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二章 仗義施援手被告 連夜求高人搭救
洛陽富商、煤商盧大壯當場招供了在伊川縣犯下的兩起滅門案,嵇康把供詞和案卷一起上報朝廷,朝野震動,議論紛紛。
??皇上曹芳讚許嵇康的聰明幹練,屢立奇功,特旨召見,褒獎一番;賜禦宴、賜黃金百兩、錦袍一襲,官升一級,為四品中散大夫。
??司馬懿父子三人見嵇康出風頭,恨得牙癢,暗中策劃對付嵇康;竹林七賢中在都城洛陽的山濤、阮籍、阮鹹卻非常高興,連日做東,擺酒宴為嵇康賀官。
??嵇康其樂融融,每日宴飲歡會,卻不知道一場陰謀正向自己逼近。
??當晚嵇康飲酒回到家,忽然老管家曹誌高來報,有一位客人已在客廳等候多時。
??嵇康連忙洗了把臉,去客廳見他。
??那客人正在喝茶,聽見腳步聲連忙站起來,嵇康一看認識,是一個朋友、太醫沈半石。
??沈半石醫術精湛,皇宮裏的禦藥房也常請他進宮為妃嬪們治病,與嵇康的管家多有來往,嵇康府中上下人等,有個頭疼腦熱的也請他來診治,連曹瑩、嵇瑤瑤都被他治過病,算是熟人。
??嵇康一見連忙請沈半石入座,命管家再換新茶來。
??這太醫沈半石名字很飄逸,人卻老實木訥,沉默寡言,今日卻一臉驚慌失色,大異平常。
??嵇康忍不住問:“沈太醫,晚上來訪,是不是遇上了什麽難事?如我嵇康能幫得上忙,盡管開口。”
??太醫沈半石歎了口氣,說:“嵇康大人,老夫平生最怕開口求人,這次是遇到了過不去的坎,才來向大人求助,說來真是慚愧。”
??嵇康笑道:“老大夫德藝雙馨,有什麽難事盡管吩咐,在下無不全力以赴。”
??沈半石又歎了口氣,說:“前幾日我在家中休息,忽然洛陽城裏的富戶周其昌登門造訪,請我去他府裏給他兒子治病。醫者父母心,醫治病人是我們太醫的本份,我沒有多想,收拾了藥箱就和他去了。
??周其昌早已備下了馬車,請我登車,一路駛進周府。
??他把我領入他兒子周俊逸的房中,當時周俊逸正處於昏迷中,沉睡不醒。
??我先看了周俊逸的臉色,有湊上去聞了聞周俊逸的呼吸氣味,然後又給他把了脈,再問周其昌,他兒子因何犯病?
??周其昌告訴我,他兒子最近戀上了一個美女,經常去她家裏幽會,問他和誰約會,兒子卻死活不說;昨天晚上回來臉色蒼白,晚飯不吃,臉也不洗,倒在床上就睡。
??原以為他是勞累,睡一覺就好了,誰想一直昏睡不醒,家人這才著了急,請我去治病。
??我沉默不語,搭起周俊逸的右手診脈,脈象十分奇特!
??周其昌見我診脈半天都不說話,忍不住問我,他兒子究竟怎麽了?
??我說:“令公子體內,陰氣淤積,陽氣微弱。陰氣滲入心脈,使他昏昏而睡,治好他這病的唯一法子,就是用陽氣渡人,擠走陰氣。隻是我年歲已高,陽氣不足以治愈令公子,隻能讓他醒過來,卻無法根治,周員外還是另請高明吧!”
??誰想周其昌一聽,“撲通”一聲跪在我的麵前,帶著哭腔說:“太醫千萬莫辭勞苦,救他一命!不瞞太醫,我這個兒子是獨子,他昏迷後我請了不少有名望的醫士來診治,卻大多數查不出病因,連下藥都不敢。先生好歹說出了病根,千萬救他一命,在下不吝重金相謝!”
??說完周其昌站起來,去了內室,捧出來一大盤馬蹄金,放在我麵前的桌上。
??我見了這麽多金子也有些心動,就讓周其昌撩開周俊逸身上的被子,掀開周俊逸的衣服,我運氣於右手中指,用祖傳秘法,一指點在周俊逸的右肋間。
??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周俊逸緩緩地睜開眼睛,醒了。
??我卻累得不行,休息了許久,喝了一杯熱茶才緩過神來,長長地舒了口氣,給周其昌行了個禮說:“員外,在下就這麽點本事了.準保公子一個月內不再犯病。”
??周其昌忙問:“那麽一個月後呢?犬子如何?”
??我說:“公子已經傷了元陽,要想不再發病,除非戒色,不近女色,可保無虞,否則……”
??周其昌忙說:“太醫妙手回春,千萬要想個法子,根治我兒病根才好。”
??我為難地說:“我剛才就是給他渡入了自身陽氣,擠走了陰氣,周公子才能醒過來。但這陰氣滋生得很快,我體力不支,難以生出那麽多陽氣,也就沒辦法了。”
??周其昌忙說:“千萬請太醫設法,救小兒一命,我知道這點金子不夠,家中還有!”
??我說:“現在不是錢的問題,令郎蘇醒了一直不說話,我不知道病根,就無從下藥。醫家有句話說:就是不開口,神仙也難下手。”
??周其昌轉頭看看仍然躺在床上的兒子,見他神色不大對勁,有躲閃回避之意,心下就明白了幾分;於是周其昌支走了伺候兒子的下人,小聲對我說:“我看先生是有治療我兒病症的本事,先生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吧。”
??我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周俊逸,歎了口氣說:“治病救人,那也是我的本分。不瞞大人說,公子體內陰氣生得很重,那是他做了不堪之事,隻有解了此事,陰氣不再滋生,他的病才會徹底好了。”
??周其昌當場質問周俊逸:“孽子!你到底做了什麽不堪之事,還不從實招來?否則,就隻有丟了性命,神仙下凡都難救你。”
??周俊逸這才說,幾個月之前,他出去遊玩,邂逅了美女趙三娘,兩個人一見鍾情。他情難自抑,當天夜裏就跑去找趙三娘幽會。兩個月前,趙三娘說她懷上了孩子,要他想辦法。他給嚇壞了,哪裏敢把這醜事兒告訴父親?就躲著不敢再見趙三娘,誰知後來就得了這怪病。
??周其昌強壓著怒火問兒子:“那趙三娘是誰?”
??周俊逸這才說,趙三娘乃是一個寡婦,十分美貌,一年前嫁給了本村羅員外的兒子,結婚不到一年她丈夫就死了,她留在胡家守寡呢。
??周其昌一聽這個,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就給了兒子一個嘴巴,怒斥道:“趙三娘正在守寡,你卻做出這等肮髒事來,壞她名節!她一個寡婦,懷了你的孩子,你卻躲著不見她,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叫她如何見人?你這畜生,害人不淺啊。她現在怎麽樣了?”
??周俊逸小聲說,他許久不去見趙三娘,並不知道。
??周其昌於是懇求我在他家裏住下來,一邊開方子用藥,給周俊逸治病,一邊派出家奴去打聽趙三娘的情況。
??第二天下午,派出去的人就回來向周其昌稟報說,趙三娘幾個月都未曾出過門,隻是在上個月的夜裏偷著出來過一次,跳河尋死,被夫家家人追上救起,才算保住了一條性命,後來沒人再見過她。
??周其昌狠狠地瞪著周俊逸說:“你差點兒害了兩條性命,難怪你要得這怪病,這是上天對你的懲罰啊。冤孽不除,你的病是好不了的,還是我來想辦法吧。”
??周其昌想了想,就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出麵找到了羅員外,勸他寫了一封休書,休掉了寡婦兒媳趙三娘,又偷偷把趙三娘送回她自己的家,再派周俊逸去大張旗鼓地把趙三娘迎娶回來,直接進了周府,外人難得見到趙三娘的麵容。
??趙三娘成了段家的兒媳,自是興奮異常,周俊逸也是心花怒放,經過我的精心調治,怪病也好了,多日未犯。
??但周其昌心裏卻不踏實,兒子成親十天後,他又派人把我請去家中複診。
??我給周俊逸診治了一番,喜笑顏開地對周其昌行禮道:“恭賀員外,貴公子的病好了。陰氣已然散去,再無遺留,陽氣旺盛,已與常人無異。隻是,公子以後的行為要端莊,切不可再造怨孽。”
??周俊逸連忙對我施禮拜謝,還說他既然已經得到了趙三娘,於願已足,不會再做對不起她的事了。
??周其昌見兒子的病徹底好了,也很高興,送了我一盤黃金,又派下人置辦酒宴,要答謝於我。
??我打量打量了周其昌,小聲對他說:“周員外,在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周其昌忙著說:“太醫有話,但講無妨。”
??我湊近他的耳朵說:“員外,在下觀察你的臉色,似也有病,能否讓我診上一脈?”
??周其昌聽了一愣,隨即就坐下來,伸出胳膊卷起袖子,把胳膊隔在桌子上。
??我給他一號脈搏,就變了臉色!
??周其昌忙問道:“可有什麽異象嗎?”我點了點頭說:“我號到員外的脈象,隻覺陽氣太盛,陰氣虛無,主大人心浮氣躁,頭昏筋亂,夜眠多夢,若不及早醫治,發展下去,會急火攻心,血崩而死。”
??周其昌嚇了一跳,我所說的這些症狀,正是他最近時常感受到的,分毫不差。
??他忙著問道:“先生可有法子治嗎?”我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說:“我給你診出病來,就是要幫你治,幸好發現得早,也算好治。我祖傳的秘術--點穴之術,可以渡些陰氣給你,中和了你過盛的陽氣,陰陽調和,自然你就心氣平和了。”
??周其昌信服地點點頭,任由我擺布。
??我扶著周其昌趴在一張躺椅上,然後運氣於中指,調息了一陣,倏然出手,點上他後背的一處穴道。
??周其昌隻覺觸手處極冷,冷得他打了一個寒顫,而後就不斷地有絲絲冷氣綿綿不斷地輸入他的體內。
??周其昌隻覺得心裏一陣清涼,心裏的煩躁和厭惡開始消退,神清氣爽。
??我運氣調治完畢,坐在椅子上喘息,周其昌連忙站起來,倒熱茶給我喝。
??我休息了好一陣,才恢複過來,提筆寫了副調理陰陽的藥方,留給周其昌,就起身告辭了。
??誰知今天晚上,我正要上床睡覺,忽然好友吳遠山來訪!
??吳遠山也是名太醫,和我交好多年,我知他晚上來此必有要事,急忙更衣出迎。
??吳遠山慌慌張張地告訴我,他剛從周其昌家裏來,周府亂成一鍋粥,去了許多位太醫;說是主人周其昌和少主周俊逸都病危了,而最近一段時間給他父子診治過的隻有我!
??吳遠山也被請去,給周其昌和周俊逸都診了脈,脈象極其微弱,病人奄奄一息,看情形熬不過今夜!
??周府裏已經放出話來,若是周家父子死了,就拿著我開的藥方去衙門告狀,告我庸醫害死人!
??說完話,吳遠山就匆匆地告辭走了,我方寸大亂,想起洛陽縣衙歸王廣大人管轄,王縣尊與您是好友,就特地夜晚來找您求助來了。
??沈半石一口氣倉促地說完,額頭上汗如雨下,顯然是緊張害怕。
??嵇康沉吟半晌,開口說:“沈太醫,您的醫術我是熟知的,運氣以點穴手法救人,醫書上也有記載,不是江湖郎中胡亂行醫;而且您為我家裏不少人診治過病,所用的藥方也是穩妥的,沒道理周家父子吃了您的藥就一命嗚呼?你莫怕,這幾天王廣大人下鄉催收稅賦去了,不在縣衙,公事暫時委托我和縣丞處理,明日等周其昌的家人去告就是,自有仵作查驗藥方,還你一個公道。”
??沈半石滿頭大汗地說:“嵇大人,我倒不這麽想!要是周其昌父子今夜死了,就算最後查下來,不是我的藥方致死的,但我的名聲也毀了,以後誰還敢找我治病?”
??嵇康想想也有理,不禁問道:“那麽依你之見怎麽辦呢?”
??沈半石說:“素聞大人道術神奇,煉有丹藥,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周府走一遭,施以丹藥,把周家父子治好病,我不就沒有幹係了?”
??嵇康想想,說:“也好,隻是周其昌父子確實是陰陽二氣不調的病嗎?可不能用錯了丹藥,人命關天呢!”
??沈半石拍著胸脯說:“大人放心!我行醫大半輩子了,我的醫術你還信不過?我隻是覺得蹊蹺,周其昌父子明明已經被我治好了,怎麽會突然病危?何況大人您也會診脈,到時候給周其昌父子診脈一番,不就知道我說的有沒有錯?”
??嵇康欣然站起,說:“事不宜遲,遲則生變,現在我們一起騎馬去周其昌家,有我護送你去,周家的人不敢為難你。”
??沈半石大喜道:“那真是太感謝您了!我也是騎馬來的,這就出發吧?”
??於是嵇康急匆匆地走到馬廄裏,親自牽出一匹馬,跟沈半石一起,打馬加鞭,往周其昌家而去。
??此時已到半夜,周其昌家裏卻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周府外麵停著不少馬匹和馬車,不住地有醫士模樣的人從府裏出來,幾乎個個搖頭,被周家的家人送上馬車或馬匹,各自離去。
??嵇康一看就知道,這些醫士是診脈了周其昌父子,束手無策,紛紛告辭回家。
??嵇康和沈半石一起下馬,剛好周府管家走了過來,以為又來了兩個醫士。
??誰知近前一看,其中一個是沈半石,管家大怒,一把抓住沈半石的衣襟,喝罵道:“你這個害人的庸醫,還敢來騙錢!兄弟們,揍他!”
??周圍的周府家奴紛紛圍了過來,一個個摩拳擦掌,要揍沈半石。
??沈半石嚇得麵色煞白,嵇康陡然拔出從不離身的煉妖劍,舉劍喝道:“本官在此,誰敢動手!”
??周府的家奴中有人認識嵇康,知道這人的來曆,連忙上前湊著管家的耳朵說了幾句。
??管家悻悻地放下拳頭,過來行禮,說:“嵇大人,深夜來我們周家,不知有何貴幹?”
??嵇康喝道:“我是和沈半石太醫來救你家主人父子的!還不快快帶路?耽擱了他們的病情,你可擔當得起?”
??管家一嚇,連忙招呼家奴們把嵇康和沈半石的馬牽去好好喂養,自己恭恭敬敬地在前麵領路,領著嵇康二人去主人周其昌的臥房。
??嵇康和沈半石進去一看,周其昌麵如死灰,躺在床上;旁邊還擺著一張床,躺著周其昌的兒子周俊逸,也是麵色枯槁。
??嵇康一言不發,給周其昌和周俊逸分別診了脈,診脈完了心裏卻是吃驚!
??周其昌和周俊逸隻是脈搏微弱,似有似無,但是脈搏跳動時還很有力,不像是重病纏身的樣子。
??周其昌的脈搏發熱,顯然是陽盛陰衰,缺少陰氣;周俊逸的脈搏發冷,顯然是陰盛陽衰,缺少陽氣,隻是陰陽不調,並不是重病,為什麽之前來診治的醫士不敢下藥呢?
??沈半石在旁邊觀看,見嵇康沉吟不語,主動上前,再次給周其昌和周俊逸診了脈。
??嵇康等他診完脈,把自己的疑惑告訴了他,沈半石想了想,恍然大悟!
??沈半石說:“嵇大人,我弄明白了!在我們之前來的醫士不敢用藥,是這麽回事!因為我本人在醫藥界頗有名聲,周其昌父子經我診治之後再次發病,而且比先前更嚴重,其他的醫士自認醫術不一定超過我,害怕用藥稍有不慎,周其昌父子丟了性命,那就砸了自己的招牌,還要惹上官司!所以他們寧可慎重一點,不用藥,推說診斷不出是什麽病,匆匆離去。”
??嵇康想了想,十分有理,於是說:“沈太醫,你看這周其昌父子到底是不是陰氣陽氣不協調導致的,並無大礙?”
??沈半石沉思了一會,毅然說:“以我多年的行醫經驗,是這麽個毛病,不會有錯!我剛才再次診脈,又證實了我的判斷,請大人立刻施舍丹藥,必定見效!”
??嵇康下定決心,從懷裏取出裝丹藥的葫蘆,倒了一顆補陽氣的丹藥,一顆補陰氣的丹藥,分別給周其昌和周俊逸服下,果然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周其昌父子先後醒來,茫然地看著四周。
??一直在旁邊伺候的周府管家一看大喜,急忙命丫鬟送上人參湯,給兩位主人服用。
??周其昌和兒子周俊逸剛剛喝完參湯,周夫人聞訊趕來,得知丈夫和兒子雙雙蘇醒,喜出望外,叩謝了嵇康和沈半石,又命丫鬟端來銀耳燕窩湯,給周其昌和兒子滋補身子。
??嵇康和沈半石見周其昌父子已經基本康複,起身告辭。
??這時周其昌緩過神來,站起來一再挽留嵇康和沈半石吃酒,並且請二人再開些藥方,調理身子。
??沈半石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堅持不再開藥,隻是說:“周員外父子已無大礙,隻要靜養幾日便可大病痊愈。此時此刻,周員外也不宜飲酒,我和嵇康大人就先告辭,回去休息了。”
??周其昌過意不去,命夫人親自去端來兩盤黃金作為謝禮。
??嵇康和沈半石都堅持不收,拱手道別,二人出了周府,各自騎馬回家歇息。
??第二天天色剛亮,嵇康和曹瑩還睡在床上,就隱約聽見房門外麵有腳步聲踱來踱去。
??曹瑩皺著眉頭問:“外麵可是管家曹誌高?大清早的,你不睡覺,在我們上房外麵溜達,是不是有什麽要事稟報?”
??管家曹誌高的聲音響起:“稟長樂亭主,府中一大早就來了京兆尹王大人,帶了一幫官差,說我家主公嵇大人犯了人命案,要傳他去衙門一趟!我堅持不放他們來後院,派了許多家丁把他們擋在客廳裏喝茶,我匆匆地來稟報主人。”
??嵇康聽完一驚,霍然掀起被子,匆匆穿好衣服,出來對管家曹誌高說:“京兆尹是司馬懿的門生,算是司馬氏一黨,他一大早來傳喚我,必定出事了!”
??於是嵇康更衣洗漱,出來見京兆尹。
??京兆尹叫王守成,見了嵇康先是行禮,然後說:“嵇康大人,昨夜你是不是和一名太醫沈半石去了本城員外周其昌家裏?”
??嵇康拱手還禮,說:“是的王大人,我應沈半石太醫之邀請,一起去了周府,給周其昌父子治病了,當場就痊愈了。”
??京兆尹王守成說:“可是周府的人一大早就來報案,說昨夜你和沈半石不知道給周其昌父子吃了什麽藥,當時看上去好了,但你們走了沒多久,周其昌父子倒地不起,雙雙殞命!下官也不想來打攪大人,隻是原告告到我的衙門,考慮到你和洛陽縣令王廣的特殊關係,此案王廣理應回避,由本官親自受理。下官知道曹瑩是長樂亭主,皇親國戚,所以不敢打攪,就請嵇康大人隨下官走一趟吧。”
??嵇康聽聽京兆尹王守成說話綿裏藏針,昂首挺胸說:“王大人,在下問心無愧,也沒下什麽猛藥,周其昌父子按理不該殞命!既然有人告狀,不必驚動我的家人,我這就陪你去衙門裏走一趟,當場對質和驗屍!”
??說完嵇康就往外走,老管家曹誌高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卻不敢說話。
??京兆尹王守成一揮手,帶來的十幾個衙役立刻隨著嵇康走出嵇府,看似護送,實為押送,隻不過沒有上綁。
??老管家曹誌高震驚無比,跌跌撞撞地去稟報主母曹瑩。
??曹瑩也是大吃一驚,眼含熱淚,卻強忍著沒有哭出聲,怕嚇壞了旁邊的女兒嵇瑤瑤。
??曹瑩臨機決斷,把女兒嵇瑤瑤托付給老管家,自己騎了桃紅馬出門,直奔王廣的府邸。
??王廣這時已經起來,正在家中焦急!
??嵇康被京兆尹帶走,王廣已經接到稟報,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自己與嵇康交厚,按律應當回避,又不好親自去追問京兆尹。
??這時曹瑩來了,見了王廣放聲大哭!
??王廣隻好安慰說:“弟妹休驚,此事我已聽說了,已經派出許多衙役去打探,究竟是誰設局陷害嵇康大人!洛陽城裏各級衙門我都有熟人,我準備去打探消息,你有什麽話要帶給嵇康?”
??曹瑩抹了抹眼淚說:“我家夫君向來聰慧過人,大人最好想法子見他一麵,問他應該怎麽辦?我再去找我爺爺沛穆王求助,我們分頭行事?中午時大人千萬去沛穆王府一趟,我們在那裏集中。”
??王廣連聲答應,曹瑩急匆匆地告辭出門,騎馬直奔沛穆王府而去。
??王廣心急如焚,立刻換上便衣出門,直奔京兆尹衙門。
??京兆尹王守成正在裏麵審理此案,王廣自然不方便進去,就找了京兆尹衙門的熟人,托他去打探審案的情況。
??過了一個時辰,所托之人回來告訴王廣,京兆尹王守成已經過了一堂,周府的原告是周其昌的妻子,一口咬定嵇康和太醫沈半石用錯藥,害死了她丈夫周其昌和兒子周俊逸;周其昌和兒子周俊逸的屍體被抬到了大堂上,仵作正在驗屍。
??嵇康和太醫沈半石自然矢口否認,但是承認了給周其昌父子用了丹藥,而丹藥是嵇康自己煉製的,一時半會查不清是否有毒,於是京兆尹王守成下令,把嵇康和沈半石暫時關押,屍體繼續驗屍,原告先回去,退堂了。
??王廣急得火急火燎,塞給熟人一錠金元寶,請他去關押嵇康的牢房裏去一趟,問問嵇康,下一步該怎麽辦?
??那熟人一半看王廣的麵子,一半貪圖金元寶,匆匆去牢房打探了。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熟人回來了,遞給王廣一個字條,說是嵇康寫的。
??王廣展開一看,字條上寫道:“王大人勿憂,我和沈半石是被人下了圈套陷害,能夠識破我的丹藥並且神不知鬼不覺地下藥害死周其昌父子者,極有可能是與我們為敵的司馬懿的餘孽上官驚虹!請大人速速去尋找上官驚虹的師兄、隱士王烈搭救!”
??王廣看完字條大喜,謝過熟人,立刻上馬,直奔沛穆王曹林的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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