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安平
不同的人對於青丘這個地方有不一樣的看法。有人認為,青丘的狐狸具有靈性,是靈狐。而有的人則認為,青丘的狐狸精,就是該除盡的。
人間關於青丘狐狸的故事也不少,可畢竟都是根據想象編造的,即使偶爾有人見過,最後通常也是“以訛傳訛”。所以,有時候,故事有些失實,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傳說,青丘的狐狸最為擅長魅惑之術,隻要被她們瞧上一眼,無論是誰,保準走不動道。又有傳說,在青丘,有一隻道行最高、最嫵媚的狐狸,隻要她一出現,這世上的男人寧願為她拋棄一切。因這狐狸生得極美,很多男人因此拋棄了自己的糟糠之妻,犯下了許多罪行,有的竟然隻是為見這狐狸一麵。話說……”
隱藏了狐狸的氣息並且變幻了裝扮,在人間溜達的姬夢斕在路過一家茶樓時,聽到有人在說青丘狐狸的故事,就想聽聽他會編些什麽新花樣,於是便駐足於茶樓前。但是,還沒聽幾句,她就搖搖頭走開了。
“沒新意。”
做狐狸,哪有這些人說的這麽容易啊。就算是魅惑之術,那也要勤學苦練幾千年,就算如此,資質差的,也不見得能有多大成就。
這樣想著,歎了歎氣,姬夢斕便悠閑地踱著步子,走進了旁邊一家飯館。
姬夢斕剛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就有店小二過來熱心地問道:“請問姑娘想吃些什麽?”
聽到這聲“姑娘”,姬夢斕頓時覺得挺有趣。雖然她已經活了兩三萬年,也算是隻老狐狸了,但外表卻是與這人的年齡差不多的,所以這聲“姑娘”,倒是不顯得突兀。
不過,說到吃的,姬夢斕還真沒有特別想吃的。她來人間,本來也隻是圖個好玩而已。
雖然戴著麵紗,但沒有改變模樣的姬夢斕還是綽約多姿的,正在她看著別處,在想著吃什麽好的時候,店小二就一直盯著她看。
瞟到店小二的神情,姬夢斕便撐著下巴看著店小二說道:
“你覺得你們這兒什麽最好吃?”
雖然姬夢斕並沒有使用魅惑之術,但她這一看,一問,那店小二便愣住了,也紅了臉頰。
“這……”
怎麽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姬夢斕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店小二本也隻是個不滿二十歲的青少年,見眼前這本就貌美如花的姑娘笑了,臉就又紅了一分。
姬夢斕憋著笑,說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就依你的意思,挑四五個菜,一壺酒就成。”
店小二有些“受寵若驚”,忙答了一聲“稍等”就去準備了。
環顧著四周,看著各種各樣的人在吃著飯菜,談論著自己的所見所聞,姬夢斕心想:
這樣的日子雖然有些平淡,但對於他們來說,一定是極為珍貴的吧。
果然,這兒的故事還是比旁邊茶樓的故事有趣得多。
聽著食客們的故事,時間也過了快了些,仿佛隻是瞬間,剛才的那個店小二就把飯菜和好酒給端上了桌。
“姑娘,不瞞您說,小的,家裏條件不好,所以也沒吃過好菜,所以小的就問了大廚們,這幾個菜,都是最好的。姑娘慢用。”店小二微低著頭說著這些話,眼睛卻是不住地往桌上瞟。
姬夢斕拿起筷子正準備開動就發現了旁邊這孩子的異常,於是往旁邊看了一眼。
但是,那孩子意識到自己失態後,就趕緊“逃離”了現場。
姬夢斕輕笑了一聲,然後就轉過身來一邊享受著人間的美食,一邊聽著那些各種各樣的故事。
“如果在青丘也能以人間的這些方式生活的話,那些小狐狸肯定會高興壞了的。不過,那些老頑固……”姬夢斕這樣想著,心裏頓時產生了對因那些道行尚淺而不能出來溜達的小狐狸的深深的同情。
“陳少爺,您來了,快,樓上雅間請。”
突然,姬夢斕聽到店小二對著某人恭恭敬敬說話的聲音。她稍微轉過頭一看,酒館門口正走進一個衣著華貴,相貌還算端正的富家子弟,身後還跟著一個抱著劍又長得“凶神惡煞”的侍衛,以及兩個普通的仆從,小二正領著他們往樓上走。
隻見那陳少爺一邊往樓梯走去,一邊遊離不定地環顧著四周,似乎是在找什麽。
姬夢斕一看便知這人沒什麽意思,在心底感歎了一聲“真是枉費這副皮囊了”之後便轉過來繼續吃自己的東西。
但沒想到,真是嫌棄什麽來什麽。
那陳少爺右腳剛踏上第三級台階,便瞟到了正獨自一人喝酒的姬夢斕。他停下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露出一個適當的微笑,然後轉身朝樓下的姬夢斕走去。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那陳少爺走到姬夢斕對麵,也不管人家是否願意,就徑自坐在,還念起了情詩。
姬夢斕早已把頭偏向一邊,手裏又拿著一杯酒,儼然一副看風景的樣子。
那陳少爺見對麵的人不為所動,甚至態度冷淡,非但沒有自己離開,反而顯示出興趣更甚的樣子。或許,他把姬夢斕的這種表現理解為欲拒還迎了吧。
於是,他換了個位置,又往姬夢斕的方向湊了過去。
不久前被姬夢斕挑逗過的店小二在不遠處站著,把姬夢斕這邊的情況看得明明白白。四個大男人,就那樣圍著一個弱女子,還是一個長得很美的弱女子,這讓他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就在他發愣的時候,林掌櫃走過來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同時說道:“安平,還愣著幹什麽?快幹活去!”
安平被嚇了一跳,但在擔憂地看了一眼姬夢斕那邊之後,他還是乖乖地轉過了身。林掌櫃順著安平剛剛注視著的方向看過去,歎了口氣,輕輕拍了一下安平的肩膀,說了句“去後廚幫忙吧”,然後就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回到櫃台站著,林掌櫃又不經意地看了看後廚的方向,又看了看陳少爺等人,無奈地小聲嘀咕著:“我們這些替貴人們做事的小老百姓,哪裏能管那些“破事”啊,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因為多管閑事,禍事就降臨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