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搶魚
晨光照在寬敞的街道之中，各種叫賣之聲在清晨的街頭十分清晰。東街菜市場，賣魚攤前，一名女子一身簡單的素色衣衫，腰間係著一條同色的腰帶，膚色健康透出粉白，眉間含笑，雙眼似有波光流轉，靈氣清澈之中又有幾分慵懶閑適。她頭上鬆鬆挽了個發髻，一半墨發柔柔垂在腰間，隻在頭上簪一根木做的簪子，在晨風中，發絲輕輕飄揚，隨意俏皮。
街邊的小販很多都是老熟人，唐小漁熟練地跟他們打招呼：“張大娘，早上好！李爺爺，今天又有什麽好東西呀？”
“小漁丫頭，今天又跟著張大廚出來采買呢？”王大媽笑著問。
“是呀！”唐小漁一邊和一眾大媽大爺們閑聊，一邊挑選今天要買的魚。
販魚的老板是個中年大叔，見麵前的女娃容姿俏麗，十分討喜，爽朗道：“小姑娘，這魚可是剛從金柳湖那撈上來的，可新鮮了，小姑娘要是想要，老漢便宜點給你，你拿回去，無論清蒸還是滾湯，保管都十分鮮美。”
飄香樓負責廚房采買的並不是唐小漁，但奈何唐小漁總喜歡往外麵跑，這次也是唐小漁自告奮勇，一大清早就和張掌廚一起出來采辦今天的新鮮食材。一般來說，像飄香樓這樣的大酒樓，新鮮蔬菜雞鴨魚肉這些平時都是由指定的人家每日供應上門的，但張掌廚是個十分講究的大廚，他經常說，會做菜的人，一定要先學會挑菜，所以隔三差五就會親自出去采買食材。
昨天，飄香樓接了個大單，有人定了飄香樓的三樓豪華雅間，這本不是什麽大事，但來預約的小廝卻足足付了幾倍的價錢，要求隻有一個：必須要有一道紅燒鱸魚。
張掌廚出品的紅燒鱸魚是飄香樓的招牌菜之一，遠近馳名。
夏掌櫃是個人精，一看那小廝的穿著打扮就知道必是那些富貴人家的下人，不難猜出，花這麽大手筆定不是為了來這吃飯的，定是這小廝的主人要宴請什麽權貴之人。
有錢賺白不賺，夏掌櫃巴不得多來幾個這樣的金主。
唐小漁左看右看沒找到鱸魚，就問賣魚的大叔：“今天怎麽不見有鱸魚呀？今天酒樓裏指定要買鱸魚呢！”?賣魚的大叔也不生氣：“小姑娘要鱸魚呀？那得趕緊去小東江碼頭等著，那裏打上來的魚類多，去得早興許還有。”
唐小漁一聽，跟大叔甜甜道了聲謝，又回頭尋到了張掌廚交代了一聲，就匆匆趕去了小東江碼頭。
盛京所在位置優越，東江之水環繞整個京城自西向東流去，河流經過盛京城內，人們叫金柳湖，金柳湖夜夜笙歌，是盛京有名的風月場所。而河流經過城東，河麵更加寬敞，離城中心較遠，建城之初就建了碼頭，多為客商來往聚集之處，有‘小東江’之稱。
唐小漁快趕慢趕總算趕到了小東江碼頭，遠遠就聽見賣魚的人家在吆喝：“新鮮的魚咯，快來買咯~”
魚攤前已經圍了不少的人在挑魚，唐小漁趕緊擠了進去，非常眼尖地就看到了一條十分肥美鮮活的鱸魚，她十分興奮地指著那條鱸魚問賣魚的老板：“大叔，這條鱸魚怎麽賣？”
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一個同樣興奮的聲音叫道：“老板，這條鱸魚我要了，給我裝起來！”
突然被截胡，唐小漁不由得向旁邊的人望去，隻見那人一副書童打扮，穿著卻十分體麵，年紀大約十五六歲，見她望著他，露齒一笑，一副十分得意的樣子。
唐小漁氣結，對賣魚的老板說：“老板，這魚是我先問的！”
“你又沒說要買！”那書童又搶白。
“老板，你說吧，這條魚到底賣給誰？”唐小漁隻好又問老板。
那魚老板兩邊不好得罪，隻得賠個笑道：“真是不巧，今天就隻打到這麽一條鱸魚，別的好魚這裏還有很多，要不另選其他的魚吧？管保一樣好吃！”
“可我隻要鱸魚！”
“我家公子隻愛吃鱸魚！”
兩人竟同時開口。說完不由得互相瞪著對方。
“這.……可怎麽辦？”為一條魚爭成這樣的，賣魚的老板還是頭一次見！
“當然是價高者得！”那書童趕緊掏出一錠銀子，塞到了魚老板手中。
“這.……小姑娘，對不住啦，這魚我就賣給這位小夥子了，下次你再來，我一定給你留條大的。”魚老板看了看手中的銀子，這錠銀子都能把他今天這一籮筐的魚都買走了，隻得歉意看著唐小漁。
那書童拿了魚，又是得意地看了一眼唐小漁，就提著那條大鱸魚快步跑向了碼頭。
唐小漁十分鬱悶，她是不可能用幾十倍的價錢來買一條鱸魚的，那樣太不劃算，再說她身上除了一些銅板，也沒帶這麽多的錢呀！
真是敗家！錢是這麽花的嗎？她順著那書童離開的背影望了望，好奇著要看一看能用一錠銀子買一條魚的冤大頭到底長什麽樣子，就見那書童提著那條大鱸魚跑向了碼頭，那裏停了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用青色的帷布遮著，在這滿是熱鬧吆喝、人來人往的碼頭並不起眼。
相隔並不遠，她還能聽到那書童邀功獻寶的聲音：“公子，您看，我買到了一條大鱸魚，看這活蹦亂跳的樣子，一定十分肥美！”
青緯馬車上，一隻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撩起車窗帷幔的一角，露出了半邊側臉。
清晨的陽光照在那青緯馬車上，像鍍了一層金光，唐小漁呆愣在原地，感覺時間似乎都停止不動了。
她前世今生，兩個截然不同的時代，什麽樣的美男沒見過，即使是前世在工作的酒店見慣了各種各樣的明星帥男，也沒有像此刻這般驚豔，她從不知，這世上，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雖然那男子隻露出了一個側臉，但那一身遺世獨立的氣質，仿佛身邊所有的嘈雜都與他無關，他就靜靜端坐在馬車裏，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