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離開
蘇世子,果然如他所說的是來鎮國寺遊玩的,隻不過唐小漁被當成了陪玩遊山的人。
當然同行的還有謝雨筠夫婦。
用老太君的話就是:“你們年輕人不用陪我們這些老人家在這裏做這些功課,趁今日天氣好,你們就一同去後山遊玩吧。”
於是他們這幾個就這樣被老太君秦夫人她們趕出來了。
這個時候確實秋高氣爽氣候宜人,他們一行人在往後山的小道上慢慢走著,秋風習習,吹的衣袂飄飄。
謝雨筠難得有和自己的丈夫單獨出來遊玩的機會,語氣神態都透露著歡喜,時不時就拉著秦然跑到路邊去看花鳥蟲魚。
蘇辭帶著唐小漁跟在後邊慢悠悠地走。他自己不看花觀鳥,也不允許唐小漁東張西望。
唐小漁有一種從前和班上同學出去秋遊的感覺:謝雨筠夫婦是同學,而邊上的蘇世子是任主任--出來遊山玩水都這麽嚴肅,害得她走路也要跟著規規矩矩。
其實現在回頭來看,經曆了昨天的事,剛才見麵,還是覺得有一點小尷尬呀,畢竟她昨晚可是哭的好丟人的說!
蘇辭:“好好走路,別總東張西望,這兩邊都是山坡。”
唐小漁:“……”汗,能不能別提山坡兩個字了。
蘇辭:“祁王的事你不要擔心,據我的人回稟,天亮的時候,他們一行人已經喬裝打扮從城北門走了。金柳湖畔那邊你也不用擔心,她從今天起會自顧不暇,自會有人收拾她。”
有蘇世子這句話,那她就放心了。不是他她愛記仇,實在是那位金柳姑娘對她的敵意莫名的大,她要是知道她活得好好的,怕是後麵還會有各種手段對付她。
“給你。”唐小漁,正胡思亂想著,一旁的蘇世子突然給他遞過來了一個小瓷瓶。
“這是什麽?”
“藥。”
唐小漁接過小瓷瓶,突然就懂了,書是指這是怕他在寺廟裏沒有好藥,所以特意給他送來的嗎。
距離她被送回來,到現在也不過才幾個時辰的時間,鎮國寺離城中心不遠也不近,騎馬的話,也不過夠一個來回時間而已,所以蘇世子這是,回去了一趟太師府就直接趕過來了吧,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跟秦太師說的,讓他和秦然一同前來,難道真是他說的那個理由嗎。
唐小漁,實際上還是低估了這人的辦事效率,蘇辭不但去了秦太師府上,在那之前還去了一趟宮裏,秘密麵見了皇上。
“怎麽沒有看到石墨。”唐小漁問,石墨那小子可是隨時隨刻都跟在蘇世子身邊的。
蘇辭:“我讓那小子留在家裏收拾行李了。”
唐小漁停下腳步,“這就要動身去北疆了嗎?”
蘇世子訝異:“你知道?”
唐小漁覺得心內酸澀,不自覺垮下肩膀:“猜的。整個朝廷應該沒有人會您更了解北疆了。即使沒有皇命,您也會主動請去吧,因為沒有人比您更真心的為邊境的百姓著想。而且經過昨晚的事情之後,北疆之行是刻不容緩了吧。”
蘇辭:“那邊哪怕是開了互市,情形也比較複雜,北疆之行宜早不宜遲……我辦完事情會盡快回來。”
這話聽著怎麽覺得有點歧義?
“哎,也不用…”跟我報備啊。
唐小漁不自覺就把心中的話說了出來,蘇世子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
“我是說您可以把事情辦妥了,慢慢再回來不遲。”她連忙補救道。
蘇世子:“……”莫名其妙臉更黑了
唐小漁心想這人怎麽突然就不高興了,她好像也沒說什麽啊。
看來還是得順毛摸,“我的意思是,蘇世子您出門在外一定要多多保重身體。我聽說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們聞風而動趕往北疆尋找商機了,雖然不是戰亂時期,但兩國互市一開,相比其中的激烈程度不亞於戰場吧?您在那邊實在要保重身體才好呀。”
“唐姑娘說的對。這幾天朝堂上都在為派誰去北疆主理互市的事鬧得不可開交,人人都想著去分一杯羹,枉費他們都是讀聖賢書出來的,竟還不如唐姑娘你有見地。”秦然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一臉歎息道,謝雨筠跟在他後麵,對唐小漁擠了擠眼睛。
唐小漁也不知道為什麽臉一下子就紅了。
蘇世子笑了一聲,剛剛還冷著的臉色如初霞霽放,好像秦公子讚的人是他一樣。
“既然秦然兄這麽欣賞你,下次要是闖了禍,自己收拾不了就去太師府找秦公子,有他罩著,半個京城隨你折騰了。”他看著唐小漁說道,實際上是說給秦然聽。
秦然怎麽可能聽不出他話中有話呢,於是朗聲笑道:“得!有蘇世子這句話,唐姑娘有事盡管來找我好了。”
唐小漁:“我看著像是個會惹禍的人嗎?”
謝雨筠捂嘴偷笑:“你說呢?小漁妹妹。”
唐小漁覺得自己還是挺無辜的,忍不住小聲碎念:“你們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嗎?”
蘇辭:“……”
秦然夫婦:“哈哈哈哈。”
………
………
蘇世子,就這樣一聲不響地離開了盛京,去往了北疆。正如他一向低調的做派,樸實無華的青帷馬車,除了車夫,身邊隻有石墨一個小書童,在落日的黃昏中,輕車從簡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了城門,一路向北而去。
唐小漁沒有去送別,隻是在蘇世子馬車經過飄香樓之時,站在飄香樓的大門前一路目送。
蘇世子從頭到尾沒有再露麵,到倒是石墨,馬車都走出老遠了,還能看到他把頭伸出來向他她揮手,大叫著:“唐姑娘,再見啦!您一定要保重啊!”
那一刻,唐小漁隻覺得心中五味陳雜,她揉了揉酸的發脹的眼睛,低聲輕輕對著早已遠去的馬車背影說了一句:“保重。”
蘇世子,坐在馬車裏麵色沉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見都快出了城門,石墨還在伸頭往後望,忍不住說道:“坐好。大街上亂喊亂叫的成什麽體統!”
石墨轉身坐下來,嘻嘻一笑:“公子,你不跟唐姑娘告別,還不許小的跟唐姑娘說聲再見了?”
蘇辭瞪了他一眼。
石墨偷瞄著自家主子的臉色,又嘴欠地自言自語了一句:“聽說唐姑娘當初是家園被毀了孤身一人逃荒來到盛京的吧,這麽說唐姑娘可是在大興舉目無親了。唉,一個姑娘家,總沒個知冷暖的人在身邊,也是挺不容易的。”
他說完還裝模作樣歎了一口氣。
蘇世子睨著他:“你這麽操心,要不你留下來好了,正好唐姑娘闖禍的時候還缺一個幫手!”
石墨連忙擺手:“別呀公子。唐姑娘向來膽子大,小的膽子小,怕唐姑娘用著不順手。不過公子,您真的就放心這樣離開呀,那唐姑娘現在闖的禍可是一個比一個大!”
蘇辭不答,直接問他:“讓你傳的信傳了嗎?”
石墨連忙正色道:“早傳了。隻不過那位姑奶奶這些年一直沒得公子召用,估計心裏還憋著氣呢!”
蘇辭懶得理他,“告訴她,讓她半道來見我,我有事要吩咐。”
……
……
秋意漸深,越來越多的人趕在入冬之前,呼朋喚友上山秋遊去了。
唐小漁依舊每日在飄香樓忙裏忙外,閑暇的時候就托腮看著大門外,看著大街上不同形色的人,或行色匆匆往家趕,或悠哉遊哉出門遊玩。
距離蘇世子離京已經過去了十多天,對於他趕赴北疆任命的事,好像盛京的百姓都習以為常的樣子,每天依舊樂嗬嗬地傳遞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
唐小漁卻總覺得好像盛京少了一個人一樣,她每天都在留意各種坊間八卦消息,希望能從全國各地來來往往的客商口中聽到有關那個人的隻言片語。
隻是有關蘇世子的消息,便隨著他離開了盛京,逐漸沉澱了下來。倒是唐小漁聽了不少其他盛京大大小小的新聞,其中最為爆炸性,最令人津津樂道的便是,當今皇後的親兒子二皇子與金柳湖畔當家花魁金柳的愛恨故事。
這事坊間傳的有板有眼,說這位二皇子自從那次鬥琴大賽上見過金柳姑娘之後,便對這位金柳姑娘一見鍾情,再見傾心,而這位金柳姑娘也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這不,聽說了皇後娘娘要為二皇子選親事,也不知使了什麽手段,竟讓得二皇子私自把她帶進了府裏,此事不知怎麽傳到了皇後娘娘的耳裏,當時場就大發雷霆,讓人去抓這位金柳姑娘,竟然還沒抓到人,皇後一怒之下,把金柳湖畔的畫舫都關了,聽說至今都還在整頓。
“也不想想二皇子是誰呀,那可是當今皇後唯一的親生兒子,皇後娘娘平日裏如眼珠子一般寶貝著二皇子,就是生怕這位二皇子被歪風邪氣帶壞了!沒想到嚴防死守之下,還是有了漏網之魚溜進來,汙染了二皇子高貴的血統,你說那皇後娘娘能不發雷霆嗎?”飄香樓裏一位漢子聲音不高不低地和同伴在聊天。
大興雖然言論開放,皇家有些陰私百姓們私底下說說就算了,這樣拿到明麵上來說其實還是非常不妥的,可這位漢子卻毫無忌諱的在當眾說這些言論,也不知是真的純粹八卦,還是別有用心。
唐小漁皺著眉頭暗地想著。又聽到另外一個人說:
“要我說,那二皇子雖然身份高貴,說到底也是個男人,金柳姑娘那樣的人間尤物,哪個男人不想一親芳澤?況且又不是娶回去當正妃,養在府裏當個歌姬什麽的能有多大的事!”
另一個同伴卻不讚同:“哎,你這話就不對了,這可不是歌姬不歌姬的事,而是事關皇室顏麵,二皇子,可是連正妃都還沒有選呢,這事要是傳出去,有哪家的姑娘能毫無芥蒂嫁進去?”
這番話說得好有道理,那同伴沒話說了,忽然又歎了一口氣:“倒是可惜了金柳姑娘,高枝攀不上,連畫坊也沒了容身之地,聽說被二皇子設法送了出去,到現在都還沒有被人找到,倒是給皇後隨便安了個什麽罪名,到現在還在到處追捕著。”
這人的話顯然引起了很多客人的共鳴,那可是金柳姑娘啊!百年難得一遇的才情雙絕的美女!一手琴音彈的出神入化,曾是多少文人墨客追捧的對象,多少氏族世家子弟是她的裙下之臣,竟最終也沒能受得住二皇子的金絲牢籠的誘惑。
唐小漁聽到這番話時,也是十分驚愕,蘇世子說過金柳自會有人收拾,怎麽收拾的人竟是皇後嗎?還是隻是巧合?蘇世子,應該還沒有那麽大的能耐,能令皇後娘娘出來收拾一個小小的畫舫花魁吧?
不過向來這些坊間傳聞都有五六七八個不同版本,很明顯這根本就不是這件事情的真實原委。
但不管這件事情究竟是如何,金柳再也不能威脅到她的性命安危就是令唐小漁高興的。
“照目前來看,這幾個皇子當中就屬太子最為癡情專一了,太子妃進門也有幾年了吧,人家連側妃都不曾有一個。沒想到太子妃娘娘家世不顯,倒是非常有手段能抓得住太子的心。”
“你不知道吧,太子府上傳出來消息,那太子妃娘娘如今已有了身孕,要是將來能為皇家生下嫡子嫡孫那更是功不可沒了。”
……
接下來那幾個人繼續天南地北聊著各種各樣的奇聞趣事,唐小漁也沒有心思再聽,收拾了桌子回了大堂櫃台。
夏掌櫃正在劈裏啪啦的翻賬本打著算盤,見她無精打采的走了回來,頭也不抬道:“北疆離盛京遠著呢,就算有消息也傳遞不了這麽快。蘇世子自小在那邊長大,對邊地的情況比對盛京還要熟悉,沒什麽好擔心的。”
唐小漁小聲嘟囔:“誰說擔心他了,我就聽個八卦而已。”
夏掌櫃搖頭嗬嗬地笑了。
如今店裏人手充足,她也不用像之前那樣忙得焦頭爛額,偶爾還能有時間跟著夏掌櫃學一下古代經營酒樓的知識,她雖然非常熟悉現代酒樓的管理方法,但因地製宜,並不是所有現代的管理方法都適用於這個時代,但她想著隻要把古今不同的管理方法融會貫通,要找到適合這個時代的更好的經營方式也不是不可能。所以她在聽取夏掌櫃講解這些知識時,偶爾也能提出一兩個非常新穎的觀點,讓夏掌櫃為之眼前一亮。
像現在,夏掌櫃在櫃台內打著算盤,她站在櫃台外麵,一邊和夏掌櫃聊天一邊看著他一心二用對賬。
兩人都沒留意到門口走進來了一位穿著黃白色窄袖對襟衫,梳著雙丫髻的十七八歲的女子。
二寶迎了上去:“這位姑娘是要吃飯吧,這邊請。”
那姑娘手上拿著一幅畫,風塵仆仆大汗淋漓的樣子,見二寶向她迎了過來,忙道:“小哥,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是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這姑娘生的麵容清秀,聲兒又甜,還特別有禮貌,二寶騷了騷頭,笑著問:“我也不確定能不能幫得到你,咱飄香樓開在這大街上,每天客人來來往往,見的人可多了……不知姑娘您要找的是什麽人?”
那女子急忙把手中的畫打開,二寶把頭湊過去一看,卻是有點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