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宴請
另一邊,飄香樓後廚,唐小漁他們簡直忙得熱火朝天,熱氣騰騰的廚房裏,一幹夥計廚子們穿梭來穿梭去,雖然活多但是依然井然有序。
夏掌櫃站在後廚門口,親自督促夥計們上菜,等張掌廚一聲唱諾:“紅燒鱸魚起鍋咯!”,揭開鍋蓋,整個後廚頓時一陣香氣四溢,張掌廚小心翼翼把魚盛上盤子,魚身金黃飽滿,金汁濃厚,色澤誘人,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增,張大掌廚點了點頭,對這次出品顯然十分滿意。
夏掌櫃就等著這魚出鍋呢,這紅燒鱸魚可是三樓點名要求的菜。那一屋子裏的人明顯不是普通人,夏掌櫃不敢怠慢,他要親自看著今天這菜和這魚上了桌才放心。他環視了一圈,點了幾名上菜的小二:“小心點,別把湯汁灑了。做事機靈一點,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千萬別得罪了客人。”
唐小漁剛忙完手上的活,擦了一把汗,正打算喝口茶水呢,就聽見夏掌櫃叫她:“唐丫頭,快快快,把那魚端上,跟我走。”
唐小漁穩穩端著這道紅燒鱸魚,和一眾傳菜的夥計,跟在夏掌櫃身後,來到了三樓雅室,見雅室的門前左右還站著兩位神情肅穆的侍從,那侍從先是扣了扣門,得了裏麵應允這才把門推開。
雅室的門打開,一幹夥計謹記掌櫃的話並沒有多看,小心翼翼跟隨掌櫃還是上菜。
唐小漁端著魚,放輕腳步,盡量不弄出聲音,微低著頭隨著夏掌櫃來到左邊的案幾前,她微低著頭,並沒有去看任何人,目光觸及之處是一襲素白色的長袍,逶迤鋪陳在那人身後綿延開去。往上是一截墨發鋪灑在長袍上,一根綢白絲帶輕輕挽就,身後的窗戶半開著,微風吹入內,發絲綢帶輕輕飄揚。唐小漁極力克製著自己才沒有繼續往上探究。
手上托著的實木托盤上,盛魚用的是大大的白瓷釉碟,二者都很有重量,托了這麽久,唐小漁手腕都覺酸軟,剛悄悄動了一下手臂,就聽到白衣公子旁邊突然有人‘咦’一聲:“咦?你不是早上那個.……?”
唐小漁順著聲音快速看了一眼,也有點意外,這不是早上和她搶魚的那位書童嗎?這麽巧,竟會在這裏又遇到!……等等,那這一襲白衣是……
心裏正想著,不自覺抬頭一看,便撞進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裏,如墜寒潭,似曾熟悉的感覺,隻覺呼吸一窒,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早上見過這人的側顏便覺驚為天人,如今和他正麵對上,唐小漁更覺像做夢一樣,任何言語止於喉,似乎什麽形容詞都顯得蒼白,都無法形容她此刻的震撼。
蘇辭靜靜望著麵前的女子,從她一雙清澈靈動的眼眸裏看到對他的驚豔和震撼,長長的睫毛下,少女的剪水雙眸裏映出了自己的倒影,除了自己,再無其他。
石墨說的早上搶魚的姑娘原來是她。又凶又野蠻麽?蘇辭彎了彎唇角。
唐小漁渾身如遭雷擊,血液都停止流動了,臉憋得通紅。怎麽會有人笑得像他這樣,明明笑容那麽純淨,偏偏她卻覺得帶了一絲蠱惑。
忽覺手上一輕,就見夏掌櫃已端了魚輕輕放在了案幾上,幸好她剛剛的舉動並沒有引來其他人的關注,她得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
夏掌櫃輕輕放下那道紅燒鱸魚,一邊恭敬笑道:“不知小店酒菜是否合各位貴客口味,不盡之處盡管指出。”
坐在上首的三皇子慕容誠端起麵前的酒杯輕輕晃動,也不急著喝,看著夏掌櫃斯條慢理道:“掌櫃的過謙了,早就聽聞飄香樓菜色一絕,今天自當好好嚐嚐。聽聞飄香樓的東家並非京城人士,能在盛京最好的地段開酒樓,並在幾年之間,經營得如此穩固興旺,日進鬥金,想必是個人才。可惜卻甚少有人見過這位神秘東家?”
夏掌櫃心中緊了緊,更加謙恭:“承蒙各位貴客對小店的關照,實在當不起如此謬讚,東家乃一介布衣商人,又喜四處遊曆,小人一年也難得一見。”
三皇子薄唇輕勾,似笑非笑道:“是嗎?那可真是遺憾。”
那李靖卻是個有眼色的,雖不知道為什麽三殿下突然對這小小一間酒樓的東家感興趣,但不妨礙他說出自己知道的,於是接口道:“本公子也十分喜歡到處遊曆,早年間曾遊曆至江南,有幸見識過江南的‘鑒寶樓’,我看掌櫃這雅室的布置精妙,頗有異曲同工之處,尤其這多寶格上,大部分古玩應當就是出自‘鑒寶樓’吧。”
夏掌櫃立即一副與有榮焉的自豪:“公子真是好眼力,我們東家就是喜歡到處搜集這些玩意,小的粗鄙,卻是不懂這些。”
三皇子看了一眼猶在靜坐品茶的蘇辭,遂對夏掌櫃擺了擺手:“下去吧。”他是對這飄香樓十分感興趣,卻不急在這一時,他今天來這的目的卻是為了拉攏那人。
夏掌櫃從善如流應了一聲,就要帶著眾夥計退出去。唐小漁鬆了一口氣,正要跟隨,剛走了一步,身後白衣公子突然出聲:“麻煩倒酒。”聲音十分清冽。
眾人一時不明所以,唐小漁看了那書童一眼,那書童一動不動,卻用眼神示意了唐小漁一下。
唐小漁隻得委下身去,半跪在地上,往酒杯裏倒酒,白瓷素淨的酒杯裏,酒香四溢,對麵那人修長白皙的兩指曲起,輕輕在桌上叩了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