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現世】第四十三章~第44章 【現世】
第43章【現世】
進了影廳,從玄極臉上的表情來看,花眠看出他對一會兒要用這麼老大一個屏幕看電視這件事表現得非常滿意……早知道應該送他個家庭影院啥的作為餞別禮,搞不好就再也不用擔心他會不會忘記她這件事。
畢竟打開電視就會想起她。
而他肯定忍不住天天都要開電視。
……嘿嘿。
此時花眠並不知道自己的各種有意識和無意識的行為都在為諸夏大陸培養昏君做巨大貢獻。
拿著電影票乖乖按照電影票的位置坐下來,電影沒一會兒就開始了,花眠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等到宇宙飛船之類的高科技交通工具出現的時候,她屏住呼吸擺好了姿勢,奈何等了又等,旁邊的人居然安靜如雞……
這也太講究觀影素質了吧?
還是壓根已經睡著了啊?
忍不住歪腦袋去看,結果發現人家正看得認真,一點要打瞌睡的意思都沒有……花眠忍了又忍,最後自己忍不住了:「噯,你看那些飛來飛去的碟子形狀的東西……」
你都不好奇那是啥么? 首發域名m.bqge。org
結果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完,只見玄極轉過頭,遲疑地看了花眠一眼:「怎麼,什麼飛來飛去的碟子?不是飛船么?」
花眠黑人問號臉:「??????」
大概是花眠臉上的震驚有點兒過於毫不掩飾,玄極一會兒就了解到了她的意思,他笑了笑耐心道:「這些東西,包括鐳射槍,諸夏大陸都有。」
花眠:「……」
那個寬容的笑讓花眠覺得自己宛如智障,恨不得當場刨個洞鑽進去……猶豫了半天最終選擇折服於「沒有汽車」、「卻有飛船」的諸夏大陸謎一般的科技水平,老實道:「還、還有槍?我看你用劍用得挺好的,還以為……」
「諸夏有西荒人族,以智慧見長,擅遭神兵火器,在浮屠島往北三百里,有諸夏大陸最大神器軍火庫——在最頂端的珍品閣里,有一半是我的作品。」玄極不急不慢道,「我喜歡用劍,不代表我不擅用槍械。」
花眠:「……」
好好好。
從頭武裝到牙齒。
花眠往男人那邊蹭了蹭,反正這會兒電影在說什麼她已經完全看不懂了,周圍看電影的人也不是很多,她看了看四周后壓低聲音:「……呃,你這樣給人感覺不真實,真實的人都會有弱點的,但是你什麼都會。」
「弱點?有啊。」
「什麼?」
「不是你嗎?」
困惑且毫不猶豫的反問,顛覆瑪麗蘇言情文浪漫套路,快狠准到以至於花眠都沒反應過來,抬頭問了句」我怎麼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男人在說什麼……
於是黑暗之中紅了臉。
還好誰也看不見。
花眠的拳頭悄悄捉緊:「我在這邊好好的,不會成為你的弱點。」
玄極動了動,稍稍往下坐了些,這樣花眠有些偏的腦袋就正好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男人淡淡道:「並不是你說不會就不會,弱點這東西,是恐懼,是膽怯,是長在心底深處的不安……」
男人抬起手,拍拍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姑娘的腦袋:「所以,你說得不算。」
………………暫時放下澎湃的少女心,出於劍鞘的尊嚴,花眠舉起手臂,撈起袖子露出胳膊:「我也很強的,你看我,不能給你一點安全感嗎?」
目光在那一隻手能擰斷十個的小細胳膊上掃過,玄極低頭看著花眠,而此時花眠也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來掃去,就著靠在他肩膀上的姿勢微微揚起頭。
花眠:「……」
忽然。
感覺。
氣氛有點緊張。
花眠下意識地屏住呼吸,隨後便睜大眼看著男人低下頭,那張英俊的面容以熟悉的方式逐漸靠近,她下意識地閉上眼,在感覺到他的呼吸從面頰上掃過,溫熱柔軟的觸感以小心翼翼的方式落在了她的鼻尖——
花眠縮了縮脖子,然後睜開眼,眼巴巴地看著玄極。
那雙瞪大著黑白分明的眼,就差把「就這樣嗎」寫在臉上。
玄極深呼吸一口氣,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她的面頰,嗓音低沉緩慢,微笑:「剩下的,等我來接你回家。」
昏暗的電影院中,她微微一怔后垂下眼,以幾乎不可察覺的微小弧度悄悄點了點頭,然後身子下滑了些,整個人快要依偎進她的懷中……那只有些冰涼的小爪像是鼓足了全部勇氣,顫顫悠悠地找到了他的大手——
面前的大屏幕上,表演至高潮的最後戰役,槍戰聲,爆破聲biubiubiu……
她的手卻抖得厲害,將他的手指推開,壓平。
然後慢吞吞地,在黑暗中,將自己的指尖塞入他的指縫……然後,掌心貼合,十指緊緊扣住。
……電影快結束了吧?
……天快黑了。
……今晚的月色好不好來著?
……也不知道像不像他來的那一天。
她還記得,他來的那天,月色正好。
……
花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電影總有散場的時候,當電影院燈光亮起來時,她感覺自己的胃往下沉了沉——
這是相當具有戲劇性的一幕,就彷彿燈光亮起的那一刻,有一個雄厚又威武的聲音站在聖光之中宣布:顫抖吧,從此時此刻開始,每一秒,都是你生命的倒計時。
花眠深呼吸一口氣慢吞吞從位置上站起來,然後在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腳下一僵硬忽然絕望地響起:在過去的兩個半小時里,她用了一個半小時沉浸於玄極的美色和不自知的情話里,然後用剩下一個小時,恐慌著他就要離開回諸夏大陸這件事。
負面情緒達到巔峰的時候她曾經掏出手機想跟父母說:女兒不孝,你們能不能當二十三年前只剩下來一隻鹹鴨蛋(磕頭)。
………………也就是說她因為思想鬥爭過於忙碌,到沒時間去思考接下來應該去哪。
花眠:「……」
玄極:「怎麼了?」
花眠:「沒有。」
——攻略都是騙人的,說好的兩個半小時大腦休息時間呢!
憤恨之中,花眠只好假裝自己已經期待很久地又是隨便指了一家餐廳,一隻手挽著玄極,一隻手拎著那個答題得到二十分以博取同情換來的恐龍形狀玩偶,殺進餐廳,吃了頓不知所謂的飯。
走出餐廳的時候大概是晚上八點半吧。
上計程車的時候特地報了個距離影視基地還有一些遠的位置,下車之後,面對一片荒蕪,玄極也非常識相地什麼也沒說,兩人肩並肩走了一段距離。
今晚的月色令人討厭的不錯。
道路上前後荒無人煙,花眠背著手與玄極走了一小段,想了又想,率先打破沉默:「你回去以後,不要不接我電話啊。」
玄極認真地想了下「電話」是什麼,這時候看著花眠從包里掏出那胭脂盒子似的玄鏡晃了下,他停頓了下,翹起唇角點頭:「好。」
「自己要注意安全。」
「好。」
「……不是,」花眠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來,轉過身攔住男人的去路,「萬一那個什麼什麼女祭祀非鬧著嫁你不可怎麼辦?」
「不娶便是。」
說得倒是輕描淡寫。
「她非要嫁呢?」
「不娶。」
花眠低下頭,鞋底若有所思地在腳下玄極影子上蹭了蹭,開啟得了便宜還要賣乖模式:「話都是你說的,沒沒沒人逼你啊……做妾也不行,人家汐族女祭祀那麼厲害的人物,嫁了你做妾像什麼話,有礙於和平。」
玄極唇邊的笑容擴大,覺得她這樣也不錯,反正不討厭。
女孩子么,總該主動開口討要些什麼,才顯得可愛的。
畢竟他又不是給不起。
男人動了動唇,正想說什麼,此時,烏雲移動,遮住月光……周圍平地風起,樹影搖晃,那陰影照印進了男人的眼底,讓那雙瞳眸中平白增添一絲晦暗與陰鬱,唇角的笑容也消失了一些。
「花眠。」
他放輕了聲音,不得已打斷了她的碎碎念。
明明已經小心翼翼,奈何站在他面前的人卻似乎還是嚇了一跳,她猛地抬起頭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目光閃爍地看著他,眼中寫著不安。
玄極嘆了口氣:「時間到了。」
花眠輕輕抿起唇,不語。
玄極上前一步,稍稍彎下腰,讓自己能夠看清楚她的臉,他看得認真,就像是要將她的眉眼好好記掛住一般:「我走後,自己好好保重自己,片場人際關係複雜,大多數人卻沒有太大壞心眼,你……不用怕。」
「嗯。」
「有事同我說,你叫我便應你。」
「好。」
「需要什麼也跟我說,我這邊安頓下來,便遣人替你拿。」
花眠點點頭,忽然又笑了——在她微微彎起的眼中,倒映著男人的影子,他周身覆蓋上了一輪淡淡的月光光暈……她抬起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撥弄了下他額前垂下的碎發:「我能有什麼好需要的啊。」
我要的么。
不過是一個你。
眼前的人影變得有些模糊了,花眠也不知道是自己眼睛模糊還是怎麼的,只是感覺到指尖他髮絲的觸感好像也變得有些冰涼……
於是心中便慌了起來,手落下,落在他的肩膀上——
稍稍用力,將他壓下。
同時自己踮起腳尖。
柔軟的唇瓣觸碰到他的唇瓣,冰涼的,又矛盾地帶著一絲呼吸的灼熱……在他微詫異之中,她小心翼翼地觸碰他的唇瓣,見他沒太大反應,乾脆大著膽子用貝齒啃咬一口。
她眼眶泛紅,卻強忍著不哭。
「記得回來接我啊。」到最後她始終都是唇角微微上揚笑著的模樣,「我是個死心塌地的人,當真的事就是一輩子……你要是騙我,就是騙一個人騙了一輩子,要下地獄的。」
她的手輕輕扯他的耳朵。
直到他點頭說「好」,然後化散做細碎的月昏黃色光顆粒,消失在她的眼前。
樹影搖曳,沙沙作響。
烏雲之後,月亮露臉,一切又恢復了最開始那樣的平靜,就好像在過去的很長一點時間裡,什麼都沒有發生……而花眠至始至終都是一個人,獃獃地站在那裡。
就像是夢啊。
一場醒不來的夢。
第44章【現世】
——玄極離開之後的這一天。
花眠失魂落魄地回到酒店,從來沒有覺得這一段路這麼長過……她走到電梯面前摁了摁電梯,看著電梯從二十幾層樓慢悠悠地往下降,她微微蹙眉,轉身選擇去走樓梯。
不知道爬樓梯爬到多少層時候開始,累到大腦放空。
回到自己的房間的那一刻卻彷彿清醒過來,清楚地意識到有什麼人從她生命之中離開了,對於他還會不會回來這件事,她甚至沒有太大的把握。
花眠:「……」
酒店隔壁房間已經退房,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男人似乎對現世的一些規則已經挺有一套——總之從這天晚上,這個房間的陽台門不會再在半夜開啟……儘管花眠還是習慣等待聽這一聲響,再看黑影從窗前掠過,她才睡得著。
所以這一天,因為空無一人的隔壁房,花眠失眠了。
……失眠是人類的公敵。
——玄極離開后的第二天。
花眠眼底的黑眼圈嚇壞了美術工作室的所有人,蘇宴在得知花眠一晚上沒睡后,把她塞回了道具車裡……站在無精打採的畫面面前,蘇宴叉腰問:「姐姐喲,你這是怎麼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難道世界上還真的存在因為嫌棄你愛喝奶蓋所以要和你分手的男人?」
「……」花眠無精打采掀起眼皮子掃了眼蘇宴,「是他回家了。」
蘇宴驚了:「回家了你就這樣了?他回家時候順便把你的魂兒也打包帶走啦?」
魂兒,當然是還在的。
花眠微微蹙眉:「我我我我見不到他了呀!」
蘇宴嗤笑:「別逗了,你活在飛鴿傳書的年代?微信,電腦,想見到他的臉,怎麼樣不能看到?」
蘇宴在努力給花眠科普高端的現代通訊技術的時候,並不知道此時此刻花眠手中把玩著的像是胭脂盒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她以為就是花眠隨手找來的一個道具玩耍分神用的。
殊不知這玩意此時對花眠來說就像是個燙手山芋——
想聯繫他。
不過他剛走,我這就迫不及待地叫他會不會不太好?
可是想聯繫他。
也不知道現在他在幹嘛,練劍還是在熟悉新劍鞘,現在喊他的話,會不會打擾到他?會不會因此而被討厭?
他倒是沒說什麼時候不能叫他。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時候都能叫他。
啊。
矛盾。
其實只要聽一下聲音或者說句話,確認安好就好了……並不會花太多時間啊……雖然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連這點事都沒有。
「咚」地一聲,花眠腦袋一歪,腦殼撞到車門上發出一聲輕響,她嘆了口氣,由衷感慨:「煩死了。」
蘇宴:「……????不是很懂你們戀愛中的少女。」
——玄極離開后的第三天。
連續失眠兩天搞不好會鬧出人命。
蘇宴不得不在晚上睡覺之前敲響了花眠的門。
門敲響很久后,才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花眠拉開門的一瞬間,一股子酒糟味兒撲鼻而來。
蘇宴被嗆得捏住鼻子,走進房門一看:日尼瑪喲,茶几上全是東倒西歪空掉的啤酒瓶,還有幾瓶累在一起玩疊疊樂的空二鍋頭玻璃瓶!
蘇宴看了眼身後的門,感覺比通往納尼亞王國的衣櫃還要神奇(*外國童話《納尼亞傳奇》梗,一群小孩捉迷藏中偶然通過衣櫃來到童話王國):「………………………………你也學會酗酒這套了?」
花眠這會兒正斜靠在沙發,拎著一瓶紅酒,懶洋洋地笑著道:「睡不著嘛。」
吐字還很清晰。
聽上去是還能喝不少才會暈過去的樣子。
蘇宴將眼前這神奇的一幕拍攝下來並抄送美術工作室微信群——一堆紅白黃混搭空酒瓶之中,少女醉眼朦朧地傻笑,居然也沒醉倒——群里立刻被一大堆的「???」給刷屏,人們紛紛問蘇宴怎麼去了平行世界。
美術工作室老大故作神秘:「心中有事,便千杯不醉。」
蘇宴面無表情拍馬屁:「老大就是老大,文藝,看看你們這些只會打問號的,都不配得到第一手八卦消息。」
最後直到半夜三點左右,把買來的酒包括酒店裡吧台的酒都喝光后,花眠終於睡著了……呃,準確的來說是嘴倒了。
酒精永遠是失眠人的好伴侶,乖孩子不要學。
……
以上。
如此反覆。
花眠迎來了玄極離開后的第七天。
人類有一句偉大的哲學理論是這麼說的,「七」是一個神奇的數字,在人類的數萬日生命歷程里,也以「七天」作為一個循環,周而復始。
如今花眠發現這個看似鬼扯的理論還是有點兒依據的,也許她是一個回復能力很強的天生獨立生存動物,總之在玄極離開的第七天,她可以正常吃飯,正常工作,依然少言寡語,夜裡捂著耳朵戴著眼罩也能正常睡著,不去刻意想隔壁房間是空的這件事的話好像沒什麼問題——
一切在恢復正軌,她自己是這麼覺得的。
只是整個片場的人都注意到了,他們的哆啦A夢雖然正常在跟劇組,也還是戴著口罩沉默地站在一旁,但是沒有活兒的時候,她不在全神貫注地注意著片場的風吹草動,而是兩眼發直地把玩著手中的那個小小的精緻胭脂盒造型的玩意兒。
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而這一天正好有白頤的戲,這是他在整個劇組的倒數第三場戲,按照接下來每天一場的進度,後天他就能順利殺青,拿錢,回家……在這麼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前提下,他好像也有了一些多管閑事的心。
比如中場休息的時候,披著毯子的他拎著一盒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星巴克蛋糕和咖啡湊到花眠身邊:「早餐吃了嗎?」
花眠從游神之中回過神兒來,抬起頭看了眼身邊的人,又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其實他們周圍挺多人的,遠遠看過來就是白頤站在一旁休息,恰巧站在她旁邊而已。
花眠鬆了口氣:「……好、好像吃了。」
白頤笑了起來:「全世界記不住自己吃了早餐沒有的人只剩下你了吧,日子也過得太懵逼了你。」
……只是最近這樣而已,不過好歹還活著?花眠抬起手撓撓頭。
「拿去吃,」白頤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像是料到她會開口拒絕,於是率先打斷她,笑眯眯道,「後天我就殺青了,到時候不在劇組,可能不能天天見面,總得找個機會還你那兩個救命的包子。」
「……」花眠張了張嘴,最近因為睡眠不足大腦不太好使,她反應遲鈍地盯著男人手裡的東西,因為下意識知道要拒絕,經過一番愚蠢的思想鬥爭,最後不經大腦地搖搖頭,「我不喜歡喝咖啡。」
白頤:「……」
花眠:「……」
用了三秒意識到自己狗膽包天地說了什麼,花眠一張臉由白轉紅再轉白,「啊啊」了半天再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一副生怕白頤把東西摔她臉上的慫和驚恐……她直接後退了幾步,這讓白頤頗為無耐,他還以為揭露自己小胖的身份之後,花眠會對他稍微親近一點呢?
「抹茶拿鐵,就是奶加抹茶,助理不知道抽了什麼瘋買來,我不喝這種甜膩的東西,正好你不喜歡喝咖啡啊,都是緣分?」白頤提了提手中的袋子,稍稍彎下腰湊近花眠,「你最近臉上不是很好看,是不是沒有好好休息?心情不好嗎?」
花眠:「……」
花眠向來是個演技不佳的人,一旦被猜中心事什麼都寫在臉上,這會兒她緊繃著小臉,捏緊了手裡的玄鏡。
白頤垂下眼,目光幾乎不可察覺地從她手上拿著的古樸玄鏡上一掃而過……幾秒后,抬起眼,又彷彿什麼也沒有察覺,只是加大了笑容歪了歪腦袋:「嗯?有什麼不開心,可以跟我說?」
說、說什麼說?
………………哪怕是小學同學。
好像也沒有到,一言不合交心的地步吧?
難道告訴你我男朋友回異世界登基為皇,我正在為他擔憂這件事嗎?
「都,都是很無聊的事,」花眠耷拉著肩膀,背部緊繃,因為白頤的湊近整個人不得不往後縮,「你不會感興趣的……可能會煩。」
「說什麼話呢,」白頤笑得眯起眼,「怎麼會煩,眼下你只有我了不是嗎?你是我的……」
「?」
花眠下意識覺得這話好像有點奇怪,抬起眼看了眼白頤。
後者若無其事地補充道:「你是我的小學同學啊,互相關係不是應該的嗎?看你在片場好像也不太喜歡和別人說話的樣子。」
花眠:「……」
其實。
我也不太喜歡和你說話——
是你一直湊過來,非要說話,我總不能不理你。,因為這樣顯得很沒有禮貌。
被逼著無奈,眼下又快到了休息時間,越來越多臨時下工的人在周圍聚集,白頤又是個惹眼的……眼下已經有不少人好奇地看過來,不知道白頤正笑眯眯地和美術妹子在說什麼……
美術妹子戴著口罩,只是露在口罩外的眼說明了這會兒她的緊繃和惶恐——
如果不是主角之一是白頤,此情此景,應該已經有人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直到花眠結結巴巴地扔下一句「沒事」,轉身落荒而逃。
白頤拎著吃的手停在半空,微微一愣后直起腰看向花眠邁著短腿噠噠慌張跑開的背影……臉上笑容收斂起來,眼神微微變得暗沉。
不遠處,助理A小哥小心翼翼湊上前:「頤哥,這些蛋糕……」
話還未羅,胸前便被一股腦地塞進一個蛋糕盒子和沒開封的咖啡杯,冷漠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拿去扔了。」
助理A:「……」
白頤轉身走開,留下助理A在原地瑟瑟發抖不知所措。
此時助理B湊上來,看了眼助理A懷裡的東西:「……頤哥從來不喝抹茶拿鐵這種甜滋滋的東西,你買這幹嘛?」
助理A快哭出來:「他叫我特地跑去買的啊!我怎麼知道哦!買回來又不要了!好像還生氣!」
助理B:「……」
啥叫伴君如伴虎啊,悲催的。
……
不遠處,並不知道片場邊緣曾經發生了什麼腥風血雨的事兒,蘇宴抱著一箱子道具路過的時候,伸腦袋看了眼:「花眠呢?」
工作人員妹子A:「中邪了。」
工作人員妹子B:「更像是思春。」
工作人員妹子C:「剛才還在那裡……呃,現在不在了。」
蘇宴一看時間:到午休時間了。
蘇宴:「……」
看來花眠又直接無視了領盒飯這件事,直接回到酒店房間里修仙去了……最近她一直這樣,就好像周圍空無一人的環境讓她覺得稍微好過一些似的。
掏出手機打電話,關機。
蘇宴嘆了口氣:「劇組都愛死這種人了,光幹活還不吃飯,完美。」
與此同時。
並不知道自己的手機已經沒電關機的花眠盤腿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拋接那個管玄極要來的玄鏡……
白頤想幹嘛來著?
噯。
算了算了。
鬼才關心,別太靠近,讓八卦人士拍到放網上去就行。
拋接動作機械重複反覆多次后,她雙手接住那個玄鏡,盯著這些天就快要被她指尖磨平的紋路看了一會兒,然後,指尖稍稍將那玄極蓋子撬起來一條縫隙——
花眠:「……」
稍稍彎下腰,歪著腦袋,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生怕發出一點點聲音也會打擾到那邊的人一樣。
……這玄鏡要是有單向偷窺技能就好了,花眠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個變態似的想,我保證天天偷看他,然後一聲不吭安靜如雞。
被指尖撬開的盒子越來越大,裡面逐漸有藍色的光滲透出來——於是花眠開啟盒子的手猶豫了下:怎麼亮光了,以前好像沒有出現過這種問題。
瑪德,不會壞了吧?
心中未免有一絲慌亂,正當花眠百思不得其解這玩意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突然,她聽見從手中的東西里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花眠。」
花眠:「?!!!」
赤著腳盤腿坐在床上的少女被嚇了一跳,手一抖就將玄鏡「啪」地一聲蓋上扔到了房間的另一頭,小盒子砸到牆壁發出一聲輕響,彈起來,掉落在房間的地毯上。
花眠:「……………………」
呆坐在床上三秒,第四秒連滾帶爬地爬起來,幾乎是雙手著地地從床上滾下來,手腳並用沖向那個房間角落的小盒子,花眠一把將盒子抓起來,深呼吸一口氣,整理了下頭髮,智障似的搖晃了下盒子,舌頭打結:「玄極?玄極?」
花眠雙手捧著那小盒子,微微瞪大眼。
等了一會兒,良久,才聽見盒子里傳來男人無奈的聲音:「你把蓋子打開,不然怎麼看得到?」
內心「嘩」地一下——
就像春風吹拂大地。
春雨淋漓,萬物生長復甦。
草長鶯飛。
惠風和煦。
暖風之中,他踏著光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