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台展
夏掌櫃的豪氣掀起全店的高呼。
有人大聲問道：“百花宴，百花，顧名思義，百花盛放在春季，如今這大熱的夏，哪來的百花可看呀？掌櫃的，之前你就神神秘秘，可是吊足了我們胃口，今這店裏布置得這樣特別，可看得卻都是些尋常的花花草草.……”
旁邊馬上有人笑道：“陳老四，你真當是來賞花的呀！賞花不去金柳湖畔，跑來飄香酒樓幹什麽?”
一瞬間，眾人哈哈大笑。
夏掌櫃也笑。等大家都樂嗬得差不多的時候才回道：“今真的是要給大家賞花的，此花不僅能賞，還能吃！”
他完拍了拍手掌，便見一行三人帶著羽毛麵具、穿著統一裝扮的夥計手捧著各種奇特的刻刀上了高台。為首的一位雖帶著麵具，但挽起的頭發下露出的一截纖細皓白的頸項明顯能看出是位女子。
夏掌櫃也不囉嗦，直接就明了意思，“知道大家肯定好奇這是要幹什麽，今這個台上將為大家展現百花！還請大家耐心等候，下麵將開始我們的百花宴，大家請隨便。”
話落，琴聲又起，這次卻換了不同的旋律，從開始的輕快漸入舒緩之境，仿佛在你麵前徐徐展開一幅畫卷，畫上是一派閑適的田園生活：圓滾滾的大西瓜被劃開了表皮，少女靈活的巧手在它上麵開滿了大的的紅的粉的花，黃瓜變成了一隻蝴蝶飛來了，停在了花朵上麵，白蘿卜搖身一變成了白白胖胖的兔子……然後各種各樣的瓜果慢慢變成不同的事物，果汁的甜味散發在整個大堂，眾人方才意識到原來台上各式的瓜果在幾個夥計的雕刻之下慢慢變成了各種形態的花、鳥、魚、獸……
這是要變魔術呀！
平時木刻見的多了，沒想到這些平時尋常得不起眼的蔬菜水果經過這樣那樣一番雕刻之後竟變成了一個藝術品。雖然眾人離高台還有一段距離，但不妨礙其中視力較好的，每當一隻瓜果的形狀剛形成，那些人就不禁‘哇’出了聲，一邊‘嘖嘖’稱奇，還一邊對身邊的人不停解著，弄得坐得靠後的人更加心癢難耐，恨不得湊上去一探究竟。
雕刻的過程也是需要時間和耐心的。此刻的唐漁在順和舟的協助下，聚精會神完成著手中的作品，她為太子等人呈上的是“花團錦簇，一隻雄鷹衝而起。”本來她更拿手的是鳳凰，又怕犯了忌諱，最後雕了雄鷹。
她刻得專心致誌，絲毫也沒有因為在場有那麽多尊貴的人而怯場。難得可貴的是，順和舟除了一開始的慌亂現在慢慢也平靜下來，發揮也正常了。
夏掌櫃看著台上絲毫不受影響的唐丫頭，雖然他看不到她麵上的表情，但看她每一次的落手，的刻刀在她手中靈活轉動，都一如既往的從容。
他心底懸著的石頭便慢慢落霖。
宴會前，他曾問過這丫頭，他們這樣公開性地展現雕刻的技法，難保其他幾家酒樓不會學了去，將來也有樣學樣。
這是在所難免的，不過是遲早的事。這本來就不是多難的技法，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人會這樣裝飾菜品，不過是因為百姓的生活條件遠遠還沒有到能擺脫溫飽發展到享受的生活的那一程度，人們往往更注重於如何將一道菜整得不浪費又美味而不是好看又美味。
正因為他們是第一位這樣公開性地展現榴刻過程，又得到了太子殿下和一眾皇子親自的捧場，而且聲勢越大越好，將來有關水果雕刻這方麵的菜色他們飄香樓就是業界權威。
唐丫頭這套理論的時候，神情瀟灑又帶著一絲狡黠，連他自己都直歎不如，有時他甚至會想自己當初怎麽頭腦一熱就同意了陪她折騰呢。
但是飄香樓這幾年的生意是什麽狀況別人不了解他這個掌櫃是最清楚的。這幾年盛京的局勢明顯有了微妙的不同，從前不成氣候的其他幾家大酒樓如今隱隱有了一爭高下的勢頭。別是飄香樓，就是東家手下的其它行業，如今辦事起來也不如從前便利。果不其然，循著一些蛛絲馬跡不難發現那些人後麵確實大有來頭。這些都不是令他擔憂的，畢竟論做生意，他這位大掌櫃可沒有怕的！他擔憂的是那些酒樓背後的勢力和那些不正當的手段。
東家蟄伏了這麽多年，何嚐不是在尋找一個契機。
他抬頭看向台上的唐漁，或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在那丫頭身上，他有時覺得能看到一腔孤勇。
是的，孤勇。曾幾何時，這份孤勇他也在一個少年身上看到過。
好的藝術作品需要時間的等待，而在眾熱待台上的作品完成的同時，夏掌櫃卻不會讓他們幹巴巴地等著。
於是，飄香樓新製作的流水線就運作起來了。隻見一張張巴掌大的竹托，上麵載著梅花碟，順著眾人麵前的木頭流水順流而下，每個梅花碟上又擺放著各式的食，分量不多卻十分精致，大多數菜式卻是之前未曾見過的，比如紫菜包著的飯團、薄餅裹著青菜肉絲、鮮花餡的餅、漿糊一樣的牛奶、一整塊微焦的牛肉、一根細木棍串著的羊肉等等數不勝數。
隨水而下的竹托緩緩經過每一個饒麵前，大家隻需要把自己喜歡的食端走就成。都不用等夏掌櫃解，眾人便自得其樂，紛紛相互交讚，嘖嘖稱奇。
陳老四是飄香樓的常客了，他麵前已經擺放了三四個碟子，“還別，這個羊肉用一根木棍串著，上麵撒些香料，吃起來倒別有一番風味。”
旁邊的李老爺是個家資頗豐的地主，平時的愛好就是搜羅一些精貴的吃食，聞言接口道：“是呀，這個牛奶也不知道用的什麽法子把它凝固了，竟然如此順滑，用冰鎮過之後更加的可口，上麵搭配了這些水果，酸酸甜甜的，大熱吃這個簡直不要太爽！”
他這番話馬上得到共鳴了，一人直呼道：“氣這麽熱，那些大魚大肉什麽的我早吃膩了，這大熱就想喝些冰冰涼涼的東西，這個好這個好，我還想著等下問下掌櫃的能不能買幾份帶回家去，我女兒肯定喜歡。”
“對對，我家的臭子不愛吃水果，不過這個果汁冰爽可口，甜度剛剛好，孩子喝這個，消暑又開胃。還有剛剛吃得那個叫什麽冰沙的，我還想再吃一回。”
眾人討論得不亦樂乎，而一邊，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太子一行人雖然也覺得麵前的這些食別有另一番趣味，與皇宮裏那些精心烹製的佳肴自然沒法比，但勝在新意獨特。
可這不就是尋常老百姓追求的嗎？
可等到唐漁他們把‘百花錦簇’呈上來的時候，他們心中那一點點的美中不足就隻剩下滿心的驚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