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六章 井底驚現被分屍 抽絲剝繭審凶疑
狄仁傑上任不久,連破幾案,轟動並州,威望日增。
??過了月餘,狄仁傑晚上正在家中靜坐讀書,忽然同府法曹鄭崇質眼淚汪汪地來辭行。
??狄仁傑驚訝地問他要去哪裏?鄭崇質歎息道:“上峰差遣,說朝廷調任我去涼州做法曹,身不由己,隻好來向大人辭行,明日就要走了。”
??狄仁傑驚歎道:“您的母親年老多病,怎堪車馬勞頓?涼州遠在千裏之外,若是令堂隨行,很可能就死在路上了!若不隨行,留在家裏何人照料?你且回去,等我去見並州長史請命!”
??鄭崇質連忙拜謝,轉身回家了,狄仁傑立刻上馬,騎到長史府求見。
??長史藺仁基吃完晚飯準備睡覺,一聽狄仁傑求見,連忙召見。
??狄仁傑說明來意,長史藺仁基為難地說:“我也知道鄭崇質家裏的情況,鄭崇質本人身體也不太好,可是朝廷下了調令,我一個小小的長史怎敢違抗?”
??狄仁傑毅然說:“大人,既然朝廷非要派人去涼州,我年輕力壯,願代鄭崇質前往涼州!”
??藺仁基慨歎道:“不想你年紀輕輕,竟然這等俠義!你且回去,等我表奏朝廷,請朝廷另派他人前往涼州赴任!”
??十日後,藺仁基召見狄仁傑和鄭崇質,告知朝廷允準,另派他人去涼州赴任。
??並州司馬李孝廉,向來與藺仁基不睦,聽說這個消息後大為感動,主動與長史藺仁基修好。
??狄仁傑深獲眾望,很快又有人找上大堂告狀。狄仁傑細看狀紙,告狀的人叫丁生茂,是個藥鋪掌櫃,告兒子忤逆不孝!
??並州城的十字街邊有一家丁記藥鋪,生意總是不溫不火的,也發不了財,也能填飽肚子。老板丁生茂倒是個樂觀的人,每當有人說起他家生意一般,丁生茂總是笑笑說:“我家生意不好也是好事,說明鄉親們生病少啊。”遇到窮人沒錢抓藥的,丁生茂往往隻收些本錢,或者幹脆把藥送給窮人,所以人們都說丁生茂是個善人!
??今年夏天的一個中午,丁生茂正在店裏看醫書,忽然聽到外麵傳來“撲通”一聲響。他急忙走出店鋪一看,隻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外鄉漢子倒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丁生茂連忙喊來夥計,把他抬進店裏,隻見他麵色發白,呼吸急促,滿頭冷汗;丁生茂一搭脈,脈象很亂,明顯就是中暑了。他連忙給漢子服了些解暑湯藥,又用冷毛巾給他敷在額頭。
??過了一會,那漢子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睜開眼就聞到一股藥香,頓時明白是丁生茂救了他,連忙要起來拜謝。
??丁生茂連忙按住他,讓他好生靜養,就住在店鋪裏休息幾天,等身體複原了再走。
??攀談之下,那漢子自稱叫單竹笙,京城人,做些布匹生意;這次出來討賬,走得急了,又碰上天氣炎熱,才中了暑,虧得被丁生茂救了,不然後果難料!
??單竹笙也懂些醫術,和丁生茂二人聊得投機,就結拜了兄弟。單竹笙年輕,為弟;丁生茂年長,為兄。
??過了兩天,單竹笙看著丁生茂店裏的生意很冷清,就對丁生茂說:“哥哥你這生意做得不怎麽樣,怎不想想辦法?”丁生茂舊話重提,說:“我家生意不好也是好事,說明鄉親們生病少啊。”單竹笙卻搖了搖頭,說:“不是這麽個理兒,我懂些風水,待我助你一臂之力!你生意做好了,手上錢多了,才能舍藥,才能更好地給鄉親們治病。”
??丁生茂聽了也有道理,隻好由他。
??丁生茂在店裏店外轉了幾圈,然後指著店前麵的一塊空地說:“大哥,你在這裏打個井吧,保你會轉運!”
??丁生茂言聽計從,掏出銀子,請來打井師傅,在那塊空地上打起井來。單竹笙說還要趕去他處討賬,說完就告辭了。
??一個月後,水井打好了,裏麵的井水甘甜清冽,是並州城裏難得的好水!
??丁生茂的大兒子丁明榮高興壞了,對丁生茂說:“爹,趕緊請幾個泥瓦匠,砌道矮牆,把這口井圈起來,咱甭開藥鋪了,光賣水就能發財了。”
??丁生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這井裏的水一滴都不許賣!”丁明榮迷惑不解地問:“咱們花了一百多兩銀子,就為了請大夥兒白用水?”丁生茂點點頭,什麽話都沒說。
??井水清甜好喝,還不收錢,半個並州城的人都到這裏打水。丁生茂為了鄉親們打水方便,又置辦了轆轤等物件,還在井台邊放置了兩長長凳,供打水的人休憩。對此,丁明榮隻能撇撇嘴,目前還是父親當家,他說啥丁生茂也不聽,看看絡繹不絕來打水的人,丁明榮心疼不已。
??說來也怪,水井挖好之後,丁家藥鋪的生意漸漸興隆起來,不光是附近的鄉親、老主顧,連城外的鄉民,甚至外縣的人,都到丁家藥鋪來買藥。丁明榮見到天天有不少銀子進賬,心裏樂壞了,井水的事就暫時放到了一邊。
??過了幾天,丁生茂忽然接到了單竹笙的信,說是分別以後,相當掛念,很想和他一敘;無奈事務繁忙,脫不開身,請他前去京城,一來可以敘舊,二來可以逛逛京城、賞賞景。丁生茂也很想到京城去開開眼界,於是把藥鋪交給兒子打理,動身去了京城。
??丁生茂一走,丁明榮頓時來了勁,他先雇來泥瓦匠砌了一道矮牆把水井圈起來,派夥計看守,每個前來打水的人收一個銅板!
??打水的鄉親們亂哄哄地嚷嚷,丁明榮站出來說:“我家打這口井花了一百多兩銀子,不收你們錢,這筆賬怎麽算?我家憑啥白白扔錢?你們不掏錢,又想白喝水,哪有這樣的好事兒?隻收一個銅板,這算是最便宜的啦!”
??鄉親們麵麵相覷,一時無言以對。沒帶錢的鄉親有的回去取錢了,有的就去城外的河裏打水。帶了錢的鄉親就按丁明榮的吩咐,把銅板放到一個簍子裏。到了晚上,丁明榮抱過簍子一看,竟然有半簍子的錢,這可比賣藥賺得多呀!他不禁興奮得心花怒放,心想老爹要是早聽自己的話,不知道收進多少錢了。
??但是一個月後,丁明榮就發現不對勁了,來打水的人越來越少了,來抓藥的人也越來越少了,而且還在逐漸減少。
??三日後,打水的人也沒了,買藥的人也沒了,從早到晚門可羅雀了!
??丁明榮心知,照這麽下去,這藥鋪可要關門了!他想不通是為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忙寫信派人送進京城,向父親求助。
??父親一時半會地趕不回來,卻有個孩子到丁家藥鋪裏抓藥。藥鋪裏的夥計正給他稱著,一個中年婦女忽然跑過來,劈手就給了孩子一巴掌,怒罵道:“我不是讓你到養生堂去抓藥嗎?就知道你偷懶耍心眼兒。虧得我跟你著來了,快走!”
??中年婦女拉著孩子就要走,丁明榮急忙上去攔住她問:“嫂子,你也是咱家的老主顧了,你就跟我說句實話,你為啥不到我的鋪子裏抓藥了?養生堂離咱這裏可遠呢。”
??那中年婦女說:“別怪我們不來抓藥,你家藥不頂用。”
??丁明榮驚得跳了起來,說:“我家藥不頂用?我家藥還是最近進的,一直都頂用,現在怎麽會不頂用了?”
??中年婦女白了他一眼說:“為啥不頂用了,你心裏最清楚,別問我。你快讓開,別耽誤我抓藥了!”說完拉著孩子就走了,留下丁明榮在那裏發愣。
??丁明榮十分奇怪,現在家的藥材一直管用,可以說是藥到病除,怎麽突然就沒用了呢?丁明榮到幾個老郎中家裏去拜訪,請教這件事,老郎中們都不信,都說丁家的藥材一直管用的,可以說是藥到病除!
??丁明榮百思不解,又找了幾個老主顧問,大家眾口一詞地說,就是他家的藥沒以前頂用了,這才換了另外一家藥鋪買藥。丁明榮又親自到庫房去查看,那些藥材保管得很好,沒有絲毫問題。可怎麽就不頂用了呢?
??過了十日,丁生茂接到家信,日夜兼程,從京城長安趕了回來。
??一回到家裏,丁生茂就命夥計們拆掉了圍住井的矮牆,並貼出告示,告訴鄉親們,這口井仍然為公井,誰愛打水誰打,分文不取。安排好這些,他把丁明榮叫到跟前,說:“這口井若是公井,就是咱家的財源;若是私井,就是咱家的克星。”
??丁明榮愕然地睜大了眼睛,迷惑地問道:“父親,為什麽?”
??丁生茂說:“我接到你的信後,也是萬分著急,馬上就向單竹笙辭行。單竹笙問我出了什麽事?我就把你寫的信給他看了,單竹笙看後微微一笑,說若是他猜得不錯,必定是丁明榮為錢所惑,把公井變成了私井,斷了丁家的財路。我也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連忙討教。單竹笙這才說,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附近的鄉親們若是喝慣了我家井裏的水,再喝別處的水就會水土不服。喝了我家的水,再吃我家的井水熬出的藥,自然是十分妥帖,沒有不適感,還利於治病。但我家賣水以後,鄉親們去別處打水了,再吃別處的水熬出來的我家藥,就會出現水土不服,甭說治病了,反而會出現其他不適感。於是呢,鄉親們就會認為是我家的藥不好,卻不會想到是水的緣由。”
??丁明榮呆若木雞地說不出話來,丁生茂囑咐他,明日找幾個人,把井再挖深一些,讓井水足夠大家飲用。
??丁明榮依言照辦,等黃昏時分前來打水的人少了,才吩咐工匠動手,誰知工匠用繩子拴著腰爬到井下去挖,剛挖了不久,忽然井下傳來慘叫聲!
??其他工匠急忙把他拉上來,那個下井的工匠臉色煞白,半天才說出話來,說挖井的時候,井水裏浮上來一條人腿!
??這下工匠們都嚇壞了,紛紛請來東家丁生茂,丁生茂不信邪,親自動手,用吊桶放下井底去撈,竟然陸陸續續撈上來八塊殘肢,除了沒有腦袋,分別有雙臂、雙腿和四段肢解後的屍身!於是丁生茂急忙來衙門報案!
??狄仁傑聽完,也是愣了半天,想不到井底下竟然有人埋屍,還分成了八段,這是大卸八塊的手法,這得有多大的仇恨?於是立刻帶上衙役和仵作前往水井察看。
??現場有許多人在圍觀,都躲得遠遠地看,沒人敢靠近。
??仵作上前,把屍體拚湊成人形,顯然是一個中年男子,隻是沒有頭顱,看不出身份。
??狄仁傑仔細打量了一會,把仵作喊道一邊說:“我看這死屍的衣著,似乎不是本地人的裝扮,倒像是長安人!你說是也不是?”
??仵作點點頭說:“我看也是長安人的裝扮,隻是死屍無頭,長安城又那麽大,去哪裏找線索?”
??狄仁傑沉吟良久,忽然眼睛一亮,笑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我有主意了。”
??說完狄仁傑命仵作把屍塊先運回衙門,然後勸鄉親們散去,自己來到丁生茂的藥鋪裏。
??丁生茂急忙行禮讓座,命兒子丁明榮奉茶,丁明榮愁眉苦臉地上了一杯茶。
??狄仁傑笑道:“丁公子,我知道你為什麽發愁,甘甜的水井裏發現了屍塊,自然沒有人再去打水飲用,你怕影響你家生意對不?”
??丁明榮連連點頭,丁生茂也附和道:“大人,這無頭屍體不知道什麽時候埋在了我家的水井下?是誰幹的?真是害人,還望大人盡快破案才好。”
??狄仁傑點點頭,對丁生茂說:“丁掌櫃,麻煩你讓其他人回避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丁生茂連忙屏退眾人,連兒子都趕走了,向狄仁傑請教。
??狄仁傑分析道:“丁掌櫃,我也聽聞你為人忠厚,應該沒有仇家;我和仵作都觀察了死者的衣著,不是本地人打扮,你在京城長安有沒有親戚?”
??丁生茂想了半天,說:“大人,我在京城沒有親戚,倒是那個新近結拜的義弟單竹笙,家住京城。”
??狄仁傑眼睛一亮,說:“我也想到了此人!你想想,你家的水井是不是他指點你挖的?而井底的死屍,穿的也是長安人的服飾,單竹笙又是長安人,你想想這兩者有沒有聯係?”
??丁生茂吃驚地問:“大人不會弄錯了吧?我看那單竹笙一臉本分老實的樣子,會有多大的仇恨將人殺人分屍?”
??狄仁傑說:“單竹笙隻是有嫌疑,還不能肯定就是他殺人,死者的身份也還不知道。人不可貌相,你和單竹笙相交並不久,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也不知道。他落難時中暑倒在你家店門口,之前你知道他經曆了什麽?所以我想請你修書一封,把家裏發生的事情告訴單竹笙,順帶一筆,分屍案被我狄仁傑破了,凶手已經抓住,正在調查死者的身份。如果單竹笙是凶手,他必定高興,你在信中再邀請他來你家裏做客,敘敘舊,你看他怎麽說,立刻稟報給我。”
??丁生茂心情鬱悶,也想早點破案澄清自己,隻好提筆按照狄仁傑的意思寫了封信,派家丁立刻動身,騎快馬去京城送信。
??狄仁傑告辭回到府衙,寫了張告示,懸賞能夠認出死者的人,隻要屬實,獎賞一百兩白銀!
??懸賞告訴貼出去十多天,毫無動靜,丁生茂卻急匆匆地來到衙門,稟報狄仁傑,單竹笙回信了!
??狄仁傑欣喜地拆開一看,單竹笙信中說,最近自己忙於生意,要過些日子再去並州作客,說了許多寒暄的客套話,末尾漫不經心地問了句,殺人分屍的凶手是誰?
??狄仁傑仔細看了三遍,喜道:“單竹笙此人我雖未謀麵,但是此人心機很深!他給你出主意挖的水井,出了這麽大的事信中卻沒有提到,反倒在信的最後問了一句凶手是誰!我愈發認為這單竹笙有作案嫌疑,丁掌櫃,你再回一封信,就說凶手至今沒有公開審判,衙門裏保密得緊,不知道姓名。不過你有在衙門裏當差的朋友,悄悄透漏了消息給你。另外,官府懸賞尋找死者的身份,已經有人認出來了,悄悄地領了賞錢,案子很快就會公開審理了!”
??丁生茂依言照辦,又派家丁去送信,又過了十幾日,一天晚上,丁生茂的兒子丁明榮請衙役帶路,找到狄仁傑的住處,告訴狄仁傑,京城裏的朋友單竹笙來了!正在家中和父親飲酒!父親脫身不開,暗中命他來找狄大人。
??狄仁傑大喜,立刻點起八名衙役,趕到丁生茂家中,把單竹笙一舉擒獲!
??單竹笙連喊冤枉,說自己隻是個老實本分的布匹商人,來朋友家作客,為什麽要抓自己?
??狄仁傑就在丁生茂家審問單竹笙:“你今年夏天,為什麽中暑暈倒在丁生茂家店鋪門口?”
??單竹笙答:“我出來討債,經過並州,趕路急了,不慎中暑,丁掌櫃救了我,我和他一見如故,聊得投機,就結拜為兄弟,這有什麽不對?”
??狄仁傑問:“且不說你來並州到底是為了什麽,你為何指點丁生茂在店鋪門前挖井?”
??單竹笙答:“大人,小人懂些風水,我丁大哥家生意不好,我是改變風水格局,幫他轉運發財呢,這難道也有錯?!”
??狄仁傑笑道:“風水之術,我豈不知?水井適宜在住宅的白虎位置即西方,或者是生旺位置上開挖,切記不能夠在住宅的子、午、卯、酉四正方位或者是正對家門的位置上。你讓丁大哥對著店鋪挖井,豈不是害他?”
??單竹笙吃了一驚,說:“大人也懂此道?可是丁大哥自從挖了水井,生意確實一直好起來了呀!”
??狄仁傑說:“奧妙出在那口水井中的井水上!我已經派人打了幾桶井水,一一檢驗,井水就是一般的井水,隻是在其中投放了一種神奇的草藥,才使得井水變得甘甜!你也懂醫術,這事難道不是你幹的?還有,你煞費苦心地勸丁掌櫃挖井,究竟是為了幫他改風水,還是為了自己拋屍?”
??此言一出,單竹笙大驚失色,臉色慘白,良久才問:“大人何出此言?小人一個外鄉人,和本地人無仇無怨,難道大老遠地跑到這裏來殺人?再費那麽多手腳,勸丁掌櫃挖井,供我藏屍體?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狄仁傑微微一笑,說:“按照常理,你不會這麽做!但是死者的衣飾是長安人的裝扮,肯定和你有仇,你才大老遠地趕到這裏,害死了他,分屍泄憤,再藏屍水井底下!”
??單竹笙嚇得麵無人色,半晌才反駁:“大人是不是找不到凶手了,拿我頂罪?死者的頭顱都沒找到,都不知道是誰,大人就一口咬定人是我殺的?證據呢?是有證人,還是有凶器?”
??狄仁傑笑道:“我忘了告訴你,就在丁生茂派人去京城給你送信時,我派出官差也去了長安!他專門調查長安城裏失蹤的人口!大理寺的老爺告訴我派出的人,長安城失蹤的人口中,其中有一個叫唐生財,就住在你家隔壁,和你曾經是好朋友!”
??單竹笙大驚,額頭冒汗,說:“大人明鑒,唐生財不是我殺的!”
??狄仁傑哈哈大笑說:“你上當了!我隻說唐生財失蹤很久了,卻沒有斷言他被人殺了!你現在迫不及待地說唐生財不是你殺的,莫非這水井下麵的無頭死屍就是唐生財?”
??單竹笙一聽懊悔不已,自己上當了,不打自招!
??狄仁傑見單竹笙垂首不語,下令把他押回衙門繼續審問!
??到了大堂之上,單竹笙還是一眼不發,狄仁傑大怒,下令痛打三十大板!
??單竹笙被打得皮開肉綻,還是咬牙苦撐,就是不招供。
??狄仁傑怒不可遏,下令上夾棍!夾棍“格支支”地把單竹笙的腿都快夾斷了,單竹笙昏死過去;狄仁傑喝令衙役用冷水澆醒他,又下令用烙鐵烙!
??單竹笙熬刑不過,終於開口招供!
??原來長安人唐生財非但是單竹笙的鄰居,二人還是好友!單竹笙做布匹生意,賺了不少錢,唐生財卻遊手好閑,吃喝嫖賭,不務正業。後來唐生財的妻子、父母逼著他跟單竹笙學做生意,販賣布匹。
??單竹笙也真心幫他,讓他賒欠,把布匹拿去賣錢,到長安城以外的地方賣;誰知唐生財心術不正,布匹賣完了,把貨款留在身上花,卻以種種借口不歸還單竹笙的錢!
??單竹笙忍了他幾次,賒欠的錢也越來越多卻沒歸還一分,不由得火起,不再賒布匹給唐生財賣,還要找他討債。
??唐生財聽到風聲,幹脆躲到外地不回長安,讓單竹笙要不到錢!
??單竹笙好心幫忙,反而被唐生財耍了,不由得勃然大怒,到處托人打探唐生財的行蹤。
??終於有一天,一位經常外出經商的朋友告訴單竹笙,唐生財躲在並州城裏,有人見過他。
??單竹笙怒氣衝衝地騎馬趕到並州,把馬匹寄樣在客棧裏,到處步行尋找唐生財的下落;終於在一處賭場裏找到唐生財,問他要錢,誰知唐生財裝作不認識自己,和一幫賭徒朋友把自己打了一頓,趕出賭場,然後唐生財躲起來了!
??單竹笙又氣又熱,走到丁生茂店鋪的門口,中暑暈倒在地。
??丁生茂好心救起了單竹笙,二人談得投機,結拜為兄弟,單竹笙卻暗中打起了壞主意!
??單竹笙知道唐生財還躲在並州,自己遲早能找到他,就推說幫丁生茂改風水,讓他挖了一口水井,留著自己的退步;然後單竹笙告辭而去,說要去討債,終於在一個夜晚,摸到了唐生財的住處,二人大打出手,失手把唐生財打死了!
??單竹笙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要是貿然去拋屍,很可能被人撞見;於是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唐生財肢解了,頭顱拋進河裏,卻把屍身用麻袋裝了,趁著夜色背到丁生茂店鋪對麵的水井旁,綁上石塊,沉到井底!
??做完這一切,單竹笙終於出了口惡氣,連夜到客棧取回馬匹,騎回長安城,也沒告訴丁生茂,神不知鬼不覺!
??不想丁生茂從長安回來,有意挖寬挖深水井,屍體不慎被挖斷繩索,浮出水麵,凶殺案爆發!
??單竹笙人在長安,卻時時關注著並州的消息,就怕案發;丁生茂第一次修書送給他請他來做客,說無頭案已經破了,單竹笙還心有顧慮,怕是官府做的圈套,不敢去並州。
??第二次丁生茂修書,說死者的身份已經被人認出,不久將要公開審理,單竹笙才放下心來,認為官府破案心切,找了個替死鬼,就來到並州,準備看公開審理,不想中了狄仁傑的計謀,束手被擒!
??無頭案真相大白,狄仁傑感慨不已,仇恨能夠使人心理扭曲,做出這等凶殘的事情來!
??狄仁傑追問單竹笙,死者的人頭拋在了哪裏?單竹笙隻記得拋進一條大河,卻說不出河的名字。
??狄仁傑又問凶器,單竹笙說的隨身帶著的樸刀,殺完了人就扔進河裏了,這下打狄仁傑犯了難,沒有凶器,沒有死者的頭顱,就不能確認死者就是唐生財,不能僅憑口供給單竹笙定罪!
??於是狄仁傑帶了幾個衙役,押著單竹笙,到處尋找拋頭顱的那條大河;連續尋找了三日,已經到了並州郊外,單竹笙才找到了那條河流。
??狄仁傑立刻命衙役找來鄉長,請他帶著鄉民們沿河尋找,找了許久,鄉長急匆匆地趕來稟報,在一處僻靜的河灣裏,發現了人頭,卻是一男一女兩顆人頭,頭發都纏在一起,難分難解!
??狄仁傑大驚,立刻押著單竹笙去辨認,河邊水草從中,果然有一男一女兩顆人頭纏在一起,隨波蕩漾,十分詭異!
??狄仁傑連忙命鄉長帶人,架小船把兩顆人頭打撈上來;單竹笙被綁著上前一辨認,那男子的人頭已經被河水泡得腫脹,還可以依稀辨認出就是唐生財的人頭,而那顆女子的人頭卻不認識!
??狄仁傑心想,有了單竹笙的供詞,再把唐生財的人頭和屍體對上,就可以給單竹笙定罪了,於是派兩個衙役押著單竹笙,帶著唐生財的人頭先回衙門,自己留下來查訪那顆女子的人頭是誰的!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