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三章 諸葛宴客妙對聯 眾人勸導抒己見
諸葛亮喜滋滋地和崔州平回到家中，黃月英聽說諸葛亮機緣巧合，食用了千年何首烏，也是非常欣喜。
??黃月英一邊命書童請來屠夫，殺豬宰羊，一邊讓諸葛亮寫請柬，把嶽父黃承彥、師父水鏡先生、好友石廣元、孟公威、師兄龐統，請來家裏赴宴，歡飲一日。
??到了中午時分，客人陸續到來，隻有嶽父黃承彥出門了，不在家中。
??諸葛亮和崔州平一起迎客，讓到大廳坐下。
??黃月英陪嫁的四個丫鬟，都是精心挑選，家務件件精通的姑娘，時間不久，做好了滿滿一桌子菜，諸葛亮請大家入座。
??老師水鏡先生自然坐了首席。龐統生性詼諧，玩世不恭，笑道：“孔明，你真是有福之人，娶了個好媳婦！看你家裏的擺設，家具，不亞於財主呢，都是弟媳黃月英的陪嫁吧？你怎麽不把房子翻修一下，蓋幾座青磚大瓦房，還住茅廬？”
??諸葛亮笑道：“我聽說，誌意修則驕富貴，道義重則輕王公。吃得再好，食不過三餐；房間再奢華，眠不過七尺。我嶽丈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陪嫁豐厚，我也不好說什麽；但是要蓋房子，我想憑自己的能力，日後再說吧。況且我家裏雖然是茅廬，但打掃得幹幹淨淨，房間也不少，足以遮風避雨。”
??水鏡先生說：“孔明向來有誌氣，這次結婚，本來黃承彥是要陪嫁許多良田和仆人，孔明堅持不要，隻收下幾名丫鬟伺候黃月英。”
??石廣元說：“聽說孔明兄娶了個才女，不但精通琴棋書畫，還會機關消息之學，難能可貴！”
??孟公威說：“機括奇巧，終究是小技。孔明結婚後，我們相遇少了，多日不見，不如大家來對聯，對得不好的，罰酒一杯，以助酒興，如何？”
??諸葛亮笑道：“孟兄開口，敢不從命？隻是我師尊水鏡先生就不參加了，請他指點、評說吧。”
??大家同意，龐統說：“孔明先對我一個：和尚過河，河上和尚。”
??諸葛亮笑道：“這是諧音聯，我對：尼姑墮泥，泥箍尼姑。”
??崔州平笑道：“老龐就喜歡玩世不恭，把和尚也弄入對聯。孔明兄對我一個：素手擬佳句，紅袖添香，詩詞添韻。”
??諸葛亮隨口對道：“鐵腕振朝綱，重典治貪，嚴刑增威。”
??石廣元說：“我出一個：一水環山流碧玉。”
??諸葛亮對：“兩溪交野舞銀蛇。”
??孟公威說：“山海關觀海山，藏龍臥虎。”
??諸葛亮對：“棋盤石十盤棋，逸誌陶情。”
??龐統忽然說：“我就著你孔明的對聯出一個上聯：棋盤石下下十盤棋！”
??諸葛亮笑道：“老龐真會撿現成，下聯有了：飛來峰後侯峰來飛。”
??崔州平說：“我們大家共飲一杯，敬水鏡先生，調教出如此高徒！”
??大家共同舉杯，同敬水鏡先生。
??諸葛亮招呼眾人吃菜，相互敬酒，杯觥交錯。
??吃了一會，水鏡先生笑道：“各位都是青年才俊，文雅之士，何不繼續對聯？”
??龐統笑道：“老師發話了，還是我先來：寂寞寒窗空守寡。”
??崔州平撲哧笑出聲：“老龐專門喜歡標新立異，之前出個和尚聯，現在又弄個小寡婦！”
??諸葛亮笑道：“老龐這個上聯真是刁鑽，每個字都是寶蓋頭！也罷，你上聯出個小寡婦，我下聯對個俏佳人：娉婷嬋娟妙嫦娥。”
??大家拍案稱絕
??崔州平說：“我來一個：眼裏無點灰塵，方可讀書萬卷。”
??諸葛亮對：“胸中應納百川，才能笑傲江湖。”
??石廣元說：“孤影倦依七弦琴，燈幽院靜風含憂。”
??諸葛亮對：“殘更漏斷清秋月，星隱野寂水自流。”
??孟公威說：“梅展骨，蘭躬身，竹守節，菊清麵，諸君子各舒其誌。”
??諸葛亮對：“琴雅興，棋煆智，書怡情，畫曠意，眾雅趣可展胸懷。”
??水鏡先生笑道：“眾位妙語連珠，邊吃邊談，菜都涼了。孔明，讓丫鬟不要再上菜了，桌上都擺滿了！”
??孔明樂嗬嗬地舉杯站起來，說：“鄉村土菜，不成敬意，學生敬老師一杯！”
??水鏡先生笑著坐飲了一杯，其他人又紛紛敬水鏡先生。
??諸葛亮舉起筷子勸菜，邊吃邊聊。
??龐統吃了幾口菜，又說：“孔明，即景生情，我又有了上聯：家藏薄酒羞待客，笑納笑納。”
??諸葛亮笑道：“新得妙文喜示人，品評品評。”
??崔州平笑道：“孔明才思敏捷，我們要出絕招了，不然難不倒他！聽好了，上聯：雞犬過霜橋，一路梅花竹葉！”
??諸葛亮沉吟片刻，說：“鵝鴨行雪堤，兩行佛手蘭花！”
??水鏡先生擊案稱讚說：“妙！上聯出得不錯，活脫脫的一幅圖畫！下聯對得工整，字麵對仗，意境很美，非常恰當！”
??石廣元說：“孔明兄，我也出一個：彈琴談情，繪畫會話。”
??諸葛亮思索一會，笑道：“下聯有了：舞劍悟劍，書法熟法！”
??孟公威拍手稱讚：“好一幅諧音聯，非常工整！我來一個：煙鎖池塘柳。”
??諸葛亮笑道：“這是副有名的絕對，包含了五行的金木水火土！待我想想。”
??龐統笑道：“慢慢想，不急。出上聯好比孔明結婚，洞房後就沒孔明的事了；對下聯好比弟媳黃月英生孩子，要十月懷胎！”
??這話一說，在座的都“撲哧”一聲笑出聲來，旁邊站著伺候的丫頭都捂著嘴笑！
??諸葛亮笑著說：“你真能打比方，下聯有了：檀熏鎮海寺！”
??大家一聽，品味了半天，孟公威說：“妙對！絕妙！下聯不光包含了金木水火土，意思也通順，孔明真是絕頂聰明！我也來一個：你自有錢，錢能通神，神通廣大，大夢過後成白骨。”
??諸葛亮笑道：“孟兄的上聯，頗有看破紅塵的味道。小弟勉為其難，也想了個下聯：我素有誌，誌在蒼生，生受諸劫，劫難過後封王侯！”
??水鏡先生一聽，撫掌大笑，說：“言為心聲，聽你們對聯，孔明的氣象與眾不同，日後的結果也自然不一樣。老夫聽得技癢，也有幾個對聯，你們無論誰都可以對，對得工整的老夫親自敬酒！”
??諸葛亮幾人都不說話，靜待水鏡先生出題。
??水鏡先生沉吟道；“白扇畫梅，日日迎風花不動。”
??幾人一下子對不出來，這扇子上畫的梅花，不是真花，扇子怎麽扇，花也不會動，上聯出得非常巧妙！
??諸葛亮低頭思索，忽然看見旁邊丫鬟小茜腳上穿著青色繡鞋，鞋麵上繡著菊花。
??諸葛亮靈機一動，說：“師父，我有下聯了：青鞋秀菊，朝朝踢露蕊難開！”
??眾人齊聲喊好，水鏡先生真的舉杯站起來，敬諸葛亮酒。
??諸葛亮連忙走到老師麵前，請水鏡先生坐下，舉杯邀請說：“我們晚輩同敬水鏡先生如何？”
??眾人齊聲應諾，同敬水鏡先生。
??水鏡先生喝完一杯，說：“上聯：朝夕觀水，潮汐上下心忐忑。”
??這回龐統搶著說：“這是個拆字聯，學生對：春秋植樹，椿楸爭榮山崢嶸。”
??崔州平說：“我也想出來一個：左右有人，佐佑一王日中旺。”
??水鏡先生笑道：“孔明可有下聯？”
??諸葛亮說：“學生也想了一個：寺主招人，侍住左右人佐佑。”
??水鏡先生頻頻點頭，說：“對聯無非是兩個方麵，一個是字麵要對仗，一個是意思要通順！所以我認為，孔明的對得最好！”
??龐統不大服氣，說：“聽說孔明的夫人黃月英也會對聯，不如我們大家出幾個上聯，讓她對對看？”
??諸葛亮笑道：“我夫人深居簡出，不方便出來拋頭露麵，難道你不懂？”
??龐統笑道：“無妨！我們把上聯寫在竹簡上，讓丫鬟送去給你夫人，她對出下聯，也寫在竹簡上，讓丫鬟送出來就是！”
??諸葛亮哭笑不得，隻好由他。
??龐統拿過大廳裏堆放的空白竹簡，寫了個上聯：情愁藏心，青秋日月沐陰陽。”
??諸葛亮拿過來一看，說：“慢著，這是個拆字聯，青秋兩個字，說不過去吧？”
??龐統說：“青秋，可以理解為草木沒有完全凋謝，青蔥一片，勉強說得過去吧！你送給你夫人對就是，哪來那麽多講究？”
??諸葛亮隻好讓丫鬟小茜把竹簡送給夫人。
??一會兒，小茜拿著兩片竹簡回來了，龐統一把搶過去看下聯，隻見竹簡上寫著：傷悲乏力，人非潮汐忘朝夕。
??龐統心服口服，崔州平也拿過一片空竹簡寫了個上聯：陽關一別傳唱渭城曲三疊。
??小茜拿著上聯去給黃月英，一會兒功夫回來了，拿回寫著下聯的竹簡：柳蔭兩散盛行蘭陵王兩闕。
??石廣元寫了個上聯：天地皆樊籠，古今幾人能跳出？
??黃月英對了個下聯：宇宙皆幻影，諸趣曆畢盡歸來！
??水鏡先生笑道：“這副對聯意境很高，是隱士們的真實寫照！”
??孟公威出了個上聯：霧濃天二人務農，歎缺雨少水！
??龐統讚歎說：“這個上聯絕了！霧濃拆字成務農，天拆字成二人，缺雨少水又與前麵的雨、氵相對應，且看黃月英怎麽對！”
??過了一會，小茜拿回來黃月英寫的下聯：照蔭時寸日昭陰，惜無火寡草！
??崔州平拍掌叫絕，說：“妙！實在是妙！照蔭拆字成昭陰，時拆字成寸日，無火寡草又與灬（火）和艸（草）相對應，真是絕對！說實話，這個對聯要是讓我對，我對不出來！真是奇思妙想！”
??崔州平接著說：“我再出一個：北鬥星，北極星，心心相印。”
??小茜拿著寫著上聯的竹簡去給黃月英，一會兒拿回來下聯：長臂猿，通臂猿，惺惺相惜。
??石廣元拿過筆說：“我也再來一個：若非秋意乍上心頭，怎惹離人悲愁？”
??孟公威說：“好！這個拆字聯拆得非常妙！怎惹拆成乍、若、心；悲愁拆成非、秋，且看黃月英怎麽對？”
??一會兒功夫，小茜拿回來下聯，寫道：鹹因夕陽勿如人願，忽感人間恩怨！
??石廣元一看，讚歎說：妙對！忽感拆成忽、鹹；恩怨拆成因、夕、心，非常工整！”
??孟公威說：“我再出一個：呆人吃杏，上一口，下一口。”
??石廣元說：“妙！呆字上麵一口，杏字下麵一口，我看黃月英怎麽對！”
??一會兒功夫，小茜拿回來下聯，寫道：呂布品茶，先兩口，後三口！
??龐統忍不住叫絕：“絕妙！兩口是呂，三口是品！尤其難得的是，下聯寫進了當代猛將呂布，尤為難得！呂布勇武，粗鄙之人，喝茶先是兩口，後是三口就喝完了，非常傳神！我是服了諸葛亮夫婦！”
??水鏡先生笑道：“我有一聯，還請孔明對：海鷗問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時，何事鎖眉頭？”
??諸葛亮沉吟一會，對出：“白鷺笑我垂直鉤，是身求？是心求？心若求時，無鉤勝有鉤！”
??水鏡先生讚歎不已，說：“下聯非常貼切，寫盡了隱士的情懷！上聯用典，範蠡功成名就，泛舟江湖；下聯用典，薑太公磻溪垂釣，願者上鉤！真是絕妙！”
??龐統說：“雅對看來難不住孔明，我們來點俗的，我們就以茅廁為題，不限字數，每人出一個對聯。我先說一個：大開方便之門，解決後股之憂愁，橫批：眾屎之地（眾矢之的）。”
??水鏡先生笑得酒都噴出來了，說：“龐統你真有意思，下麵的事情都弄出來對聯！”
??崔州平笑道：“水鏡先生，龐統其實出得也有道理！什麽東西吃進肚裏，最後總要回到五穀輪回之所！我也來一個：有小便，宜；得大解，脫。橫批：鞠躬盡瘁！”
??石廣元笑道：“好！既然不限字數，我也來一個：暢通上下，雅集東西。橫批：新陳代謝！”
??孟公威樂不可支，說：“這樣也行，我也來一個：來前百步累，出後一身鬆！橫批：心曠神怡！”
??諸葛亮笑道：“我也隻好來一個：板斜尿流急，坑深糞落遲。橫批：深不可測，哈哈！”
??水鏡先生笑得東倒西歪，說：“既然大家都出了，老夫也湊個趣：靜坐覓詩句，放鬆聽清泉。橫批：清靜無為！”
??眾人哈哈大笑，互相勸酒，興致勃勃。
??忽然諸葛亮家裏的書童進來，送來一封信，寫在牛皮紙上。
??諸葛亮連忙拆開一看，是徐庶寫的信！信中苦口婆心地勸諸葛亮出山，輔助劉備，做一番事業！
??諸葛亮見師父水鏡先生疑惑地看著自己，就把信交給水鏡先生看了一遍。
??水鏡先生看完，也沒說話，把信又給龐統幾人傳閱。
??大家看完，沉吟不語。
??水鏡先生主動說：“你們都是孔明的好友，不妨說說自己的看法。”
??崔州平沉吟道：“我們幾個都是隱士，不想出仕。人生苦短，不如及時行樂！替人謀事，勞形傷神，看人臉色，勞勞碌碌，即使封侯拜相又如何？不過幾十年的陽壽，不如悠遊林泉，從心所欲，快活一生！”
??石廣元說：“莊子曾經說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位高權重者，責任也重大，誹謗也多，反倒不如做個平民安逸！我是無心出仕，孔明兄你自己決斷吧！”
??孟公威說：“《莊子》一書中有個故事，長得又粗又直的樹木，往往活不長，就因為是有用之材被人砍伐了；反倒是彎彎曲曲，粗細不均的樹木，能夠活到千歲！我反正是不想出仕，寧可做棵歪脖子樹，頤養天年，不去建功立業，操心那些身外之物！”
??龐統說：“我不這麽看！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應當建功立業，才不枉此生！孔明，你一身的本領，我勸你還是出仕！”
??水鏡先生見孔明半晌不說話，笑道：“孔明，你跟著我刻苦學習，又跟黃月英學本事，為的什麽？大丈夫當建功立業，封侯拜相，封妻蔭子，才不枉此生！你叔父諸葛玄，就是沒權沒勢，任人宰割！你嶽丈、妻子都對你抱有厚望，你不出山做出一番事業，豈不是令人失望，辜負了你一身所學？”
??諸葛亮沉吟道：“諸君所見，各有道理。隻是我目前學識還不夠，各樣都懂一點，但還沒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大家且飲酒，此事日後再議不遲！”
??大家也不好再說什麽，於是又飲了幾杯酒，盡歡而散。
??晚上休息，黃月英躺在床上對諸葛亮說：“夫君，你們席間的談話，丫鬟小茜都告訴我了。聽你的意思，不願出仕，寧願終老林泉？”
??諸葛亮點點頭，說：“各路諸侯都不合我的胃口，唯一一個看得上的，劉備，又困頓不堪，窮無立錐之地，兵不足一千，將不過數人，很難輔佐！”
??黃月英勸道：“大丈夫知其不可而為之，才顯出英雄本色！你是活得隱逸了，咱們的孩子怎麽辦？一輩子做個農夫？更何況，害死你叔父的凶手，趙本元，至今逍遙法外，這個仇就不報了？如今適逢亂世，我父親年事已高，父親在世，荊州地麵上沒有人能夠欺負你！要是我父親仙逝了呢？要是劉表被其他諸侯，比如曹操打敗了呢？到那時你連妻子、子女，現有的安逸生活都朝不保夕！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所以你師父水鏡先生和師兄龐統的話，是很有道理的，我勸你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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