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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四章 因查破鞋入墳場 挖墳探密氣斷腸

  嵇康處理完負心郎高桂寧的怪事,回到縣衙,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王廣,王廣喟歎不已,自古有太多的癡情女子負心漢!

  ??嵇康見王廣今日無事,就掏出一錠銀子,讓衙役去醉仙樓定兩桌酒席送到衙門,讓衙役們陪同自己和王廣一同飲酒作樂。


  ??衙役歡天喜地地去了,忽然有一名衙役進來稟報,有位老大爺前來報案。


  ??嵇康一聽,這麽晚來報案的,必有要事,於是下令請他進來。


  ??老人進來要跪,嵇康急忙攔住,請他坐在椅子上,問有何事?

  ??老人自我介紹說叫劉恩慶,是個補鞋匠,做這一行幾十年了,但凡鞋子,無論草鞋布鞋鍛麵鞋繡花鞋等等都會修補。


  ??平時走街串巷為人補鞋,每逢趕集的日子,他就用背簍背著補鞋的家當提早來到集市,尋到一空曠的角落坐下,吆喝著替人補鞋。


  ??劉恩慶手藝很好,補出的鞋子美觀耐看,加上補鞋的價格合理公道,前來照顧他生意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昨天傍晚,劉恩慶趕集,忙著給人補了一天鞋,補完鞋,收拾東西回家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集市離家有些距離,劉恩慶急急忙忙往家趕去。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劉恩慶背著工具疾行,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便就近找了個地方,放下背簍準備休息一會再走。


  ??劉恩慶點上一袋旱煙,坐著吞雲吐霧,忽然隱約見到遠處走來一人,直奔著自己而來,看樣子年紀也不大。


  ??隨著人影的走近,劉恩慶仔細一看果真是個年輕的小夥子,手裏還提著一隻鞋。


  ??年輕人在劉恩慶跟前停了下來,輕聲說道:“劉師傅,這隻鞋壞了,麻煩你幫我補補!”說著把鞋遞了過來。


  ??劉恩慶咬著煙嘴,雙手接過鞋子一看,是隻黑色牛皮蒙麵的皮靴;這是左腳的鞋,陳舊不堪,鞋麵上還被咬了幾個小洞;這種鞋子是牛皮做成,皮實耐用,裏麵還塞著棉花,冬天穿上能腳底冒汗,最是暖和不過。


  ??劉恩慶沉吟道:“後生,你這隻鞋是放在哪裏的?一看就是被耗子咬過了,幾處都是大小不一的破洞,破損極其嚴重,修補起來極其費工費料。”


  ??年輕人說:“這皮靴是放在床底下忘記了,時間一長,難免被老鼠咬過。大爺工具都帶著,盡快幫我修補吧,該多少工錢一文不少。”


  ??劉恩慶搖著頭說:“你這鞋一時半會也補不好,我要帶回家慢慢弄,隻有等下個趕集日,你到集市上來拿了!”


  ??年輕人想了想,點點頭說:“不急的,您先收著鞋,有時間我再找您就行!”


  ??劉恩慶一想也是的,自己補了大半輩子的鞋,趕集日幾乎都在集市,還怕別人找不到不成?於是把鞋子放進背簍,與年輕人又客套了幾句,站起身繼續往家趕去。


  ??過了幾天,又到了趕集的日子,劉恩慶早早趕到集市上做生意補鞋,一直忙到了下午,臨走時卻不見那年輕人來取鞋;劉恩慶估摸著那年輕人有事耽誤了,也就沒放在心上。


  ??可是過了大半個月,劉恩慶帶著那隻黑色牛皮蒙麵的皮靴已經來來回回趕了幾次集了,卻依舊沒人來拿鞋,劉恩慶不覺有些納悶,莫非那年輕人把這隻鞋子給忘了?

  ??看看這皮靴也不便宜,年輕人怎麽能那麽粗心?鞋就不要了?

  ??劉恩慶心裏有些不安,等路過上回遇到年輕人的附近地方時,劉恩慶挨家挨戶地打聽起那年輕人,詢問是否哪家補鞋忘取了!


  ??可是令人驚奇的是,劉恩慶家家戶戶問了個遍,把年輕人的長向告訴別人,不僅沒有人認領鞋,也沒人認識有這樣一個年輕人。


  ??劉恩慶心裏萬分疑惑,不是這附近的人,那天傍晚怎麽會知道自己恰好從這裏經過,把鞋給自己補?

  ??劉恩慶拿出那隻皮靴打量,心裏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候,一個老人拄著拐杖走了過來,打量打量劉恩慶,又看看他手上的那隻鞋,忽然驚呼道:“這不是我老友胡老頭的皮靴嗎?怎麽會在你手裏?”


  ??劉恩慶吃了一驚,說:“我是個補鞋的,您老認識這隻鞋?胡老頭是誰,您又怎麽肯定這鞋就是他的?”


  ??老人告訴劉恩慶,這胡老頭就是他們村裏的,是自己的好友,這隻皮靴自己看見他穿過幾次,故而認得。


  ??劉恩慶心想,找自己補鞋的是位年輕人,莫非是這胡老頭的家人?於是就請那老人領自己去村裏找找胡老頭。


  ??老人欣然同意,領著劉恩慶七拐八拐,走進附近一座村莊裏,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奇怪的是,整座村子裏黑乎乎地,沒有一家點燈,僅僅靠著天上一點星光勉強看出腳下的路徑。


  ??劉恩慶跟著老人進村,走了一陣,眼看著老人進了一片樹林,自己加快腳步跟上去一看,老人竟然憑空不見了!

  ??劉恩慶大吃一驚,心中覺得不妙,急忙原路返回,往回走。


  ??誰知走了許久,周圍仍然是那村子的模樣,既走不出去,也走不進任何一間屋子找人問路;劉恩慶又累又怕,心中一急,坐在地上想歇一會,卻頭一昏,暈了過去。


  ??等劉恩慶醒來,已是天色大亮,明媚的陽光照在臉上,自己四處打量,竟然躺在一片樹林外麵,樹林中隱隱有幾座墳塋,劉恩慶心知昨晚是遇鬼了,嚇得抱頭鼠竄,今日一天呆在家裏六神不安,也沒有心情出去做生意,睡了一天,晚上還是按捺不住,來洛陽縣衙報案。


  ??嵇康和王廣聽劉恩慶講完始末,麵麵相覷。


  ??這時衙役進來稟報,醉仙樓的夥計已經提著食盒送來了兩桌酒席!

  ??嵇康對劉恩慶說:“老人家,你昨天遇鬼是在晚上,今日天剛擦黑,不如你隨我們一起吃晚飯,吃飽了我陪你去走一趟那詭異的村莊如何?”


  ??劉恩慶靦腆地說:“怎麽好意思叨嘮大人呢?這麽晚來縣衙報案,小人已經是惶恐萬分,如何再能吃大人的酒飯?”


  ??嵇康笑道:“哎,您大老遠趕來不容易,尊老愛幼是應該的,無須客氣,請坐下飲酒吃菜。”


  ??王廣已經命衙役們擺好了兩桌酒菜,碗筷酒杯凳子都齊備了。


  ??劉恩慶一天沒吃茶飯,腹中也實在是餓了,就謝過兩位大人,坐下飲酒。


  ??席間王廣和嵇康對劉恩慶老人非常客氣,頻頻敬酒,問起劉恩慶的生活起居情況,問起劉恩慶左鄰右舍的風物人情。


  ??看著劉恩慶滿麵滄桑的臉,枯如樹根的手,嵇康感慨地說:“老人家歲數也不小了,還為生活勞頓,家裏的子女就不贍養您老?”


  ??劉恩慶一聽眼眶紅了,說:“不瞞二位大人,我這一生盡是坎坷,早年妻子一直沒有生育,中年妻子又染病辭世,我隻有靠自己的隻手,做些給人補鞋的下賤活兒,討口飯吃。”


  ??嵇康聽了動容,對劉恩慶說:“老人家真是坎坷,也無須多慮,我家中時常放粥,救濟貧苦,您若不嫌棄,隨時可以去喝粥,家裏也有空房子,願意住下也可以,權當我是您的侄子輩,為您養老送終!”


  ??劉恩慶感動得涕淚交流,要跪下給嵇康叩頭,嵇康急忙讓衙役按住他,不許行禮。


  ??一班衙役難得和嵇康和王廣一同飲酒,興奮不已,個個舉杯來敬二位大人的酒。


  ??嵇康心中有事,不敢多喝,淺嚐輒止。


  ??王廣難得和部下歡飲,看著一個個隨著自己沐風櫛雨、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心中異常感動,不但有人敬酒來者不拒,還一一地敬部下酒。


  ??王廣本來酒量就不是太大,一高興之下,喝得又猛了些,很快就醉了,吐得一地。


  ??嵇康連忙安排兩個衙役,一個駕馬車,一個扶著王廣,把王廣安全地送回家。


  ??衙役們又圍著嵇康鬧酒,嵇康笑著斟滿酒杯,舉杯說:“諸位兄弟,非是我嵇康不給麵子,實在是一會兒還要陪劉恩慶老伯去查那隻奇怪的鞋子,改日無事,我陪兄弟們一醉方休!”


  ??說完嵇康舉著酒杯,環敬一周,把各位衙役都敬了,而後一飲而盡。


  ??眾衙役知道嵇康辦案為重,也不勉強,紛紛摩拳擦掌地要和嵇康一起去查案。


  ??嵇康笑道:“弟兄們辛苦了一天,就不必陪我了,我有煉妖劍護身,還有法術,料也無礙,大家吃好喝好,然後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來衙門當差。”


  ??眾衙役轟然應諾,各自捉對敬酒劃拳,卻不再來敬嵇康。


  ??嵇康笑吟吟地走到劉恩慶麵前,問他可曾吃飽?


  ??劉恩慶連忙站起來說:“大人,小老兒早就吃飽了,就等大人出發。”


  ??嵇康點點頭,問老人劉恩慶可會騎馬?劉恩慶答道不會,嵇康就自己駕了一輛馬車,載著劉恩慶出發了。


  ??一路劉恩慶把頭探出馬車車窗外指路,一個時辰後,嵇康已經來到了劉恩慶說的那片詭異的樹林。


  ??下了車,嵇康四處一看,並沒有劉恩慶說的那座村莊,估計那是鬼怪或者妖魔變幻出來的,其實並無村莊。


  ??嵇康信步走著,一邊走一邊看,剛剛接近那片樹林,懷裏佩戴的墨玉佩就發出綠光示警。


  ??嵇康怕驚著劉恩慶,就讓他呆在馬車裏,不要外出,自己一個人走進了那片樹林。


  ??一進樹林,嵇康懷裏佩戴的墨玉佩綠光大盛,嵇康便拔出煉妖劍擎在手中,警惕地四下打量。


  ??林中幽暗,嵇康走了幾步,右手擎著劍,左手掏出懷裏的火折子一晃,火光立刻升起,驅走了陰暗。


  ??嵇康就著火光一看,樹林裏稀稀落落地數著幾座墳塋,看那些墳塋的規格,應該是平民百姓的墳墓,草草地用泥堆了個墳丘。


  ??嵇康眼尖,隱約看見一座墳塋旁邊,像是倒著一個人的軀體!

  ??於是嵇康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一看,還真的是地上趴著一個人!


  ??再看看旁邊的墳塋,也有一個人仰倒在地上,卻穿著一身奴仆的衣服。


  ??嵇康也不畏懼,把手中煉妖劍還鞘,一隻手舉著火折子,一隻手夾起一個人,分兩次把一個仰臥一個俯臥的二人夾出了樹林,放到林外的空地上,呼吸新鮮空氣。


  ??馬車上坐著的劉恩慶聽到動靜,過來察看;嵇康請劉恩慶也掏出自帶的火折子,一起照著地上的二人一看,心裏有底了,這二人麵色紅潤,不像是中毒,但是麵帶驚恐,像是被嚇暈過去的!

  ??嵇康伸手掐二人的人中,不一會兒二人悠悠醒來,看著嵇康和劉恩慶,仍然麵露驚恐。


  ??嵇康開口說:“二位莫怕,我們兩個都是大活人,非妖非鬼!看二位像是主仆,從哪裏來,到哪裏去?”


  ??那二人定了定神,其中一人開口說:“在下黃廣智,趕赴徐州赴任縣丞,隻因路途遙遠,唯恐耽誤了朝廷規定的任職期限,便與仆人順喜一路風塵仆仆,馬不停蹄趕路。


  ??昨夜傍晚時分,我們趕到附近的集鎮,因為天還沒黑,貪圖趕路,走到這片樹林時已經天黑,錯過了宿頭。


  ??晚上寒風呼嘯,我們主仆二人因連日奔波,隻覺又累又困,全身乏力,見天色已晚,便欲找一避風之地休息。


  ??可一路走來俱是荒山野嶺,前無村後無店,難尋一落腳之地;我們人生地不熟,聽到遠處山中有異響,似乎有山中豺狼奔走、虎豹嘶吼,凶險萬分;我與仆人順喜不敢逗留,隻得繼續前行。


  ??又走了會兒,前方山林裏忽然出現一個山洞,洞內燈火通明,人聲喧嘩,依稀可見有人走動!


  ??我與仆人心中一喜,匆忙邁步而去,想要借宿一宿。


  ??等走到近前一看,發現洞內有堆篝火在熊熊燃燒,篝火一旁坐著兩人正推杯換盞,開懷暢飲。


  ??二人發現我們主仆,立刻放下酒杯來到洞口外麵,其中一人開口說道:“二位兄弟想必是遠道而來,旅途勞累,錯過了宿頭?夜間寒冷,二位不妨今夜就在此地歇息,順帶喝杯熱酒,驅驅寒意,然後圍著篝火睡上一覺,天明再行趕路?”


  ??我仔細打量二人,隻見說話之人是個老者,麵容幹瘦,目光枯澀;另一個人麵容和老者十分相似,是個中年人,看來是老者的兒子,卻長得虎背熊腰,十分魁偉,尤其是臉頰上一道傷疤橫貫麵頰,觸目驚心!


  ??二人看來都有些詭異,眉宇間更有幾分戾氣,不似好人,我便拱手推辭道:“多謝二位美意,我們主仆著急趕路,就不打擾了。”說完我對仆人順喜使個眼色,兩人轉身就欲離去。


  ??那臉上有傷疤的壯漢立即補充道:“二位兄弟莫非以為我們是惡人不成?我們乃是外麵山下獵人,淳樸善良,絕無歹意。我臉上的傷疤是狩獵猛獸時受的傷,卻是麵惡心善,並無歹意。如今天色已晚,此地前不巴村後不著店,附近又有猛獸出沒,二位莫要辜負了我父子的好意,卻去喂了野獸。”


  ??我一看,盛情難卻,無法推辭,又覺得那壯漢言之有理,便領著仆人順喜進了山洞。


  ??我進去後四下打量,隻見山洞外窄內寬,洞內生活所需物品一應俱全。


  ??我與仆人圍坐在篝火一旁,幹瘦的老者已經為我主仆二人分別遞上一碗烈酒;仆人不假思索,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我接過一碗烈酒,正要喝下,不經意間眼睛餘光發現對麵兩人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我心中陡然生疑,低頭避過父子二人的目光,不顧二人舉杯相邀將烈酒放下,伸出隻手在火旁取暖。


  ??可是一烤火我卻發現有些匪夷所思!自己的隻手已快觸到火焰,卻依舊感覺不到一絲暖意,反而從火中傳來陣陣陰冷,遍布全身,凍得我直打冷顫,如墜冰窟一般寒冷。


  ??我大吃一驚,急忙縮回隻手,心中暗想此地真邪門兒,那父子兩人怕是不懷好意,還是早些離開為妙,於是起身向兩人告辭。


  ??那父子兩人極力挽留,不停地勸誡我外麵可能有野獸;我自然不肯留下,執意要走,二人苦勸無果,眼看我主仆二人將要離開山洞,立刻把笑臉一收,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將我與仆人攔在洞口。


  ??我的仆人順喜一看來者不善,挺身而出,擋在我的前麵大聲嗬斥:“你們想幹什麽?我家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話未說完,仆人突然麵露痛楚,僵直地摔倒在地,渾身不停抽搐,口中白沫橫飛。


  ??我大驚失色,情知我家仆人是喝了那碗烈酒才變得如此模樣,於是趕緊上前扶起順喜想要離開;不想那麵上有傷疤的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來,隻手猛然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摁倒在地。


  ??我臉色漲紅,隻覺得脖子越來越緊,那隻大手猶如鐵鉗一般,任憑自己如何掙紮都紋絲不動,同時一股寒意從那手上傳來,凍得人四肢發軟。


  ??就在我漸漸無力掙紮,意識模糊之際,耳邊突然聽得幹瘦老者一聲尖叫,“不好,快走,有高人來了!”


  ??那麵帶傷疤的男子咒罵了一聲,再也顧不得掐我,兩手一鬆,二人一個閃身出了山洞。


  ??隨著二人一逃,山洞中景象驟然一變,篝火熄滅,四周一片漆黑,山洞似乎擠壓了下來;我主仆二人又驚又怕,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醒來就遇到了二位好人。


  ??嵇康和老者劉恩慶聽黃廣智主仆講完,驚詫不已。


  ??嵇康說:“黃大人莫怕,在下叫嵇康,正是晚間來此處查一件詭異之事!如今你們已經得救了,且跟在我身邊不要走遠,我必定要破了這裏的妖邪才回去。”


  ??黃廣智一聽大喜,說:“大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竹林七賢之一、中散大夫嵇康?久仰久仰,有您在,我們主仆就放心了。”


  ??話音剛落,忽然仆人順喜痛苦地蹲了下來,捂著肚子喊疼。


  ??嵇康微微一笑,說:“順喜,這是你喝了那怪異的父子二人遞給你的一碗酒導致的。莫要驚慌,我身上帶著解毒丹藥,服下一粒就沒事了。”


  ??說著嵇康從懷裏掏出裝丹藥的葫蘆,倒出一顆火紅的丹藥,準備給仆人順喜吃。


  ??補鞋的老者劉恩慶好心接過丹藥,說:“讓我喂順喜吃吧,我腰間常年掛著喝水的葫蘆,裏麵還有些涼開水。”


  ??於是劉恩慶彎下腰,把丹藥塞進順喜嘴裏,一邊解下腰間的裝水葫蘆給順喜喂水。


  ??這一彎腰,劉恩慶懷裏揣著的那隻黑牛皮靴子掉了下來,正好落在順喜的麵前。


  ??順喜無意中看到這隻皮靴,卻驚恐萬分,手指著皮靴喊道:“鬼!有鬼!”


  ??嵇康忙問:“順喜,你怎麽指著靴子喊有鬼?”


  ??順喜說:“大人,我當時飲了那碗酒,僵直地摔倒在地,渾身不停抽搐,口中白沫橫飛。我暈倒前倒在那詭異幹瘦的父親腳下,分明看見他腳上穿著和這隻鞋一模一樣的鞋子,另一隻腳卻光著!對了,那幹瘦的父親右腳穿著鞋,左腳卻光著,正是缺了麵前的這隻鞋!”


  ??嵇康一聽沉吟道:“照種種跡象看來,那幹瘦的父親的臉有傷疤的壯漢兒子,父子二人不是鬼即是妖!你們主仆之前在這裏看見石洞,而此地明明隻有墳塋,看來是幻化出來的石洞,那父子二人是鬼無疑!”


  ??劉恩慶一聽,驚駭地說:“照這麽說,那送這隻皮靴給我修補的,明明就是個鬼了?但是送皮靴來補的是個後生,臉上沒有傷疤呀?”


  ??嵇康解釋道:“鬼善於變化,也有愛美之心,自然不會把那張帶著傷疤的臉給人看,可能變化成後生去找你修鞋。你不是遇到過一位老者,他認識死去的胡老頭,帶你去他家找他,然後你就昏迷在樹林外邊?那引路的老者可能也是鬼,而靴子的主人胡老頭很可能就是那幹瘦的父親,那臉上有傷疤的壯漢,很可能就是胡老頭的兒子!這裏有幾座墳塋,你且照看照看墓碑上寫了些什麽?”


  ??劉恩慶一聽,果真從懷裏掏出火折子,再次一晃點燃,照看墓碑。


  ??看了一會,驚駭地對嵇康說:“大人!你猜得果然不錯!這座墳墓墓碑上刻著‘胡賢成之墓’,旁邊那墳,墓碑上刻著‘胡義剛之墓’,確實是父子倆!”


  ??嵇康笑道:“這對父子倒也奇怪,死後不去投胎,卻留在墳墓裏弄鬼作怪,還拿腳上的破鞋子去修補。”


  ??黃廣智這時已經臉上恢複了血色,正從隨身包裹裏取出幹糧分給仆人順喜吃。


  ??一聽嵇康說這話,黃廣智恭敬地問:“嵇康大人,這是為什麽呢?”


  ??嵇康沉吟道:“有兩種可能,一是這片墳地恰好在龍脈了,沾了地氣的光,墳墓中棺材裏的屍骨有了靈氣,暫時不會腐爛;鬼魂也跟著沾光,可以不去投胎,留戀人世間的生活,還變化出山洞居住,山洞裏一應生活用具俱全,宛如在世時一樣,還知道自己腳上靴子壞了,要去修補。


  ??第二種可能是,這對父子心中有極大的執念,有什麽事情或者人放不下,遲遲不肯去投胎,躲在墳墓裏做對遊魂野鬼,遇到過路之人就想迷惑傷害,害死了人再吸取死人的精血。”


  ??黃廣智一聽,極力慫恿嵇康挖開墳墓看看,到底這對父子為何不去投胎?


  ??劉恩慶也極力讚同,說:“大人,我也想看看這兩座墳墓裏到底藏了些什麽?導致胡賢成父子死後陰魂不散,在這裏作怪?大人還是挖開墳墓吧,找出胡賢成父子作怪的原因,也可以為地方除去一害,省得以後又害別人。”


  ??這麽一說,嵇康心裏默許了,但又為難地說:“可是今天來得匆忙,沒有帶挖墳的工具呀,這裏附近沒有人家,也借不到工具,這可如何是好?”


  ??黃廣智說:“大人,這個好辦,您腰間掛著寶劍,請把寶劍借我一用,我去削幾根樹棍來,我和仆人順喜、劉恩慶老伯人手一根樹棍,您還用寶劍挖,我們四人一齊動手,挖開兩座墳塋並不困難。”


  ??嵇康想了想,點頭同意,拔出煉妖劍遞給黃廣智。


  ??黃廣智果真去削了幾根樹棍來,分發下去,四人就這月光一起開挖墳墓。


  ??先挖開的是父親胡賢成的墳墓,裏麵除了一口棺材,空蕩蕩地什麽也沒有。


  ??於是四人又動手挖開兒子胡義剛的墳墓,卻見棺材旁邊擺著一卷白綾,不知道有什麽用場?

  ??嵇康伸手拿起那卷白綾,展開一看,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再看墳裏再無異常,於是嵇康招呼大家走到一旁,自己點燃火折子,又請仆人順喜點燃自帶的火折子,兩個人一起照明,然後請黃廣智讀那白綾上的字。


  ??黃廣智先大致看了一遍內容,卻氣得渾身發抖,顫抖著讀不下去。


  ??嵇康隻好接過白綾,就著兩個火折子的光讀了起來:“大魏嘉平元年(249年),洛陽村民、侄男胡文采泣血奮筆,書於白綾,藏於棺木之旁,期待後世傳揚於天下:吾叔父胡公賢成、表弟胡義剛,父子二人以狩獵為生,已曆經三十餘年矣!去年仲秋,父子二人於大山之中獵殺一隻白虎,滿心歡喜,以為奇貨可居。


  ??沒想到司馬懿老賊不知從何處聽到風聲,派管家上門求購白虎,要吃虎肉延壽,虎皮做衣。本來願買願賣,無可厚非,可恨司馬老賊的管家隻出了市價的十分之一的價錢,胡賢成父子自然不肯出售。那管家惱羞成怒走了,要我叔父胡賢成小心點!


  ??獵戶心地淳樸,也沒往心裏去,繼續打獵為生;沒想到過了三日,忽然來了大隊官兵,抓走了胡賢成,說他是強盜!


  ??胡義剛自然不服,到處打探,原來抓走父親的居然不是縣衙門的官差,而是司馬懿家的衛隊!

  ??胡義剛性格剛烈,當場闖進司馬懿府去要人,並且跟司馬懿講理。


  ??誰知司馬懿老賊一口咬定,被捕的江洋大盜供出了胡賢成是同黨合謀,有供詞為證!


  ??胡義剛據理力爭,要和那所謂的江洋大盜對質,說自己的父親一生狩獵,從來不與外鄉人交往,哪會認識什麽江洋大盜?

  ??司馬懿老賊理屈詞窮,隻好下令放人。


  ??但是胡義剛一看,父親胡賢成外表完好,帶回家去就不住地咳血,已經被司馬老賊打成了內傷!接回來時左腳上穿的皮靴還丟了一隻,光著腳。


  ??胡賢成回家正好三天,就不治身亡,死後身上多有瘀傷;胡義剛一邊痛哭著為父親操辦喪事,一邊發誓要找司馬懿老賊報仇!


  ??就在父親下葬的當天夜裏,胡義剛家裏突然失火,黑影綽綽。


  ??胡義剛衝出門去請鄰居幫助救火,卻被黑衣蒙麵人砍死,連頭顱都不知去向!


  ??等鄰居們驚覺趕來,救出胡義剛的家小,胡義剛早已成了無頭屍體倒在地上!


  ??胡義剛的妻子無力贍養幼子,隻得帶著孩子改嫁,遠走他鄉。


  ??胡家慘遭滅門之禍,卻無處告狀,因為沒有證據,告也告不倒司馬老賊。


  ??族人們聚集商議,無計可施,隻有把這樁血案寫在白綾上,放進墳墓,期待後世有人看到,為慘死的胡家父子洗雪沉冤!

  ??嵇康看完白綾上的記載,激忿填膺,幾乎氣斷了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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