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八章 欲除妖物先遇驚 再入古井屢驚魂
老丈齊一鳴聽嵇康問他，神尾村裏是不是真的鬧鬼？歎了口氣說：“要是不鬧鬼，早就有人回來了！古怪就出在祠堂裏的古井裏，這口古井深不見底，自從瘟疫流行後就不見了水源，靠近古井的人卻屢屢失蹤。”
??嵇康心裏一動，問：“莫非古井裏有什麽妖怪？”
??齊一鳴說：“誰也沒有見過，隻要古井裏冒出白煙，靠近的人就失蹤，因此再也沒有人敢靠近古井。”
??嵇康又問：“祠堂裏到處是白骨，你既然沒死，躲過一劫，為何不將這些白骨埋葬，讓死者入土為安？”
??齊一鳴說：“公子有所不知，許多具屍體死的時候靠在一起，骸骨混在一起，等我發現骸骨時已經分不清哪些骨頭是同一個人的，不敢貿然下葬！因為這些死者大多有親人在外地，陸陸續續地有人回來尋找骸骨安葬，我在分不清骸骨的歸屬的情況下，不能貿然埋葬，要不然死者的家屬會找我算賬。”
??嵇康點點頭，說：“那些回來尋找骸骨的鄉民，就沒有請過和尚道士來捉妖除鬼？”
??齊一鳴說：“當然請了，不但請了和尚，還請了高僧做法！因為畢竟這裏離北邙山不遠，北邙山南邊就是帝都洛陽，因此地方官不敢怠慢，親自請了翠雲峰上麵上清宮的道士來作法。
??嵇康聽了一怔，問：“哦？作法的結果如何？”
??齊一鳴說：“請來的三位上清宮的老道，全部死在了古井旁邊，從此再也無人敢來作法！”
??旁邊站立的胡國平大吃一驚，說：“上清宮為百年古刹，天下聞名，寺中得道的道長眾多，香火鼎盛，其地位不亞於道教之龍虎山。難道說，連上清宮中的高道也無法驅除那井中的鬼怪？”
??胡國平驚詫不已，若有人說上清宮中的道長修為不夠，那人當真是狂妄了。
??齊一鳴點了點頭，繼續說：“來作法的是上清宮三老，多年修道，道術深不可測！
??三老先是擺下法台，按照九宮八卦方位布下伏魔法陣，以鎮壓村中屍氣和怨氣，消其鋒芒；又帶來三十名弟子，在村外念經加持，誰知毫無用處，三位老道長當場死在古井邊上，三十名弟子嚇得連屍首都不敢收，逃回上清宮。”
??嵇康聽了也是心驚，上清宮之所以聞名於世，在天下道教中地位顯赫，就是因為觀中有這三位清字輩道長，分別是：太清、玉清、上清。
??他們每人都有百歲高齡，道術精湛，修為高深，都是跺一跺腳天下道教都要抖三抖的人物，所以上清宮隱隱執天下道教的牛耳；可如今連這三位大師級的道長都在神尾村中折戟，自己又能有幾分勝算？想到這兒，嵇康額頭冒汗。
??胡國平問：“地方官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還請了翠雲峰上麵上清宮的道士來作法？”
??齊一鳴說：“這神尾村位於神尾山腳下，而神尾山延自邙山山脈，俯瞰帝都！有術士向皇上進言說，之所以近年來天下大亂，不能統一，都是因這鬼村中的陰氣侵蝕了邙山龍脈，影響了我國的國運！
??天子聽說後大怒，傳下聖旨限期要地方官員治理神尾村，不然革職查辦。”
??嵇康沉吟片刻，問道：“那三位老道長太清、玉清、上清是怎麽死的？死因找到沒有？”
??齊一鳴說：“當時三位道長的弟子沒有人敢收屍，過了許多天，地方官才派了三個膽大不怕死的光棍，趁著烈日當空去古井邊搶回屍體。地方官請仵作驗屍，結果三具屍體渾身上下找不到傷痕，卻都瞳孔擴大，是被活活地嚇死的！”
??胡國平驚問：“活活地嚇死？是什麽東西把他們嚇成這樣？”
??齊一鳴搖搖頭，說：“這個老朽就不知道了，看二位似乎也是有道術的人，如果你們誰能把這迷案弄清楚，把鬼怪給除了，老朽願意出一百兩黃金酬謝！”
??胡國平聽了精神一振，一百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
??胡國平聽到老丈齊一鳴懸賞百金，頓時兩眼放光，心想自己一人在外也闖蕩了不少年，舍命降妖所得的錢，也僅能維持生計，平日裏連壺好酒都不舍得喝，艱辛之極。
??倘若能得到一百兩黃金，即使自己日後修道不成，也可靠這百兩黃金娶妻生子，過那榮華富貴的逍遙日子。
??但是胡國平想到，嵇康在旁邊，自己不可能獨吞一百兩金子，而且嵇康的法力在自己之上，想要除妖驅鬼，必須要嵇康幫忙。
??於是胡國平試探地問：“公子，齊一鳴老丈願出黃金百兩了，你看……？”
??嵇康正在沉思著三位道長的死因，半晌才緩緩回答說：“這一百兩金子怕是不大好賺，弄不好把性命搭進去！我考慮的是怎麽除妖，金子不金子倒是無所謂，你全拿走也沒事，不算什麽；隻是這上清宮的三位老道長都死於非命，我們並沒有把握戰勝妖怪！”
??胡國平一心想賺那一百兩黃金，大著膽子說：“公子，要麽這樣，我以身犯險，拿我做誘餌，去古井邊引那妖怪出來，你趁機下手除之！”
??嵇康沉吟道：“這個法子倒可一試，隻是讓你犯險了。”
??胡國平一拍胸脯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當地百姓的安寧，說不得，我願意去冒險一次！”
??嵇康心知他是為了一百兩金子，也不說破，想了想說：“這樣吧，現在剛過午時，陽氣正旺，可以一試！齊老丈，你和我先藏起來，看看胡國平遇到什麽情況再說。”
??胡國平拍拍胸脯，揚言一定要除魔衛道，拯救一方百姓。
??齊一鳴聽了很是高興，一再保證，如果真能除妖，一百兩金子絕不會少。
??胡國平要錢不要命，拔出後背背著的鬆紋劍壯膽，吆喝著走到古井旁邊，喃喃念了一會咒語，探頭探腦地往井下看。
??嵇康和老丈齊一鳴躲在一旁觀察動靜。
??奇怪的是，古井裏靜悄悄地，沒有任何異常。
??胡國平呆呆地看了半天，見什麽動靜也沒有，喊道：“你們出來吧，哪有什麽妖怪？”
??嵇康慎重，回答胡國平說：“你找一塊石頭，扔進井裏看看！”
??胡國平依言，在地上撿起一塊不小的石頭，扔進井裏，就聽“撲通”一聲，有落水的聲音。
??嵇康詫異地問身旁的齊一鳴：“你不是說古井裏沒水，怎麽有水花濺起的聲音？”
??齊一鳴驚異地說：“之前我去看過幾次，黑乎乎地，什麽也看不見！”
??這時胡國平又喊：“現在怎麽辦？”
??嵇康說：“你站在井邊等會，讓我想想。”
??於是三人都不說話，各自站著。
??不知過了多久，嵇康鼻子中隱約聞到一股香味，隱隱有股白煙從古井裏升起。
??嵇康正要說話，忽然身邊站著的齊一鳴驚恐萬分地叫了起來：“啊……！快跑，妖怪爬出來了，青麵獠牙，紅頭赤發，嚇死我也！”
??齊一鳴一邊喊，一邊拔足狂奔，轉眼間逃得無影無蹤。
??嵇康眼看著他離去，心頭大震，轉頭看看古井邊上的胡國平，他也喊了起來：“黃金！好多的黃金！全是我的！”
??說著話，胡國平竟然趴在古井井沿上，伸手往下撈黃金！
??嵇康大驚，幾個箭步衝上去，正要去拉胡國平，忽然看見司馬懿陰森森地奸笑著，攔住自己的去路。
??嵇康無比震驚，司馬懿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時嵇康懷裏掛的墨玉佩忽然綠光大盛，嵇康心頭一涼，猶如一股清泉從頭頂澆下，鎮靜了許多，同時鼻子中聞到一股濃鬱的香味，猛然一驚，清醒了過來。
??再看看麵前，擋道的司馬懿已然不見了，而道士胡國平正俯伏在井沿上撈黃金，眼看半個身子都探入井裏了，就要落井！
??嵇康急忙一個箭步竄上去，拉著胡國平的腰帶，拚命往後一拖，把胡國平拉了回來，倒在地上，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
??嵇康拍了拍胡國平的臉，說：“醒醒，快醒醒！你看到的黃金是假的，那是幻覺，這白煙裏有毒！”
??胡國平一臉木愣，半晌才回過神來，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嵇康緩緩地說：“問題就出在古井裏冒出來的白煙上，那煙有毒！”
??胡國平問：“煙從井裏冒出來的，是誰燒的煙？能有什麽毒？”
??嵇康道：“煙是怎麽來的，目前還不清楚，但是這白煙聞上去奇香，內中一定有鬼！齊一鳴看到的是青麵獠牙，紅頭赤發的妖怪，嚇得大呼小叫地逃走了；你看到的是井裏有金光閃閃的金子，伸手去撈，差點墜井！而我看到的是老賊司馬懿，但轉眼又不見了，說明都是幻象！
??我們三個人各有所思，所以各自見到的東西都不同，這就是白煙的厲害之處，隨著人的心性呈現出幻覺，而當事人身臨其境卻不自知，所以墮入彀中。”
??胡國平恍然大悟，說：“那麽之前上清宮三位來除妖的老道長，也是中了毒煙之毒，產生幻覺，見到了恐怖的東西，自己把自己嚇死了？”
??嵇康點點頭說：“是的，這一切都是毒煙在作怪！但也不全怪妖怪，若是那上清宮三位來除妖的老道長心平氣和，波瀾不驚，心中沒有恐懼和鬼怪，幻覺怎能得逞？”
??胡國平震驚地問：“這古井裏的毒煙竟然這麽厲害？那麽毒煙是從哪裏來的？”
??嵇康沉吟道：“毒煙不會空穴來風，井下必定有厲害的毒物！你想，我曾經讓你往古井裏投石塊，聽見‘撲通’的水花濺起的聲音，說明井裏還有水，並不是齊一鳴說的那樣早就幹涸。”
??胡國平問：“這是為何？齊一鳴看過多次，都說井下黑黝黝地，看不到水，為何現在又有水了？”
??嵇康微微一笑，說：“之前應該就有水，隻是井下彌漫著黑煙，遮住了視線，所以看上去黑黝黝的，不見水麵！”
??胡國平震驚地問：“毒煙把水麵都遮蓋得嚴嚴實實，這得有多厚？要不找些繩索來，讓我拴在腰裏，下去試探試探？”
??嵇康臉色凝重地說：“現在已經知道了毒煙厲害無比，我不能讓你下去冒險！繩索我馬匹上帶著，我自己下去！”
??胡國平忙說：“公子，我畢竟是道士，專門捉妖的，還是讓我下去好。”
??嵇康說：“你就別爭了，究竟是命重要，還是那一百兩金子重要？”
??胡國平臉一紅，低頭不語，被嵇康說破了心事。
??這時老丈齊一鳴回來了，說：“我嚇得逃出好遠，看看後麵沒有動靜，又不見你們二人，就大著膽子回來看看。你倆的說話我都聽到了，就按這位公子的主意辦，我和胡國平拉著繩索策應，請公子下井一探。”
??嵇康笑道：“別公子公子地叫，叫著生分，在下叫嵇康，請直呼其名吧。”
??齊一鳴點點頭，說：“嵇康小友，我看你見識和膽略都不一般，也會法術吧？千萬助我一助，除去古井中妖怪，還我故土安寧！你放心，老朽答應的一百兩金子，一文也不會少給！”
??胡國平驚奇地說：“你就是嵇康？竹林七賢的嵇康？早就聽說你鼎鼎大名，破奇案，除妖怪，屢立奇功！你早說你是嵇康，我就不敢逞能，事事聽你的了！”
??嵇康笑道：“好像你也一直沒問我的名字，現在我去取繩索，你和齊老找些大石頭來，把繩索一頭綁在我腰間，一頭綁在大石頭上。”
??胡國平嘟囔道：“我早就問過你姓名，你岔開了話題。對了，要大石頭做什麽用？”
??嵇康說：“以防萬一！毒煙很厲害，越是靠近中毒越深，我不能肯定你們二人不會再次中毒，萬一你二人再出現幻覺，把繩子一扔跑了，我豈不是枉死在古井之內？”
??齊一鳴佩服地說：“公子心細如發，這樣最好，多一道保障！萬一我們二人再次中毒，丟下繩索跑了，還有石頭壓陣，不會讓公子墜井。”
??於是齊一鳴和胡國平去尋找大石，嵇康走回到自己的馬匹上，從馬鞍上掛的袋裏取出一圈長繩索，回來備用。
??過了一會，齊一鳴和胡國平回來了，對嵇康說：“大石頭是找到了，可是搬不動，怎麽辦？”
??嵇康舉目望去，大約十丈開外有一塊巨石，有幾人高，確實抬不動。
??嵇康說：“你二人退後，待我作法將巨石運來！”
??齊一鳴和胡國平好奇地退出老遠，就看嵇康怎麽作法。
??嵇康鄭重地披頭散發，撮土為香，拔出煉妖劍，踏罡步鬥，口念咒語，腳走禹步，劍指蒼穹。
??大約過了一炷香時間，天色忽然暗了下來，烏雲密布，“呼”地刮起了一陣大風，風中現出六丁六甲十二員神將！
??嵇康也不多說，用手中劍一指巨石，神將早已會意，合力抬起巨石，放到井邊，然後冉冉飛上天去。
??嵇康拱手為禮，送走六丁六甲，手中煉妖劍一直天空，很快烏雲散盡，現出紅日！
??齊一鳴和胡國平看得目瞪口呆，親眼看見了六丁六甲降臨，這才相信世上真的有神仙！
??嵇康拿起繩索，把一頭拴在自己腰間，拴得嚴嚴實實，然後轉身對著二人笑道：“還愣著幹嘛？過來幫我綁石頭啊！”
??齊一鳴和胡國平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跑過來，拿起繩索另一頭，繞著巨石走了一圈，把繩索牢牢地綁在巨石上。
??嵇康試著拉了拉繩索，非常牢固，這才走到井沿，說：“你二人在上麵守望，我若在井下遇險，我喊‘拉’你們就往上麵拉繩子，助我爬上來；我若是沒有喊話，井下無論發生了什麽，你們都不要下去冒險，切記切記。”
??囑咐完了，嵇康跨進井口，一手拉著繩索，一手拿著煉妖劍防身，慢慢往井下滑去。
??嵇康一邊緩緩下滑，一邊打量四周，隻見井壁上濕漉漉地，長滿了青苔，看來想用腳撐著井壁借力是不可能了。
??嵇康一邊抓著下滑，一邊警惕地看著腳下，防止怪物撲上來襲擊來不及防備。
??滑了一陣，忽然腳下“咕嘟咕嘟”作響，井底不住地在冒氣泡！
??嵇康一驚，全神貫注戒備，忽然鼻子中聞到一股香味，越來越濃。
??嵇康心知不好，毒煙又來了！
??急忙仰頭向上，深吸一口氣，然後憋住氣，加快速度下滑。
??香味越來越濃，嵇康知道毒性越來越大，周圍也越來越暗，後來直接伸手不見五指！
??嵇康急忙把煉妖劍摸索著插回劍鞘，空出一隻手從懷裏摸出火折子，一晃點燃，看看周圍大吃一驚！
??周圍滿是毒煙，咕嘟咕嘟地不斷往上擁，忽然腳下似乎有黑影一閃，還有颯然的風聲！
??嵇康一驚，急忙拽著繩索，把繩索在腰間繞上，轉了幾個圈，牢牢地綁住自己，懸停在半空中！
??然後飛快地拔出煉妖劍往下麵一斬，護住足下；剛好足下的黑影襲來，被煉妖劍一斬，“嘶”地一聲似乎斬下了一截，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嵇康憑著手感和經驗，知道煉妖劍砍中了東西，來襲的黑影，要麽是怪物的爪子，要麽是怪物的舌頭，已經被自己擊退！
??這時齊一鳴和胡國平在上麵聽到動靜，急忙對著井下喊：“嵇康，嵇大人，你遇到了什麽？”
??嵇康答道：“隻見黑影一閃，目前還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不過已經被我擊退了，你們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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