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言談
“哈哈,你這子……”
薑太後愛屋及烏,安子對瑾王一番溜須拍馬倒是比往日討好自己更叫她高興。
經這安子一番插腔打諢的,薑太後原先因昭寧長公主而起的火起倒是下去了不少。
司徒睿不經意的瞧了那安公公一眼。
有這等人物留在太後身邊,倒也有趣……
一行人方至偏殿,畢竟是久未有人住,相較其他屋子略顯涼意。司徒睿見那那暖閣倒還布置得尚可。
“母後,不若你還是去那暖閣歇會?待孩兒問上一問便來。”
這等季節,這偏殿是有些陰冷,不若自己那屋堆滿了炭盆。薑太後一路而來腳程倒是不長,但確是有些涼意,畢竟年紀大了,隻是這昭寧的事兒,自己不去聽聽總有些不安呐……
“太後娘娘,王爺孝順,您這要是凍著氣著了,咱這一殿的人可都得擔心的睡不著覺呢,您呀,還是去暖閣等等王爺?”
伺候在一旁的安子極有眼色,倒是替瑾王幫著勸了起來。原本猶疑的薑太後想了想,瑾王既了之前昭寧所做與他無幹,那自是無幹了,自己也沒什麽不放心的……就這麽站了會,涼意都上身了,自己還是順了睿兒的意思,去暖閣等著便是。
如此,先送了薑太後至一側的暖閣中稍歇,司徒睿才隻身進了偏殿。守門的宮人一早便望見太後瑾王等人前來,此時恭敬的將瑾王請了進去,隨後便如來前般,又將這殿門給牢牢的關了起來。
司徒睿身形微側,看來這軟禁可不是的,隻是不知自己這皇姐,自作主張的,而今又如何了。
掃過室內,不的偏殿眼下竟沒有一個侍女隨從,若不是知曉其間有人,還真以為是空殿呢。司徒睿抬腳往後而去,越過穿堂、花廳,遙遙的,隻見一宮裝女子正側身端坐在中庭。聽見動靜,女子方緩緩抬頭望來。
還是那張圓臉,但在這偏殿拘得久了,女子眉眼間的那團和合之氣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子尖酸之相。
“嗬嗬,呦,這不是睿弟麽。”
“怎麽,年關將至,這是又回汴京了呢。”
……
昭寧長公主語氣尖酸,司徒睿聽聞之下不覺皺眉。
見司徒睿身後並無他人,昭寧長公主反倒有些失落,自嘲的笑了笑,“睿弟今兒來想必是要責問我的吧。”
昭寧長公主起身款款行至院內,輕歎道:“是姐姐不好,近來幾件事兒都辦砸了呢……”
……
立於院中,原先在暗處不顯,眼下昭寧那厚厚的脂粉下,麵色瞧著竟顯出幾分猙獰來。
司徒睿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輕笑道:
“母後不在,你又何必裝腔作勢。”
“這些事兒辦成了也好,辦砸了也罷,我好奇的是,借我之名行事,於你又有何意?”
司徒睿自從接到消息得悉寧王府郡主被擄是昭寧手下所為後,便覺有異。這昭寧多年來雖口口聲聲支持自己,亦是替自己在這汴京收集了不少訊息。
但此番這幾回行事,卻是處處透著古怪來。雖刺殺太子也好,要挾寧王也罷,事成後自己確能從中得益,然若不成呢?反倒會壞了自己正經的大計。如此瞻前不顧後的手法,委實叫人無語。
“何意……?”
昭寧長公主怔楞片刻反倒咯咯笑了起來。
“我能有何意?嗬嗬,還不是見睿弟自才智出眾,替睿弟你鳴不平,想祝你早日成就大業罷了。”
昭寧長公主語氣輕慢,複而對著瑾王笑道。
“睿弟,我可是一直在幫你呐。”
“這太子若是死了,司徒浩餘下諸子尚不成氣候,而寧王若是能助你,嗬嗬,這宮裏宮外的,你還怕沒有成事的機會麽。”
見昭寧假惺惺的模樣,司徒睿也不揭穿。
“如此,那還真要多謝皇姐了……隻是不知,皇姐這些勾當,延之這孩子是否知道一二呢?”
司徒睿容顏俊美,語氣亦是婉轉,然最後一句聽在昭寧耳中卻是格外刺耳。
“——你這是何意!”
昭寧長公主聽瑾王提及獨子,麵上的假笑終是有些掛不住了。
“我能有何意?嗬嗬,不過見延之這孩子亦是出眾,皇姐既不在府中,想幫襯著多照應照應罷了。”
司徒睿緩緩言來,語氣謙謙,但昭寧長公主的臉色卻是愈來愈沉。
沉默了片刻,昭寧長公主方一歎,幽幽道。
“而今我已失了太後和陛下的信任,如斯境地,你還待如何?”
這是打起了苦情牌了……
“皇姐多慮了”
司徒睿雙手負於身後,望向這偏殿院落上的空,不過偶有幾隻雀鳥經過……
……
“——你究竟想怎樣!”
昭寧顯然沉不住氣了。
望著一旁狀相猙獰的女子,司徒睿平常道。
“原因,還請皇姐道明原委”
男子神情篤定,顯然是不信昭寧先前的那番辭的。
如此與司徒睿對視了半晌,昭寧長公主終是垂下了眼,自嘲一笑。
“不的又甚要緊……你是何時察覺我非誠心相助的?”
司徒睿隻是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察你不喜我,自幼便是。”
試問一個不喜自己的人,又怎會真心相助自己呢?
昭寧長公主一愣。
“自幼……我幼時的演技便如此不堪麽……”
昭寧苦笑,既開了,拋開那帶了多年的麵紗,心下倒也痛快。
“看來我還是瞧了睿弟你。”
昭寧目露深思。這瑾王還不是薑太後自誇,確是自己有生之年所見最為敏銳聰慧的人……當然,那國師蕭玄齡也是個異數,不過自己同瑾王自接觸更多,自以為更了解他罷了。
眼下瞧來,自己的心意,恐怕在幼時便沒瞞過瑾王,隻是他這麽多年竟從未提及罷了。
司徒睿並不答話,隻是靜待昭寧長公主下去。
“我信你不會為難延之……”
長公主目光緊盯司徒睿,直至他緩緩點零頭,方解了包袱,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將自己多年的怨結對著瑾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