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3

  宋清卓的出場就很有四九城紈絝少爺的氣派。

  包廂的雙開門被他的保鏢直接推開,導演組羸弱無助地被攔在後面,宋清卓抬腳進到門內。

  而此時,他那「我為什麼不能進」的後半句,正鏗然落地。

  陣仗唬人。

  包廂里很給面地一靜。

  看清宋二少爺那張小白臉似的長相,秦可心頭晃過一點零碎的記憶碎片――之前感覺宋家二少這名號在前世似曾相識,原來不是她的錯覺,這人她確實見過。

  真追尋記憶已經有點模糊了,秦可只大約記得,她和對方在前世有過一面之緣。

  時間上應該是霍重樓還沒有到喪心病狂的地步、她也就還沒有被囚|禁在霍家的那棟別墅里的時候,某次在霍家主宅的party上,這位出了名浪蕩的宋二少爺左擁右抱還不以為恥地流蕩在舞會間,像只風流成性的花蝴蝶。

  秦可那時候雖然還沒被完全限制自由,但已經受霍重樓好些要求束縛,除了在二樓看年輕的客人們遊歷花叢,再就只能到後花園去轉一轉。

  至於舞會現場,那是霍重樓給她的禁地。她嫁進霍家那麼些年,沒幾個外人真正見過這位正牌的霍家夫人長什麼模樣――不必說,自然也是霍重樓的獨佔欲作祟。

  而在那後花園里,秦可剛巧便遇見了宋清卓。 首發域名m.bqge。org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就被宋清卓盯上了。

  再後來……

  秦可皺了眉。她視線垂斂下去。

  再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聽到家裡的傭人私下議論,說霍重樓弄斷了宋清卓的一條腿。

  綜上,她和這宋清卓,是實打實的孽緣。

  能避則避。

  秦可這樣想著的時候,房間里齊甜已經「驚喜」地低呼了聲,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和宋家二少的親密關係,齊甜起身跑了過去,親昵地摟住了宋清卓插在西裝褲帶里的手,像只甜美可人的小貓一樣在男人的胳膊上蹭了蹭。

  「二少,你怎麼來了?」

  連聲音都比平常多甜膩了兩個度。

  房間里。

  凌霜表情更冷,眼神里的嫌棄都快透出來了;July仍是無辜地睜著眼,像是對面前的情況意外而不知情;倒是顧雲城依舊一言不發,表情神色都沒什麼變化。

  安靜之下,宋清卓任齊甜摟著自己胳膊,笑得風流恣肆,「我不是聽說,有人敢搶我家寶貝的特權,所以來給你撐腰了嗎?」

  「……」

  房間里一窒。

  導演組眾人也神色難看,顯然沒想到宋清卓會到了這樣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地步。

  秦可倒是一點不意外,想起前世交集,她自然也就想起這位宋家二少在四九城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名聲來了。為了自己床|上哪怕只一時的心頭好,能做出這樣事情來,根本一點也不奇怪。

  齊甜聽了宋清卓的話,簡直要心花怒放了。

  但她表面上還是特地忸怩了下。

  「哎呀,畢竟是人家憑自己的能力拿到的特權,雖然我也快解出來了,但也不能說是我的嘛……」

  宋清卓的目光在沙發上的三人身上掃過一圈。

  他嘴角翹了下,似笑非笑的,眼神卻冷得厲害。

  「誰那麼聰明?」

  「聽說是重點高中的高材生呢。」齊甜撒著嬌,給宋清卓朝秦可站的小黑板前示意了下。

  宋清卓的視線落了過去。

  然後驀地一頓。

  房間里突然就安靜下來。

  宋清卓一句話沒有說,其餘人自然就不會自找霉頭地開口。只不過見他盯著秦可的時間愈來愈久,齊甜面上的笑容有點維繫不住了。

  她暗自咬牙,心裡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發簡訊叫宋清卓來的事情――是這段時間宋清卓太寵她了,讓她有點忘乎所以、差點把自己不過是對方經手的無數個「玩物」之一這件事忘掉了。

  能讓她第一眼看到都覺得有點驚艷的、那樣乾淨的一個女孩子,會被宋清卓盯上……簡直再正常不過。

  正在齊甜心急如焚的時候,她卻突然聽見宋清卓輕眯起眼,笑了聲。

  「就是你搶走了我家寶貝的特權?」

  「……」

  齊甜心裡驀地一松。

  看來宋清卓還沒對這個秦可多麼有興趣吧……

  秦可見孽緣避是避不開的了,便只能抬眸,目光迎向對方。

  她淡淡瞥了一眼宋清卓身後的齊甜,便將視線落回到那位宋家二少的身上。

  頓了兩秒,秦可伸手點了點旁邊的黑板。

  雋秀的粉筆字整齊漂亮地羅列在上。

  「這是我解出來的詩,作為遊戲獎勵,那特權就是我的。」

  「……」

  宋清卓笑意散了。

  他目光有點危險地看著面前的女孩兒――那雙澄澈乾淨的眸子像兩顆黑寶石一樣,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宋清卓見過太多的女人,所以他能很清楚地知道,那些在他面前做出各種姿態的人心底的真實情緒。

  譬如,眼前,

  ――

  女孩兒看向他的目光只有淡漠的疏離。

  不是害怕。

  更像是一塵不染的仙子低垂著眼看污泥里爬出來的骯髒螻蟻。

  「!」

  宋清卓呼吸都彷彿被什麼無形的力氣給掐住了。他望向女孩兒的目光愈發地危險,表情也陰沉下去。

  這樣從骨子裡帶著不自知的淡漠高傲的女孩兒,偏又乾淨得像是纖塵不染的白紙……只讓人想緊緊攥進手裡或是壓|到身|下,恣肆妄為、盡情塗抹。

  宋清卓咬牙笑了。

  「那如果我一定要拿到這個特權呢?」

  「……」

  旁邊導演組的人終於忍不住了。

  之前負責主持的小哥皺著眉賠著笑上前來,壓低了聲音勸道:「宋少,這特權真不是什麼大事,您何必跟一個小同學過不去呢?這小姑娘才剛上高一,性子直,您別跟她計較……」

  「剛上高一?」

  「哎――?」

  「……」宋清卓不耐煩地低頭看那導演組的小哥,問:「你說她剛上高一?」

  小哥:「……」

  敢情我說了那麼多您就聽見了這一句。

  腹誹完,小哥也不敢耽擱,連忙陪著笑點頭,「是啊。所以您看,您就原諒這個小姑娘一次唄?」

  「她就是你們節目組之前申報的經費里,要從重點高中請來的真學霸?」

  小哥:「……」已經徹底放棄雙向搭話的小哥只能屈服於萬惡的資本主義,自覺充當答話器,無奈地低頭應答,「是,就是這位。」

  聽完之後,宋清卓看向秦可的目光更加幽深。

  盯了幾秒,見女孩兒始終淡定地垂著眼站在那兒的模樣,宋清卓終於忍不住又翹起了嘴角。

  他抬了抬下巴。

  「你告訴她,這個特權我要定了。」

  小哥皺眉:「宋少,這樣是不是有點太欺負小孩了?」

  「欺負?這就算欺負?」宋清卓冷笑。「你信不信我直接撤資,讓你們節目組後面喝風去?」

  「…………」

  導演組的小哥正左右為難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響起個淡淡的聲音。

  「給她吧。」

  「?」

  導演組小哥的目光意外地落了過去。

  而開口的女孩兒已經走到沙發邊,重新坐下。

  「只是一個選擇權,我其實沒什麼所謂。」

  她看向幾人的表情和方才錄製時一樣的安靜,眼神也輕淡。「是不是要重新錄製一段答題過程?我配合,繼續吧。」

  導演組小哥鬆了口氣。

  齊甜看向秦可的眼神也變得微微嘲弄起來――裝什麼高傲學霸,還不是要屈服在特權下?

  只是她剛想完,就突然感覺到秦可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那澄澈的眸子像是能看穿她心底最扭曲的想法。

  對視兩秒。

  秦可淡淡一笑:「別誤會。我不是怕你,只是擔心耽誤了錄製――我只有一天半的時間,周一還要回去上課,希望錄製能按時完成,別耽誤我的學業。」

  「……」

  齊甜臉色通紅,氣得笑容都維繫不住了。

  「唔。」

  而秦可似乎想到了什麼,剛低下頭,此時又抬了眼,視線落到宋清卓身上。

  「二少神通廣大,我當然鬥不過,如果嫌我礙手礙腳――按合同上的違約金賠償給我,我立刻就走,絕無二話。」

  說完,女孩兒就安靜下來,一眼不眨地看著宋清卓。

  似乎真是在等他發話趕人。

  連齊甜也充滿期待,連忙伸手偷偷拽了拽宋清卓的衣袖。

  然而凝眸看著秦可的宋清卓卻恍若未覺。

  過了幾十秒,他才突然笑了起來。

  「我不是那麼獨斷的人,以後你會知道。」

  他從齊甜的摟蹭里抽出手臂,深看了秦可一眼,轉頭往外走。

  「好好錄,『寶貝』――等你們錄完,我再給你慶功。」

  房裡靜默。

  重新錄製之前,眾人慢慢恢復正常,唯獨坐在秦可身旁的凌霜意味深長地看了秦可一眼。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清卓最後那句「寶貝」,語氣與之前輕佻截然不同。

  就好像……並不是在喊齊甜,而是沖另一個人去的一樣。

  中午的風波過去,各自回房間休息了半個小時,秦可她們就再次被導演組的電話拎出了門。

  這次直接在車上集合。

  中午的那位小哥不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金主的出現而受了什麼心理創傷,下午的主持人換成了秦可認識的喬楠。

  上車就已經開始錄製了,所以在鏡頭前,嘉賓們的情緒也還算收斂――齊甜都沒有表現出很強烈的敵意,秦可自然懶得和對方計較。

  喬楠一上車,就開始給大家介紹規則。

  「我們《學霸秀》第一期的主題,是語文。各位嘉賓在之後的節目里一定要謹記這一點――說不定會對你們最後的『交卷』有幫助哦。」

  「下面,我們就先來分配各位嘉賓的身份。之後的任務細則會在確定嘉賓們的身份後分別給出。首先,請中午拿到特權的嘉賓上前選擇自己的身份。」

  喬楠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了秦可一眼。

  她也是導演組的人,自然早就聽說了中午發生的那場鬧劇,只是金主爸爸在上,誰也沒法做什麼,喬楠只期望自己帶的這位小同學不要有什麼情緒。

  所幸目前來看,秦可除了有點沒什麼精神外,一切如常。

  齊甜此時已經走上前。

  她絲毫不為自己搶走了秦可的特權名額而羞恥,在鏡頭下也仍是那副明媚的笑臉。

  「我該怎麼選呢?」

  喬楠快速回神,從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個簽筒。

  一見這道具,齊甜愣了下,而後面July哭喪下臉――

  「我可是無神論者,你們不能這樣。」

  凌霜在旁邊冷淡地吐槽:「沒讓你選,你可沒特權。」

  喬楠抽空瞥了July一眼。

  很明顯,這個相當粗糙的新人團隊里,July是綜藝感最強的新人,梗和包袱都有,更方便了節目組後期剪輯笑點。

  齊甜已經對著喬楠開始眨巴眼了。

  「不是說我的特權是主動選擇嗎?這樣看起來沒什麼主動權哎。」

  「當然是主動。」喬楠把簽筒里的五支簽子倒著抓出來,只見每一支簽子的頂端都刻著兩個字,「他們是隨機抽――而你是主動選。」

  齊甜好奇地湊上前。

  按照導演組的示意,她在鏡頭前把自己看到的內容讀了出來――

  「【罪人】。」

  「【盲人】。」

  「【上帝】。」

  「【伶人】。」

  「【愚人】。」

  讀完之後,齊甜一臉懵逼地看向喬楠。喬楠回給她一個十分無辜的眼神。

  「提示只有這些,齊甜,你可以選了。」

  「……」

  齊甜對著五支簽子糾結了很久,最後選擇了【上帝】簽。

  ――畢竟五支簽子里,只有這個看起來還是個正面角色了。

  看到齊甜選的那支簽子以後,喬楠眼底露出一點笑意,只是很快就淡去了。她把剩下的四支簽子倒著插回去,保證字跡向下后,又轉過身搖晃了一遍,然後她才轉回來。

  喬楠笑著看向四人。

  「現在,你們可以上來選了。」

  July似乎還沒從自己無神論的信仰里抽回神,此時可憐巴巴地看向秦可和凌霜。

  「女士優先。」

  秦可被那雙狗狗眼一看,直感覺這個明明比自己大兩歲的男孩兒像是個看向姐姐的弟弟。

  她無奈地笑了下,轉頭看向凌霜。

  凌霜沒客氣什麼,直接站起身走過去了。

  在四支簽子里猶豫了下,凌霜抽了一根。

  秦可跟在後面,隨手拿了一根。

  之後是顧雲城和July。

  喬楠:「請四位嘉賓亮明自己手裡的簽子。」

  從第一個拿到簽子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的凌霜開始。

  凌霜――【愚人】。

  秦可――【罪人】。

  顧雲城――【盲人】。

  July――【伶人】。

  和之前選了上帝簽子的齊甜一樣,真正把簽子拿到手后,幾人都是一臉茫然的狀態。

  倒是秦可,對著簽子頂端刻字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盯了起來。

  喬楠此時代表導演組拍了拍手:「好了,各位的身份簽已經拿到了。下面就開始我們的第一期遊戲――接下來,請各位嘉賓都戴上眼罩,準備分開。」

  眾人茫然。

  而凌霜主動發問:「我們的任務不是還沒有發嗎?」

  喬楠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

  「到了地方,你們自然就知道了。」

  眾人:「……」

  這句很像懸疑片幕後boss的台詞,讓幾個人心裡都浮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July最先湊頭過來,「他們是說,這是一檔考驗學霸水平的節目吧?」

  顧雲城:「嗯。」

  凌霜:「但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陰森森的。」

  齊甜:「之後要分開了嗎?我一個人好怕啊。」

  秦可:「。」

  唯一的一位沉默,自然讓其他人格外關注。

  四人一同把目光落過去,卻見秦可還在盯著自己手裡的簽子出神。

  凌霜算是和秦可最熟了。

  她主動跟秦可搭話,「在犯愁自己的簽子嗎?不過你那根看起來確實是最慘的……嗯,也可能我這個【愚人】才是最慘的。」

  秦可聞言抬眼。

  猶豫了下,她開口問:「我能看一眼你們的簽子嗎?」

  幾人一愣,隨即紛紛答應。

  齊甜有點不樂意――她不想給秦可任何多有鏡頭的機會,但此時在錄製過程,別人又都同意了,如果她不同意,那之後觀眾可是會一眼看穿她對秦可的敵意的。

  這樣想著,齊甜不情願地和其他三人一樣,把簽子伸了過來。

  秦可的目光飛速地掠過一圈。

  July好奇地問:「你有什麼發現嗎?」

  「不知道算不算。」秦可伸手,指向自己簽子刻字的頂端,「每一個詞,上下都是有引號的。」

  「……」

  眾人一愣。

  July最捧場,落回目光去,「真的哎。」

  齊甜卻終於忍不住了,她撇了撇嘴,隨即裝出一個甜美的笑。

  「哎呀,這有什麼嘛,代稱的名詞打引號,也挺正常的。」

  顧雲城點頭。

  凌霜雖然不喜歡齊甜,但顯然也這樣認為。

  見眾人反應一致,秦可就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儘管她覺得,這個有點古怪的引號可能會有別的什麼解釋……

  幾人各有心思,於是都沒注意:

  原本車前方竊竊私語的導演組,在聽到秦可的那句話時,曾不約而同地對秦可投以驚悚的注目禮。

  沒多久,車停了,五個戴上了不透光眼罩的嘉賓分別被各自身旁的兩位引路人帶去了各自的「任務地點」。

  一直到走出去很遠,秦可還能聽見身後傳來的齊甜和July驚恐的叫聲。

  而事實上,現在的秦可卻有些來了興趣――這個節目似乎比她想象中有意思的多。

  大約走了兩分鐘,似乎進入一個房間的秦可終於被告知可以停下了。

  她摘掉自己的眼罩,就見自己處在一個古代風格的卧房內――右手邊是鋪著錦繡衾被、垂著紗簾的卧榻,左邊則是紅棕色的圓桌和圓木凳。

  秦可的目光在房裡簡略掃了一圈,最後才落到房裡的另外兩個人身上。

  一個是跟著她的攝像小哥,另一個則是神色尷尬的導演組路人甲。

  秦可回過神,「您剛剛說什麼了嗎?」

  「……」導演組路人甲尷尬地往前遞了下自己手裡的卡紙,「我說,這是嘉賓的第一個任務。」

  「啊,好的。」

  秦可伸手接過。

  任務卡打開時,不知道藏在房間哪個角落裡的導演組小喇叭也響了起來――

  「下面宣讀故事背景。」

  「某朝年間,江南一大戶人家裡有一妻一妾,某日家中小妾於後背中長劍身亡,血流滿地,傷重不治。而該戶人家的正房夫人昏迷在旁,房間門窗從內部緊鎖,重重疑雲籠罩府中……」

  「本輪第一個任務為相同任務:請各位嘉賓根據自己身份的線索,確定各自身份。」

  秦可:「…………?」

  喇叭安靜好幾秒后,秦可發出了和其他房間的其他人完全一致的疑問:「好像沒說有哪些身份可猜――就完了嗎?」

  導演組的路人甲羞澀地笑了笑,沖秦可點頭表示肯定。

  秦可:「……」

  秦可:「不是說交答卷的學霸能力測驗嗎?怎麼看起來像懸疑探案?」

  導演組路人甲:「最後是要交答卷的。」

  秦可:「那現在這是?」

  導演組路人甲:「――算是先寫上姓名和考號?」

  秦可:「…………」

  行吧。

  看出沒啥可掙扎的了,秦可只得先在屋子裡轉圈。

  她先到房門處查看了下――同樣是古代風格的門窗似乎都從外面上了鎖,似乎除了掄椅子砸門,沒有可以離開的方法。秦可想了兩秒,還是先放棄了這個危險的想法。

  於是她又轉回房中,坐到了一隻圓木凳上,目光飛快地打量著房間里。

  與此同時,她也謹記喬楠之前告訴她的――在節目里獨處時,要記得和代表著觀眾的攝像大哥多「交流」。

  攝像大哥也不排外,此時站得很近,似乎是替秦可的不說話著急,手裡的鏡頭都快懟到秦可臉上了。

  秦可只得起身,側對著鏡頭一邊觀察著屋內,一邊安靜地說著自己的分析。

  她走到床邊,伸手去摸床上的錦繡衾被,同時輕聲道:「從被子還有桌上的茶具來看,只要不是導演組太有錢,那這裡就應該是這個大戶人家的主人所在的房間。」

  秦可又走到床側的梳妝台前,仔細打量著桌上的東西。

  「花黃、胭脂水粉……所以這應該是個女人或者有異裝癖的男人的房間。」

  「……噗。」

  旁邊導演組的路人甲因為宣讀完任務,在這個「密室」里又不好離開,本該安安分分地裝空氣,但聽到這句推理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嗆了聲氣出來。

  一邊心說這個新人太有梗了,路人甲一邊轉過去――然後就發現說這話的嘉賓正一臉嚴肅的不解,盯著他。

  過了兩秒,女孩兒又嚴肅地轉回去了。

  同時她對鏡頭輕聲道:「從導演組這個反應來看,可以排除後者了。但我覺得,一個嚴格的導演組應該考慮到一切可能的因素才對……」

  女孩兒此時沒有去看鏡頭,側身對著,漂亮的小臉兒微綳著認真的神色,顯然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這一段也被節目組後期一點不差地剪進了正式節目里。而在正式節目中,後期更是還在旁邊加了一段彩色字幕――

  【導演組:……要不你來??】

  ――而秦可同學嚴肅的演藝生涯里的第一波瘋狂吸粉,也是從這個鏡頭正式宣告開始的。

  而此時的秦可當然並不能預料到後面這節目播出后的發展,所以她依舊一本正經地做著自己的偵查工作。

  在梳妝台檢查過一圈沒什麼大的發現后,秦可又繞到了房間里僅存的,除了床榻、梳妝台、圓桌圓凳之外的第四堆物體上――

  書桌。

  桌上摞著三五本,很有復古感的線訂方式。

  秦可很感興趣地拿起來,隨手一翻――

  「?」

  秦可抬頭看嚮導演組路人甲。

  「這個書沒字哎。」

  路人甲在剛剛那個已經被從耳麥警告過的發聲式提醒的失誤后,此時已經安靜如雞,見秦可主動示意,他更甚至直接捂住了嘴巴,表明了自己的無辜性。

  秦可失望地收回目光。

  盯著手裡的空書遲疑了幾秒,秦可眼睛突然一亮,

  「有了。」

  秦可有點興奮地走向房子正中間,攝像大哥也好奇地跟了過去。

  只見女孩兒拎起了桌上的茶壺便走回來。

  「……」

  門旁的導演組路人甲瞪大了眼,心裡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然後他就親眼目睹著自己的預感實現了――

  秦可攤開了「無字天書」的第一頁,把茶壺裡的水澆了上去。

  導演組路人甲:「……嘶。」

  秦可盯了半天,眼裡微熠的光逐漸轉為黯淡。

  最後,試驗失敗的女孩兒恢復了面無表情,放下了手裡的茶壺。她把書挪到了一旁,然後又檢查了另外兩三本。

  最後在幾本無字天書的最下面,發現了一張寫滿了字的信紙。

  攝像大哥眼都亮起來了。

  然而拿到信紙的秦可卻不急著看了。她先對著信紙似乎無聲一嘆,然後才同時拎起來信紙和無字天書的裝訂本朝鏡頭示意。

  女孩兒表情認真:

  「其實可以在白紙上用酚酞溶液寫字,然後用鹼溶液顯現,這個是比較簡單的方法。如果要製造恐怖效果的字效,還可以用別的方法代替,比如薑黃和鹼溶液可以顯現紅色,再加硫酸鐵可以變為綠字,重新沖白礬水還能讓字再次消失――這樣應該會顯得有難度一點。」

  「……」

  角落裡站著的導演組路人甲抹了一把臉。

  他有預感,這小新人會拉著他們導演組一起「火」。

  而事實上,節目播出到了這一段,彈幕里的觀眾確實也已經笑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在看什麼道具組速成教學節目嗎??】

  【導演組感受到了嗎這就是來自學霸的蔑視啊!】

  【導演組:……受教了,告辭!】

  【史上最慘導演組,沒有之一】

  【導演組:你來你來,我退位讓賢】

  【學霸小姐姐:我感覺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學霸小姐姐:我常常因為自己的智商過高而和這個節目組格格不入。】

  【…………】

  無法預知未來的秦可,此時已經打開了信紙。

  掃視了幾秒鐘,她轉向鏡頭,眼睛重新興奮地亮了起來。

  觀眾都在猜她看到了什麼,然後就聽女孩兒第一次在節目里露出明顯的高興語氣――

  「是文言文。」

  後來的彈幕在這一刻詭異地沉寂了好幾秒。

  然後被同一條刷屏:

  【那一天,我在學霸眼中的光里,看見了自己與神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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