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責任與宣泄
喝完粥之後，言囡實在拗不過方佳慧的堅持，隻好上樓換了身衣服和她一起出去逛一逛。
方佳慧提議帶言囡去買衣服，但言囡實在不愛去那些人多喧鬧的地方，便指了指自己受傷打著石膏的胳膊，表示自己不方便換衣服。
方佳慧見此隻好帶著言囡在商場裏轉了一上午，由於言囡受了傷，也不能玩些什麽遊戲，所以母女兩人可以是度過了一段很尷尬的上午時段。
言囡看著緊緊牽著自己手的方佳慧的手，不禁內心有些發悶，自己到底為什麽要和她一起出來呢？現在真的是氣氛太尷尬了！
好不容易到了飯點，言囡本以為方佳慧會帶著自己回家吃飯，但是方佳慧卻興致勃勃地將言囡帶到一家飯店門口。
言囡坐在車裏看著眼前高大上的餐廳，用疑問的語氣問道：“我們不回去嗎？下午還要逛嗎？”
誰知方佳慧神秘一笑：“媽媽知道你一上午很無聊，所以待會兒我準備了一個驚喜給你！”
然而當言囡同學坐在氣派又正式的音樂會大廳裏，聽著耳邊傳來昏昏欲睡的優雅交響樂時，言囡內心無力吐槽自己這個好母親給自己準備的好禮物。
“怎麽樣？喜歡嗎？你和媽媽一樣都喜歡音樂，媽媽年輕時可喜歡聽這樣的音樂會呢？”方佳慧一臉笑意的看著言囡，企圖用這樣的語氣來邀功一份言囡的笑容。
言囡心思細膩，又怎會不知她內心所想，便也不駁去她的麵子讓她失望，微微一笑道：“很喜歡！”
其實言囡並不是不喜歡這種音樂會，但是她並不喜歡這種較為平靜的音樂，她更喜歡搖滾樂，她更喜歡耳機裏那些搖滾歌手在那裏歇斯底裏地宣泄著自己的情福
一個人活在世上，總有很多時候會感到苦悶和憋屈，所以每個人都要找到屬於自己的宣泄方式。言囡覺得搖滾對於自己來更像是一種精神，它能夠讓自己完全釋放，毫無保留。
打了石膏的胳膊隱隱作痛，昨夜睡覺一直保持著一種姿勢很累，再加上現在耳邊傳來令人平靜昏昏欲睡的音樂，言囡表示自己很想睡覺。
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聽得陶醉的母親，她也很愛音樂？
“你也很喜歡音樂？”言囡開口道，企圖用聊來分散一下注意力，她可不想在這裏睡著。
“是啊！當初我要考音樂學校的時候你外婆還反對呢！是學這個東西沒有前途。”方佳慧聽到身邊女兒開口和自己話，便也立馬抽離了剛剛自己陶醉的情緒。
“不過，幸好當初我學了音樂呢！要不然我就沒辦法和你爸爸相遇了！”方佳慧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主動又和言囡起自己和言囡父親的事情。
“那，你和我爸爸是怎麽在一起的？”聽到方佳慧主動和自己主動起了有關父親的事情，她的左手不禁緊了緊自己座椅的扶手。
“當初我在學校裏因為鋼琴談的好，所以被派去到你父親所在的學校裏做匯報演出交流。”方佳慧此時一定沒有注意到她此刻回憶的臉龐是有多麽的甜蜜。
“那時候你爸爸是個急性子，在我演出完要回去的第二，就抱著一束花把我堵在了暫時住的宿舍門口，讓我做他女朋友，還惹了一大片人來看，我當時臉皮薄，不好意思，就拒絕了他……”
似乎是被打開了話匣子，也似乎是能和自己的女兒分享自己當初和他父親相遇的那種感動回憶，方佳慧一直滔滔不絕的和言囡講述著自己的過往。
言囡聽著，雖然有時身邊會看過來一些有些不滿的眼神，但是言囡卻沒有打斷她，隻是讓她講下去。
她明白，她離開自己去追求更好的生活自己沒有理由過分的指責，她沒有做到一名作為母親的責任與義務，她也暫且擱置不去和她置氣。她現在隻知道，眼前這個在滔滔不絕講述自己過往甜蜜人生的女人，是在用著自己獨特方式宣泄。
她過得並不好，她知道，從第一住進那個家裏來她就知道眼前的母親過的並不好。那一在洗手間裏兩個年輕略有姿色的女傭人在那裏興衝衝地談論著老爺送了她們什麽禮物時，她就知道，有些東西在陰暗處生長，是不宜拿出見饒。
“那你現在還會想他嗎？我的爸爸！”
言囡無意戳她痛處，這個問是她發自內心的。她不愛，是因為自從當初奶奶給自己看了那封父親的絕筆信之後，她就知道她的母親的那顆心就一直沒有為父親停留過。
而現在，許是過得並不盡如人意，眼前的母親是不是靠著以前美好的回憶來短暫麻痹自己呢？不愛，那母親也應該是想著他吧！
“想啊！”方佳慧聽了言囡的詢問之後，先是稍頓一會兒，最後自嘲一笑，似是釋然：“囡囡你是聰明孩子，你或許會怪我當初愛慕虛榮，拋下你去過另一種更好的生活！但是媽媽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完成，懂嗎？”
方佳慧完，轉頭看向言囡，眼中泛著淚花。言囡轉過頭去，企圖逃離她對自己片刻的示弱。
每一個人生來就有責任？那麽她的責任又是什麽？為何她會鬆口對自己出這樣的話？
方佳慧眼中的淚花打亂了言囡的思緒，正如方佳慧所言，言囡很聰明，她什麽都知道，母女兩人都在心中下了一盤棋，對方都知道棋的存在，但是她們不知道該如何走對方的棋數。
眼淚的滴落，落在了言囡的心中，也讓言囡一直懷疑的變為清晰，所有迷霧漸漸被撕開一道口，言囡看見了心中一直猜測的，原來母親心中真的有著不可告知的秘密，她有她的執念。
她突然後悔，後悔自己以胳膊受傷這樣一種拙劣的方式來逃避選擇，因為這樣的逃避又讓她陷入另外一種不想觸碰不願觸碰的秘密深淵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