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絕不原諒
玉錦笙搭著肖正卿的馬車前往肖王府。「肖王妃是什麼樣的人？」她思索許久，終是問出了這句話。
肖正卿斜靠著車身，漫不經心的道：「我和她交情不深，在我印象里，她一直極力想要做好一個母親。我很小的時候，母妃病逝，後來她進王府，我厭惡她，排斥她，她卻百般討好我，我知道，那是因為她想在我父王面前扮演一個賢妻良母的角色。
後來大了，他們拋下我雲遊四海了，所以我與她，沒什麼交集。什麼樣人我不知道，總不至於是壞人。」
「她的來歷，你知道嗎？」玉錦笙異常冷靜的臉上，眼神空洞，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肖正卿嘗試從她臉上讀取一些信息，沒有結果，但是太過冷靜便是不尋常的表現。「那老頭瞞得死死的，沒人知道。我只知道，老頭叫她宛若。」
「宛若？」玉錦笙小聲念著這個名字，嘴角突然泛起一絲冷笑，「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么？」
馬車行至肖王府門前，肖正卿道：「我就不進去了，你好自為之！興許會是好消息。」
「多謝。」玉錦笙道了謝，下車隨著婢女進入王府。府內陳設簡潔低調，多是亭台樓榭，花草樹木盤桓，怪石嶙峋，長廊蜿蜒，不見一絲官家的金錢氣息，反道更似山間幽景。想來逍遙王喜歡遊山玩水，王府也多了山林之色。
穿過長廊，來到王妃的院落，院子里只有幾棵樹，幾盆花，幾個綠植，婢女進入稟報：「娘娘，玉姑娘來了。」
「讓她進來。」房間里傳來綿言細語，光聽聲音，就能感受到裡面的人是個極其溫柔之人。
婢女過來領著玉錦笙進去：「姑娘隨奴婢來。」 記住網址ｈｔtｐ://ｍ.bqge。org
玉錦笙進入房間，映入眼帘的，是那風姿綽約的倩影，光是一個背影，就足以讓人相信，這必定是位傾國傾城的美人。
「你們都退下吧。」依舊是溫柔似水的聲音。婢女們紛紛行禮退出房間。
玉錦笙行禮道：「民女玉錦笙見過王妃娘娘！」
美人轉身，朱唇粉面，風華絕代。玉錦笙不由得退後了幾步，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果真是她！那個只存在遙遠記憶里的人，遠到她已經快要忘記她的模樣了。
「笙兒！」語氣既激動又內疚，一張美麗的臉上儘是愧色，眼中是滿滿的期待。這一聲，她等了十五年，今天，她終於叫出口了。
原本她還祈求這一切都是幻想，可是這一句笙兒將她喚回現實。世上喚她笙兒的只有兩人，祖母和那個活在記憶里的母親！
「為什麼？」恨意一瞬間佔據了內心，她一直認為母親是個美好的存在，記憶里那個溫柔慈祥的母親，總是柔聲細語的撫摸她，雖然那是母親的臉上永遠掛著愁容，她天真的以為，那是因為父親的去世。沒想到，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終於有一天，她消失了，祖母告訴她，她母親走了，她本就不屬於玉家。此後，祖母每每說起母親，總是誇她如何如何的好，所以她一直以她為榜樣。
終究是命運弄人！那個完美無瑕的母親，拋棄了剛剛懵懂的女兒，和別的男人走了，十幾年來都不曾看她一眼。
「笙兒，對不起！」宛若想靠近些，玉錦笙連連退後，「你別過來！我不認識你！我不認識什麼肖王妃！」玉錦笙崩潰的吼叫，怨恨、難過、憤怒，她想衝上去罵她一頓，質問一番，可是她沒有勇氣。她的母親在三歲的時候走了，便已經不在了。憑什麼她拋棄了十幾年，說出現就出現。
宛若看著玉錦笙的模樣，更加愧疚，心也跟著更痛了：「笙兒，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只是想幫你。」
玉錦笙終於明白了，不禁冷笑：「你在可憐我？是不是，如果我在玉家好好的，你這輩子都不會出現？」
宛若如實的回答：「是。我答應你祖母，這輩子，我與玉家沒有半點關係。如果你過得很好，我永遠不會與你見面。」
「所以你現在為什麼要出現？」玉錦笙咆哮著，又出又笑，「哈哈，你為什麼要出現？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不出現，我還有一個完美的母親，可是你現在讓我感覺自己是個傻子！你欺騙了我，祖母也幫著你瞞著我，我算什麼？」
「笙兒，當年的事，我可以解釋。」宛若不得不說出當年的原委，「我與逍遙王原本是青梅竹馬，後來逍遙王被賜婚，我們不得不分開。那時我終日鬱鬱寡歡，後來玉家大少爺病重，必須結婚沖喜，我本就無心活著，也就答應嫁了過去。
我原本也想安穩過日，了此殘生。誰知我剛懷你不久，他便病逝。我想著，以後只要有你陪著便好。不久，當時的肖王妃也病逝。
那時我並無他想，有一日我又遇見了逍遙王。他向我說明了心意，我依舊拒絕了。因為我們都有孩子，再回到以前是不可能的。
自那以後，他一直未娶。我我只想把你養大成人。可我終究是入情太深，終日愁容滿面。你祖母知道我的事情，她對我很是愧疚，她覺得是因為她兒子才讓我這般。
在你三歲時，她勸解我，讓我離開，讓我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但是你必須留在她身邊。我不同意。後來逍遙王病重，我沒有辦法，我實在放不下他。所以我妥協了。」
「所以我沒有一個男人重要！也對，」玉錦笙自嘲道，「我不過是個本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的累贅！」
「笙兒，你不要這樣想，一切都是我的錯。」宛若緊緊抓著手帕的手快要嵌進肉里，絕美的臉上流下兩行自責的淚水，「我對不起你啊！」
玉錦笙收起自己的情緒，冷著臉，面無表情的道：「以前你沒有參與我的生活，以後也不需要你。我就當沒見過你。」
宛若小心翼翼的靠近些道：「笙兒，你怎麼對我沒關係。但請你一定要接受我的歉意。我和王爺商量，他認你做義女。」
「我不需要！」
宛若一步步靠近玉錦笙：「王爺已經去皇宮了。皇上必定會封你為郡主。這樣，你與柳家結親也算是門當戶對。」
「你們真是好謀划！」玉錦笙苦笑，質問道，「你以為這樣，你們就能減輕負罪感？還是你以為，沒有這個虛名，我不配嫁進柳家？」
玉錦笙看向宛若，倔強的道：「哪怕我不嫁柳家，也不要你們的施捨！」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笙兒！」望著玉錦笙決絕而去的背影，宛若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的歉意更深。這輩子，她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女兒了。
玉錦笙不知道怎麼走出王府的，怨恨？她根本沒有恨的資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沒有父母哪有的她？不甘生而不養，為何父母？可她不能因為自己牽制住母親的人生。從另一方面來說，她母親沒有錯，她也是可憐之人，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
更多的，是失落，失望，玉錦笙第一次感受到孤獨的滋味。
肖正卿遠遠望著玉錦笙落寞的背影，心中立馬有了答案，沖著一旁依舊風華絕代的逍遙王邪邪的笑道：「看來是不歡而散了！」
兩人進了王府，撞見追出來的宛若，臉上掛著的淚痕還未褪去，叫人尤見生憐，宛若看見逍遙王，忍不住掩面而泣，「王爺！」
逍遙王心疼的將她摟入懷裡，安慰道：「好了，孩子大了，自然能想的通。給她點時間！」
肖正卿隨意的轉著手裡的聖旨，悠悠的道：「美人落淚，郎君心疼哦！」
逍遙王挖了一眼肖正卿，吩咐道：「你把這聖旨拿去給你義妹，聖旨已下，不能駁回。你去開解她，給她說通了。」
肖正卿不滿的道：「哎呦，你們這個就有點過分了，你們攬的事，憑什麼我去善後？」
逍遙王一本正經的道：「你經歷過，比誰都清楚，自然你去。」
「你還好意思提！」肖正卿掃了兩人一眼，踏著傲嬌的腳步，玩著聖旨離開，遠遠飄來放蕩不羈的聲音，「父債子償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