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六章 下山智尋金簪子 杯酒釋嫌泯恩怨
嵇康和呂安遊覽老君山,午後下山回城。
??到了山腳下,看見兩家比鄰而居,一家是高樓廣廈,一家是低矮茅房,兩家門口卻又兩個孩子在親熱地玩耍,一個小孩一身綾羅綢緞,一個小孩破衣爛衫,卻很是友愛,讓人覺得奇怪。
??嵇康笑著說:“呂安兄,現在回城還早呢,我們不如去那家有錢的人家弄點吃食,墊墊肚子,晚上好開懷暢飲,給他們些銀子就是了,你看如何?”
??呂安笑道:“我是客隨主便,跟著你走,你去哪裏我去哪裏。”
??於是嵇康一馬當先,騎到了那戶高樓廣廈的人家,下馬敲門。
??不一會兒,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開了門,問找誰?
??嵇康說明來意,管家沒好氣地說:“去去去,別處找食去,我家主人正煩呢,不要討罵!”
??要是平時,嵇康也就轉身走了,但是今天呂安在旁,自己臉上掛不住,就掏出官印亮明身份,命管家去稟報主人!
??管家一看來了個大官,不敢怠慢,立刻換了副笑臉,請二位稍等,進去稟報。
??不一會兒,一個瘦瘦高高,麵容清臒,三十左右的員外迎了出來,笑嗬嗬地拱手行禮,把嵇康和呂安讓進家門。
??一路來到客廳奉茶,員外自我介紹說姓許,叫許景文,家中頗有一些山地,又種了不少果樹林,衣食無憂。
??品了一會茶,嵇康問起,許員外為何剛才不悅,因何煩惱?
??許景文長歎了一口氣說:“二位大人進門之前也看到了吧,隔壁那戶人家姓黃,戶主叫黃二貴,本來我們對他恩重如山,親如兄弟,可是今天上午卻弄得不愉快,我妻子懷疑他偷了自己的金簪子,可是又沒有證據,因此我夫妻二人正在生悶氣!”
??嵇康一聽頗感興趣,說:“許員外,想必你也聽說過我,我專門喜歡破些奇怪的案子,可否說與我聽一聽?”
??許景文大喜,說:“能得大名鼎鼎的中散大夫相助,我這件事必定迎刃而解!管家,速速準備酒飯,我們邊吃邊談。”
??呂安插話說:“許員外,酒就不喝了,我們晚上還有事,吃點飯吧。”
??許景文點點頭,管家去辦,很快擺了一桌豐盛的菜肴,邊吃邊談。
??許景文緩緩說道:“要論起隔壁的黃家,還須從我的父輩說起!我父親和黃二貴的父親是世交,幾代的交情了,我們家從沒嫌棄過黃家貧窮,雖然家境懸殊,但是親如手足。
??黃二貴的父親不幸早逝,年輕的寡婦黃氏無依無靠、有孕在身,孤苦無依,我父親好心,讓她來我家幫工,拿分工錢;其實也不要她做什麽,就是燒茶倒水,養在家裏待產。
??說來也巧,我母親那時候也待產了,我出生的那晚,黃氏也生下了一個胖小子!我父親心善,吩咐照顧好兩個產婦,吃的用的一視同仁!
??我滿月那天,我父親為兩個嬰兒一起舉辦了滿月酒,給我取名許景文,為黃氏的孩子起名黃二貴,寓意第二代發達富貴。
??打那以後,黃氏就在我家幫工,黃二貴整天陪著我玩耍,到了讀書的年紀,我父親把我倆一起送去讀書。
??我天生愛讀書,除了詩詞歌賦,還愛看經世致用的書,對經商感興趣;而黃二貴捧到書本就犯困,卻喜歡練武,打熬筋骨。
??很快到了婚嫁的年齡,父親為我娶了房門當戶對的妻子,黃二貴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卻老大不高興。
??我父親看在眼裏,過了一個月,把家裏一個勤勞善良的丫鬟許配給黃二貴,還給了他一百兩銀子,讓他把自己的祖屋修葺一番,自立門戶過日子了。
??黃二貴回到自己家,其實就在我家隔壁,拿我父親給的銀子將老房子修葺一新,把母親、妻子接回家去,過起了安穩日子。
??他以砍柴打獵為生,打到獵物也不時地送些給我打牙祭,我就把田裏產的米麵、果園裏產的果實、家裏買的布匹給他一些過日子。
??本來兩家相處和睦,今天早上,我出門辦事,黃二貴來到我家中,一進內院就問我妻子:“大嫂,大哥在家嗎?”
??我妻子正對著鏡子梳頭,見黃二貴來訪,連忙挽起發髻,走出屋子應道:“你許大哥出去辦點事情,你找他有事嗎?”
??黃二貴搖搖頭說:“也沒什麽事情,我來看看家裏有什麽活要我幫忙嗎?”
??我妻子擺擺手說:“下人們都收拾妥當了,你在我家吃了午飯再走吧。”
??黃二貴推辭道:“那我就回去了,家裏有活要幹呢。”
??院子裏的火爐上烤著一排地瓜,見黃二貴執意要走,我妻子拿起一隻竹籃,撿了幾個剛剛烤熟的地瓜,遞給黃二貴說:“剛烤好的地瓜,捎幾個給孩子吃吧。”
??黃二貴也不推辭,接過地瓜就往外走去。見黃二貴要走,我家養的大黃狗站起來,戀戀不舍地圍著黃二貴打轉。
??黃二貴從竹籃裏拿出一個小地瓜,吹了吹扔給了非常熟悉的大黃狗,大黃狗叼著地瓜回到火爐旁,趴在地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晌午時分,我辦完事回家,忽然看見妻子滿麵烏雲,忙問怎麽了?
??妻子告訴我,一隻祖傳的鑲嵌夜明珠的金簪不見了!而自己根本沒有出過門,上午隻有黃二貴一個人來過,家裏遍尋不見,估計是他拿的。
??我不禁犯了躊躇,要是一隻簡單的金簪不見了,也就罷了,可這支金簪鑲嵌著名貴的夜明珠,又是祖傳之物,萬萬丟不得!
??於是我讓妻子先不要生氣,我先去黃二貴家看看再說。
??我火急火燎地走到隔壁黃二貴家,他正端著飯碗準備吃飯,一看見我去,連忙站起來,讓我坐下一起吃飯。
??我思忖了一會,坐下緩緩對黃二貴說:“二貴兄弟,哥問你個事,你是不是和你大嫂開玩笑了?”
??黃二貴詫異地說:“哥,我一向對大嫂非常敬重,從來沒有開過什麽玩笑;大哥像是心裏有事,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於是我實話實說:“二貴兄弟,早上隻有你去了我家一趟,然後我妻子就發現祖傳的金簪不見了。她和丫鬟找了一上午,屋角旮旯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你知道,你大嫂是她家裏的獨生女,這支金簪鑲嵌著名貴的夜明珠,又是祖傳之物,萬萬丟不得!早晨隻有你見過她,也許是你跟她開玩笑,逗她玩的;如果是你藏起來了,快快給她送回去吧,她急得飯都不肯吃了。”
??黃二貴一聽,臉騰地漲得通紅,說:“大哥,你我出生時就在一起,兄弟的為人難道你不明白??我黃二貴雖然窮點,但絕不是偷雞摸狗之人!你父親在世對我恩重如山,我如何能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我家就這麽大,請大哥搜查個遍,還我清白!”
??這麽一說,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訕訕地說:“那我回家去再找找,也許落在了哪個隱秘的地方,也未可知。”
??誰知黃二貴反倒不依不饒,拉住我說:“大哥!務必要請你喊人來搜一搜,這個偷東西的罪名我可背不起!”
??說完他“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麵前,抱住我的腿,不讓我走!
??我沒想到是這麽個結果,隻好隔著院子,喊隔壁我家裏的家奴,速速過來幾個。
??一會兒功夫,過來八個家奴,黃二貴主動要求他們搜索屋裏屋外,每一處都不能疏忽,一定要找到那支傳家的金簪。
??家奴們看著我,事到如今我也隻好點頭默許,於是他們分頭搜索起來。
??黃二貴的妻子也十分氣憤,為了證明清白,她主動走到我旁邊站著,還把外衣脫下來抖落,證明沒有金簪。
??我反倒不好意思起來,惴惴不安地坐著,等待搜索結果。
??家奴們搜了一氣,紛紛回稟我,沒有找到金簪!
??我非常惶恐地向黃二貴夫婦賠不是,錯怪了他們,然後灰頭土臉地回到家裏,衝妻子發了一通火!
??忽然家奴來報,黃二貴夫婦受了委屈,妻子羞憤難當,懸梁自盡了!幸虧黃二貴發現得早,救了下來,夫妻二人在家裏抱頭痛哭!
??我心軟如麻,我的妻子又不住地哭泣,因此心情不好,大人光臨寒舍,怠慢了大人。
??嵇康沉吟半晌,說:“許景文,我既然遇到了這件事,必然要管一管。你想到沒有,當時你妻子正在對著鏡子梳頭,見黃二貴來訪,連忙挽起發髻,走出屋子,這時候金簪應該不在頭上對不?”
??許景文想了想說:“對呀!我妻子留黃二貴吃飯,他不肯要回去,然後我妻子拿起一隻竹籃,撿了幾個剛剛烤熟的地瓜,遞給黃二貴,這有什麽不對勁?”
??嵇康笑道:“這支金簪非常寶貴,你妻子出來時應該是拿在手上,然後她撿地瓜裝籃遞給黃二貴,很有可能順手把金簪插在了烤熟的地瓜上,或者順手放在了籃子裏,而自己沒注意!”
??許景文沉吟道:“可是我去黃二貴家裏搜過了,那隻籃子也搜了,沒有發現金簪啊?”
??嵇康說:“你忘了黃二貴臨走時,你家大黃狗繞著黃二貴搖頭擺尾了麽?黃二貴順手拿了一塊地瓜丟給它吃,會不會那塊地瓜上就插著金簪呢?”
??許景文沉思半晌,忽然一拍大腿說:“對呀!極有可能是金簪插在地瓜上,被大黃狗銜走了!來人啊,速速去找大黃狗!”
??誰知家奴和丫鬟們全部出動,找了許久,不但家裏家外,連室外的田地裏、果樹林裏都找過了,也不見大黃狗的蹤影!
??許景文哭喪著臉,一籌莫展,妻子哭得更凶了。
??嵇康忽然心裏一動,問:“許景文,你家大黃狗養了多少年了?”
??許景文想了想說:“我小時候它就陪我玩過,大概有十幾年了吧!”
??嵇康說:“民間諺語常說,老狗十年成精,你家大黃狗最近有沒有什麽反常?”
??許景文說:“這個我倒是不知道,我每天有很多事情,顧不上逗狗,要不我喊管家來問問?”
??嵇康點點頭,許景文立刻派人喊來管家,讓他告訴嵇康,大黃狗有沒有異常。
??管家脫口而出:“主人不問,我也不好拿這點小事稟報,大黃狗最近幾年十分反常!它不愛吃肉,卻專門挑蔬菜水果吃,而且夜晚經常外出,一去就是一夜,誰也不知道它去了哪裏!”
??嵇康心裏一動,問:“大黃狗出去的日子,是不是大多是月半的時候?”
??管家想了半天說:“這倒是沒注意,但是去年八月十五中秋節,家裏擺了家宴,吃剩下許多肉食和骨頭,我到處找大黃狗想給它吃,卻到處也找不到它!”
??嵇康麵露喜色,說:“果然我料得不錯!大黃狗超過十年就可以通靈了,它肯定是機緣巧合,學會了修道之法門!所以茹素不吃肉食,潛心修煉!它晚上外出,必定是找一個無人清淨的地方,一般是山頂位佳,拜月吐納,吸食月華,助長功力。”
??許景文聽得目瞪口呆,問:“大人,真有此事?狗是畜生也能修道?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嵇康點點頭說:“佛經上講,一切眾生皆具備如來智慧德相,狗類也可以修道,就跟狐狸拜月修煉是一個道理。”
??許景文說:“那麽就請大人幫忙,追蹤那隻大黃狗,幫我找回金簪?”
??嵇康沉吟道:“我是想幫你,隻是今晚約了許多朋友在洛陽城裏宴會,不好不去.……”
??呂安連忙說:“嵇康賢弟,助人為行善修道的根本,要不我先去洛陽城聚仙樓宴客,你辦完事就趕去?”
??嵇康想了想說:“好是好,隻是你難得來洛陽,我怕你回去認不清路……”
??許景文忙說:“這個好辦,我派管家送嵇康大人的朋友進城,一直護送到聚仙樓,嵇大人留下,幫我找回金簪,我願以重金酬謝!”
??嵇康笑道:“那就這樣吧,酬謝就不必了,我幫你找回金簪便是。”
??於是許景文派出管家,立刻護送呂安進城,自己等候嵇康調遣。
??嵇康品著茶,問了問附近的鄉風民俗,發現許景文倒是健談,說起風土人情,滔滔不絕,問一答三。
??嵇康趁機問他,有沒有見過隱士王烈?
??許景文答:“見過,就在前幾天他來過我家借宿。”
??嵇康喜出望外,連忙問許景文,王烈現在何處?
??許景文的回答卻令嵇康大失所望:“王烈隱士非常出名,我曾經在北邙山翠雲峰上清宮裏見過他,他當時給我看過麵相,給我細說了我的禍福休咎,十分地靈驗!前幾天王烈隱士忽然來我家,說是遊老君山累了,來借宿一宿。我自然是盛情招待,誰知王烈並不吃肉,隻吃蔬菜,倒是豪飲,我家中的美酒陳釀,他一個人就喝掉了兩壇子!對了,王烈隱士還對我說了句話,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
??嵇康精神一振,問:“王烈留下了什麽話?”
??許景文說:“王烈隱士對我說,他走後,過不了幾天,會有人來我家裏找他,可轉告來人,一切都有定數,人力不可強為,但行善事,莫問前程!”
??嵇康渾身一震,明白王烈這話是留給自己的,他想必知道自己在找他,避而不見,自有他的深意!可是王烈不見自己,就沒有人治得了上官金虹,難道自己注定要敗在上官金虹手下?司馬昭注定要做皇帝?曹氏江山就這麽亡了?!!!
??許景文不知嵇康的心事,見他良久不語,朝外麵看了看,天色已經擦黑,忽然一條黃影一閃,許景文喜道:“大人,大黃狗回來了!”
??嵇康這才回過神來,站起來尾隨大黃狗,悄悄地走到了後院。
??許景文陪同嵇康,一看大黃狗進了一間屋子,介紹說:“大人,大黃狗進去的地方是廚房,想必是餓了回來吃東西的。”
??嵇康點點頭,讓許景文不要進去,和自己就躲在外麵的屋子一角偷看。
??過了一會,大黃狗搖頭擺尾地出來了,一邊歡快地走著,一邊還咂著嘴,顯然是剛剛吃飽。
??嵇康與許景文尾隨大黃狗出了門,走了幾裏山路,一輪圓月躍上天空;嵇康喜道:“原來今天是月圓之夜,月華最旺盛的時候,怪不得大黃狗匆匆出門,是拜月去了。”
??嵇康腳步輕健,不緊不慢地尾追著大黃狗,許景文卻難得走這麽快,隻跑得氣喘籲籲。
??好在大黃狗沒走多遠,爬上前麵一座山峰,對著月亮嚎叫了一陣,忽然跪倒叩拜,煞有介事,跟人磕頭差不多。
??嵇康和許景文就躲在山峰下麵觀看,看見大黃狗跪拜了一陣,忽然人立起來,張開大嘴,卻不出聲,對著月亮,一動也不動。
??許景文看得莫名其妙,嵇康有法力在身,目光敏銳,卻看見月亮上悠然飄下來幾縷精氣,如氤氳般墮落下來,被大黃狗吸入腹中。
??嵇康看得饒有趣味,不知不覺中月亮已經不圓了,漸漸有了缺口!
??這時候大黃狗對著月亮又叫了幾聲,趴在地上,連竄幾竄,跑得無影無蹤。
??嵇康明白,大黃狗吸食了月華,是找個山洞練習吐納去了,暫時不會出來。
??健康連忙拉著許景文,快速爬上了並不太高的山峰,一看大黃狗拜月的地方,居然擺著香案,正中一個香爐,插著三炷香,還有一個黃燦燦的東西。
??許景文仔細一看喜出望外,那黃燦燦的東西正是自家的金簪!
??許景文上去一把拔出金簪,塞進懷裏說:“大人,這大黃狗真是狡猾,它居然也知道這金簪寶貴,拿來祭拜月亮!東西已經得手了,我們走吧?”
??嵇康卻搖搖頭說:“稍等一會,大黃狗還會回來,它肯定會發現金簪不見了,萬一它回家後報複你,咬你怎麽辦?”
??許景文一嚇,說:“倒是很有可能!大黃狗已經有了修為,它要是咬我,還真是防不勝防,請大人成全!”
??嵇康點點頭,從懷裏找出一道符籙,用火折子點燃,把燃燒著的符籙在香爐周圍揮動了一圈,讓灰落在香爐四周,然後又喃喃念了幾句咒語,笑道:“許員外,我們下山吧,經過我的作法,大黃狗已經忘卻此事,再也不會找你麻煩了。”
??許景文大喜,跟著嵇康原路返回家中,嵇康惦記著宴會,取走馬匹就上馬回城。
??臨行前,嵇康心有不甘,又問許景文,知不知道王烈去了哪裏?
??許景文鄭重地搖搖頭,嵇康隻好失望地離去,一路打馬加鞭,不到一個時辰就趕到了洛陽城裏的醉仙樓。
??此刻呂安和竹林七賢中的山濤、阮籍、阮鹹已經酒足飯飽,正在行酒令,用小杯喝酒。
??山濤歲數最大,人也大度,一看見嵇康進來,滿麵春風地迎上去,笑道:“嵇康賢弟來晚了,當罰酒三杯!”
??嵇康有點慚愧,山濤當初勸自己繼承他的官位,也是為自己好,自己卻出於對司馬懿父子的怨恨,非但不肯出仕,還寫了篇洋洋灑灑的《與山巨源絕交書》。
??嵇康笑吟吟地接過山濤敬的酒杯,說:“我有事來晚,理當自罰,諸位見諒!”
??說完嵇康一飲而盡,拿起桌上的酒壺,自斟自飲又喝了兩杯,然後再次加滿酒對山濤說:“江湖屢有風波起,兄弟一笑泯恩仇,這杯我敬山濤兄,一切盡在不言中!”
??山濤哈哈大笑,斟滿酒杯舉起來和嵇康碰了碰說:“兄弟有恩沒有仇,詩酒唱和盡風流!”
??兩人同時一飲而盡,阮籍和阮鹹一看二人冰釋前嫌,也非常高興;阮鹹狂性大發,喊小二取大杯來,繼續行酒令喝酒,一直喝到雄雞唱白,才興盡而歸,呂安隨嵇康回家,兩人一直睡到午後方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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