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三章 夜擒頑凶險受傷 孝子還債設計謀
嵇康撲向朱吳氏家的後院,僅僅看那黑影的身手,就知道要抓捕他必有一場惡鬥!
??嵇康到了後門外停下,打量了打量,門上沒有鎖,估計裏麵用門栓拴著。
??嵇康拔出從不離身的煉妖劍,打量了打量後門的門縫,準備動手。
??這時王廣氣喘籲籲地趕來了,問嵇康:“賢弟,我們是翻牆進去還是踹門進去?若是翻牆,我蹲下給你踩腳!”
??嵇康笑道:“我有寶劍在手,不必爬什麽牆,大哥後退一點,我要動手了。”
??王廣依言後退,嵇康拔劍在手,猛然一插,正中門縫!
??然後嵇康一抬手,輕輕一挑,削鐵如泥的煉妖劍早已把門栓砍斷,嵇康隨即輕輕一推木門,門發出輕微的“吱呀”一聲開了。
??嵇康輕手輕腳地閃身進去,手卻背到背後,對著王廣擺了擺。
??王廣心中知道,嵇康是示意自己跟在後麵,不要向前,於是老老實實的緊跟著嵇康。
??隻見後院裏有幾間屋子,正中朝南的一間是主屋,裏麵亮著燈光。
??旁邊幾間黑咕隆咚地,嵇康看看,之前白天來過,一間是顧興城被害的柴房,一間是顧興城的臥室,一間是小夥計寶貴住的房間。
??王廣一看,直奔那亮著燈光的房間而去;嵇康連忙衝上去,拉住王廣。
??王廣不解地看著嵇康,嵇康緩緩走到窗戶前,伸出右手食指在嘴裏沾了唾沫,輕輕捅破窗戶紙,裏麵頓時傳來了淫蕩的交媾聲!
??嵇康臉一紅,忍住羞臊,把眼睛湊上去一看,隻見裏麵的床上,兩條白花花的胴體正在交媾!
??趴在上麵的是個粗壯彪悍的男子,正在奮力衝刺;躺在下麵的正是朱吳氏,浪叫成一片。
??嵇康看不下去,繞到門前準備破門而入;這時王廣也湊到窗戶紙上觀看動靜,頭卻碰到窗戶,發出了“格”地一聲響!
??裏麵的奸夫淫婦非常警覺,那上麵的男子隨即看了窗戶一眼,一個翻身滾下床來,“噗”地一口吹熄了桌子上的油燈,然後抓起桌上的茶壺就砸向窗戶!
??王廣一介文人,猝不及防,被茶壺破窗而出,砸在頭上,“哎呦”一聲坐倒在地,頭被砸破了皮,滲出血來。
??嵇康急忙奔向王廣,剛剛扶起他,裏麵一聲大喝,那精壯的漢子赤條條地從窗戶裏跳出來,手中提著一張木凳,猛砸王廣!
??嵇康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人如此彪悍,急忙舉劍相迎,一劍把木凳砍為兩段,自己的手腕卻被震得生疼,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那漢子驟然飛起一腳,把王廣踢翻在地,隨即一個箭步衝過來,對著嵇康拳打腳踢。
??嵇康沉著應戰,左手擋了幾拳,右手寶劍忽然砍出,就聽“哎呀!”一聲,砍斷了壯漢的一隻左手!
??壯漢疼得蹲在地上,右手捂住左手,斷腕處血如泉湧。
??嵇康冷冷地說:“卞老二,你再頑抗,不用我動手,你就會流血過多而死!我懷裏現成的金瘡藥,但你必須蹲著不動,我找來繩索捆住你,才能給你療傷。”
??那壯漢疼得臉色慘白,說不出話來,唯有連連點頭。
??王廣掙紮著站起來,一看朱吳氏已經穿好了衣服,正驚恐萬分地倚著房門觀看。
??王廣拍拍身上的灰塵,忍住疼痛,對朱吳氏喝道:“朱吳氏!你的奸情已經敗露了,想要活命,快些找一條粗繩子來!”
??朱吳氏一看是縣令大人,嚇得花容失色,戰戰兢兢地走去找了條粗麻繩來。
??嵇康接過繩索,把蹲在地上的壯漢雙腳捆住,這才拿出金瘡藥給他療傷止血。
??嵇康的金瘡藥非同凡品,壯漢的傷口很快就不流血了;嵇康喝令他站起來,一步一挪地走進主臥室,要審問他。
??王廣搶先進了主臥室,命朱吳氏跪下,一起審問。
??朱吳氏被捉奸,奸夫卞老二又受了傷,隻好老老實實地招供。
??原來那壯漢正是屠刀的主人--屠夫卞老二!
??朱吳氏人長得俊俏,但更是一個貪財的女人,城西的卞老二貪圖店主朱家強的菜燒得好吃,經常來吃飯。
??一來而去,朱家強夫婦與卞老二就熟悉了,卞老二貪戀朱吳氏的美色,經常帶些殺豬剩下的豬下水來送與朱吳氏吃。
??可憐店主朱家強老實巴交,隻知道埋頭燒菜,卻不大過問妻子的事;一來二去地,卞老二發覺朱吳氏愛貪小便宜,就暗中送給朱吳氏金銀首飾,討得她的歡心。
??終於在一次朱吳氏外出時,巧遇卞老二,卞老二就拉她去了家裏,兩人勾搭成奸!
??朱吳氏平時與丈夫過夫妻生活,朱家強不好這一口,隻是敷衍了事;而卞老二精壯,又舍得花錢,朱吳氏非常喜歡他,一有機會兩人就幽會。
??後來朱家強的家鄉表弟顧興城來洛陽謀生,寄住在朱家強家中後院,多了雙眼睛看著,卞老二和朱吳氏的聯絡就不大方便了。
??卞老二前思後想,想出一條毒計,利用朱家強睡得晚的特點,晚上買了鹵菜去他店裏邀他喝酒;朱家強不知大禍臨頭,就陪著卞老二飲了不少酒,這時後院的顧興城和夥計寶貴都已經睡了。
??卞老二灌醉了朱家強,扶著他說到外麵吹吹風,醒醒酒,強行把朱家強往外挾持。
??朱家強發覺不對勁,連忙掙紮,卞老二卻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屠刀,一刀刺入朱家強的心髒!
??當時屠刀插在心髒正中間,朱家強還沒有死,被卞老二半扶半拖,拖到了門外,塞進了不遠處的一口枯井裏!
??朱吳氏出來幫忙,跟卞老二一起,搬來許多枯柴枯草,把枯井口填塞,因此朱家強的屍體一直沒被發現!
??依著朱吳氏還要把家中的一攤血跡填土覆蓋掉,卞老二卻不讓,說要是沒有一點痕跡,官府反而會懷疑到朱吳氏身上;這樣留著一攤血跡,官府往凶殺案的方向去查,就不會懷疑到柔弱的朱吳氏。
??朱吳氏深以為然,就留著血跡不動,第二天去官府報官。
??恰好前幾天朱家強為做桌椅的事與木匠沈老三爭執過,沈老三揚言報複,於是朱吳氏就告訴官府,沈老三與朱家強有過節,轉移視線!
??朱家強失蹤後,朱吳氏本來想把他的表弟顧興城支走,好與卞老二苟合方便;誰知顧興城講義氣,非但不走,還主動幫著朱吳氏打理小飯店。
??於是朱吳氏與卞老二商量,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顧興城除掉!
??卞老二就夜夜躲在朱吳氏的房裏,一為奸宿,二位伺機殺人!
??偏偏那天顧興城哀悼表哥朱家強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喝酒喝多了,夜裏起來喝茶,發現茶壺沒水,自己有口渴難耐,就走進柴房準備弄些柴禾生火燒水,被卞老二聽到了動靜。
??卞老二悄無聲息地摸進柴房,一刀刺入顧興城的心髒!
??誰想顧興城身體好,沒有立刻斃命,而是用雙手緊緊握住那把凶器屠刀!
??卞老二怕同住後院的小夥計寶貴聽到動靜,慌亂中丟下屠刀逃走,不敢回家,推說外出殺豬,在朋友家躲避了幾天。
??王廣及時放出風聲,說顧興城是被路過的江洋大盜所殺,卞老二才放下心來,以為沒人知曉,再次找朱吳氏幽會,探聽消息。
??後來嵇康用巧計,通過現場遺落的凶器屠刀查到了卞老二,卞老二並不知情,仍然白天潛伏,夜晚來與朱吳氏幽會,被嵇康抓個正著!
??卞老二和朱吳氏全部招供完,王廣已經記錄好了供詞,讓二人畫押,凶殺案告破!
??嵇康和王廣把一對奸夫淫婦押回縣衙,已是天色微明,兩人把犯人交給留守縣衙的縣丞收監,各自回家睡覺。
??嵇康一覺睡到午後,起來卻覺得精神倍增,也不想吃飯,索性騎馬去洛陽縣衙看看。
??剛剛走進大堂,嵇康就看見王廣伏在公案上看狀紙,又有人打官司了!
??嵇康十分佩服王廣的勤政愛民,就過去坐下,幫助王廣一起看狀紙,那狀紙寫得很長!
??看了好一陣子,嵇康才明白,是這麽回事。
??原來洛陽城裏有戶人家,主人姓孔,開了一家布店,經營各種布匹,頗有家資,人稱孔員外。
??孔員外勤懇經營,為人老實,從不短缺布匹的尺寸,所以生意紅火,許多人大老遠地跑來買布。
??但是老實的名聲傳播出去,卻也帶來了禍患。
??有一天傍晚,天色剛黑,周圍店鋪都關門了,孔員外守了一會,見沒有顧客來,也準備打烊關門了。
??這時門口停下一輛馬車,從馬車上下來兩個中年漢子,每人手上托著一匹布,說是從河北來洛陽賣布的,請孔員外看看成色。
??孔員外一聽兩人都是北方口音,就接過布匹放在桌上,舉著油燈細看;布匹質量不錯,花紋也新穎,孔員外就問起了價錢。
??兩位北方客報的價錢比市麵上低不少,孔員外忍不住問為何這麽便宜?二人說,初到貴地,隻圖混個臉熟,以後還源源不斷地有貨來賣。
??孔員外心裏高興,當場拍板,把一馬車布匹全都買下了,兩位北方客還幫著把布匹搬進店裏。
??孔員外做成了一筆生意,非常高興,關好店鋪請二人去家中飲酒。
??二位北方客商非常豪爽,當即前往,三人在孔員外家中飲酒,談起了布匹行情,很是投緣。
??當晚盡歡而散,第二天中午,兩位客人又來店裏,說要回去了,特地請孔員外吃頓飯,辭別。
??孔員外本不想去,推說要做生意,二人一再邀請,盛情難卻,孔員外隻好把店交給家人,隨同二人去吃飯。
??兩個客商駕著馬車,去了一家豪華的酒樓,吃了不少好菜,喝的也是好酒。
??吃喝完了,二人還架馬車送孔員外回店裏,然後才辭別上路。
??過了一個月,二人再次載著一馬車布匹來的洛陽,仍然低價賣給孔員外。
??孔員外非常高興,熱情招待二人。
??二人照例在要回鄉時,回請了孔員外,並且帶著孔員外去客棧,看了帶來的綢緞樣品。
??孔員外一看質量非常好,樣式新穎,價格也公道,販些這樣的布回來賣能賺大錢!
??於是孔員外就請二位客商多運些綾羅綢緞來賣,二位客商麵有難色,說綾羅綢緞本錢高,二人手上的本錢不夠。
??孔員外非常信任二人,當場給了一部分定金,讓二人去販貨,約定了日期和數量,還在孔員外的店裏交易。
??二位客商果然如期而至,運來了上好的綾羅綢緞,孔員外非常高興,設宴款待二人,留他們多住幾天,看看貨賣得如何。
??這些遠方運來的綾羅綢緞十分搶手,沒幾天就被搶購一空,還不住地有人要買。
??孔員外賺了不少錢,心中大喜,就跟兩位客商商量,多多進些這樣的貨來賣。
??二位客商看了孔員外寫下的進貨單,表示貨源沒有問題,就是數量太大,本錢不夠,請孔員外預付大部分貨款,願意留下一人做人質。
??孔員外打了幾次交道,十分信任二位客商,當場就給了銀票,不夠的部分還向親朋好友借了錢,準備大幹一番。
??兩位客商果然留下一人住在孔員外家裏,另一人趕著馬車回去進貨。
??孔員外算定了日子,倉庫也騰空了,眼巴巴地等貨送來。
??誰知就在約定交貨的前一天,那名留下做人質的客商突然逃跑了!
??孔員外心裏咯噔一下,知道情況不妙!
??但孔員外還抱有一絲幻想,眼巴巴地一直等到第二天晚上,也沒接到貨!
??孔員外氣得大病一場,臥床不起,損失巨大,也沒有心情打理生意了。
??慢慢地,孔員外被人騙的消息傳了出去,許多借錢給他的債主紛紛登門討債。
??債主們幾乎同時逼債,孔員外周轉不靈,萬般無奈,隻好變賣家產還債。
??這一來顧客也少了,布匹難賣,家裏日常要開銷,隻好繼續變賣家產維持生活。
??孔員外變賣家產的消息傳出去,剩下的債主逼債更急。
??孔員外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出去躲債吧,躲不過去;不躲吧,天天得應付來討債的人。
??這樣的光景沒維持多久,家業很快就敗得差不多了,隻剩下一個院子和一幢兩層小樓勉強供家人居住。
??孔員外無計可施,隻好天天把自己灌醉了酒,做一個糊塗蟲,借酒消愁。原本家境殷實的一家人,日子過得很艱難。
??孔家一共三口人,除了孔員外,再是妻子和兒子。
??孔員外受此重擊,店也關了,整天酗酒,養不了家,妻子隻好紡線織布,賺點錢勉強生活。
??孔員外的兒子名叫孔小雄,十三歲了長得俊俏,聰明伶俐。家道沒敗落的時候,孔小雄還能到學堂裏讀書,家道一敗,沒錢讀書了。
??可是孔小雄從小喜歡讀書,盡管才十多歲,文章已經初成風骨,有點名氣了。
??孔小雄年紀雖小,卻非常懂事,知道母親紡紗織布掙下的錢,根本就不夠家裏用,況且還要想法償還人家的債務!
??孔小雄知道指望不上已成酒鬼的父親,就自己出門找能賺錢的事情做;可是他年紀實在太小,根本就沒人雇傭。
??後來還是一家小米店,夫妻兩個都不識字,缺個記賬的,知道孔小雄腦子聰明,認的字多,算術也好,就雇他過去,每天白天記記賬,晚上回家,一個月給他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一個月,對孔小雄來說不少了,可孔小雄想替父親還債,根本不夠。
??孔小雄非常要強,在學業上絲毫也不懈怠,白天出去記賬,晚上回來,就點燃一盞油燈,在樓上悄悄讀書,讀上一兩個時辰方才睡覺,每天如此。
??孔小雄賺著微薄的銀子,一分也舍不得花,母親也是如此,紡紗織布的錢都留著還債。
??饒是如此,餘下的債務還是還不清,債主們漸漸上門來討債;但是孔家實在拿不出錢來,而這些債主又不相信,後來幹脆就抱了被子過來,白天黑夜都在孔家院子裏守著,不走了。
??孔員外一看勢頭不妙,酒也不喝了,趁著茫茫黑夜,躲了出去。
??這下可苦了孔小雄母子,他們兩個,一個是柔弱的婦女,一個是年方十三歲的孩子,哪裏應付得了債主的辱罵?於是,母親便有了死的心,有一天傍晚,她趁人不注意,她找了根繩子,懸梁自盡了。
??幸虧討債的人看得緊,發現了把她救下來了;但討債的人認為這是孔家上演的苦肉計,人是救下來了,可就是不肯撤退回家。
??這天晚上,孔小雄給雇主家記完賬回來,知道母親上吊自殺的事情,眼淚“刷”地就流下來了。他抱著母親,苦苦哀求說:“娘啊,爹跑得無影無蹤了,你要是再沒了,我可咋辦啊?”
??孔母哭著說:“都怪老天爺不長眼,咋就讓咱攤上這種事情啊?!我是想死了,下去問問閻王爺為什麽我們這麽苦?!你爹逃得無影無蹤,剩下我們孤兒寡母可怎麽活呀!”
??孔小雄也哭了,流著淚說:“娘,咱們家就剩兩口人了,您若尋了短見,叫孩兒怎麽辦?您放心吧,爹走了還有我呢,隻要您好好活著,我一定想法子還清債務。”
??母子倆抱頭痛哭,債主們看了也於心不忍,於是互相商量了一陣,暫且回家,讓孔母和孔小雄慢慢還錢。
??債主們走後,孔小雄乖巧地打了盆熱水給母親洗臉,然後又煮了一鍋粥給母親吃。
??第二天,孔小雄照舊出門,去米店給雇主記賬;誰想到了米店門口,看見旁邊的空地上搭了戲台,正在演戲,許多鄰居都去看戲。
??孔小雄年幼愛玩,自然也擠進去看熱鬧;隻見台上正在演戲的一個小生十分眼熟,他穿著戲裝一時間卻想不起來是誰。
??孔小雄惦記著記賬的事,就回到米店裏記賬,眼睛卻不時地瞥向門外的戲台。
??一出戲唱完,孔小雄忽然想起來了,那戲台上的小生正是兒時的玩伴唐小五,以前兩家還是鄰居,後來唐小五隨著父親搬走了。
??孔小雄童心未泯,趁著米店主人不在,就偷偷跑到戲台後麵,找唐小五玩。
??唐小五一見孔小雄來找,十分開心,拿著他的手問長問短。
??孔小雄難過地把父親被騙的事情說了一遍,唐小五寬慰一番,帶著孔小雄去後台參觀。
??眼看著形形色色的戲服,孔小雄突發奇想,想出了一條替父還債的妙計,拉著唐小五到了空僻無人處,把計劃和盤托出,請唐小五幫忙。
??唐小五想了想滿口答應,於是配合孔小雄上演了一出好戲,導致孔家的債主狀告到衙門,打了一出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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