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零章 案犯牽出司馬昭 又遇神醫誤用藥
馬富貴招供,自己有把柄落在吳老二手上,吳老二一再威脅他要錢要物,但是吳老二欲壑難填,竟然提出了馬富貴無法接受的條件,馬富貴隻好殺了他滅口!
??王廣問:“馬富貴,你究竟有什麽把柄讓吳老二抓住了,他才一再地要挾你?”
??馬富貴卻不肯說,低頭不語。
??王廣連問幾次,馬富貴都聽而不聞,王廣大怒,下令要將馬富貴打板子。
??嵇康攔住王廣說:“大人,等我來問他。”
??王廣點頭同意,嵇康問:“馬富貴,你不肯說這件事,顯然是有難言之隱。我來給你分析分析,吳老二在老婦人的田裏偷偷埋了一條藍綢裙子、一件男子頭巾,顯然這兩件東西非常重要,不能放在家裏。據我了解,你馬富貴字和文章都好,隻是好色,顯然是你與別的女子有奸情,被吳老二撞破,並且拿走了你和淫婦的衣服為證,要挾你,要錢要物,是也不是!”
??馬富貴聽得冷汗涔涔,忽然歇斯底裏地喊了起來:“大人,我求你別說了!那女子你我都招惹不起,我就是因為怕她,才不惜殺了吳老二滅口!要定罪,就定我的罪吧,別再追問了,吳老二是我殺的,與其他人沒有關係!”
??嵇康和王廣都聽出了話裏有話,於是命衙役們退下,大堂上隻剩自己和王廣兩個人。
??嵇康對馬富貴說:“馬富貴,現在沒有外人在場了,話出你口,傳入我耳,你放心地說吧。”
??馬富貴沉吟了半晌,忽然失聲痛哭!
??嵇康也不攔他,等他哭了一陣,緩緩說:“說吧,說出來心裏痛快點。”
??馬富貴開口說:“我這人平生好色,見了美女就邁不動步子。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但是天生如此,無可奈何。上個月,村裏忽然搬來了一個寡婦,才三十不到,長得如花似玉,美豔不可方物!我看了自然是心癢癢,每天在她家門口轉悠,找機會搭訕。
??誰想那女子雖然是個寡婦,卻很是心高氣傲,一開始根本不搭理我!我喜歡她喜歡到癡迷,整天在她家門口轉悠,送錢送吃的,她理都不理!我改變策略,在她家門口背書,吟詩作賦,果然她喜歡這口,慢慢地與我搭話。
??我趁機把自己寫得最拿手的一副墨寶送給她,她一看喜笑顏開,約我晚上去她家裏喝酒,表示謝意!
??我喜出望外,精心打扮了一番,懷裏揣著我最心愛的銅杆毛筆去了她家,想喝了酒趁興發揮,再寫一幅字送她。
??誰曾想那寡婦被我想得還要熱情,我到她家裏時她已經備下了一桌子好菜,還親自陪我喝了酒。酒是色媒人,幾杯酒下肚,我們彼此含情脈脈,也不記得是誰先主動,二人手攜著手,上床顛鶯倒鳳。
??那寡婦久曠之人,欲情似火,幸虧我飽經風月,才敵得過她。
??那寡婦見我厲害,愛得不行,二人歡娛無度,纏綿到半夜才相擁而眠。
??夜裏我習慣起來小解,那夜剛剛醒來要去東廁,忽然聽見屋裏有響動!
??我心中一驚,知道是屋裏進了小偷了,連忙穿好衣服,起來準備察看。
??我悄悄地穿衣穿鞋,不想驚醒那熟睡的寡婦;誰知我剛剛離開床鋪,忽然一隻孔武有力的手勒住了我的脖子,一把冰冷的匕首按在我胸前!
??我一介文人,幾曾見過這個,連忙張口喊救命。
??誰知那小偷立刻用手按住我的嘴,把我拖到外麵的堂屋裏。
??小偷又把匕首頂在我脖子上,我自然不敢叫喊;小偷一晃火折子,點燃了堂屋裏的油燈,我一看幾乎叫出聲來!這小偷正是村裏的吳老二!
??我連忙小聲哀求吳老二,讓他放我一馬,因為按照本朝律法,與寡婦通奸是重罪!
??吳老二想了一會,一陣冷笑,小聲告訴我,要我放過他不難,以後我必須聽他的話!
??我連忙答應下來,吳老二卻很狡猾,要我給他一個信物!
??我剛好懷裏帶著那支銅杆毛筆,就把筆送給了他。
??吳老二還覺得不夠,押著我又回到房間裏,那寡婦還在酣睡,渾然不知。
??吳老二信手拿走了寡婦的一條藍綢裙子、我的一頂頭巾,作為我的奸情證據,然後揚長而去!
??我萬般無奈,隻好脫去衣服,上床繼續睡覺。
??第二天天明,我和寡婦同時醒來,那美豔寡婦抱著我還要求歡,我卻沒有心情,推說身體不適,穿衣回家去了。
??從那一夜起,我的噩夢就開始了!
??吳老二吃定了我,三天兩頭找我,要錢要物,要我請他喝酒!
??我不勝其煩,先打起了寡婦的主意,因為寡婦是孤身一人住在我們村,家裏很是有錢,卻沒有一個親人,我若暗中下毒把她毒死,誰也不會為她喊冤。
??誰知那寡婦和我好了一次後,對我如膠似漆,三天兩頭約我夜裏去她家裏幽會。
??相處下來,我卻不敢下手了!因為那寡婦告訴我,其實她是司馬昭養在外麵的小妾,京城裏有司馬昭的對頭,怕人彈劾他,就把守寡的美豔寡婦送到這小山村,有時間就騎馬來幽會!”
??馬富貴說到這裏,嵇康和王廣都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寡婦居然是這麽個來頭。
??嵇康沉吟片刻,說:“馬富貴,你繼續說,往下說。”
??馬富貴說道:“我不敢動那寡婦,就打起了吳老二的主意!我請他喝酒,有時候買菜去他家裏喝,交談之中我就套他話,問他拿走的那支銅杆毛筆和一條藍綢裙子、我的一頂頭巾保管好了沒有?別弄丟了。
??吳老二卻很狡猾,隻給我看了一條藍綢裙子和我的一頂頭巾,卻閉口不提銅杆毛筆的事!
??我有一次把他在家中灌醉,趁機搜索一番,卻隻找到一條藍綢裙子和我的一頂頭巾,那支銅杆毛筆卻始終找不到!
??我知道銅杆毛筆上可有我的姓,‘馬’字,這樣東西找不到,我始終不能下手殺死吳老二!
??但是吳老二貪得無厭,非但不住地找我要錢要物,要吃要喝,還打起了那美豔寡婦的主意,要我讓她陪吳老二睡一夜!
??這一點我忍無可忍,始終沒有答應;吳老二倒也狡猾,交往中看出了我對他不滿,就悄悄地轉移了證物。
??前幾天我請他喝酒,故意在外麵把他灌醉,拖延到深夜才扶他回家,套問他那些證物藏在哪裏了?
??吳老二哈哈大笑,罵我是笨蛋,說銅杆毛筆一直長在家裏,我卻一直找不到!
??我得知這個消息後,頓時起了殺心,趁著吳老二醉酒後神智模糊,從懷裏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匕首,插入他的胸膛!
??然後我把吳老二扶到床上躺下,任由他血流不止,我卻到處找那三件證物。”
??嵇康見馬富貴說得嘴幹,命衙役倒杯茶給他喝,讓他慢慢講。
??馬富貴說:“我殺死吳老二後,十分驚慌,匆匆忙忙地在他家中搜了一陣,既沒找到銅杆毛筆,又沒找到藍綢裙子和自己的頭巾。
??這時吳老二家門外似乎傳來了腳步聲,我心裏慌張得不行,匆匆離開了吳老二家。
??嵇康插話說:“你卻不知,吳老二外粗內細,他把銅杆毛筆扔在床下,你自然注意不到。
??他對你也有了堤防之心,早已將藍綢裙子和頭巾埋進了一位老婦人的田裏,為了掩蓋他埋藏的地點,還挖走了許多竹筍,把地裏挖的一塌糊塗!”
??馬富貴聽完,一臉的沮喪,低頭不語。
??嵇康忽然心中一動,對馬富貴說:“馬富貴,按你犯的事是死罪,故意殺人!如今你隻有一線生機,你願死願活?”
??馬富貴一聽大喜,戴著枷鎖跪著給嵇康磕了三個頭,說:“大人,小人當然願活,請教怎麽做?”
??嵇康說:“如果你肯攀咬那個寡婦先與司馬昭通奸,再與你通奸,按照朝廷製度,司馬昭身為大臣,犯此錯誤是要治罪的!隻要朝廷懲罰了司馬昭,打擊司馬氏父子的囂張氣焰,我就幫你筆下超生,定你個吳老二偷竊你家中財物,你上門討要,二人打鬥,你失手捅死吳老二之罪。這是失手殺人,而且吳老二有過錯在先,不會判你死罪,可以保住一條性命。”
??馬富貴大喜,跪著說:“多謝大人超生,那寡婦名叫何麗敏,我這就寫狀紙,告發她淫亂,勾引有婦之夫!”
??王廣聽了也十分欣喜,對一個衙役說:“馬富貴戴著枷鎖書寫不便,你把他帶去一間單人牢房,除去枷鎖,給他紙筆慢慢寫。”
??衙役遵命領著馬富貴去了,嵇康說:“大哥,我看這件案子不忙上報,我們再尋訪些司馬昭的劣跡,一齊參奏他一本,隻要證據確鑿,皇帝就是想庇護他也庇護不了。”
??王廣深以為然,下令先把死者吳老二的屍體裝棺,停厝在停屍房內,暫不結案。
??嵇康和王廣各自回家休息,把縣衙的事托付給縣丞,兩人都外出搜集司馬昭的罪證,走訪忠君派朝臣,聯絡正直的大臣商量彈劾之事,忙得不亦樂乎。
??過了三天,縣丞派衙役把王廣和嵇康請到縣衙,說有個醫生主動投案,自己醫死了人!
??既然出了命案,嵇康和王廣火速趕赴縣衙,審問案犯。
??投案的是個五十開外的老大夫,姓劉;劉大夫藝時代行醫,醫術精湛,大病小症可謂藥到病除,附近村民都尊稱他為“劉神醫”。
??前天下午,劉神醫配好一劑加有砒霜的外用藥,隨手把用剩下的砒霜包好放在櫃台上。
??這時突然闖進來一個年輕後生,慌慌張張地對劉神醫說:“我叫劉全,住得離此不遠,我老婆得了重病,危在旦夕,請劉神醫火速出診吧!”劉神醫一聽,立即跟隨年輕人來到他家。
??年輕後生家境貧寒,夫婦倆以賣饅頭為生,家裏隻有一間臥房、一間堂屋,堂屋兼帶做飯吃飯,十分簡陋。
??劉神醫一進臥房,隻見床上躺著一個全身浮腫的年輕女人,隆起的肚子大得嚇人,是個孕婦。
??劉神醫立刻坐下給這女人診脈,年輕後生痛苦地說:“我妻子懷孕已經六個多月了,突然得了這腫脹病,水米不進,命在旦夕,劉神醫您千萬救救她,我劉全這一輩子也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劉神醫沒有答話,認真診脈;然後仔細問了孕婦她的病情,搖搖頭說:“患者病勢很重,在下不敢說藥到病除,先開一劑藥,服用了看看吧!”
??年輕後生立刻取來紙筆,恭恭敬敬地請劉神醫開方子。
??劉神醫提筆略一思索,開了一副藥方交給年輕後生。
??年輕後生懇求說:“神醫先生,救人救到底,我也不懂醫藥,卻上哪裏去抓藥?還請神醫幫我把藥配齊吧?”
??劉神醫點點頭,示意年輕後生跟他回家抓藥。
??到了家,劉神醫忙碌了一陣,將配好的藥放在櫃台上,對年輕人說:“今夜喝下這劑藥,如不見效,你就再請別人看病吧,莫要耽擱了。”
??年輕後生聽了,心情沉重地點點頭,交了藥錢和出診錢,拿起藥轉身走了。
??這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劉神醫勞碌了一天也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劉神醫起床後突然想起昨天配藥多下的砒霜,急忙站起來朝櫃台上一看,昨夜給年輕後生配的藥還放在櫃台上,自己包好的那包砒霜卻不見了。
??劉神醫急出了一頭冷汗,顯然年輕人拿錯了藥了!砒霜是劇毒,那麽大的一包,人吃下去必死無疑!
??劉神醫一急,隻覺得天旋地轉,害怕不已!自己一世行醫謹慎,沒想到晚年一次大意,醫死了人命!
??劉神醫眼淚都急出來了,但事已至此,怕也無用,唯一的希望就是患者還沒服藥!
??劉神醫臉都顧不上洗,急急朝地年輕後生家奔去,想看個究竟。
??當他剛踏進村口,就看見一幫人抬著棺材,後麵跟著許多哭哭啼啼的送葬人。
??劉神醫一看就明白了,顯然是病人昨夜喝下砒霜死了,頓時如有五雷轟頂,失魂落魄地主動來到洛陽縣衙投案自首,承認過失殺人!
??縣丞一聽死的是孕婦,一屍兩命,不敢擅自做主,一邊把劉神醫收監,一邊請來王廣和嵇康審理。
??嵇康和王廣商量,準備自己帶幾個衙役去那死去的孕婦家裏查看一番;忽然衙役進來稟報,有個叫劉全的人,帶著懷孕的妻子,要見大人。
??嵇康一怔,難道劉全的妻子沒有死?
??王廣聽了從嵇康點點頭,於是二人重新回到大堂上坐下,命衙役帶劉全夫婦來見。
??不一會兒,劉全攙扶著大腹便便的孕婦妻子進來了,一看劉神醫被綁著跪在地上,急忙過去給他鬆綁。
??王廣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官府綁的他,你如何擅自給他鬆綁?”
??劉全連忙鬆手,跪倒對王廣磕了三個頭說:“大人!劉神醫是冤枉的!我妻子吃了他的藥,非但沒有死,病還全好了!”
??劉神醫吃驚地看著劉全問:“你妻子吃的那包藥,是你誤拿的砒霜你知不知道?”
??劉全吃驚地說:“什麽?竟然是砒霜?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對我妻子下砒霜?!!”
??劉神醫黯然說:“那包砒霜不是給你妻子用的,是我配藥多下來,順手包起來放在櫃台上,你急急忙忙地錯拿了,我也沒有注意,第二天才想起來!對了,我今早去你家看動靜,不是見你家門口抬著棺材出來的?你妻子沒有死,為何你要發喪下葬?”
??劉全聽完笑了,說:“劉神醫,你真是誤會了!我妻子沒有死,病還治好了,是特地來謝你的!你看錯了,早上發喪的是我家鄰居張三叔,他病死好幾天了,今天發喪,從我家門口經過,剛好被你看見了!你想想,人死後是要燒七的,哪有一死就下葬的?我和妻子今天早上去你家感謝你,沒想到你的家人說你去縣衙投案自首了,我們這才找到縣衙,是來保你的。”
??劉神醫喜出望外,拉著劉全的手,一再感謝!
??嵇康卻說:“劉神醫,我們何不到劉全家裏走一走?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誤服了砒霜反而治好了病?此中必有蹊蹺!”
??劉神醫欣然同意,王廣也感興趣地要去看熱鬧,於是劉全夫婦領路,出了衙門來到劉全家。
??來到劉全家裏,四處察看,並無異常,劉神醫臉上露出了失望之色。
??嵇康想了想說:“劉全,那天你媳婦服藥的時候,家裏跟現在有什麽不同?”
??劉全略一思索,一拍腦袋說:“對了!那天我媳婦服藥,我剛好蒸好了饅頭出爐,屋裏滿是熱騰騰的蒸汽,有如白霧彌漫,我媳婦一邊喝藥一邊流汗!”
??嵇康聽了眼睛一亮,說:“你再蒸饅頭一次,要弄得和那天一模一樣!”
??劉全遵命照辦,過了不久饅頭熟了,劉全把蒸屜打開,頓時屋內蒸氣彌漫,悶熱難耐,不一會兒人人渾身是汗。
??嵇康看看明白了,大笑道:“看來,這次是你們家那白嫩的饅頭救了你妻子的命啊!”
??“白嫩的饅頭能救命?”劉全夫婦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嵇康解釋說:“你妻子是因為體內毒素淤積導致腹脹,砒霜的毒可能剛好與她體內的毒相克。劉神醫開給你的藥,也是想通過排泄的方法將她體內的毒逼出;沒想到誤服了砒霜卻歪打正著,成了以毒攻毒。
??然而,直接服用砒霜的危險性很大,屋子裏蒸饅頭的蒸氣此時幫了大忙。
??砒霜之毒因受到熱氣熏蒸而分散至全身,一部分與體內腹脹之毒相克,一部分的砒霜毒在熱蒸氣的作用下揮發,通過汗液排出,避免了二次中毒。”
??嵇康說完,含笑看著劉神醫,問:“劉神醫,你看是不是這樣?”
??劉神醫佩服地說:“嵇大人看來是深通藥理,應該就是如此,不然無法解釋劇毒砒霜誤服了反而治好了病!”
??王廣大喜,當場將劉神醫無罪釋放!
??嵇康和王廣回到縣衙,忽然發現留守的縣丞愁眉苦臉!
??王廣忙問其故,縣丞說:“大人,我唯一的獨子,忽然患了腹脹之疾,腹脹如鼓,茶飯不思,請了許多醫士都束手無策,眼看命在垂危了!”
??嵇康撫掌大笑,說:“巧了!縣丞大人難道忘了?剛才被我們釋放的劉神醫誤打誤撞,用砒霜治好了腹脹之疾!”
??縣丞遲疑地說:“我也略知一二,隻是那孕婦是成人,我兒子年紀尚幼,能夠承受劇毒砒霜?”
??嵇康緩緩說:“我看可以一試,你兒子年幼,可以酌情減少劑量嘛!”
??縣丞想來想去,沒有辦法,隻好一試,親自去請劉神醫。
??王廣和嵇康不放心,一起騎馬隨著縣丞去了劉神醫家,劉神醫剛剛洗脫了罪名,一聽來意,滿口答應,帶上砒霜就出發了。
??到了縣丞家裏,劉神醫診脈完畢,麵有難色,對嵇康說:“大人,小公子很尊貴,我不敢貿然下藥!再說縣丞大人家裏也沒有蒸屜,沒有那熾熱的蒸汽發汗,我怕小公子有危險!”
??縣丞急道:“我兒子命在旦夕了,劉神醫趕緊用藥吧,就算治死了,也是他命薄,不怪劉神醫!”
??劉神醫還是遲疑著不肯出手。
??嵇康沉吟半晌,抓起縣丞公子的手診脈。
??搭了一陣脈搏,嵇康說:“縣丞的公子已經病是毒入腠理了,再不醫治真有性命之憂!我看這樣變通吧,孩子體弱,劉神醫你用三分之一的砒霜,多放些水給孩子服下;縣丞大人我看見你家院子裏養著幾頭羊,可以弄兩頭來,把它們夾著你的孩子綁在一起;羊肉性溫,可以幫助你兒子發汗;然後再用一隻特大的木盆,把你孩子和綁在一起的兩頭羊放進木盆裏,往盆裏加熱水,使你孩子發汗!”
??縣丞大喜,立刻命家丁照辦,把兩隻羊和自己兒子綁在一起,再燒熱水準備。
??然後縣丞為難地說:“要找特大的木盆,把我兒子和兩隻羊都放進去,除非定做,哪有這麽大的木盆?”
??家丁忽然冒話說:“老爺,隔壁王屠夫家裏就有特大的木盆,他家裏豬牛羊都宰殺,那木盆能夠裝下一隻牛呢!”
??縣丞大喜,立刻命家丁去借。
??家丁去了四個人,才把木盆抬來放在縣丞家院子裏,這時熱水也燒得差不多了。
??劉神醫已經把砒霜熬好,準備喂縣丞的公子喝。
??嵇康說:“慢!孩子畢竟年幼,讓我來喂藥。”
??縣丞公子已經病得奄奄一息,任由眾人擺布。
??嵇康先從懷裏的藥葫蘆中倒出一粒丹藥,說:“這是解毒丹,兼有護心的效果,我先給孩子服一粒,起碼可以保住他的性命。”
??縣丞此刻已經是六神無主,就說一切請嵇康做主。
??嵇康喂小公子服下解毒丹,然後請家丁把燒得快要開了的熱水注入大木盆內,過了一會,熱水把小公子和兩隻羊都浸泡著了。
??嵇康端著藥碗吹了吹,毅然喂小公子喝砒霜湯!
??小公子和兩隻羊綁在一起,本就開始流汗了,再被熱水一泡,頓時汗出如漿;嵇康緩緩地喂他喝下一小碗砒霜,小公子汗流得更快,腹脹卻慢慢地消了,恢複常態!
??縣丞喜出望外,摸了摸兒子的肚子,對嵇康說:“大人不要再喂砒霜了,我兒子的肚子已經恢複正常了,藥力應該夠了。”
??嵇康點點頭,把藥碗拿開,吩咐縣丞家的家丁連碗拿走,挖坑深埋。
??王廣忽然驚訝地指著綁在小公子身上的兩隻羊說:“快看!兩隻羊都死了,成了紫黑色,還七竅流血!”
??劉神醫請嵇康解釋,嵇康笑道:“小公子腹脹之毒,和砒霜之毒互相克製,隨著小公子流汗排出體外,兩隻羊受兩種毒的夾攻,自然是一命嗚呼、七竅流血!”
??縣丞歡天喜地地親自動手,把綁兒子和羊的繩索解開,吩咐帶少爺去沐浴更衣。
??然後縣丞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要酬謝劉神醫。
??劉神醫死活不肯收,說全是嵇康大人的功勞;嵇康笑著勸縣丞:“大人,錢就不必給了,不如辦一桌酒席,我們四個一醉方休?”
??縣丞樂得嘴合不攏,立刻命家丁去辦酒席;席間劉神醫向嵇康請教醫理,嵇康謙讓一番,就把道書《道家五術》中記載的醫理和丹法簡要講了一遍,聽得眾人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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