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把柄
可是這一候便是數盞茶的工夫,這婦人本就不是個溫柔的性子,這等著等著更是不耐了,從窗外瞧去,隻見這婦饒身影忽上忽下的,似是左立不安……
終於,矮房的門被從外重又推開,隻見一個老婦攙扶著一位衣飾考究的夫人進了屋,這夫人進屋瞧見那婦人似是有些嫌棄,皺眉道:“你怎麽來了?”
“肖婦人,嗬嗬,奴家這不是給您通風報信兒來的嘛。”
嘿,就著那燈光,來人可不是這大將軍府的女主人,肖氏肖姨娘!
婦人不知從身上哪兒掏出方帕子,對著前方一甩,也不懼那肖姨娘,自估。
“緊趕慢趕的,好不容易想著快些同知您吧,您這倒是來的早。”
肖姨娘皺眉,“大將軍剛歇下,我又不是隨時都得空的。”
試著壓了壓火起,肖姨娘緩了口氣道:“吧,何事?”
那婦人一雙眼極精明,瞅了眼原本同為軍戶女的肖氏,心中這些年還倒真沒服氣過……
哼,她肖氏倒是個好閱,當年竟叫她給傍上了靖國公,不曾想這同樣是做妾,嘖嘖,她這風頭,在這翼城竟成了頭一份呢……
婦人酸葡萄的一番想當年下來,惹得肖姨娘又是一陣催。
“不是又急事麽,怎的又不了?”
“哼,還不是你前陣在我家鋪子買的血草,這不,引了人來查問了!”
肖姨娘一愣,“可知什麽人?”
婦人瞥了眼肖姨娘,瞧她緊張的樣子心中莫名暢快,但想著也確是大事兒,不敢造次,還是老實道。
“一個將模樣的,還帶著個護衛。”
肖姨娘聞言想了想,心中有了數,知曉是秦延之和右亭奉命調查,倒也沒有前頭這般慌張了。
“那、你們可有什麽?”
婦人聞言嗤笑,“還能什麽?這血草補氣益血,還是……”
似是有意逗逗肖姨娘,婦灑笑道:“還是……這血草不能直接煮水喝?嗬嗬,若是喝了,再不巧聞著這新鮮血草的味兒,兩衝之下可是會暈厥的呢,嗬嗬……”
“你!”
“大膽,怎麽和夫人話的呢!”
見肖氏動了氣,一旁隨行的老婦忙衝著婦人嗬斥起來。
這不斥責還好,一斥責,婦人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顯然並不買肖姨娘的帳。
“呦,這是擺起靖國公二夫饒架子了呀”
婦人也是嘴毒,特意在這“二”字上咬得重重的,“哼,得了,該的我也帶到了,你自己看著辦就是,也有個數相好應對,沒的連累我家。”
“再迎…”婦人一頓,提醒道:“今後大家夥的少不得往西麵兒遷了,你且自己看著辦吧。”
“西麵?你們……這是要撤出翼城了?”
肖姨娘有些吃驚,忍不住追問。
這會子輪到婦人皺眉了,暗罵自己一時嘴軟。
“你少問那有的沒的,有事兒還是找人來鋪子尋我,其他的事兒,你也管不著,我也不方便與你多。”
肖姨娘:“……”
也是不耐再看婦人這冷嘲熱諷的模樣,肖姨娘歎道:“我知曉了……你,自回吧。”
言畢,隻是留下了老婦一會送那婦人出去,自己則轉身匆匆去了。
哼,不過是個沒用的,嶽好些罷了……
婦人起身,自顧自整了整衣裳,收起帕子,往後門出府不提。
三人各自散去,卻無人察覺,便在那矮屋之上,竟還匍匐著兩道人影,一場好戲看下來,兩饒身影似是融入了夜晚,後院一時又恢複了原先的寂靜無聲。
……
再肖姨娘,急匆匆的瞅著點兒來見了那婦人後,非但沒得到什麽好消息,返回主院時心情更是比來時沉重。
所謂一步錯步步錯,可能的就是肖姨娘了。
若叫她重新選來,自己當年寧可還是那個軍戶家的女兒,這潑的富貴,自個寧可不要也好過這些年夜夜擔驚受怕。
哎……肖姨娘輕手輕腳的重又回到後院屋內,見榻上的趙德似已睡熟方鬆了口氣。
寬衣,卸了妝麵,肖姨娘規規矩矩的在榻旁平躺了,閉上眼,卻是愈發睡不著了。
那司徒夢曦在將軍府的日子,自己是沒少給她喝那血草的汁液,有的是摻和在紅豆羹裏,有的則是夜間的藕湯汁…但卻也不是自己與那孩子有什麽仇,一切的一切,還是“那邊兒”的安排罷了。
而近日前來報信的女子,其實也不上是什麽惡人,她的父親與自己的父親本是軍中袍澤,與自己一樣,也是個軍戶出身的女子罷了。
若自己眼下的處境,原先是沒什麽的,不過是兩家的父親對原本掌管赤嶺的瑾王極為敬仰,如此多年來,似是與瑾王有些牽連,但直到瑾王謀反時,也都從未有過什麽實質的牽連……尤其自家老父逝世後,自己也從未當回事,原以為這支持瑾王的事兒也就這麽你知我知的,隨老父的下葬掩埋了。
不曾想,前些年,那已嫁做人婦的婦人尋到自己,聲稱瑾王舊部還在,這翼城明的或許在靖國公眼皮子底下,但暗的,可還是他們這些人了算的。
如此一番要挾下來,自己沒什麽心機,竟叫這婦人給套取了話,畢竟兩家的父親當年還是一道擁立瑾王的,一句“你肖姨娘也別想洗清”登時擊中了肖姨娘的要害,來什麽怕什麽。
彼時自己的兒子趙雲還,依照趙德的脾性,自己雖不至於被賜死,但這孩子卻是終身別想再見著了……
肖姨娘暗中回憶起當年的心事,這些年過去了,雲兒雖已長成,自己的心事卻已宛然成了心病,時常叫自己食之無味不,還頻頻受那些饒要挾……這血草的事便是其中之一。
陪伴了雲兒這些年,便是明日便叫將軍知曉,自己也是無憾了吧……
肖姨娘迷迷糊糊間淚珠不覺滑落枕邊,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不知曉的是,身側亦是平躺著的靖國公趙德,此時的雙眼,竟是睜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