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零章 曹孟德弄巧成拙 諸葛亮智服雲長
曹操問手下，是走大路好，還是走小路好，眾人都不言語。
??曹操自言自語說：“老夫看來，還是走小路華容道好。”
??文武們還是不說話，楊修忍不住問：“敢問丞相，為何走小路好？”
??曹操得意地說：“你來看！小路華容道上，前麵隱約有旗幟出現！所以我要走華容道小路。”
??楊修問：“之前北夷陵，也是冒煙，吸引丞相去闖，這次華容道上，會不會故技重施？”
??曹操笑道：“諸葛亮料定我在北夷陵道吃了虧，這次在華容道再次設疑兵，料定我不敢走華容道！北夷陵道冒黑煙，伏兵屬實；華容道飄旗幟，伏兵必定是虛。諸葛亮的陰謀詭計，豈能騙得過老夫？”
??夏侯淵擔心地說：“丞相，我看華容道裏旗幟不少，不像是疑兵，諸葛亮詭計多端，我們不要上當。”
??曹操笑道：“夏侯將軍，大路襄陽道寬闊好走，便於騎馬逃遁，難道諸葛亮不知？他不在大路設伏，反而在崎嶇難行的小路設伏？”
??徐晃說：“丞相，要是諸葛亮在兩條路上都設伏呢？”
??曹操笑了，說：“公明，劉備孤窮，家當有限，設伏總要派大將領兵吧？劉備手下沒幾個將軍，到現在還沒露麵的，隻剩下關雲長了！所以諸葛亮不大可能同時在大路小路設伏，那樣他兵力不夠。”
??眾文武心中猶豫，知道曹操沒有諸葛亮聰明，智謀上要遜諸葛亮一籌，但是這話無人敢說。
??曹操見手下猶豫，心中不悅，楊修看了出來，騎馬來到曹操身邊。
??曹操大喜，有人肯和自己走華容道了。
??接著賈詡、荀彧、荀攸、滿寵、程昱等文官也來到曹操身邊，願走華容道。
??武將中，曹操的宗親先過來了：夏侯淵、夏侯惇、夏侯霸、夏侯德、夏侯尚；曹仁、曹洪、曹休、曹真、曹純等人先後來到曹操身後。
??緊接著，外姓大將也跟來了：許褚、徐晃、張遼、李典、樂進、於禁、毛玠等，先後來到曹操身後。
??曹操一看，又欣喜又悲涼。欣喜的是，手下終於達成一致，隨自己同走華容道；悲涼的是，一百多萬大軍，就剩下這麽幾十個人，灰頭土臉地回去，真算得上是全軍覆沒了。
??走進華容道沒多久，前麵山坡後麵隱約傳來喊殺聲！
??曹操一愣，過了一會又聽不見了。走了一會，喊殺聲又起，前麵還冒起了幾處狼煙。
??部下荀彧說：“丞相，看這情形，怕是有埋伏？會不會諸葛亮又用他擅長的火攻？”
??曹操笑道：“文若多慮了！之前孔明火燒博望、火燒新野，都是我軍進了他的伏擊圈才發難，現在我們遠遠地還沒進華容道深處，他先放火？怎麽燒我們？這分明是孔明兵力不足，不希望我們走這條路，所以故意裝神弄鬼，嚇唬我們退出，去走大路！若走大路，我們就中計了！他越是不讓我們走小路，我們越是走小路，這才安全！”
??眾官聽聽，也有道理，於是繼續前行。
??無奈小路的地麵不光崎嶇，還泥濘不堪，汙水橫流，馬蹄打滑，不住有人摔倒。
??曹操無奈，下令武將全部下馬，搬運路邊石塊，又砍伐樹枝鋪路，勉強通過。
??曹操騎了一會，前麵還是冒煙，曹操心裏也沒底，就派出張遼、徐晃到前麵探路，看看究竟有沒有伏兵。
??張遼、徐晃縱馬向前，騎了幾裏路，果然看見路旁有幾處火堆，燃燒著樹葉和枯草，但是不見一個人。黑煙就是從這些火堆上冒出來，隨著寒風，四處飄散。
??張遼、徐晃回去稟報，曹操放下心來，覺得不過是諸葛亮的疑兵之計！
??曹操下令，隊伍加速前進，一隊戰馬，有的一將獨騎，有的文武二人同騎一馬，快速往前奔去。
??隊伍轉了個彎，兩邊都是山崖，中間一條小路，被石塊和樹幹堵得嚴嚴實實，擋住去路！
??曹操一看，越發堅定了信心，怒道：“諸葛村夫，欺人太甚！你弄這些鬼把戲，以為我就會撤退，去走大路？老夫用兵多年，豈能受你欺騙！你越是裝神弄鬼，說明這條路上越是安全！老夫走定了這華容道！”
??說完曹操跳下戰馬，親自拔出寶劍，去砍堵住路的樹幹。
??文武官員們紛紛下馬，搬石頭，抬樹幹，疏通堵塞。
??武將們還好些，文官哪天吃過這樣的苦？但是逃命要緊，人人用了全力，累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
??眾文武累得半死，終於弄開一道缺口，大家也顧不上休息，紛紛上馬，馳向前去，想早點逃出華容道。
??隊伍快速地通過缺口，奔馳了一陣，前麵的路忽然收窄，路兩邊的山崖雙峰對峙，中間隻留下一條小路，寬度僅僅可以通過一人一馬。
??荊州降官蒯越騎著馬對曹操說：“丞相，前麵就是華容道最險要的地方，過了這隘口，外麵便是一馬平川的大路，直通南郡。”
??曹操大喜，轉身對後麵喊道：“大家抓緊趕路，衝過前麵的隘口，我們就脫險了！可笑諸葛亮、周瑜，號稱足智多謀，若在此設一隊伏兵，我們豈不束手就擒？真是天助我也！”
??說時遲，那時快，猛然隘口後麵“咚”！一聲炮響，一隊人馬魚貫而出，擋住隘口！
??曹操大驚，看來這支隊伍人不少，單士兵起碼有三千人！
??為首一將，騎一匹火紅的赤兔寶馬，馬上一將，提著八十三斤重的青龍偃月刀，麵如重棗，頷下一部美髯拖到胸前，正是威名赫赫的關雲長！
??關雲長頭戴綠巾，身披綠色戰袍，腰懸龍泉劍，雙目半睜半閉，不怒自威。
??關雲長背後一左一右，有兩名副將騎在馬上，也是威風凜凜。
??一個銀盔銀甲，騎銀鬃馬，手持銀盤大刀，眉清目秀，正是關雲長的兒子關平！
??一個镔鐵盔、玄鐵甲，騎黑馬，舉著一對黑色的镔鐵錘，麵目猙獰，正是關雲長帳下有名的部將周倉！
??三將後麵站著五百校刀手，其中一人掌著一麵大旗“漢壽亭侯、前將軍、關”。
??五百校刀手後麵排著幾排弓箭兵，兩翼有長槍兵，有刀斧手，足足有三千兵馬。
??曹操一看，非但不怕，反而麵露喜色，獨自一人催馬上前，拱手道：“我當是誰，原來是漢壽亭侯、故友關雲長，老夫有禮了！”說完騎在馬上施了一禮。
??曹操為什麽這麽稱呼？因為關雲長的漢壽亭侯是曹操奏請漢獻帝封的，曹操先提一下，賣個交情。
??誰知關雲長一言不發，曹操討了個沒趣，再看看旁邊關平、周倉怒目而視，曹操一嚇，趕緊退回隊伍中。
??荀彧說：“不對啊丞相！當年在許都，你對關雲長可說是恩重如山，怎麽今天他理都不理你？”
??荀攸說：“丞相，我聽你剛才說話，甚是不妥。”
??曹操問：“哦？哪裏不妥？”
??荀攸說：“關雲長向來心高氣傲，你在他麵前說話，千萬不能自稱‘老夫’。還有你說話時要滿臉堆笑，因為現在我們有求於他，他抬抬手，就放我們過去了。他要是臉一沉，都不需要自己動手，下令放箭，我們這些人一個也逃不掉！”
??滿寵說：“丞相須好言相求，求關雲長放我們一條生路，千萬不能再擺丞相的架子。即使關雲長拒絕，也不能發怒，要慢慢哀求。”
??曹操怒道：“我堂堂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道要我去苦苦哀求？不如眾將一齊衝殺，奪路而逃！”
??楊修說：“不可！丞相，我軍敗退到此，人疲馬乏，人人厭戰，關雲長部下生龍活虎，怎麽打得過他？”
??曹操默然不語，張遼拍馬而出，說：“丞相，我和關雲長有舊交，待我上前求情。”
??曹操點頭默許，張遼騎馬上去，對關雲長施禮說：“雲長兄，別來無恙乎？”
??關雲長見是張遼，點點頭，舉手還禮說：“文遠兄，別來可好？”
??張遼苦笑笑，說：“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盔甲不整，滿身泥土，腹中饑腸轆轆，怎麽好得起來？”
??關雲長一聽，伸手從馬鞍上解下一袋幹糧，一把扔給張遼說：“文遠兄，些許幹糧，拿去充饑。我知道兄的來意，要我放過曹操！關某非無義之人，曹操當年待我也不薄，怎奈我在諸葛亮軍師麵前立下了軍令狀，必要捉得曹操，如之奈何？”
??張遼一聽，無話可說，拱手退回。
??張遼回去，把幹糧分與眾人吃了，楊修說：“丞相，關雲長肯送幹糧給張遼，還是念舊情的！如今我們這些人的性命，全在丞相身上！關雲長吃軟不吃硬，丞相可再次上去苦苦哀求，提及當年的往事，關雲長或可放我們一馬。”
??曹操看看身邊諸將，一個個垂頭喪氣，毫無鬥誌，疲憊不堪，隻好拍馬上前。
??曹操再次行禮，改了稱呼：“雲長兄，當年我在許都送與將軍的錦袍，可還在否？”
??關雲長點點頭，不說話。
??曹操又說：“將軍的赤兔馬，還馴服否？”
??關雲長又點頭。
??曹操繼續說：“當年我送與將軍的二十名美女，將軍不肯接納，至今仍養在我府中，學習歌舞，待日後將軍閑暇去許都，再供將軍娛樂。”
??關雲長臉一沉，曹操知道不好，關雲長不好色，說錯話了。
??曹操急忙改口，說：“上次將軍撤退往江夏，我本可命手下放箭，又怕誤傷了將軍，因此忍住，令兄劉備得以安然逃脫。”
??關雲長忍不住說：“曹丞相，我已盡知你的來意！怎奈兩軍交戰，各為其主！當初你恩遇於我，每日一小宴，三日一大宴，上馬贈金，下馬賜銀，賞賜豪宅美女，關某都銘記在心。但如今你我是敵人，我若放你走，就對不起我大哥！再說我在諸葛亮軍師麵前，立下了軍令狀，必要活捉你曹操！”
??曹操見關雲長終於開口說話，未忘舊恩，急中生智，猛然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關雲長的赤兔馬前，聲淚俱下地說：“既然如此，曹操不敢奢求活命，隻望將軍放過我手下的文武官員！他們遠道隨我來征戰，不想敗於周瑜小兒，他們的父母妻子都在家裏倚門相盼！雲長兄若肯放過他們，我願意被你俘虜，成全將軍的大功！”
??關雲長想想，諸葛亮隻讓自己捉曹操，這些手下，似乎可以放過。
??雲長心一軟，想想故友張遼也在裏麵，沉吟片刻，對著曹操點點頭。
??曹操大喜，急忙招手，喊文武官員過來。
??張遼走在最前麵，曹操背著關雲長對他使個眼色，張遼明白，來到關雲長馬前，滾鞍下馬，跪在關雲長麵前！
??這一來，一幹文武一言不發，都下馬，跪在曹操身後。
??張遼聲淚俱下地說：“雲長兄！烏鴉尚知反哺，丞相有大恩於你！當初你過五關斬六將，丞相非但不追究，還派我一路傳令，命各處關隘放行，不得為難！要不是丞相故意放你走，你武功再高，你的二位嫂嫂不會武藝，若丞相派出幾千弓箭兵追趕，亂箭齊發，你豈能全身而退？有恩不報非君子也，雲長兄！放過丞相吧！”
??一幹文武也一起喊：“放過丞相吧！”
??關雲長心潮澎湃，想想曹操確實對自己不錯，張遼當年也救過自己的命！要不是張遼從中斡旋，與曹操約法三章，自己當年被困土山，早就丟了性命！
??關平在一旁提醒說：“父親！別忘了你已立下軍令狀！”
??曹操一聽，也不說話，隻是磕頭！
??荀彧趁機說：“關將軍熟讀春秋，莫非忘了‘退避三舍’之事？”
??關雲長一想，這是說的晉文公重耳的故事。重耳當初未登王位的時候，被繼母迫害，四處逃亡，受過楚成王的大恩。後來重耳做了晉文公，遇到楚成王率兵來交戰，主動後退三舍（九十裏），以示不忘舊恩。
??荀攸接著說：“當年汜水關一戰，董卓部將華雄勇猛無敵！關將軍隻是個馬弓手，要出戰華雄，被盟主袁紹嗬斥不允，是曹丞相說情，讓你出戰，這才有了將軍溫酒斬華雄，名揚天下！天下人皆可殺曹丞相，唯獨將軍不可！否則就是不仁不義之徒！”
??關雲長素來重信義，再看看曹操，穿著小兵的衣裳，衣服也破了幾處，鞋也掉了一隻，臉上滿是泥土，可憐兮兮地不住磕頭。後麵跪著的文武，都是叱吒風雲的大將和足智多謀的謀士；又想起這些人當年在許都陪自己喝酒，稱兄道弟，不由得心中一軟，歎了口氣，舉起青龍偃月刀說：“你們走吧！”
??曹操大喜，拜謝關雲長，爬上戰馬，領頭逃竄，一幹文武也紛紛上馬，緊跟著曹操逃走。
??曹操一路逃進南郡城，太守陳矯迎進太守府，請眾人沐浴更衣，擺酒宴洗塵壓驚。
??曹操喝著酒，哈哈大笑！
??楊修問：“丞相何故發笑？”
??曹操說：“赤壁一戰，我軍大敗，但是所幸文武官員基本都在！有你們輔佐，我很快又可卷土重來！關雲長英雄無敵，斬顏良誅文醜、溫酒斬華雄、過五關斬六將，今日被我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豈不可喜可賀？”
??眾人知道曹操要麵子，故意這麽說，掩蓋失敗的頹喪，也不好說破，紛紛舉杯祝賀。
??誰知曹操剛剛把一杯酒喝下，又嚎啕大哭！
??太守陳矯問：“丞相虎口脫險，正該高興，怎麽又哭？”
??曹操抽泣道：“我不是哭別的，哭我那足智多謀的謀士郭嘉郭奉孝！郭嘉若不是英年早逝，必定處處提醒我用兵，我怎麽會在赤壁一敗塗地？”
??眾文官一聽，這是指著和尚罵禿子，責怪謀士無能！個個不開口，垂下頭去。
??曹操在南郡停留了三日，那些被周瑜追丟了的曹兵，絡繹不絕地回來了，除了開小差直接逃回家鄉的，歸隊的士兵也有十幾萬人！
??曹操心裏盤算，大敗之下，軍心不穩，兵無鬥誌，即使聯絡鎮守合肥的兵將再次伐吳，也是凶多吉少。曹操心知，現在去伐吳或去江夏攻擊劉備，孫權和劉備必定聯手抗擊，而自己隻要退兵，孫權和劉備必定爭奪荊州地盤，大打出手，自己坐收漁人之利！
??曹操派出去打探的探馬也回來了，稟報曹操，荊州風平浪靜，各處城池並沒有反叛！
??曹操決定退回許都修生養息，坐山觀虎鬥！拿定主意，曹操升堂，命曹洪去守荊州城，夏侯惇去守襄陽城，曹仁、曹真幫助太守陳矯守南郡。
??為何要派兩員將軍留在南郡？因為南郡地勢險要，離劉備據守的江夏和孫權攻占的赤壁都近，孫劉兩家要取荊州，南郡首當其衝！
??曹仁問：“丞相，不知孫權和劉備兩家，誰會先來攻南郡？丞相回許都，若南郡危急，如何是好？”
??曹操笑道：“先來攻南郡的，必定是周瑜！因為周瑜大勝之下，誌得意滿，好大喜功，兵馬又遠遠多於劉備，他必定搶先來攻！將軍勿憂，我昨日已思得一計，寫好了裝在錦盒裏。現將錦盒賜予你，若南郡危急，打開一看，必可重挫敵軍！我回許都招兵買馬，必定要報此仇！你謹慎守城，不可輕敵，周瑜若中我計，輕則重傷，重則喪命！”
??曹仁大喜，接過錦盒，拜謝丞相。
??曹操發完令箭，下令啟程，退回許都。
??曹操來見漢獻帝，假模假樣地請罪，說喪師辱國，請陛下賜罪。
??漢獻帝心裏暗暗高興，卻不敢降罪曹操，好言安慰了幾句。曹操去了銅雀台居住，一邊在漳河邊招兵買馬，一邊在漳河內訓練水軍，準備再次下江南。
??再說關雲長放走了曹操，心中慚愧，既對不起大哥劉備，回去後諸葛亮又要殺頭，前思後想，毅然拔出龍泉劍要自刎！
??旁邊周倉和關平連忙奪下寶劍，一路護送關雲長回到江夏。
??諸葛亮和劉備，在赤壁大戰的時候，登上樊口山飲酒觀火，其實是登高遙望各處戰場。看見各處進展都很順利，劉備大喜，在曹操逃往華容道的時候，就已經和諸葛亮回到了江夏帥府。
??回來不久，各路兵馬都退回來了，眾將前來交令請功。
??趙子龍既奪到了兩千萬餉銀，又收降了十多萬曹兵，諸葛亮給他記了頭功。
??毛仁、苟璋劫來了曹軍九成的糧草，有數百萬石，記一大功。
??劉辟、龔都假扮曹將張遼、許褚，牽製甘寧，掩護奪梁，記一功。
??劉封、孫乾假扮趙子龍、諸葛亮掩護奪糧隊伍撤退，記一功。
??張翼德鎮守葫蘆穀，被曹操逃脫，本應治罪，但也捉了不少曹兵，功罪相抵，不賞不罰。
??糜竺拾到不少金銀，記大功，糜芳拾到不少兵器、旗幟等，記一功。簡雍打撈曹兵落水者，收納了不少降兵，記一功。
??關雲長和周倉、關平惶恐地站在一旁，等眾人都交令完畢，關雲長走上去把令箭奉上，說：“軍師，關某有負重托，交還令箭。”
??諸葛亮卻不伸手接令箭，問道：“關將軍，曹操可曾走華容小道？”
??關雲長漲紅了臉，點點頭，說：“走了，是關某一時心軟，念及舊情，放走了曹操。”
??諸葛亮問：“可曾捉到曹操手下將軍、士兵？”
??關雲長一愣，答：“未曾捉得一兵一卒。”
??諸葛亮臉色變了，喝道：“來人！拿下關羽，推出斬首！”
??眾人大驚，趙子龍站出來說：“請軍師開恩，從輕發落。子龍願將所立大功不要，與雲長贖罪。”
??諸葛亮羽扇輕搖，說：“一人犯罪一人當！若關羽錯殺了人，你也替他去斬首不成？子龍退下。”
??趙子龍無語，回到自己原來站的位置。
??張翼德站出來，說：“軍師，可否讓雲長二哥戴罪立功？”
??諸葛亮說：“曹操已經逃走！再去找誰交戰？能有什麽功勞比捉住曹操功大？”
??張翼德噎住，無語。
??簡雍站出來說：“軍師，關雲長屢立戰功，可否將他之前的戰功抵罪？”
??諸葛亮說：“之前立功，已經封賞過了。何況功不抵過，要是有功之人都胡作非為，不遵將令，就不治罪？”
??簡雍也無語退下。
??孫乾說：“軍師，如今用人之際，可否派雲長去奪曹操的城池，為自己贖罪？”
??諸葛亮道：“如此說來，軍令狀就是兒戲？可以隨意變通？”
??孫乾也無話可說。
??諸葛亮喝道：“手下，還不綁了關雲長？周倉和關平身為副將，不勸諫主將，導致曹操逃走，也一並綁了治罪！”
??手下不敢怠慢，上來幾個人，把關雲長三人五花大綁。
??張翼德急了，吼道：“誰敢殺我二哥？”
??諸葛亮一拍桌案，喝道：“大膽張飛，敢違抗軍令？速速退下，不然連你一起治罪！”
??張翼德不敢回嘴，對著劉備喊：“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呀！我們三兄弟桃園結義，情同手足，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二哥殺頭？”
??劉備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走上前去，對著諸葛亮行禮，說：“軍師，雲長違反軍令，私放曹操，本應斬首！隻是軍師交與我的軍令狀，備一時疏忽，不知道放在哪裏了，剛才遍尋不著。如今用人之際，可否看在備的薄麵，饒過雲長這一遭，下次再犯，兩罪並罰！”
??諸葛亮羽扇輕搖，沉吟不語。
??劉備幹忙喝道：“二弟！還不快快跪下，求軍師饒恕？”
??關雲長聽大哥發話，不得不跪倒在諸葛亮案前。
??周倉、關平一看，隨著跪倒。一幹文武，張翼德帶頭，也紛紛跪倒求情。
??諸葛亮還是不說話，劉備道：“要麽，我也給軍師跪下，求個情。”
??諸葛亮一聽，急忙站起來，上前扶住劉備說：“主公不可！亮承當不起！也罷，眾人求情，這次就饒過關雲長！但是，切記不可再犯，否則軍法無情！”
??關雲長滿麵羞慚，站起來謝過諸葛亮不殺之恩，說：“關某記下了，以後唯軍師之命是從！關某既違抗了軍師的將令，又對不起大哥，自願削去將軍職位，在軍師帳下做一名小卒！”
??諸葛亮見關雲長一臉惶恐，心知曹操雖然敗走，周瑜必定來奪荊州，大戰在即，不能讓關雲長一蹶不振。
??於是安慰說：“雲長雖然放走了曹操，但是無形中卻成就了‘五德’，可喜可賀！”
??關雲長一愣，說：“請軍師明示。”
??諸葛亮羽扇輕搖，說：“將軍生平專殺大將，輕易不殺小兵，這是將軍之仁。將軍聽說劉皇叔在袁紹處，不遠千裏尋兄，掛印封金，不圖曹操的富貴，顧念桃園結義之情，這是將軍之義！當年將軍在許都，曹操有意安排你與二位嫂嫂同住一宅，妄圖使你亂性；而將軍秉燭達旦讀《春秋》，不越雷池一步，保全二位嫂嫂名節，這是將軍之禮。溫酒斬華雄，斬顏良誅文醜，這是將軍之智！放走曹操之前，將軍僅缺一個‘信’字，如今放走曹操，報了當年曹操在許都厚待之恩，此乃守信之舉。所以將軍仁義禮智信五德俱全，實在可喜可賀！”
??關雲長一聽，感激涕零，從此誠信誠意地聽從諸葛亮的號令，不敢違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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