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如悲如泣，如瘋如魔
方巍怎麽會忘記，曾經在祝由趕屍大會上，自己就差點死在了這盞紅燈照的手上，當時若不是黃巢等人出手，自己現在早就已經成了一胚黃土了。
而這盞神秘莫測的紅燈照，自從那次在趕屍大會上偶然出現過一次後，便再無蹤跡，難道……唐婉就是這紅燈照背後的主使之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方巍不由得覺得毛骨悚然。
唐婉那次就是鐵了心要自己的小命了……
換句話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唐婉在撒謊，自己至始至終，都隻是她手裏麵的一顆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什麽山盟海誓，什麽麵見家長，都是謊話，都是唐婉用來欺騙自己為她賣命的謊言！
方巍的渾身在發抖，那種被人徹底欺騙，徹底背叛的感覺湧了上來，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悲憤，絕望，這些膚淺的字眼來形容了。
方巍牽動嘴角，他笑了，他笑所謂的生死相依，笑所謂的山盟海誓，笑所謂的造物弄人，更笑自己這個可笑到了極點的卑微之人。
和方巍的冷笑不同，在唐婉那邊，發出了一聲聲淒厲的叫喊，在黑氣之中，越來越多的子母凶開始一一走出，她們如同被關押了千百年終於被放出來的惡魔一樣，嘴裏發出來淒厲的叫喊聲，聲音如訴如泣，讓人汗毛倒豎。
一個紅衣女鬼，手中舉著那盞紅燈照。
七點兩，一片黑，一陣紅。
亮的是那在半空中的七星連珠，黑的是那濃稠如墨的黑霧，紅的，是那盞近乎讓方巍撕心裂肺的那盞“紅燈照”。
紅如朝霞，紅如殷血，紅如此時方巍那雙眼睛。
“一盞紅燈照世間，孽鏡台前無好人，孽鏡台前無好人，孽鏡台前無好人……”方巍低身喃喃自語，忽然聲音轉厲，大聲喝道，“何止是孽鏡台前無好人，是世間原本就沒一個好人，沒一個好人！”
方巍說完，手中殺生刃化作厲芒，直接向著紅燈照砍去。
他恨此燈入骨！
“方巍……”祝采薇頓時關切地大聲喊道，察覺到方巍心神的變化，感覺他此時整個人都變得如瘋如魔一般，雖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是肯定和眼前這盞紅燈有關！
方巍猶然不絕，殺生刃去勢不絕，而與此同時，唐婉雪霽長劍接引，那北鬥七星中數到光芒直接射入了黑霧之中，無數影影綽綽的人影出現。
似乎被這北鬥七星光芒激活，黑霧漫天升起，在黑霧之中，一個個麵色蒼白、滿臉苦楚的半人半屍東西開始出現，他們麵色淒苦，仿佛訴說著多年心中的哀怨和不安。
無數陰魂出現，數之不盡，來之不絕，洶湧澎湃，將此地變得九幽地獄。
唐婉猶然不覺，手中忽然捏了一個印決，瞬間，所有的陰靈齊聲吼叫，震得在旁的祝采薇尖聲叫喚不已，用手死死捂住耳朵，渾身顫抖，靈魂隨時都有可能煙消雲散的可能。
方巍撲至黑霧跟前，忽然停住了，高聲道：“唐婉，你有十萬陰靈，難道我方巍就沒有麽？”
說完，方巍張開了嘴，露出了那舌上無數的封印，大聲喝道：“吒！”
瞬間，白骨橋應聲而出，無數陰靈踏橋而出，兩邊陰靈同時相對而立。十萬陰靈齊齊吼嘯！
一處是蔭屍殍地中，唐婉苦煉出來的陰靈，一處是祝由方歌吟，精心煉製的白骨橋。
兩邊人馬齊齊出現，這場曠世決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個時候，唐婉忽然手中印決一滯，有些不可置信道：“方巍，你瘋了嗎？”
“唐婉，你我的戰鬥才剛開始。之前。隻是熱身。”方巍聲音低沉。緩緩說道。
唐婉忽然呆了呆，一字一句道：“方巍，你真當要跟我做生死之鬥嗎？”
方巍嘴角輕揚，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道：“唐婉，你苦心孤詣對我，不就是想有一天置我於死地嗎？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唐婉默默地複誦著方巍這句近乎斬斷了兩人所有退路的話，忽然抬眼，一指在旁的祝采薇道：“是因為這個女人麽？”
方巍斷聲道：“不錯。”
“好。”
唐婉身子一顫。隨後猛的看向方巍。眼中的寒芒。已然達到了極限。
“方巍，為了這麽一個女人，你居然要置我於死地！”
方巍目光一閃。忽然沒來由哈哈大笑起來。緊接著臉色立刻陰沉下來。“許你殺我。我卻不能反抗麽。”
“我何時想要殺你？”
“你還想狡辯！”方巍不等唐婉再解釋，手中一揮，一杆棋子掏了出來，那平凡無奇的旗子插在地上，似乎沒有半點威脅，但是在唐婉眼中，卻是莫名的一陣心悸。
“天下萬應旗？！”這杆棋，唐婉印象如何不深刻！這旗子乃是璽中黃老的專利，此旗一出，天下道門風雲風隨影從，莫敢有違。
雖然不起眼，但它確是道門中權利的至高象征。
當年，唐婉就是敗在了這杆棋之下，而現在這杆讓她刻骨銘心的道器，再次出現在方巍的手裏。
唐婉銀牙緊咬，手中一揮，身後十萬陰靈蜂業似的向前奔襲而去，方巍手中捏決，天下萬應旗迎著陰風招展開來，暮然間，在旗幟的上空，發出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
唐婉臉色劇變，玉手飛快地掐訣。口中傳出幾聲複雜難明的咒語,十萬陰靈潮水般地向著後麵退卻，她知道，此旗，不可力敵，但是方巍卻似乎根本不給唐婉任何機會，天下萬應旗隨手一揮，其內此散出一道強勁的吸力。向著四周擴散，那些原本急促後退的陰靈身影開始黯淡，不由自主地向著這杆旗幟靠近。
“回來！”唐婉連連掐決，臉上布滿了煞氣，恍然間，眼前的方巍，已經不再是那個溫文爾雅，對自己百般嗬護的那個山盟海誓的情郎。
而是……
第二個。
黃老。
天下萬應旗，在不斷的揮舞，展開，如同一個旋窩一般，開始吸進唐婉所有的陰靈，這些陰靈，都是多少年，唐婉利用蔭屍殍地，暗中煉出來的，當年在和黃老大戰的時候，已經折損了大半，現在留下的已經是她能夠依仗的最後一點本錢，她怎麽人心這最後的家當，全部被方巍盡數回去！
“回來！”唐婉催動印決，不斷召喚著這些陰靈返回，但是這天下萬應旗，乃是璽中至寶，威力極大，那些陰靈不斷地被這旋窩吸入其中，能回來者，不過十之一二！
唐婉心在滴血。
此刻。方巍嘴角冷笑。右手向著天下萬應旗一點。頓時。那旗身開始劇烈地顫動，漩渦反轉，散出無數的黑霧。
在黑霧中，一橋忽然出現，橋間一人，如同一個光點，木然驀然間衝向唐婉。
轟轟轟。
殺生刃連連抖動，天空中轟隆之聲不絕，七顆北鬥星盡數被方巍毀去，而方巍身形油然不絕，速度反而更快，眨眼，白骨橋生在了唐婉身前，而站在白骨橋頭的，則是方巍那張，麵目猙獰的臉。
唐婉腳下一踏。立刻後退。但方巍早有準備，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唐婉，此刻看她退後。立刻身子一動。手中殺生刃驀然一斬！
唐婉下意識地用雪霽一擋，瞬間把方巍的殺生刃蕩開，而方巍另外一隻手卻如同鬼魅一般摸了上來，死死地掐住了唐婉的脖子，一字一句道：“這盞燈，你從何而來？”
唐婉目光與方巍相觸，看著方巍此時已經扭曲變形的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說！”
“你說啊！！！”
石室中，方巍的尖厲吼聲，如悲如泣，如瘋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