣在外麵等了很久,小心隱藏,以防亂神發現,可心中卻覆滿了憂慮,他從來沒覺得自己離鳳九歌那樣遙遠,雖然僅僅隻有幾步之遙。
他等待著命運的宣判,心裏更怕鳳九歌被亂神說動,就此棄他而去!
“九歌。”他聽見自己沙啞得不真實的聲音,他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此刻的感受,漫長的等待,以為持續了千年歲月,其實,也隻有一刻鍾而已……
“驚無緣。”鳳九歌緩緩綻出無比璀璨的笑容,琉璃盞般的眸子似乎能照進人心最深處的黑暗,“我們西行吧!快點打敗王易,隗囂,劉秀,公孫述……然後統一!”
驚無緣終於能順暢地呼吸,他貪婪著望著鳳九歌的笑顏,盡管真實的麵容被慕晚楓的易容術遮住。
亂神說,我們是在篡改曆史,我可不這樣認為,我們,要做的就是創造新的曆史!下定決心,然後不斷地、拚命地去努力,是實現目標的唯一方法。對吧,驚無緣?
公元26年,劉秀手下大將彭寵於漁陽擁兵自立,起兵返漢。此時,劉秀還沒從銅馬倒戈的困境中走出。
彭寵!劉秀想起這個人就恨得牙癢癢。此人居功自傲,嫉妒吳漢等人位列三公,多次上書請封,他都沒有理會。
可彭寵竟然在漁陽煮鹽冶鐵,囤積了巨財,做起了土皇帝!他多次下令讓彭寵返回洛陽,彭寵不斷推脫,最後竟然起兵造反!
他想起了鄧禹,鄧禹正率大軍停滯不前,他多次下令讓鄧禹攻破長安,卻遲遲不見其行動。鄧禹,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最好把握住……不然,休怪我!
而接到劉秀詔令的鄧禹,心一沉,知道劉秀是真的急了,原本頂著手下大將邀功心切就已經夠辛苦,可現在……
目前還不是攻打赤眉軍的時候,可若是現在不下令,劉秀那邊……罷罷,小心點應付還是可以的。
鄧禹當即率軍向長安進兵,與赤眉軍進行了數場生死戰,雙方皆死傷慘重。最後,鄧禹用了陰識獻給劉秀的攻城策略,順利進城,赤眉軍西逃!大將鄧弘建議率軍追擊,鄧禹不肯,怕有埋伏,鄧弘卻違反軍令私自率軍向西追去。
赤眉軍一路逃竄,車上載滿了豆子——隻有表麵一層,下麵皆是厚厚的泥土。可鄧弘大軍剛剛經曆過數場戰役,饑腸轆轆間不顧還在打仗,急忙上前搶豆子果腹。赤眉軍趁機猛攻,鄧弘大軍陷入圍困!
鄧禹接到士兵的求救信號,率兵前去營救,卻陷入赤眉軍的陣法中,鄧禹大軍幾乎全軍覆沒,俘虜皆被赤眉軍坑殺!
鄧禹在危機之中帶著幾個心腹手下,從山林一路躲避追擊,逃到豁阪。
郭聖通接到鄧禹逃走的消息,略略可惜。上一世,劉秀平定關中全靠著馮異和鄧禹,特別是馮異,馮異已死,可鄧禹還活著!
那樣的陷阱竟然也能逃走了!她臉上浮起魅惑人心卻殘忍無比的笑容,既然逃走了,那就看看你和劉秀上演的君臣大戲!
劉秀整軍後,與劉揚大軍於濮陽進行一場,劉秀敗!
說道為什麽會敗,劉秀也疑惑,論兵力雙方不相上下。雖然劉揚有老真定王留下的大將,還有諸多謀士相投,還有王家等隱世世家支持,可他手下大將絲毫不弱,南陽一眾貴族也鼎力支持。
為什麽?其實,真正的原因在於他自己!
劉秀撫上臂膀上的刀傷,傳來一股刺骨的疼痛,可心裏的傷,卻無法包紮。
“通兒,是你麽?你真的已經恨到,想要親手殺了我嗎?”他記不起所有的事,隻是腦海裏閃過零碎的畫麵,通過那些碎片,他也猜到了大概。
濮陽戰場,他本來想要全力擊退劉揚,可戰場上那抹紅色身影,時時刻刻牽動著他的心,他不敢輕易布陣,生怕傷了她一絲一毫。
在她向他衝來時,他竟然停住了,甚至產生一種衝動,心裏想著,就這樣,死在她的劍下,也好……
可耿弇突然出現替他擋了一劍,並將他喚回,他才方知自己剛才做了什麽。退後間,卻還是被刺穿了臂膀。
通兒,這一劍將你我過往全部切斷,恩恩怨怨皆以消散,從此,我便不再欠你,你……下次見麵,我不會手下留情,或許,我會親自殺了你!
郭聖通此時駕馬立於軍前,狹長的鳳目微挑,眉目間卻是嗜血的冷酷,一身紅色戰袍,一把銀色長劍,像極了傳說中立於不敗的戰神!
河北大軍中有一支引人注目的女兒軍,而這支隊伍的創立者正是郭聖通。原本眾將士皆不讚成女子出征,可女兒軍卻用赫赫戰功讓所有人淩其敬意。特別是郭聖通,刺穿南陽皇帝劉秀的臂膀,劉秀率軍後撤。
後,劉揚將二十五萬大軍指揮權交給郭聖通及其手下謀士,自己率十五萬大軍在河南其他地方征戰。這,也是郭聖通向劉揚的請求。“舅父,通兒和劉秀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通兒,要親自打敗劉秀!。”
劉秀!郭聖通猩紅的鳳眸眯起,這一次,我會拿到你的首級掛在城牆之上!你的銅馬軍,你的雲台二十八將,你的江山,我全部會奪走,收入囊中!
劉秀大軍一路敗退,駐軍汴州,眼看就要被逼至洛陽。洛陽是都城,若洛陽被破,那他的江山,就徹底毀滅了。
他原本布陣圍擊劉揚大軍,可,每一步都能被對方算到。若不是知道郭聖通對他了解甚多,他真的會以為出了奸細!
等等奸細?劉秀突然間頓悟,之前他揪出來的奸細應該都是郭聖通安排的,她既然能在他身邊的侍女中安排眼線,那麽,軍中大將亦然!所以,這些日子以來的敗仗,都是那些人泄露軍情所致!
劉秀腦海中迅速搜索了一遍,能被郭聖通提前控製的……皆有可能!不,不對,南陽的人不會是她的手下,以她的驕傲,寧可將南陽大將擊殺,也不會利用他們。所以,南陽眾將士絕對可信,那麽剩下的人中,耿弇與其父早年便追隨於他,在濮陽一戰更是救他一命,若是她的人,隻會在背後捅他一刀。耿純不可能,他雖是劉揚遠房侄子,卻與劉揚有死仇。萬修,應該也不是。
盡管如此,他依然有疑心,可又不能把那些大將全部殺掉,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更會讓全軍將士寒心。
他重重錘了一下桌案,“郭聖通,你到底要做什麽!這一切皆有定數,你這樣貿然改變,違背天意,不怕上天懲罰嗎?”
若是郭聖通聽到,絕對會上前砍死劉秀三百刀!嗬!還會有比上一世更苦重的懲罰嗎?
恍惚間,劉秀聽見隱隱約約的叫喊聲,向屋外走去,到底是怎麽回事?卻發現四處皆是火光,心道“不好,是敵軍攻城”!
劉秀急忙調集士兵,可幾乎全部將士陷入沉睡,怎麽叫都不醒,才發現是中了計。
“皇上!”耿純跑過來,“劉揚大軍已經攻入城內,皇上,我們趕緊撤吧!”
劉秀一震,他竟然被逼到這個份上了嗎?這種被逼的狼狽逃竄的感覺,已經有多久沒有出現了?你是在逼我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嗎?他的確因此又想起了一些,當年他離開河北,遇到王易大軍,兵敗逃回河北……你想告訴我,沒有你,我還是那個一無是處的光杆司令嗎?
將上湧至喉間的血氣壓下,劉秀轉身準備離開,卻突然轉身拔劍刺穿耿純的心髒!“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人,何況,你就是奸細!”在他轉身的一刻,分明感受到殺意,並且從影子也看到耿純想要背後偷襲。原來所謂的死仇是假的,這人分明早已是郭聖通的暗線。
刀劍拔出,耿純倒地,嘴角卻露出釋然,他早就知道那人是在利用他,卻甘心為她所驅使,許是上一世的虧欠吧?現在,這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