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逃犯
汴京城郊,一處廢棄的農家院內,一中年男子此刻正矮身蹲坐在柴房的枯枝堆鄭
男子四十許的模樣,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一身破舊的棉襖裹身,發髻淩亂,似是多日未曾洗漱。
隔著門縫,瞧著外頭透出的光線,便是大白,男子亦是呆呆的坐著,莫這柴房眼下由外給上了鎖,便是柴房的門大敞著,他也沒有出去曬曬日頭的打算。
農家的柴房本就灰塵頗多,男子蹲坐的地麵不遠處還放著幾個飯盆,盆中尚餘幾口殘飯,就著雜亂的地麵有些狼藉。想來這男子便是憑著這些飯食糊口度日的。
……
門外的光線由強轉弱再到漆黑一片,男子不知在想什麽,始終紋絲不動,要不是一雙眼中眼珠尚在轉動,真和活死人差不多了。
夜深人靜,農家院外由遠及近的響起一陣馬蹄聲……
聽得柴房門被推開的吱呀聲,那呆坐一日的邋遢男子終是抬起頭,由暗處望向門口,一個高挑的身形正低著頭,背著月色跨進柴房。
男子身量極高,俯身進了柴房後目光便向著柴火堆中瞧來。柴房內無有燈火,卻並不妨礙男子的視線,男子本就是練家子,雙目稍加適應便舉步朝著蹲坐的男子處而來。
放下手中的食籠,隻見男子目光銳利得盯著地上那人瞧了片刻,右手出手幾極快,對著那人周身數處便是一陣疾點。
“唔……”
隻聽地上那蹲坐的男子當即癱軟了下來,趴在地上揉捏起了酸脹到麻木的四肢,口中亦是喘著粗氣,狀極疲憊。
高挑男子居高臨下,語氣淡淡道。
“張大人,該吃飯了。”
再歡那匍匐在地狀極狼狽的人,可不正是那眼下正四處被通緝的湖州知府,張之茂麽!
被如此照顧了數日,湖州知府張之茂早已不複往日的精神氣,見男子出言,張之茂正揉捏腿肚的手一頓,由於點穴時間較長,血脈不暢,起身有些艱難。
“青、青雲兄弟”
張之茂嗓子沙啞,費力地朝著男子拱了拱手。
“敢問,敢問我這何時方便啟程,去往北地?”
張之茂此話問得著實有些低聲下氣,相比月前自己在湖州與這青雲對話,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了。
借著青雲的相助,張之茂才得以從湖州輾轉至此,而自己要想去往北地見著瑾王,非經過這汴京賭都城不可。
“怎麽,張大人是嫌我動作慢了?”
青雲心中記恨張之茂的人之前疏忽放跑了司徒夢曦,對張之茂並不客氣,尤其此刻對方落了難成了累贅,更是語帶譏諷。
“哦…不敢,不敢。”
“在下也是怕日長夢多,眼下……眼下又是靠著汴京,不想給您們添麻煩……”
“張大人有心了!”
張之茂的言語相探在青雲眼中委實是不識時務。如此一著廢棋,換作是他……又何須費那等心力安排他潛去北地。
“先將飯吃了吧,我還有事呢,時機到了,自會安排你啟程。”
“多謝……”
別無選擇,張之茂隻得捧起地上的食籠,取出飯菜,借著門外月色,摸索著快速吃了起來。
“青雲兄弟……敢問,我那妻兒,眼下如何了?”
張之茂在湖州經營多年,雖借由追花巷內的聚仙樓為北麵的瑾王孝敬了不少銀子,但自己在湖州的日子倒並不奢華,總共也就一妻二妾,子嗣也是不多。
自己當初接到漳州刺殺太子失敗的消息,便聽了青雲的建議,與家眷分作兩波,連夜便出了湖州,由青雲的人互送著一路往北而去。
起初倒還好,出了吃穿上潦草了些,張之茂與妻兒分開後,行動上的自由卻還是有保障的。隻是隨著離都城漸近,張之茂在青雲的示意下先是白不能露麵,再接著便是藏身在了這空置的農家院落鄭
張之茂眼下的飯食倒是比初時的可口了些,但那青雲對自己卻似愈來愈沒有了耐性……從起初的鎖在柴房,怕自己出去叫人瞧見會連累他家主子,再到眼下的點穴……張之茂吃著飯食心中也是越來越不安起來,如同嚼蠟般,哪裏還吃的出味道。
自己眼下這待遇,分明比階下囚好不了多少,哪裏還有盟友的模樣,隻是不知這是瑾王的意思?還是青雲那位汴京主子的意思了。
“你的家眷好著呢,你顧著自己便是,其餘的,無需你操心。”
青雲對張之茂的詢問不過輕描淡寫的一句便算回了,引得張之茂心中的疑惑愈發深了。
“敢問……在下去北地前,可否與尊上見上一見?”
張之茂話音剛落,青雲臉上便顯出一絲鄙夷來,隱在暗黑的柴房中,張之茂並未察覺。
“主子忙得很,恐怕沒空見你。”
“何況,你在此處本就為了避人耳目,若與主子相見,被人發現了,不是自尋死路麽,沒得也連累我家主子。”
張之茂聞言一愣,從青雲近來的語氣中,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眼下自己能仰仗的,在汴京確也隻有眼前這位了。
別無選擇,張之茂吃完飯食,順從的在柴草堆中重又坐好,歎口氣,待青雲又將他的穴道給點了,眼瞧著男子提起食籠,轉身出了柴房。
青雲單翻身上馬,瞧著這破落的農舍,眼神微冷。自己這般日日前來也不是個事兒。若真尋不著機會送這姓張的出去,還不如直接殺了他來的痛快!
……
夜色中,男子驅馬往城內而去,遠處的枯樹上,蒼洱一身夜行衣正貓著身子瞧得真牽
這青雲大晚上的出城,果然是有事兒呢……
嘖嘖,想不到這張之茂也算個人物,如今竟是這般下場。
偏過頭,蒼洱朝著青雲離去的方向候了半晌,聽那馬蹄聲確是去的遠了,這才施展起身形,數個縱躍便到了柴房前。
掏出隨身的兵刃挑開門前的鎖鏈,蒼洱躍入柴房趁張之茂不察,一掌便將他給劈暈了。抗起昏迷的湖州知府,蒼洱咧嘴一笑,縱身亦是消失在這農家院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