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常來啊

  齊睿推門走進去，笑容滿麵在老校長的辦公桌前麵站定，敬了個軍禮，聲音洪亮大聲喊道：“首長好！”


  這一嗓子，差點沒把老校長嚇出心髒病來，瞪他一眼，老校長沒好氣兒地說道：“想嚇死老頭子啊，你小子安得什麽心呐？”


  說完，自個兒先笑了。


  老校長打心眼兒裏喜歡這小子，雖說小家夥兒皮了一點，但也是真聰明，原本還以為這家夥來上大學，也就是走個形式，就像他高中那兩年一樣，心思根本沒用在學習上，生意倒做得風生水起。


  沒成想，老師們對他高度讚賞，說他上學期除了正常請過兩次假，居然一節課都沒落下，期末考試的各科成績也都挺優秀的，差一點就拿了國家二等獎學金。


  這就讓老校長對這貨刮目相看了，這不是挺踏實的麽，跟三中的老鄭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鄭炳東啊鄭炳東，就你那水平，也就隻能在三中那個破學校裏當個破校長了，這輩子沒多大出息了。


  同樣一個學生，在你手底下跟在我手裏表現的大相徑庭、天差地別，以後再見了麵，我非得好好臊臊你那張老臉。


  聽了老校長的打趣，齊睿也嘿嘿笑了，拿起暖瓶給校長的茶杯裏添滿了水，嬉皮笑臉道：“您是老前輩，當得起一聲‘首長’，小子這是在表達對您的崇敬之情呢。”


  老校長笑得更舒暢了，虛點著齊睿說道：“你個小滑頭啊，淨揀老頭子愛聽的說。”


  齊睿眼珠子一轉，從辦公桌前麵繞到老校長身前，掏出一盒.8中南海，熟練地拉開抽屜塞進去，衝老校長嘿嘿一笑，低聲說道：“少抽幾根啊。”


  老校長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笑得眼角都起了皺紋，亦是低聲說道：“去把門銷死。”


  齊睿心領神會，走過去插好插銷，回來後被老校長拉到沙發上坐了。


  老校長問他：“還有存貨沒？”


  齊睿樂不可支，又掏出一盒抽出一支遞給老校長，摸出ZIPPO，叮，嚓，幫老校長點著了。


  美滋滋抽了一口，老爺子盯著他手上的ZIPPO，樂嗬嗬說道：“美國貨，火機不錯啊。”


  齊睿把打火機拍老校長手裏，笑著說道：“送您老了，我還有好幾個呢，羅毅您還記得吧？他從美國給我帶回來的，這個您留著吧。”


  老校長點著頭，把玩著火機，愛不釋手的樣子，說道：“你這又是送煙又是送火機的，有什麽目的啊？說吧，你小子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齊睿樂了，“老校長您可真是……心明眼亮啊，那我就直說了啊，我跟幾個同學一起弄了個廣告公司，打算利用課餘時間進行新聞實踐，您也知道，我們學新聞的，太缺少實踐機會了，電台、電視台很難給我們提供實習崗位，就算提供了崗位，也大多是跟著記者、編輯們打打雜，根本接觸不到最前沿的東西。所以，我們幾個一商量，幹脆自己來吧，我們自己慢慢摸索，總會把學到的知識運用到實際操作中去的。”


  老校長點著頭，說道：“想法不錯，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隻有實操了，才能印證所學的知識是不是正確的，存在哪些不足，才能夠去慢慢改善、完善，我聽你這意思，是有困難了？需要學校幫你解決？”


  齊睿點頭道：“我們這小公司，開是開起來了，但是營業執照不太好辦，我就想著走走您老人家的後門兒，看能不能把公司掛靠在學校裏啊，最好能成為校辦企業。”


  距離工商局頒發出新中國第一張營業執照還有大半年呢，要到年底，溫州姑娘章華妹才從市工商局領到了第一張個體工商業營業執照，工商證字10101號。


  齊睿沒想改變這個曆史，再說了，成為校辦企業實惠多啊，還能享受國家政策呢，這便宜不占，多虧心啊。


  抽口煙，老校長笑了，“你小子倒也坦誠。”


  齊睿也笑，“在您老麵前可不敢耍滑頭，那跟茅坑裏打燈籠——找死，有什麽兩樣兒啊，還能逃過您老的法眼去不成？”


  老校長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彈彈煙灰說道：“貧嘴瓜啦舌的，不過也是實話。嗯，跟我說說，怎麽想起來做廣告公司了？這年頭，能意識到廣告這門學科能有發展前景的年輕人可著實不多。”


  老爺子目光睿智，有一種一眼看破人心的穿透力，望著齊睿，神情挺耐心尋味的。


  齊睿顯然感受到了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目光，他一本正經道：“當然是因為喜歡啊，當初選擇專業的時候，小子就是憑著本心，您老應該看過小子的誌願表，小子是不服從調劑那一撥的，特別喜歡新聞學，也立誌要為中國的新聞傳媒事業添磚加瓦。至於說為什麽要開廣告公司……”


  老校長支起身子，把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打斷他道：“你等等，你剛才說了個什麽詞兒來著？”


  齊睿愣了下，思考片刻，說道：“新聞傳媒？”


  “對，就是新聞傳媒，傳媒，這個詞兒用得好啊，一個詞語就把報紙、雜誌、圖書、電影、廣播、電視全部囊括進去了，精確！”老爺子撫著花白的頭發笑嗬嗬說道：“你繼續說。”


  齊睿心說，那是當然了，傳媒這個概念現在還沒進入到中國來呢，現在的演藝圈、娛樂圈、歌手、報紙雜誌的從業者，有一個統稱，叫做文化工作者。


  “我開廣告公司，首先肯定是出於熱愛，其次是看到了政策的變化。您老應該知道，78年的時候，《人民日報》等多家首都新聞單位要求試行‘事業單位，企業化管理’的方針，希望通過適度自主經營而獲得一些經濟收入，媒介市場化再次被提了出來。


  沒過多久，財政部就批準了他們的報告。根據出台的政策，報社屬於事業單位的性質不變，但可以從事一定的經營活動，經營所得一部分可以用於增加職工收入和提高職工的福利待遇，也可以用於改善報社的辦公條件和技術裝備。


  恢複報紙廣告經營活動，便是這次市場化進程一個重要標誌。


  於是，79年1月28日，上海的《解放日報》率先刊登了運動會結束後中國大陸第一則廣告，廣告重回報紙版麵，報業獲得了推進市場化進程的利器，在今年更是一發而不可收拾，電視廣告應運而生，通過電視屏幕走進了千家萬戶，這不僅為報業和廣播電視行業的發展起到了巨大推進作用，更是為企業揚了名，給產品帶來了銷路，甚至給人民群眾的生活都帶來了很大變化。


  一支好的廣告，起到的傳播效果太大了，所以我才攛掇著搞這麽一家廣告公司，嘿嘿……”


  齊睿說得非常詳細。


  老校長聽完他這番有理有據的話後，神情動容了，心裏亦是感慨不已，這個年輕人，目光太敏銳了，一眼就洞察到了廣告產業中蘊含的無限商機，別的不說，就是這份眼光，便讓老爺子感到驚訝和讚賞。


  點點頭，老校長說道：“好啊，說得好，能把創業和政策結合起來，你小子也算頭一號的了，不錯不錯。你這事兒我知道了，回頭我跟後勤處打個招呼，明兒上午吧，你去找一下後勤處的魏處長，讓他幫你把手續辦一下。”


  齊睿起身，笑著對老校長說道：“那就太感謝您了，您忙著，小子先回去了。”


  老校長屁股都不抬，嗬嗬一笑，說道：“常來啊。”


  “好噠。”齊睿清楚得很，這是讓自個兒常來給他送煙，唉，老校長也不容易啊，轉身出了門。


  【作者有話說】


  好像感冒了，挺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