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丟棄驕傲
嗜血的紅光,將那些妖物的身體撕得粉碎,再睜眼,那些猙獰的麵孔在她的麵前支離破碎,化作一團令人作嘔的綠色粘液。
刀身嗚嗚作響,發出淒厲的聲響,回到主人的手中。
鳳小萌不可思議地看向那鐵籠之外的男子,隻見他臉色陰冷,透著一絲虛弱的蒼白,手捂在胸口前,大概是剛剛那一下,扯動了傷口,暗色的眼眸,掠過一絲痛苦。
很沒有想到,這一次,第一時間趕來救她的人竟然是她。
完全出乎意料的一張麵孔,看著他憔悴的臉,她的心底有一絲絲的暖意,在蔓延開來。
“睿兒,你想做什麽?”那女子嘶聲怒斥,看向從來不曾忤逆隻的兒子,眼中帶著可怕的怨怒。
“母妃,殺她毫無意義,既然大事已成,何必再多動殺戮。”收斂了眼中的情緒,男子轉向自己的母親,聲音不冷不熱,卻帶著一絲不能掩蓋的尊敬。
從小,他便沒有父愛,他親眼目睹了母親是如何在這吃人的後宮之中,步步艱辛,護著他長大,所以但凡是母妃的意願,他從沒有違背過,隻有這一次例外。
“不行,睿兒,你好生糊塗,你師伯崖若曾經說過,火鳳重生,必將逆轉乾坤,母後又怎麽能眼見這種事情發生,更何況,逼那個傻子退位,她不可能會坐視不理,留著早晚是禍害,不如一次鏟除,也免得日長夢多。”女子的語氣毫無商量餘地,命令式的口吻,眼中隱著一抹必殺之意。
他的母親,他很了解,從來,隻要是母妃做出的決定,沒有誰可以違背,隻要是她想做的事,沒有做不成的。
姬容睿很清楚,與母親做太多的爭辯,也是毫無意義,隻能將破解之法寄托在那丫頭的身上,希望這一次,她不要那麽固執倔強,畢竟是性命攸關。
“鳳翎熙,本王不想殺你,但你必須答應不插手逼宮奪位之事,並承諾做本王的妃子,你放心,待本王登基之日,必會封你做我的皇後。”男子依舊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語氣雖然有著他一貫的淩厲,卻多了幾分規勸,深邃的雙眸閃動著幾許期待。
體力還未恢複,鳳小萌有些吃力地抓著鐵欄,從地上站起,嘴角勾起一抹輕蔑不削的冷笑。
“姬容睿,你別做夢,敢威脅我鳳翎熙的人,這世絕對不會存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讓我屈服與你,別說沒門,連窗也沒有。”
他以為放過她,並許以皇後之位,就是恩賜,就能讓她感恩戴德,簡直是癡心妄想。
剛剛被救的那一霎那所建立起的感激,全部毀在了那男子的倨傲冷漠和不知深淺的話語中,兩人中間再一次冰封起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姬容睿聞言,眼中瞬間騰升起一片燎原怒火,隨後卻慢慢轉為一種讓人心疼的悲涼,沒等他開口,一旁的賢太妃已是不受控製。
痛心疾首,這就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好兒子,她苦心栽培出來好苗子。
若說別人或許還看不出,可她當娘的再了解不過,知子莫若母,她看得出,她的睿兒分明是對那個女人動了心,她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此刻越發慶幸,她提前行動,設了今天這個局,勢必要將她處死。
“睿兒,你無須多說,本宮今日定要取了她的性命,你若敢阻攔,就先從母妃的屍體上踏過去。”女子的聲音冷了幾分,不可置疑地宣告,幽深的目光掃過那籠中的另一個女子,她還有一枚關鍵性的棋子,足夠替她搞定一些。
嘴角勾起一道勢在必得弧度,帶著一抹嗜血的殘酷。
“不要,母妃……”
在男子的叫喊中,他的母親已經將殷紅的短笛放到嘴邊,笛音想起,籠中的白衣女子,好似幽靈般,瞬間抬起頭來,眼中放著陰冷的寒光,提起手中的短刀,便朝著鳳小萌刺去,幸而她反應及時,緊忙用寶山遮擋。
兩人力量懸殊,清晰可見,此刻的宇文晴雖然也受了些傷,卻沒有痛感,而鳳小萌太過虛弱,也使不出什麽殺傷力大的招數,更何況,她也不想真心至宇文晴與死地,那樣一件舉世無雙的藝術珍品,若是毀了,當真可惜。
也難得鳳小萌此刻還有心思思考這些,籠外的男子看得心急,正欲用血飲刀相救,不想被他的母後先一步看透心思。
笛音驟變,連同整個鐵籠外都散發著幽幽寒光,如水似霧,姬容睿手中的血飲刀根本無法穿透那層阻礙。
“母妃,兒臣求您放過她。”眼見鳳小萌將要支撐不住,他心中急迫,左右不是辦法,竟然“撲通”一聲,跪在了賢太妃麵前。
自十三歲起,他就從沒再給任何人下過跪,尊貴高傲如他,竟然會因為一個女子而屈膝,放下驕傲。
賢太妃的眼中浮過一絲疑慮不忍,秀美微微蹙起,再看向那籠中的少女,眼底對兒子流露出的柔情瞬間轉為濃重的殺氣。
笛音一變再變,越發淩厲鬼魅,宇文晴也隨著那笛音的轉變,好似打了雞血般,卯足了力氣,將雪亮的刀尖逼近鳳小萌光滑白皙的脖頸。
一滴鮮血順著刀鋒滑落,滴落在他的眼底,亦如紮在他的心頭,那種感覺太過痛苦,眼睜睜地卻不能相救。
他清楚母親的性格,她說出的話,絕對不可能再有回旋的餘地。
若想救她,隻能踏母親的屍體而過,他怎麽可能對自己母親下手,如今之計,唯有……
“母妃,情恕兒臣不孝,你若殺她,兒臣願追隨而去,黃泉路上也不寂寞!”姬容睿將手中的血飲刀橫在脖頸上。
紅色的華光微微顫動,刀身鳴叫,好似刀體裏被封印的怨靈又開始不受控製地猖狂咆哮。
俊美無鑄的麵孔,蒼白中透著不可忽視的桀驁,語氣堅定生冷,沒有半分軟弱退縮。
母子兩的心性果然想象,都是一個模子刻畫而出,說一不二,孤高倔強,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阻攔,哪怕是付出是生命的代價。
望著跪地自持寶刀架在脖子上的兒子,她心痛如同刀絞,眉緊緊皺起,眼底透著傷心與失望,收緊握在短笛上的水蔥玉指。
她的兒子果真像她,這簡直就像是一種嘲諷。
她調教出的兒子與她一模一樣,居然在大事將成的節骨眼上,拋棄江山,拋棄親情,隻為一個已成人夫的女人。
女子眼底的心痛,漸漸轉為一種衝天怒火,恨不得將籠子裏的女子給碎屍萬段。
“母妃!”直直地迎視著她夾著怒火與失望的眸,他狠下心,再次冷冷懇求,沒有半分回旋的餘地,橫在脖子上的刀貼上皮肉,瞬間有血流出,被血飲刀一寸寸吸食掉。
刀身鳴叫得更為厲害,好似無數的冤魂在索取著最甜美的血液。
血飲刀就是如此,隻有足夠強大的主人才能夠駕馭,一旦主人心性軟弱下來,給了它可趁之機,便再也無法驅動,還會被其反噬。
這些,朱嫣自然比誰都更清楚。
見兒子如此,雙眸驟然睜大,一片驚詫。
該死的混賬東西,這是不要命了麽?
女子痛心疾首,笛聲戛然而止,連忙衝到兒子的身旁,蹲下身去,伸手去奪他手中的血飲刀。
“混賬東西,你瘋了麽,把刀給我放下。”女子嘶吼著,發了瘋般,去爭奪她的手中的刀,無奈他死死緊握,根本就無法抽出挪動,
“母妃,我隻要你放了她。”他冷冷的開口,雙目陰寒,直視前方,麵無表情地說道,簡潔明了,沒過過多解釋,隻有他心中明白,他已經錯過了一次,絕對不能再錯過第二次。
人生,沒有給他那麽多的時間,可以一錯再錯。
鮮紅的血液,被飲血刀一寸寸吞噬。
看在她的眼底,心口隱隱作痛。
她竭盡全力去應對宇文晴的攻擊,有那一刻,她都想放棄,因為她不稀罕別人的可憐,更不需要乞求來的活路,可不知怎麽,當看到這一幕時,她又有了堅持的信念,因為她不舍讓一個已經為她丟掉驕傲的人再被狠狠戳傷。
“把刀放下,我答應你!”女子氣結,一字一頓,似是下了天大的決心,咬牙切齒地說道,握在他拳頭上的手指,骨節發白,氣得微微顫抖,終於在他鬆開手的那一霎那,也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