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兩個小孩在房間裏嘀嘀咕咕說著話，便有小丫頭把早膳給送了進來。夏至跟在旁邊擺膳，說道：“唐小姐要不要跟世子爺一起吃點東西？”
??唐韶寧雖然已經吃過了，不過看到吃食也還是動了動嘴唇，最後她正經地說道：“好吧，那我就吃一點點。”
??她遲疑了一下，伸出手來，拇指捏了一點食指，“真的就吃一點點。”
??夏至啞然失笑，“好，就吃一點點。”
??說是這樣說，卻還是給唐韶寧勺了一碗鬆仁粥。
??唐韶寧坐下來，美滋滋地勺了一口送進嘴裏，然後拿筷子夾起一塊酥糖麻餅糕，小腳懸空晃悠著，吃得好不美味。
??祁長臨見她吃得香，也心急，對夏至說道：“我也要吃這個。”
??夏至起筷要給祁長臨夾，就見唐韶寧看著皺了眉，小大人模樣地說道：“你怎麽還要別人喂你呀？”
??祁長臨疑惑地看她，“怎麽啦？”
??“你都五歲了，還要人喂，我三歲的時候就自己吃東西了！”唐韶寧語氣有點嫌棄，說話又直又快，“你是個男孩子，男孩子更不應該這麽精貴的，跟個女孩子似的。”
??昨天晚上父親就在說祁長臨跟個女孩子似的嬌氣，她原本還有些不服，可是聽到喜歡的韶寧姐姐也說自己像女孩子，祁長臨就覺得那顆小小的自尊心受了傷，圓臉也有了一些難過。
??夏至看得心疼，連忙說道：“世子爺昨天手受傷了，就讓奴婢喂吧。”
??“就那麽一點傷，怕什麽？你是男子漢，男子漢要不怕苦不怕累，對不對？”唐韶寧一臉深沉地拍了拍祁長臨的肩膀，“乖寶，你要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祁長臨聽得精神一振，手一揮，“夏至你下去，我自己來。”
??唐韶寧應和，“就是，自己來。”
??夏至哭笑不得，“等世子爺手好了之後再自己吃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自己吃。”祁長臨餘光看見唐韶寧期待地看著自己，便氣鼓鼓地說道，“你出去，這裏不需要你了。”
??唐韶寧說道：“對，你出去吧。”
??夏至無法，隻好退了出去。唐韶寧見狀還特意跑過去把門給關上了，夏至更是無奈望天。
??唐韶寧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一雙筷子遞給祁長臨，“好了，想吃什麽自己夾。”
??祁長臨乖巧地接過筷子，才發現自己曲起手指來，掌心裏發疼，她低低地哎呀了一聲，又不想被唐韶寧看扁，就抿著唇有一些委屈地夾著東西吃。
??可是她本來使筷子就不太好，現在受了傷，好幾次都沒能夾起來，眼淚就在眼睛裏盤旋了，好似下一刻就要掉下來。
??唐韶寧吃得開心呢，見她不動，便看了過去，問道：“夾不起來？”
??祁長臨覺得自己又沒用又委屈，低著頭小聲地說：“疼。”
??唐韶寧恨鐵不成鋼，想要戳她的腦袋，可是對上她這個模樣，又舍不得，隻得拿下她的筷子，“給我看看。”
??她的掌心一片撕拉出來的傷痕，紅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嚐試用筷子導致的發紅了，看得唐韶寧也心軟了。
??她好像對祁長臨過於苛刻了……
??唐韶寧心虛地低聲問道：“很疼？”
??祁長臨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疼，比膝蓋還疼。”
??“你膝蓋也疼？”
??祁長臨再次點頭，“疼，一動就疼，不過我現在坐著呢，所以不疼。”
??唐韶寧眉頭皺到不行，“你爹也是真狠心，太過分了，讓我看看你的膝蓋。”
??祁長臨一臉迷糊，“怎……怎麽看？”
??唐韶寧便把祁長臨拉了起來，伸手就去解開祁長臨的腰帶。祁長臨驚了一下，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動手，隻是覺得這樣不太對，耳朵都紅了起來，小肉手去攔，“韶寧姐姐，你幹嘛？”
??“我能幹嘛？看看你的膝蓋呀，看看是不是腫了。”唐韶寧一點都沒意識到男女有別這回事，見她阻攔還很不耐煩地說道：“別攔我，你的手待會就出血啦！”
??祁長臨無措地嚐試阻攔，結果沒想到反倒是她的攔截讓唐韶寧鐵了心要把她的褲子扒下來，倒是用了力，揪住褲子往下一拽！
??嘩啦一下褲子就被扒了下來，意外地連祁長臨小小的褻褲也扒下來了。唐韶寧蹲在地上還沒發現，祁長臨慌慌張張地捂住自己的襠部，雖然她也不懂為什麽要擋住，但也是下意識地做了。
??祁長臨一雙小肉腿展現出來，膝蓋上的青紫在白皙皮膚的襯托下格外明顯，唐韶寧看得一臉心疼，吹了又吹，癢得祁長臨又害羞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唐韶寧白了她一眼，直起腰來看見她捂著襠部，笑嘻嘻地說道：“你捂什麽呢？我又不是沒見過小男孩。”
??唐韶寧真見過小男孩的身體，不過這個小男孩真的夠小，是自己出生一個多月的小奶娃。她還沒意識到五歲的小男孩跟一個月的小男孩是有區別的，見祁長臨害羞，還故意去拉開祁長臨的手。
??祁長臨又羞又燥，顧不得膝蓋疼，急得跺腳，“韶寧姐姐，你在幹嘛！”
??唐韶寧卻好像沒有聽到祁長臨的話，她原本隻是無意一瞄，此時竟然盯著某處一眨不眨，臉上明顯有著驚愕。
??祁長臨臉紅得幾乎要爆炸了，連忙自己低下身子，不顧自己掌心發疼把褲子提起來，笨手笨腳地要自己綁上褲帶，卻怎麽都綁不好，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你……”
??唐韶寧小小的腦袋是大大的疑問，腦子裏是亂得很，她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對上祁長臨也一時說不出來。見她著急地綁著褲帶，她不知為何，耳尖也泛了紅。
??見她綁不上，唐韶寧隻好自己動手，幫她把帶子綁上，紅著耳朵低聲訥訥道：“對……對不起啊乖寶。”
??祁長臨委屈地噘著嘴，“你以後不能這樣欺負人了！不能隨便扒別人的褲子！”
??唐韶寧在聽到她說這話的瞬間，突然背後泛起了一陣涼氣，隻覺得自己背脊一片冰涼，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唐韶寧默默地點了點頭，心裏的疑惑和不解，全都吞進了肚子裏。
??兩人坐回桌前，祁長臨還在自己拿著筷子艱難地奮鬥，滿肚子心思的唐韶寧卻默默拿起了筷子，給她夾了東西吃。
??祁長臨不解地看著她，唐韶寧沉默了一瞬，說道：“我喂你吧，等你手好了再自己吃。”
??祁長臨沒想明白，可遞過來的糕點是那麽香，她還是彎起了眼睛，一口咬了下來。食物的滋味似乎變得格外好吃，好吃得祁長臨心滿意足地鼓著嘴巴咬著，含糊說道：“謝謝姐姐。”
??唐韶寧歪著頭看著他，不自覺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一整天唐韶寧玩起來都顯得有一些心不在焉的，等回到自己家裏之後，她第一時間就衝去了自己二哥的院子裏。她那小侄子就是自己二哥的兒子。
??二哥不在，隻有二嫂抱著孩子在，她見到唐韶寧急衝衝地過來，寵溺地叫道：“你慢點，發生什麽事兒了，這麽急？”
??唐韶寧打了個招呼，便來到了小侄子身邊，問道：“小侄子睡了嗎？”
??二嫂拿出帕子給她擦汗，“睡了，你這皮猴兒，看侄子也不用這麽急啊。”
??唐韶寧吐了吐舌頭，伸手去摸小侄子的臉，然後突然掀開了小被子，目光準確無誤地盯在了小侄子的襠部。
??二嫂一驚，強過小被子重新蓋上，嗔道：“你幹嘛呢？也不怕小侄子著涼。”
??唐韶寧臉色凝重，“二嫂，男孩子那裏都是這樣的嗎？”
??二嫂被說得耳朵一紅，怪道：“你這孩子說什麽呢？都這麽大的姑娘了，一點也不害臊！”
??唐韶寧撒嬌，“二嫂~你就告訴我嘛，是不是男孩子都像小侄子這樣的？”
??二嫂被磨到不行，想著她也總會了解到的，隻好低聲說道：“要不是那裏是這個樣子的，又怎麽會是男孩呢？”
??唐韶寧臉色更凝重了一些，二嫂有些擔憂地摸了摸她的額頭，“你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唐韶寧有些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又跟一陣風似的跑開了。徒留二嫂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叫都叫不停。
??到了夜裏，她沐浴時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小孩子也不太懂害臊，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麵，確確實實感受到了和自己小侄子的區別，又想到今日看到的那一幕。
??唐韶寧想不明白，又隱隱想明白了。她知道，自己不小心窺見了一個很大秘密，她不明白為什麽會造成這個局麵，但是她敏銳地察覺到了這是一個說出去誰也無法承受的事情。
??唐韶寧歪著頭，任由水波在小小的身軀上搖晃，心裏還想著今天的事情，想到乖寶可愛乖巧的模樣，又想到他異常的嬌氣，總是動不動就哭，想著想著，竟然覺得心裏發軟。
??原來乖寶和自己一樣是個女孩子呀。
??不對，乖寶是“男孩子”。
??這是她真切感受到的秘密，跟誰也不會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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