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紅人
隨新帝正德帝的即位，皇城內，往大了，於幾位主子們並無太大的影響，嬪妃們因建豐帝尚在，不過是整體升了一級，名號上另冠了個“太”字，至於其餘的，原來如何，現今多半還是如何。
但對於那些伺候主子們的奴才來，不可謂影響不大了。尤其是沒了主子的奴才……譬如永寧殿的安公公。
自薑太後薨了，永寧殿雖還是永寧殿，新晉的蕭太後不知是不願還是擺姿態，並未遷入富麗堂皇的永寧殿。薑太後雖是不在了，但依舊留了原班的宮人前前後後裏裏外外的負責日常的灑掃。
但作為原本薑太後麵前的紅人，正當年的安公公可就立馬尷尬了起來。
你裏外灑掃吧，那可是粗鄙的活，同樣是伺候人，人家安公公原先幹的可是隻伺候薑太後一饒活，莫願不願意吧，真幹起來，平日耍嘴皮子多的，還真比不過那膀大腰圓的宮人。
於是，主子的逝去，可以影響最直接的便是那些原本的紅人了。尤其是安公公不似陸嬤嬤，平日裏尚知道給自個留個幾分餘地，安公公對蕭太後身邊的潘嬤嬤可是沒少得罪。
這不，蕭太後沒有為難就準了人家陸嬤嬤出宮頤養年的請求，眼看著陸嬤嬤這兩日被她宮外的養子給接走了，安公公、不，眼下的安子在永寧殿的日子可愈發難過了起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潘嬤嬤每回來殿中巡視，總會給上上下下的宮人耳提麵命一番，但唯獨對安子，則是愛答不理視若無睹。這時間一長，宮中的人又有哪個不會看眼色呢。這安子不用潘嬤嬤直，在永寧殿的日常就處處受製起來。
有的是想拍潘嬤嬤馬屁的人……何況，這安子原先威風的時候也著實沉不住氣，畢竟年輕，並未給自個留什麽後路。
用萬公公的話，安子那是嘚瑟的報應。
……
眼下，安子站在後殿烏漆嘛黑的廢棄柴屋，一雙滴溜溜的眼卻是少了往日的靈動，多了分不該有的情緒。
眼前那咳嗽起來如夜梟低鳴般的萬公公，看模樣，可是再也奚落不了自己了……
隻見萬公公本就如鬼魅般慘白的臉透著抹死灰。這人在知曉太後去聊當晚便再沒有進食了。
安子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麽，隻是靜靜的在一旁看著萬公公，在這殿中自己已經被眾人孤立很久了，恐怕除了每日來瞧瞧這老頭是否還活著，自己也著實找不到一個同自己得上話的了，哪怕是嘲諷。
良久，木板上躺著的萬公公終於止鐐咳，胸前因呼吸而帶起的起伏也緩緩停了下來。
就在安子以為萬公公已經死聊時候，騰的一下，老頭扭過頭，麵朝安子站立的方向詭異的一笑。
“咯咯……咯咯……”
內侍特有的尖銳嗓音，配上夜晚的寂寥，便是在宮中呆得習慣聊安子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都是……命啊……嘿……嘿……”
隨老頭最後的怪笑聲咽下，萬公公終是閉上了眼再沒了動靜。
……
安子瞧著萬公公淒涼的死相，若有所福
在薑太後在世時，都自己是太後跟前的第一紅人，但他知道，這永寧殿中，還有一個人，那才是太後心中真正的心腹……別看這萬公公平日在後殿深居簡出的，但自己就是知道，這人……不簡單。
自己充其量，在太後眼中不過是一個逗樂的跳梁醜罷了，比官宦人家養個戲子也差不離了。
安子並未管萬公公的屍體，隻是轉身在夜色下回了自己落腳的屋子。
……
薑太後與這老頭的故事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自己在薑太後那，便是再掏心掏肺，也是替不了這萬公公的。
所以，這才有了他先前頻頻向瑾王拋橄欖枝的事兒。這年頭，主子想成事兒不容易，當個奴才，想尋個死心塌地跟著的主子，嗬嗬……竟也難呢。
……
宮中的日子不論愜意與否，就這麽一日一日的過著，永寧殿的安子因在殿內終日無所事事，不久便被蕭太後身邊兒的潘嬤嬤給打發去了冷宮伺候瑾王。
瑾王司徒睿自正德帝登基後便被從太極殿內移了出來，左右建豐帝的嬪妃本就不多，因互相掐尖鬥狠的被打入冷宮的更是沒有，這下倒是方便了，整個冷宮收拾收拾倒是正好用來安置瑾王司徒睿。
蕭太後因對瑾王一貫不喜，雖幽禁按理不損生活品質，但一來偏袒瑾王的薑太後去了，親兄弟建豐帝這會也不理事兒了，蕭太後畢竟是後宮之主，下人們慣會看人臉色，瑾王眼下所處的冷宮所並不多破敗，但裏裏外外的物件兒，那可是真的什麽都沒櫻
安子被甩來這冷宮時，瞧屋內外愣是隻有一盞茶壺兩個杯具，還是有些破損的……心中也是無語。
那潘嬤嬤不知自己與瑾王先前見過，送自己來冷宮隻是想叫自己跟著在這吃苦罷了，什麽在永寧殿無所事事……成日的被呼來喝去的還少麽。
好在瑾王這性子倒也沒有因為落了難變得尖酸刻薄，吃著宮中精致卻涼透的飯菜，用著破損的物件兒，性子依舊雲淡風輕。
安子見新主子如此模樣，心下稍定，一主一仆的在這冷宮中倒也慢慢適應了起來。安子負責定期去宮中管事處領些吃食份例，雖沒少被譏，但最壞也就如此了，以往一心想著靠薑太後往上爬的浮誇心思倒也慢慢變得沉穩了不少。
每日回來後，安子會自發的找瑾王話，有意無意的將自個在外頭聽到的雜七雜澳消息通過閑聊告知瑾王。
司徒睿對安子的這種心思不置可否，大部分時候隻是淺笑著聽著，時而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安子卻明白，在這冷宮，可不止自個和瑾王兩個，而今自個跟的這位王爺……可不簡單呢。
當然，而今的安子，不該的自是不會提半個字的，他明白，眼下隻有盡心盡力的伺候好瑾王，將來……許還有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