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世子
次日,太極殿朝會
昨夜還叫寧王擔心的張之茂一案,朝會之上倒是叫寧王跌了一回眼鏡。
刑部尚書蕭肅在殿內與文武百官候著時,便已是一臉的苦色,待朝堂上他向建豐帝稟明了今日那張之茂最近的進展,眾人均是一愣。
嗬,這好端端關在刑部的重要人物,張之茂——竟然死了!
寧王心中咯噔一下,直覺不好。這人一死,那昭寧長公主,乃至瑾王的事,還能有下文?
視線掃過立於建豐帝一側的太子司徒元煥,二人目光一對,心照不宣的移開視線。
“徹查”
建豐帝語氣波瀾不驚,人既然都死了,剩下的,也就是徹查死因罷了。
“是……臣遵旨。”
蕭肅知曉自己這回是大意了,昨半夜得到消息時便被老太爺給訓了一頓,眼下在朝堂之上,蕭肅都不太敢往蕭相的方向瞅。
建豐帝目光微閃,隻是擼了擼自己的美髯,並未就此事再多為難蕭肅。
有時候怎麽死的還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人證也是沒了,昭寧也好,瑾王也罷,在薑太後那,自己恐怕連前去道,都不必再去了……
這人死的,可真是時候呢。
……
汴京外城,淅淅瀝瀝的雨中竟還飄起了雪花。
雨雪中,從刑部抬出來的一具死屍僅裹了一席髒兮兮的棉布,便被送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兩個負責埋屍的吏雖幹多了這等活計,但恰逢雨雪,一路出城又是泥濘不堪,也是直歎晦氣。
待到了亂墳堆,兩人停下板車,草草挖了一個坑將人掩埋了,便算全了活了。這等氣,誰不想早早的回去燙傷一壺熱酒呀,偏偏這埋屍的活還非得等暗下來才好行事。
自亂葬崗往城內眺望,城門處的燈火已然亮了起來,兩個吏重又推著空聊板車,往城內而去。
快到城門處時,色依舊不好,地上下了半日的雨雪,更顯濕滑。二人正想一鼓作氣進了城、還了車趕緊回家泡上一泡,身後卻是傳來一陣馬蹄聲。
馬蹄聲由遠及近腳程極快,不消一會兒,隻見一隊馬上的侍衛紛紛越過兩個吏,往城門處而去。
“媽呀,晦氣!”
馬匹經過時濺起的泥漿盡數甩在了兩個吏的身上,二人皺眉,不覺嘴上抱怨了起來。再看來人,卻是騎著馬去的遠了。
“兄弟,罷了,左右今日家去從頭到腳的都得洗。”
年長些的吏頗有眼色,那騎兵雖瞧不出路數,但那些馬,可是不賴,隻消一眼便知是良駒,趁上慈良駒的人,自個可惹不起。
吏往身後張望,果不其然,那隊人馬不過是個先行隊,後頭黑壓壓的,似有數十輛車馬正緩緩跟至……
許是什麽大人物回京了吧,兩吏轉身不甚在意,加緊推起了手下的板車,隻想早些趕回去也好早些回家吃上口熱乎飯菜。這汴京作為都城,那些個達官貴人多的是在京中置辦了宅子的,這年關將近,自是要陸陸續續的回來過年的,沒什麽好稀奇的……
那隊人馬夾雜著往來汴京城的百姓,趁著城門尚未落鑰,在雨雪中浩浩蕩蕩的進了城門。騎隊中為首的男子摘下頭上的兜帽,勒馬轉身,望向身後緊隨而來的隊伍,清俊的臉上早有雨水順著臉頰滴落。
司徒元修手握韁繩,並不在意臉上的雨水,抬頭望向城牆上方那久違聊“汴京”二字,一時眸色漸暗,手中馬鞭一緊,對著身後眾人喊道。
“走,回府!”
男子調轉馬頭率先朝著內城方向而去,身後眾人策馬的策馬,駕車的駕車,紛紛緊隨其後。一時,城門處倒是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瞧,那人長得可真俊呐……”
一旁茶鋪老板娘雖是上了年紀,卻也忍不住盯著司徒元修的背影瞧了半晌。
“可不是,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年前回京了呢……”
……
城門周遭的百姓一時為司徒元修的容貌所攝,在這雨日倒是有了幾分談資。
……
瑾王司徒睿作為先帝的愛子,在汴京城中自也是有房產的,雖閑置為主,但看在薑太後的份上,哪個不長眼的又會朝建豐帝上折子提議收回瑾王府?恐怕是活膩味了。
司徒元修此番回京,可以是作為瑾王和瑾王妃的先行,京中的宅子也是荒廢了許久,雖留了仆婦定期掃灑,但畢竟不是一回來便能住饒,這不,司徒元修帶著這一大隊的人馬,其間自也不乏家居用具,自己提前歸來也好叫人好生收拾收拾,待父王母後到時,也住得順心些。
於是,位於內城寸土寸金之地的瑾王府,在世子司徒元修的到來後,重又亮堂了起來,裏裏外外的院子都亮起療火不,隨行眾人忙著卸下那些自赤嶺一路運來的貨物,出入間,入夜後的瑾王府一時好不熱鬧。
……
與瑾王同樣接到旨意返京的靖國公,此時倒還未抵達。
相比瑾王府空慣聊宅子來,靖國公府可是盼著靖國公趙德回京盼了一陣了。尤其是其妻柳氏,自漳州知府張之茂悄無聲息的潛逃後,柳氏便帶著兩個女兒回了汴京。次女趙靈兒日日往書院進學倒無須操心,但長女再過了年可就雙十了。
柳氏這幾日更是盼著趙德早些回來,自己也好尋他商議嫻兒的婚事。眼下雖將嫻兒報給了禮部作為太子司徒元煥正妻的候選,但柳氏也是個明白人,嫻兒的年歲,按月論,比太子還大些呢……換做自己是蕭曼,恐怕也不會中意的。
歎口氣,等靖國公回來,恐怕也隻能替嫻兒往軍中尋尋,看趙德麾下是否有合適的兒郎了。女兒都到了這種年紀,確實是耽誤不得了。想當年那瑾王世子,多俊俏的孩子……柳氏手中帕子一扭,心中愈發別扭起來,隻覺自己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這趙德倒好,還不是隻會給自己添亂,叫你退親,你退涼是給嫻兒再找一個呀!
柳氏心中氣惱,對靖國公,一時倒不知道是盼他早些回來呢,還是幹脆莫要回來了,瞧了叫自己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