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法事
深深夜幕,太極殿內的建豐帝推開麵前的奏章,夜深人靜的,反而沒了往日獨自批閱的興致。
太子的話,自己雖麵上不顯亦不在意,但這幾日每每夜深人靜之時,總是想起多年前的往事,想起自己這長女……
建豐帝保養的頗佳的臉上這幾日顯得有些疲乏。擱下手中朱筆,建豐帝揉了揉額頭。
“李茂”
“唉,奴才在”
李總管本就候在一旁,連忙答應。
“皇後,可是睡下了?”
李茂聞言,如實點零頭:“皇後娘娘已經歇下了。”那雍和殿的燈,也剛熄了呢。
“嗯……你隨我一道走走吧。”
建豐帝起身,自己這幾也算刻意避開蕭曼,當年嘉夷事,對自己這皇後打擊甚大,而今複又提及,宮中消息傳的快,恐怕她也有所耳聞了。
李茂幫著將龍案上的折子收拾了,跟著建豐帝由太極殿的偏門兒出令。
揮退了欲上前相隨的侍衛,建豐帝不覺往皇城前殿的一角而去。那處位於前殿西側,途徑太子的淩霄殿,殿內此時亦是沒療火,想來司徒元煥也是歇下了。
建豐帝路過淩霄殿,帶著李茂不覺上令前同樣後宮的玉石橋,橋上此時自是無人。這個時辰後宮早已落鑰,玉石橋往北的守衛不敢懈怠,趕忙朝著建豐帝遙遙行了一禮。皇帝作為整個皇城的主子,自然,想什麽時候去後宮,都是可以的。
李大總管朝著侍衛擺擺手,自己亦隻是手提著一盞紅燈靜候在建豐帝身後,並不出聲打擾。陛下隻是走走,可沒回後宮。
建豐帝的心思守橋的侍衛不知,李大總管可是猜著了幾分,陛下這是又惦記起公主了吧,這公主……抬頭極快的瞥了眼玉石橋對麵的宮殿。雖是深夜,但些許的燈光依舊能將對麵的琉璃瓦給襯得華美非常。
“回吧……”
少頃,建豐帝收回目光,緊了緊身上的外袍,轉身往回去了。
“明日朝會後,我與國師有事相商,你且記下……”
也許煥兒的對,真凶撲朔,然……吾等確是欠宜兒一個解釋,確是朕的錯啊。
“對了,明早叫陸詔擬旨,召瑾王,靖國公回京吧。”
“是”
想起這幾日喝的茶湯,建豐帝確也是忙的忘了,適逢年節,自己這親弟弟,也該回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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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臘月,朝會上所議之事並不多,有些能擱過年的事兒官員們也不會在這時候拿出來道了。刑部尚書蕭肅見朝堂之上一時無人上前,整了整衣冠,手執折子上前稟起了刑部近來的大案,也就是漳州知府章賢敬謀刺太子一案。
蕭右相老神在在的立在殿內聽著自己這次子的奏報並卻未瞧向蕭肅。
此案自己自然知曉,可惜沒能牽連出更多,到了章賢敬處便赫然而止了……
果然,按刑部尚書蕭肅的奏報,這章賢敬一口咬定所有的事兒都是他一人所為,建豐帝也無需在這麽個知府身上多費神,同意了蕭肅的判定,斬立決。
蕭肅心知此案沒這麽簡單,但那章賢敬也不知吃錯哪門子的藥了,對刑部那些刑罰,一屆文人居然都給扛了過去,愣是一個字都沒有吐露!
想著獄中與死人也差不多的漳州知府,蕭肅也是無奈。這個章賢敬便罷了,好在……
“陛下,臣還有一事上奏。”
“嗯,蕭愛卿吧。”
建豐帝這幾夜睡的都不好,朝會上精神亦是困頓,聽蕭肅還有話,隻得提起精神。
“啟稟陛下,那在逃的湖州知府張之茂,抓住了!”
“張之茂……”
建豐帝眼神微閃,這人,不也是刺殺太子的關鍵人物麽。
“可有招供?”
蕭肅聞言搖了搖頭,“尚待審理。”
建豐帝想了想,轉身對著一旁站立的太子司徒元煥道:“太子,此事也是與你相關,這張之茂也是關鍵,既已落網,你便隨蕭愛卿一道審理吧。”
“是,兒臣遵旨”
司徒元煥應了,蕭肅該稟的也稟了,各自退了回去,殿內一時無聲。
寧王司徒昶也是頭一回聽張之茂被抓得消息,隻覺其中有些古怪,卻也不上來。那張之茂分明是潛逃,一早便聽到風聲給跑了,怎麽會自尋死路往汴京來了呢,著實奇怪。
殿中聰明人不少,如寧王般想得更是多數,隻是事不關己,一時無人出聲。
“無事退朝……”
……
隨李大總管悠揚的吆喝,朝會就這麽散了。除了國師蕭玄齡被留下與陛下有事相商外,寧王司徒昶也留下等著建豐帝召見。
蕭相臨走倒是瞧向去偏殿相候的寧王一眼,拱手笑了笑。
寧王亦是回以一禮,自己與太子也算相熟,這蕭家作為太子的外祖家,想來也算是對自己示好吧。
禦書房內,國師蕭玄齡正聽著建豐帝著今日尋自己的緣故。
隻是,瞧著建豐帝近來有些蒼白的臉色,蕭玄齡越聽越是驚訝。
“陛下的意思……是要為公主,做法事?”
建豐帝歎口氣,不知為何,對上蕭玄齡這般嫡仙似的人物,尋常有些不出口的話倒是沒什麽不好啟齒的了。
建豐帝點點頭,透著些尷尬:“玄齡,隻是我與皇後,還有太子,紀念下宜兒罷了。”
“這規模,也是不大的。”建豐帝有些自嘲。
蕭玄齡鳳眸輕抬,心中了然。
“依臣所見,不若,便設在偏殿的暖閣如何?”
蕭玄齡所的暖閣,亦在太極殿中,位置更靠近建豐帝的寢殿,原是後宮嬪妃留宿前殿的下腳之處,到到了建豐帝這兒,對女色本就寡淡,若是需要,建豐帝尋常也是自己前往後宮,從未有嬪妃留宿前殿一。
而這暖閣,煥兒與宜兒幼時,倒是常來呢……
想起往事,建豐帝臉色顯得愈發疲累,點點頭,同意了國師的建議。
“暖閣甚好。”
“如此,臣便下去去安排了。”
蕭玄齡別過建豐帝,一時也是感慨,自己這國師,多年來除了陪著張羅祭,這法事……還真是頭一回籌備呢。
嗬嗬,相比自己整日在藏書閣中翻研古籍,恐怕這才是國師的主要職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