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拜師禮
幾人正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突然大廳之中無聲無息地多了個人。
小林是幾人當中反應最快的一個,手頭突然間便多出了一把劍,閃電般地刺了過去;沒想到對方身影鬼魅般地閃動,隻在一瞬間,寶劍也落到了對方的手裏。
小林不禁駭然,也不考慮其他,翻手一掌,又朝對方拍去!他手底下的三個緝妖司的捕快也紛紛拔出身上的寶劍便要撲上。
“別動手,自己人!”陸離叫道。
“小林住手!這是唐寅前輩!”蔡珞也連聲呼喝。
隻是他們說得遲了,唐寅手指已經點在了小林的肩頭,讓他半身酸麻,無法動彈。
小林身為宗師境的高手,今天在小小的分宜縣城之中連遭挫折,都是一招便被對方擒拿,頓感臉上無光,收起了剛出京時的驕傲心思。
陸離和蔡珞這才上前施禮,拜見唐寅。
唐寅是譽滿天下的人物,小林等人也都上前拜見;他們今天已經連續吃癟,不願再在此處停留,與蔡珞約好改天再見,便告辭而出。
到了院子裏,卻見到那隻大鳥化成了人形,大剌剌地躺在一個躺椅上麵曬著太陽,嚼著羊肉串,嘴裏嘟囔道:“隻給我六十根肉串,還我吃得不過癮!偏不提醒你們,讓你們在主公麵前吃癟丟臉!”
小林等人不敢吭聲,掩麵羞愧而走!
陸離見隻剩下他們三人在,便把拜師關夫子學習製藝的事情說了。
唐寅毫不在意地笑道:“不打緊,學文如學武,更加不能故步自封,須得博采眾家之長才能有所得!”
聽了這話,陸離對唐寅更加信服;博采眾家之長與拜師其實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可以通過與他人的交流、參加文會甚至是買幾本書就能做到,而拜師則是在身份、傳承、立場上有了製約,一旦確定,再不能更改;
“禮有三本: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類之本也;君師者,治之本也……”這是為人處世的基本準則,是必須絕對的尊敬和服從的。
唐寅能夠為了陸離的個人發展著想,故意混淆概念,以寬陸離之心,這樣的老師怎麽不令人尊重。
陸離看了看時辰,道:“老師,您能這樣說更好,學生心中一直惶恐不安,關師中午還要特地宴請您,說要給您賠罪呢!”
唐寅笑道:“關夫子我知道,的確有幾分真才實學,又是士林前輩,這個麵子我必須給!”
蔡珞也湊趣道:“我曾經聽王師兄說過,前輩才高八鬥,對往來的朋友要求也高,這是真正的往來無白丁啊!”
唐寅聽了這話,歎道:“小蔡,我向你父請教音律之時,便和你王師兄熟識;可謂平淡如水、不慕虛華;本來也算知音,成就一段佳話的……可惜,可惜~!”
他的神情轉而變得凝重,道:“陸離,我正好要與關夫子談談你參加縣試一事;你仍在孝期,此時參加縣試,背後非議的人必然如過江之鯽;此時當謹言慎行,免得被人再被人非議!”
陸離與蔡珞兩人知道他指得是他自己當年的往事,皆沉默不語。
每個人都有一些痛苦的過往,當年唐寅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恃才傲物,能夠在科考文風最盛的江南之地考取解元,基本上已經是內定了的進士,更是狀元的大熱門。隻是因為不拘小結,交友不慎,被朋友徐經連累,不但失去了功名,被發配往浙江做一名小吏,更失去迎娶歐陽情的資格。
歲月這一蹉跎,便是十來年的時間。
唐寅見氣氛沉悶,便大袖一拂,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時辰尚早,我們還是先把綠筠老師的骨灰送過去,切不可耽誤了。”
三人出來,先跑到書院,找到了綠筠老師家中,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王紫說了。陸離又把暮雲的曲譜轉交給了王紫。
綠筠一直孀居,下麵唯有獨女王紫和養子暮雲,為了方便,向來都是居住在書院之中。如今出了此等大事,王紫這麽一個小姑娘哪裏懂得些什麽,隻是一味地哭泣。陸離見她可憐,隻好打發人去通知了她的兩位娘舅,又把蔡珞留下來幫著處理後事。
他自己卻是真的走不開,不說今日兩位老師相聚,便是鄉下陸老爹的喪葬,也是一點都不能耽擱,他隻好把事情言明,說好改天過來吊唁,便急匆匆地和唐寅回了鋪子。
兩人回到了離家鋪子,關老夫子和陳清源兩人已經在門前等候。
唐寅見了,郝然道:“唐某是小輩,怎麽敢勞煩長者等候!”
關老夫子今日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架子,隻是笑道:“所謂達者為師,子畏的文章、詩詞均在我之上,漫說在這隻等了片刻,便是要我抬著轎子去請,也是當得!當得!”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關老夫子又提起了收陸離做學生的事情;唐寅本不在意,又有陳清源在場為二人轉圜,氣氛很是融洽。
幾人聊了一會兒,陸陸續續又來了書院的幾位德高望重的教習和上舍的舉人,嶽舉人等幾位陸離熟識均在其中,便是陸離的主家的嚴世蕃都趕了過來。這是關老夫子想得周到,特地請來做個見證,算是正式收陸離入門,並向唐寅賠禮的。
如此安排,顯得關老夫子頗為用心、誠意滿滿;便是唐寅都有些覺得太過隆重。
陸離早已吩咐好夥計在鋪子的二樓掛好了聖人像,擺了香案。
在場諸人上樓,拜師儀式正要開始,又聽到有夥計急匆匆地上樓稟告:“知縣大人來了!”
眾人都感到意外,隻是一個小小的拜師儀式,縣考在即,關老夫子特地沒有邀請知縣大人,也是為了避嫌,不想還是驚動了他。
於是,大家又亂哄哄地下樓迎接知縣大人,再加上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很是熱鬧。也幸好陸離剛才見來的人多了,要小妹不要再往店內雅座引新的客人,不然還不得亂成一團。
彭知縣一身便裝,下了轎子,便拱手道:“彭某聽說今日是陸老弟的拜師儀式,特來討杯水酒喝!還望關夫子、唐子畏莫要怪我來得魯莽。”
且不說陸離現在在分宜縣城聲望頗高,彭達春即便身為知縣,也不敢輕視。他今日趕來更多的還是想交好陸離,因此說話更是平易近人。
有兩位老師在跟前,陸離雖然是此地主人也不敢搶風頭,隻是跟在後麵。倒是關老夫子常年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了幾絲微笑:“縣令大人前來,真是蓬蓽生輝,還請上樓,待會老朽一定多敬大人幾杯!”
陳清源也道:“彭老弟既然到了這兒,今日的拜師禮還非得你來主持不可!”
彭知縣推辭道:“豈敢,豈敢!陳兄才是長者,我隻是來觀禮,向陸老弟討杯酒喝的!”
陸離見他與其他人都打過了招呼,趕緊上前引路,大家重新到了二樓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