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零章 才破離奇奸殺案 又查枯井埋屍洞
嵇康對黃縣令說:“黃大人,那塊圓圓的玉佩是在死者鄭月嬌的床上發現的,極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而石無畏受刑成這樣還是不招,那麽此案可能另有凶手,必須查出玉佩的主人。”
??偃師縣令忙問有什麽辦法?
??嵇康說:“我思得一計,死者鄭月嬌的弟媳婦還在,就讓她出麵給死者鄭月嬌發喪,同時宣布凶手已經抓到了!這麽一來,真凶肯定放心不下,會來發喪現場察看,我們趁機查明誰是玉佩的主人,他就是凶手!”
??偃師縣令沉吟半晌,說:“大人,我看還是審問鄭月嬌的家人,比如丫鬟秋華、管家徐二的老婆徐趙氏,或許能發現線索,不必這麽費事。”
??嵇康欲言又止,想了想說:“黃大人,你是偃師縣的父母官,還是你來審問吧。”
??偃師縣令也不推辭,坐堂問案。
??黃縣令先提審徐趙氏,問她:“徐趙氏,禍事是因你而起,你不帶奸夫沈洪濤去鄭月嬌家,後麵的事情都不會發生!通奸也是重罪,你若想從輕發落,速速如實招供。”
??徐趙氏淚流滿麵,說:“大人,民女一時鬼迷心竅,我實在不知會發生這樣的慘案!民女知錯了,有話您盡管問。”
??黃縣令問:“你帶著沈洪濤進入鄭月嬌家裏後,去了哪裏?”
??徐趙氏說:“當時主母鄭月嬌還在喂兒子飯,丫鬟秋華也在幫忙,哄小龍不要哭;鄭月嬌看見我後就說,寶寶飯已經喂得差不多了,讓我去準備熱水,她要洗浴。
??我遵命去把熱水加滿到浴桶裏,然後打開後門,悄悄把沈洪濤放了進來,就回到客廳,幫著丫鬟秋華帶寶寶小龍,其實是拖住秋華不讓她去鄭月嬌的房間,好讓沈洪濤成就好事。”
??黃縣令又問:“徐趙氏,鄭月嬌曾經呼救你可曾聽見?”
??徐趙氏答:“聽見了大人,我知道是沈洪濤強行求歡,鄭月嬌難免要反抗,因此我故意裝作聽不見。丫鬟秋華還問我是不是聽到什麽聲音,我說沒有聲音,是你聽錯了。”
??黃縣令繼續問:“後來鄭月嬌被人殺死,你丈夫是很久才到了鄭月嬌房裏發現的,這期間你有沒有發覺主母鄭月嬌死去?”
??徐趙氏猶豫了一會說:“不瞞大人,當時鄭月嬌的兒子小龍嚷著要找媽媽,我讓丫鬟秋華哄他去睡,然後悄悄地去鄭月嬌房中看沈洪濤完事了沒有,誰想鄭月嬌的臥室窗戶大開,床上白花花地一片,似乎鄭月嬌沒穿衣服躺在床上。
??我提燈一照,“媽呀!”一聲驚叫出來,隻見鄭月嬌赤身露體,舌頭伸出口外,喉管外部有瘀血,陰穴外殘留著一灘男子的精液,人卻早已死於床上了。
??我不敢聲張,心裏嚇得戰戰兢兢不知所措,不知道沈洪濤為何先奸後殺?我六神無主,呆呆地站在房門外,不知不覺中後門被人推開,我一激靈驚醒,轉頭一看,一個身影進來了,依稀是我丈夫徐二!
??我連忙避開他,躲在暗處,隻見徐二站在門外喊主母,他下鄉收租金回來報賬了;誰知房內燭光亮著,卻半晌沒人應聲。於是徐二探頭往裏一看,卻發覺不妙,裏麵窗戶洞開,床上白花花地還躺著一個人!於是徐二喊著鄭月嬌的名字,一邊走進去察看;一看之下嚇得尖叫起來,很快逃了出來,跑出後門,報官去了。”
??黃縣令想了想,命徐趙氏退下,召來丫鬟秋華。
??秋華今年才十歲,小丫頭怯生生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黃縣令問:“秋華姑娘,莫要害怕,出事的那天傍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秋華小聲說:“大老爺,主母先是喂小主人小龍吃飯,小龍身子不大舒服,吃了一半總是哭鬧不肯再吃。然後管家的婆娘徐趙氏來了,主母就讓我喂小主人吃飯,讓徐趙氏去她臥房準備熱水洗澡,然後匆匆地把自己碗裏的飯吃完。然後徐趙氏回來了,告訴主母熱水已經準備好,然後主母就去洗澡,然後就死了。”
??黃縣令聽聽秋華的小孩子口吻,心中有點好笑,又問:“你有沒有聽到你主母的驚叫聲?”
??秋華搖搖頭說:“我隻顧著喂小主人吃飯,似乎外麵有人叫了一聲,卻沒有注意,徐趙氏說我聽錯了,我就沒再出去看。後來我哄著小主人睡覺,自己也趴在旁邊睡著了,”
??黃縣令無話可問,忽然想起沈洪濤承認了與徐趙氏通奸,並且強奸了鄭月嬌,喝令把沈洪濤推上來,要他招供先奸後殺鄭月嬌一事。
??沈洪濤已經被打得體無完膚,卻連聲喊冤,隻承認強奸了,卻沒有殺人。
??黃縣令無計可施,隻得看著嵇康說:“大人,下官已經無話可問了,還是您來審吧。”
??嵇康也不與他計較,傳來死者鄭月嬌的弟媳婦鄭吳氏,秘密叮囑一番,鄭吳氏領命去了。
??第二天,嵇康請黃縣令都換上便服,悄悄地去鄭月嬌家裏看發喪。
??隻見鄭家已經布下了靈堂,幼子徐小龍被丫鬟秋華抱著,鄭吳氏戴著孝站著哭泣。
??嵇康假模假樣地上去作了作揖,燒了兩張紙,旁邊有鄭月嬌的親朋過來招呼喝茶。
??黃縣令是本縣名人,低著頭也不作揖,緊隨著嵇康走,一時間倒也沒人發現。
??嵇康和黃縣令悄悄坐在院子裏,院子裏擺著一排方桌,供前來吊唁的人歇腳,並且有人照顧茶水。
??嵇康和黃縣令靜聽周圍的人談話,隻聽一位老者說:“你們知道嗎,聽說鄭月嬌死的時候一絲不掛,是受盡了侮辱才死去的,死得時候舌頭都收不回嘴裏,那個慘啊!”
??另一人說:“聽說官府已經抓到了凶手,是管家徐二的老婆勾結她的奸夫作的案,那奸夫叫沈洪濤!也是離此不遠的鄰居,以浮浪好色出名。”
??還有人說:“死者臥房的窗戶破了,凶手是跳窗逃走的,當場沒有被抓住!死者死矣,隻是苦了這幼兒徐小龍,才剛剛會走路,父親被強盜殺死在外,母親又被歹人奸殺在家,這孩子將來怎麽過喲!”
??嵇康一邊旁聽,一邊打量,隻見有一個一襲白衣的人,在各桌之間穿梭,聽各人的談話,卻不發言,形跡可疑。
??嵇康悄悄地問旁邊的親朋,這個白衣中年男子是誰?有人搖頭說不認識,有人說是死者丈夫徐如龍生前的朋友,好像徐如龍與鄭月嬌結婚時也看見過他。
??嵇康眼睛一亮,拉了拉黃縣令的手,二人偷偷地站起,尾隨者這白衣人。
??白衣人倒也警覺,一邊走一邊往旁邊張望,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就快速地走出了鄭月嬌家,走了不久鑽進一條巷子。
??黃縣令養尊處優,追得氣喘籲籲,嵇康卻身手矯捷,很快追了上去。
??那白衣人猛然站住轉身,冷冷地問嵇康:“閣下緊追不舍,意欲何為?”
??嵇康微微一笑,從懷裏掏出那個圓圓的玉璧,問白衣人:“這個是你的吧?我想問問,這東西為什麽會丟在案發現場。”
??白衣人大驚失色,惡狠狠地盯著嵇康,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就刺!
??嵇康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人一副書生樣子,卻如此凶悍!
??嵇康側身躲過匕首,隨即飛起一腳把白衣人踢倒,衝上去按住他!
??黃縣令慌慌張張地趕過來問:“嵇大人,受傷了沒有?”
??嵇康搖搖頭說:“沒有,快解下他的褲帶把他的雙手綁住!”
??黃縣令連忙照辦,綁好白衣人,和嵇康一起把他押解回偃師縣衙。
??白衣人倒是倔強,傲立不跪,也不回答任何問話。
??黃縣令大怒,下令要大刑伺候,嵇康攔住說:“衙役,去把石無畏帶來!”
??一邊說,嵇康一邊觀察白衣人的臉色,隻見白衣人聽到石無畏的名字,麵上勃然變色。
??一會兒石無畏被帶來,見到白衣人先是一愣,繼而喊道:“荀和建兄,你怎麽會在這裏?”
??荀和建麵無人色,垂著頭不回答。
??嵇康一拍公案,喝道:“荀和建!你奸殺鄭月嬌,遺落隨身佩戴在衣服上的玉佩在現場,如今還不招供,非要本官打得你皮開肉綻你再說嗎?!”
??荀和建一嚇,軟癱在地上,還是一言不發。
??嵇康大怒,下令燒烙鐵,準備烙這奸徒!
??眼看烙鐵很快燒得通紅,就要按在身上了,荀和建情緒失控,忽然大哭起來。
??嵇康擺手止住衙役用刑,等荀和建招供。
??荀和建痛哭了一陣,終於開口:“大人,我招,我全招,隻求痛快地將我一刀砍死,不要受罪。”
??嵇康點點頭說:“你隻要如實招供,我必定選派一名經驗豐富的老劊子手,讓他痛快地送你上路,不會吃二刀之苦。”
??荀和建抽泣道:“千不該萬不該,我不該見色起意!我和徐如龍、石無畏都是好朋友,在徐如龍結婚的時候,我也去吃喜宴並且鬧洞房了。一看新娘鄭月嬌長得如花似玉,我當時就愛慕不已,後來鬧洞房,我趁亂狠狠地摸了鄭月嬌幾把,那軟玉溫香,真是銷魂!從此我便對鄭月嬌朝思暮想,但是我知道自己家境一般,無錢無權,隻好暗中窺視著鄭月嬌,等待機會。
??後來鄭月嬌不幸守寡,丈夫徐如龍被強盜殺害,我心中一喜,機會來了!
??誰想到我母親聽說我要休了妻子娶一個寡婦進門,卻堅決不同意,甚至以死來要挾我!
??我隻好斷了這個念頭,但是心有不甘,就有事沒事地在鄭月嬌家門口轉悠,我家住得也離此不遠。
??後來我無意中發現,打鄭月嬌主意的不止我一個,沈洪濤、我朋友石無畏都覬覦已久!
??於是我暗中觀察,想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終於被我等來了機會!
??案發的那天,先是徐趙氏暗中開後門放奸夫沈洪濤進去,我心中暗暗高興,鄭月嬌家裏隻有鄭月嬌一個美女,沈洪濤進去必定是打她的主意!
??我正要從沒有關上的鄭家後門進去,渾水摸魚,忽然看見好友石無畏搶先一步,進了鄭月嬌家!
??石無畏進去沒多久,我就看見沈洪濤慌慌張張地逃了出來,我心裏咯噔一下,心想隻怕是鄭月嬌已經被石無畏得手了!
??我急忙衝進後門,摸到鄭月嬌的臥房,從門縫裏偷偷往內一看,頓時怒火萬丈!
??隻見我的夢中清人鄭月嬌一絲不掛,正被石無畏從後麵抱著抽送,看看鄭月嬌痛苦地掙紮著,我不禁火冒萬丈,“通通通”地抬腳就踹門!
??裏麵的石無畏大吃一驚,以為有人來捉他,連忙鬆開鄭月嬌,跳窗戶走了。
??我急忙扶起鄭月嬌好生安慰,鄭月嬌驚嚇之下抱著我哭泣,也不想想我是怎麽進來的。
??我愛憐地撫摸她,問她嘴角怎麽有鮮血?
??她哭泣著告訴我,是強奸她的石無畏把舌頭伸進她嘴裏,被她咬下一小截舌尖,留的是石無畏的血!
??我愛憐地把她抱上床,忽然鄭月嬌想起自己一絲不掛,急忙讓我轉身出去,她要穿衣服。
??我看著她剛剛出浴的胴體,如何按捺得住欲火,就把她強行按在床上,強奸了一番。
??鄭月嬌連遭淩辱,而且是被丈夫的好友淩辱,急怒攻心,發了瘋似地掙紮!
??我怕她掙脫逃出去喊人,那樣我的強奸罪名就坐定了,慌張之下伸出雙手死死地按住鄭月嬌的脖子,讓她叫不出聲來。
??不知過了多久,鄭月嬌終於不再掙紮了,我仔細一看卻傻了,她已經被我卡死了!
??我驚慌失措地逃離鄭月嬌家,回到家裏才發現,一直佩戴在衣服上的圓玉佩不見了!
??我又不敢返回去找,隻有暗地禱告,千萬是在路上丟的才好,萬萬不能落在鄭月嬌家。
??我提心吊膽了好幾天,聽說偃師縣已經派人去驗屍了,查不出凶手,我心裏暗暗高興。
??誰知又過幾天,有風聲傳來,偃師縣令向上憲洛陽縣求援了,我又緊張起來。
??今天聽說案子已經破了,凶手已被抓到,鄭月嬌的屍體裝殮發喪了,我才放下心來;但是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就去鄭月嬌家裏打探情況,被二位大人識破,抓到這裏審問。
??荀和建說完,嵇康命他畫押,又做實證據,拿起荀和建的雙手一看,果然一隻手有枝指,共有十一個手指!
??嵇康又查驗石無畏的舌頭,果然被咬去一點舌尖,說話有些大舌頭,也讓他畫押,招供犯了強奸罪。
??一件複雜曲折的命案終於告破!
??偃師縣黃縣令大喜,傳令擺酒宴慶功,犒勞一幫衙役,主要是宴請嵇康大人。
??嵇康連忙推辭要回洛陽,說家裏還有事,黃縣令挽留說:“大人千萬賞個臉,下官非是為了喝酒,還有一件剛發生不久的疑案請教大人。”
??這一說,嵇康隻好留下,邊吃邊談。
??眾衙役知道嵇康是五品官,比縣令官大,又以破奇案和除妖邪出名,紛紛好奇地敬嵇康酒。
??嵇康十分謙虛,對衙役們敬酒都是站起來喝,而且一一回敬。
??酒過三巡,嵇康笑問:“黃大人,還是談談案情吧,早日破案,我也好回去。”
??黃縣令笑笑,放下酒杯不飲了,命手下泡好茶來,喝茶說話。
??黃縣令說:“偃師縣有個人叫做陸健勇,此人好強鬥狠,心腸毒辣,平日以屠宰牲口為生。不過其妻子陸梁氏倒是天生麗質,窈窕動人,且性格溫和。
??去年時分,外鄉有一位富商到偃師縣做買賣,名叫楊本昌,其人相貌堂堂,風流瀟灑。
??楊本昌專做布匹生意,租下了陸健勇家對麵的一排房子,經常和陸健勇在一起吃飯喝酒,倒是成了好朋友。
??陸健勇家隔壁住著一位裁縫楊華程,娶妻陸梁氏,這楊華程對陸梁氏垂涎已久,卻攝於陸健勇的凶狠殘暴,不敢染指,隻能暗戀。
??誰想楊本昌和陸健勇交往越久,交情越深,二人無話不談,吃喝不分,其實楊本昌是因為自己是外地人,有意結交陸健勇這樣的狠角,以求庇護。
??楊本昌暗暗替陸健勇的妻子陸梁氏不值,這麽個溫柔賢淑、美貌秀麗的人嫁給陸健勇這樣的粗鄙屠夫,實在是委屈!
??陸梁氏也暗中仰慕楊本昌的相貌堂堂,風流瀟灑,家財不菲,二人彼此有意,隻是懼怕陸健勇的暴戾,不敢勾搭成奸。
??一來二去,陸梁氏就暗地裏給楊本昌出主意,說陸健勇貪杯貪財,不如送他些錢財,再把他灌醉,然後讓他寫下文書,休了陸梁氏,陸梁氏再嫁給楊本昌。
??楊本昌大喜,依計而行,果然陸健勇被錢財打動,又多灌了幾杯酒,當場寫下休書,讓妻子陸梁氏改嫁楊本昌。
??但是陸健勇提出一個條件,第二天是他的生日,讓妻子陸梁氏陪他再過一天,後天才可以和楊本昌走。
??楊本昌隻好答應,第二天買了許多美酒佳肴,就在陸健勇家中為他過生日。
??陸健勇酒足飯飽,看看旁邊坐著的妻子對楊本昌說:“楊大哥,休書已經寫給妻子了,明日你就可以把她領走;但是今晚你我都不許動她,你出錢請我去青樓快活一回,我倆同去,陸梁氏看門,明日你就把她領走,我不再過問。”
??楊本昌大喜,知道陸健勇喝多了,一邊陪他去青樓,一邊暗中給陸梁氏使眼色,準備等陸健勇在青樓睡著了之後,自己再返回他家裏,與陸梁氏一解相思之苦!
??誰知楊本昌陪著陸健勇去了青樓,又喝了一頓酒,把他灌醉,送進青樓女子的閨房安歇,自己急匆匆地趕回陸健勇家。
??大門如約開著,楊本昌興致勃勃地走進去,卻忽然聽到陸梁氏房裏有扭打聲!
??楊本昌急忙衝進去一看,是陸梁氏的鄰居楊華程在調戲陸梁氏,陸梁氏堅決不從,二人扭打了起來。
??於是楊本昌衝上去大聲喝止,說明陸健勇已經休了陸梁氏,陸梁氏是自己的未婚妻子,讓楊華程快滾!
??楊華程知道楊本昌家大業大,人又魁偉,惹他不起,悻悻地逃走了。
??誰知楊華程這一走,就再也沒人見過他,跟人間蒸發了一般;楊華程的妻子和嶽丈告到縣衙,說是楊本昌害死了楊華程,但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體,楊本昌又大聲喊冤,抵死不招,這案子就懸到了現在,想請大人破一破。
??嵇康聽完,心知楊華程已然凶多吉少,隻是苦於找不到屍首,沒有證據。
??嵇康問:“黃大人,此案的原告被告現在何處?”
??黃縣令說:“沒有找到證據,不好定罪,讓他們各自回家了。現在楊本昌仍然做布匹生意,陸梁氏已經改嫁給他,而陸健勇仍然和楊本昌是好朋友,吃喝不分!”
??嵇康有些好笑,說:“這陸健勇真有意思,老婆都能讓給別人,就為了點金錢!我看那陸梁氏也好不到哪兒去,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想來也是個貪財重利之人,也罷,明日我就升堂問案,黃大人派人明日晌午時把原告被告全都傳來?”
??黃縣令非常高興,滿口答應,請嵇康去客房歇息。
??第二天,嵇康還沒起床,黃縣令就興衝衝地來找,說原告被告人都齊了,跪在大堂等候審理。
??嵇康隻得起床,草草洗漱,早飯都沒吃,升堂問案。
??嵇康先打量幾個被告,楊本昌果然儀表堂堂,風流倜儻,一身衣服價值不菲,顯然是個富商;而陸梁氏緊緊依偎著楊本昌跪著,一身的綾羅綢緞,看著楊本昌也是含情脈脈。
??而陸健勇也來了,一臉的橫肉,滿臉的不在乎,跪在堂上氣哼哼地,嘟囔著要來大堂作證,生意做不成了。
??原告楊華程的妻子和嶽丈,都是一臉愁容,悲戚抽泣。
??嵇康看完之前的狀紙,讓眾人先退下,然後把陸健勇、楊本昌、陸梁氏三人一一喊上大堂,讓他們複述那晚的經過,三人說得完全吻合,一字不差!
??嵇康反而心裏生疑,自從上次原告告發證據不足各自回家後,離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陸健勇、楊本昌、陸梁氏三人肯定是串供了,這樣反而顯得三人有鬼!
??嵇康心知,破案的關鍵在於找到楊華程的屍首,否則凶手不會招供!
??於是嵇康請黃大人帶八個衙役,帶上工具,一起去陸健勇家、楊本昌家、楊華程家搜索一番。
??一路前往,楊本昌家、楊華程家搜索了一遍,一無所獲,地麵沒有挖掘過的痕跡,最後來到陸健勇家。
??嵇康暗中觀察,陸健勇神色有些緊張,經常看自己家的院子。
??嵇康進屋一看,陳設到是簡陋,隻是院子特別大,還有股子濃烈的血腥味。
??嵇康四處打量,因為陸健勇是屠夫,院子裏有豬圈、牛圈、羊圈,院子中間一溜排的柏樹樹樁放在地上,表麵都是平的,算作砧板用。
??還有一排鐵架子,架子上有不少鐵環,鐵環上連著鐵鉤,供鉤掛牲口用,便於宰殺放血。
??嵇康細看地麵,也很平整,沒有挖掘過的痕跡,顯然沒有埋屍體,而地上放著大小不一的木盆,顯然是燙豬肉褪毛、放豬血用的。
??嵇康左看右看,覺得少了點什麽,背著手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忽然想起來,缺口水井!
??因為屠宰很髒,會有大量的動物血跡需要清洗,刀具砧板都要清洗,沒有水井自然是不便。
??嵇康問陸健勇:“你家院子裏水井呢?”
??陸健勇忙說:“有,有。”說著話拿起地上一個木盆,下麵露出了水井口。
??嵇康上前看了看,這口水井不大,而且也不深,於是問:“以你家裏這麽大的院子,用這口小井取水,應該非常不便吧?看你家豬圈、牛圈、羊圈都有,屠宰的牲口應該不少,為什麽不挖一口大些的水井?”
??陸健勇神色不自然地說:“有,原來有一口大井,隻是用著用著,井下泥沙太多,水不幹淨,就把它堵了起來,重新挖了一口。”
??嵇康眼睛一亮,問:“大井在哪裏?”
??陸健勇不大情願地走到一旁,拿起一個最大號的木盆說:“大人,那口大井在這裏。”
??嵇康上前一看,愣了,問道:“為何這井被泥土封死,泥土上卻沾滿了血跡?”
??陸健勇說:“大人,有時候屠宰的動物多,血來不及倒進陰井,就倒一些在枯井上,讓血慢慢滲進泥土裏,別無他意。”
??嵇康沉吟一會,冷冷地說:“怕是遮蓋這枯井有挖過的痕跡吧?衙役們,動手挖!”
??八名衙役早準備好了工具,過來不由分說就挖掘枯井。
??陸健勇眼中忽然冒出凶光,嵇康看在眼裏,手按劍柄說:“陸健勇,莫非你心裏有鬼,要阻止我們挖井?”
??陸健勇連忙說:“沒鬼,沒鬼,大人們盡管挖,我是怕這枯井血腥味太濃,熏著了大人們。”
??嵇康也不與他多說,眼看著泥土被挖出一堆,八名衙役四個挖,四個運土,很快就挖到了枯井半腰。
??嵇康暗中觀察陸健勇,卻若無其事不緊張了,嵇康心中不解,難道自己判斷錯了?
??挖了一個多時辰,終於見底了,枯井下麵隱隱有暗流湧動,衙役們請示,是不是挖井的人順著腰間係著的繩索爬上枯井?
??嵇康沉吟了一會,讓衙役們全部上來,自己卻把一根長繩子係在腰間,親自下去察看。
??嵇康一手拉著繩子往下滑,一手取出火折子點燃照看,從上看到下,隻見古井底部有兩處地方與周圍不同,沒有苔蘚,卻似有新挖的痕跡!
??嵇康心裏一動,拔出煉妖劍在兩處地方刺了幾個洞,做上記號,然後爬出枯井,命衙役們下去繼續挖!
??這時陸健勇額頭上冒出冷汗,嵇康越發斷定井下有鬼!
??衙役們把繩子拴在腰間下去挖,挖了一會井下傳來驚呼:“大人,挖出一具屍體!”
??嵇康大喜,立刻指揮沒有下井的幾名衙役:“把陸健勇拿下!”
??陸健勇忽然大吼一聲,衝到鐵架子麵前,拿起兩把剔骨尖刀拒捕!
??衙役們一愣,看著陸健勇那凶神惡煞的樣子,一時不敢衝上去。
??嵇康大喝一聲,拔出煉妖劍衝上去,連刺兩劍,把陸健勇的兩把剔骨尖刀擊飛,喝道:“綁了!”
??然後嵇康轉頭看見站在一旁的楊本昌和陸梁氏神色不自然,喝道:“一並綁了!”
??楊本昌和陸梁氏也不喊冤,隻是臉上愁眉苦臉地垂著頭。
??這時井下又有發現,衙役們在兩處嵇康做記號的地方,挖出來兩具屍體!
??嵇康派衙役去喊來楊華程的妻子認屍,一具正是楊華程,他的妻子撫屍痛哭!
??另一具屍體時間顯然埋得久了,麵部都腐爛了,看不清麵孔。
??嵇康走到陸健勇麵前喝道:“說!還有一具屍體是誰的?”
??陸健勇倔強地扭過頭去,不理會嵇康。
??嵇康立刻下令把兩具屍體帶回縣衙驗屍,原告與被告也一並帶走,升堂審問。
??嵇康心知,屍體在陸健勇家裏發現,他肯定脫不了關係,於是先審陸健勇。
??陸健勇一身的腱子肉,滿臉絡腮胡,十分彪悍,不肯招供。
??嵇康也不與他多說,下令動性,五十板子打完,陸健勇大腿後側、屁股、腰都被打得血肉模糊,連聲求饒。
??嵇康一看,喝令他招供,陸健勇卻指著楊本昌說:“大人,人是他殺的,我隻是幫著埋屍體,具體你問他!”
??楊本昌嚇得跪倒在地說:“大人明察,我一個商人,怎會無故去殺人?屍體是在陸健勇家裏發現的,而且還是兩具,大人應該問他。”
??嵇康沉吟一會,下令把陸梁氏帶下去,押到二堂候審。
??然後嵇康命衙役上茶,請旁聽的黃縣令和大堂上的衙役們全部喝茶。
??黃縣令不解地望著嵇康,嵇康也不解釋,一杯茶喝完,放下茶杯拉起黃縣令說:“大人隨我去二堂走一遭,就水落石出了!”
??黃縣令狐疑地跟著嵇康走到二堂,嵇康一進去,坐下就拍驚堂木:“大膽陸梁氏,楊本昌都已經招供了,你還有何話說?難道你拒不招供,想罪加一等立刻處斬?!”
??陸梁氏一聽放聲大哭,哭訴道:“大人,我招,我全招,但人不是我殺的,我夠不到死罪!”
??嵇康也不理他,親自拿起毛筆,飽蘸濃墨記錄。
??陸梁氏抽泣著說:“那天晚上,楊本昌和我前夫陸健勇去青樓了,楊本昌暗示我很快會回來找我,於是我精心打扮一番,站在門口等楊本昌歸來。
??誰知楊本昌還沒到,鄰居楊華程腆著臉嬉皮笑臉地過來搭訕說:“夜深人靜,小娘子在等哪個情人?”我回道:“自然是等我家官人,你休要胡說。”說完轉身往家裏走。
??誰知楊華程緊跟著我進了門,我都來不及關門。
??楊華程說:“我留意你丈夫和楊本昌說話了,兩人了妓院,今晚定是不回來了,娘子何不與我歡會一場,我決不會忘記你的恩德!”
??我惱怒地罵道:“奴才怎敢無禮,你快給我出去,我要關門了!明日我告知我家丈夫,有你好受!”
??誰想楊華程嘴裏酒氣噴噴,酒壯慫人膽,竟然一把抱住我動手動腳!
??我正在掙紮推他,忽然楊本昌回來了,衝進屋裏,對著楊華程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我心裏恨這楊華程無理,也不勸阻,任由楊本昌打他。
??但是打著打著我覺得不對勁,楊華程一點喊疼求饒的聲音都沒有了!
??我連忙點起油燈一照看,楊華程被楊本昌失手打死了!
??這下我和他全慌了,我問他怎麽辦?
??楊本昌說事到如今,隻有把屍體藏起來,等屍體腐爛了就沒有證據,就不會治罪了。
??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見過這等事,就央求楊本昌速速去找回我的前夫陸健勇,他有膽有識有主意。
??陸健勇在青樓已經睡下了,聽楊本昌貼著他耳朵說家裏出了人命,嚇得酒也醒了,立刻穿衣回家察看。
??我和楊本昌央求他處理屍體,陸健勇卻故意為難,直到楊本昌許他給二百兩黃金做報酬,陸健勇才領著我們兩個一起把楊華程埋到井下,然後填土蓋井,對外就說井水枯竭了。
??第二天我們重新請人挖了一口井,卻沒有原來的大;楊本昌出主意說,填封枯井的泥土是新挖的,要倒些豬血上去,掩蓋泥土的新痕。
??陸健勇趁機又賣給楊本昌一口豬,然後殺豬放血,把血澆在封枯井的泥土上,豬肉卻賣了大半,吃了小半。
??陸梁氏說完,嵇康冷冷地說:“陸梁氏,你隻招供了楊華程的死因,是楊本昌失手打死的,而井下挖出兩具屍體你怎麽解釋?”
??陸梁氏一聽,癱倒在地,嚇得麵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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