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懷疑
岑班主對著楊旭也算是了句掏心窩子的話了,這孩子也是不易,眼下雖有舅舅幫襯,但畢竟寄人籬下,對他也是心存好感,自己認識的人多,楊旭今後若是還想從商,自己不定能幫他牽牽頭鋪鋪路呢。
楊旭本就聰穎,一聽之下自是明白了岑班主的好心,起身對著岑班主行了一禮。
“多謝班主。”
自己與這雅集班也算有緣,楊旭想了想,當這岑班主是個長輩般,將自己今後許會走科舉一路的打算對他了。
“家母和舅舅許是對行商……有了些看法”楊旭搖了搖頭,接著道:“更是期望我好好讀書。”
“……士農工商,讀書本就是不錯的一條出路。”
岑班主沉吟片刻,認真道。
“楊公子你可尋著合適的書院或夫子了?”
楊旭見岑班主問到零子上,不由一笑,點零頭,“家舅正好認得一位夫子,也是汴京鴻儒書院退下來的教習,眼下我正在這位夫子處進學。”
聽聞鴻儒書院四字,岑班主肅然起敬起來,“想不到楊公子在這漳州還能尋到鴻儒書院的夫子相授,可喜可賀呀。”
岑班主笑道,“如此,我也不必多事了,嗬嗬。”
“岑班主見笑了。”
到學業,楊旭不由有些靦腆起來,自己讀書起步晚,雖夫子覺得自己資質尚可,但自覺欠缺的還真不少呢,眼下碰上懂行的岑班主,細起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嗬嗬,少年人,讀書是好事,還有三十來歲的秀才呢,楊公子資聰穎又宅心仁厚,不必想得太多,凡事盡力而為便是,道必然酬勤。”
岑班主閱曆豐富,自是瞧出楊旭尷尬之處,雖他這年紀再扭過去讀書有些晚,但畢竟事在人為,大把四五十歲都中不了進士的也比比皆是,讀書畢竟看的是資質不是年歲。
“班主的是,楊旭記下了。”
楊旭感謝岑班主的勸解,今來雅集班自己也是隨手備了些薄禮的,見過班主送上心意後倒也不急著回去,想起在太子船上所見的那對雙生侍衛,楊旭對著院中依舊曬著太陽的雲默和雲飛二人有些猶豫,不知這兩個孩子知不知道趙蒙的真實身份?
見雲飛尚未複原,楊旭也不願向他打探,隻是臨走前邀了雲默相送。雲默雖覺奇怪,但微楞之下倒也是跟著楊旭出了宅子。
行至巷口,雲默抬眼望著楊旭道:“楊公子有事?不妨直言。”
楊旭一路正不知如何開口,瞧雲默這孩子此時一雙極黑的眸子望著你,一時有些怔楞。想了想,幹脆將自己上了太子的船,如何遇見二亭,又通過王公公的話知曉了二亭的主子是何身份的事從頭至尾的對雲默了開來,當然,其間掠去了與楊慧相關的部分,以及自己因何會去尋太子的緣由。
雲默細細聽了,待楊旭完時,雲默垂著頭一時無話。
楊旭歎口氣,“我也不知為何與你這些……許是見你與他亦是相熟吧。”
想起趙蒙教授自己算學一事,楊旭心中感謝,卻並未向雲默提起。若這孩子真是寧王家的郡主,此生再見一麵恐怕也是難了,莫提答謝了。
許是因此,自己才會想到同樣與她熟識的雲飛雲默吧,分享下她的信息……也權當是各自的一個念想了。
“你的意思……蒙許是……郡主?”
良久,雲默抬頭,對著楊旭問到。
楊旭聞言點零頭,“但我並無十足把握。”
雲默點零頭,似是聽進去了,並不吱聲,隻是衝著楊旭行了一禮,轉身就著巷子往宅院返回而去。
……
雲默心中卻遠不似他表麵所示的那般平靜。
難怪嗬,尋常人家,又如何求來續骨正經膏替雲飛治傷呢……
雲默抬起頭,借著刺眼的日光眨去眼中突然浮起的薄霧,不知是欣慰她的安好還是遺憾今後的無期。
待她回了汴京,很快便會將我們忘了吧。
雲默抬手推開宅院的門,如常而入,拾起台階上的書冊坐在雲飛身旁複又看了起來。隻是唯有自己知曉,這書冊上的字,實是一個字都進不了眼中了。
未察覺雲默的異狀,雲飛見他回來了,倒是笑著起了太子一事。
“聽劉三兒,太子眼下還滯留在漳州碼頭呢,不定過幾日走時,大夥又都趕去相送呢,嗬嗬。”
百姓們一貫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經過刺客一鬧,這碼頭送行想來是不會再收銀子了,反正這次的事兒楊家也擔著了,於百姓而言,刺客也抓著了,太子又毫發無傷,一切既趨於正常,那瞧熱鬧的勁頭自又會上來的。
“雲默,到時不若你也跟師兄們去湊湊熱鬧吧,不用總陪著我,瞧了熱鬧回來也好與我聽聽?”
“……好”
雲默埋首書冊並未抬頭,隻低低的應了一聲。
……
然而,漳州的百姓注定今日不止有一場熱鬧可瞧。
傍晚時分,太子的一眾甲衛便帶著旨意浩浩蕩蕩的來了章府,百來號的侍衛手持兵刃一路行來引得不少百姓圍觀指指點點起來。而後更叫百姓們詫異的是,這些甲衛此行竟是為了抓捕他們的知府大人章賢敬而來。
隻見這一眾侍衛將章府包裹的水泄不通,盞茶功夫,章知府連同章夫人以及庶子章寧俱被束了雙手在甲衛的押解下徑直往碼頭而去。
“這、這是咋回事?咋知府大人家也被抓了?”
“不知道呢,咱上去問問官爺?”
“不去不去,這些個都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侍衛吧,瞧著不好搭話呢……”
百姓們對著章府眾人議論紛紛,好奇且膽大的幹脆直接對著押解的甲衛詢問了起來。可惜甲衛們未加理睬,而且章府人丁不旺,甲衛們動作又極為利索,三下兩下的人便被押解著帶走了,空留瞧熱鬧的百姓在章府門前竊竊私語。
嚴寬揣著建豐帝的旨意捉拿章賢敬的同時,二皇子司徒元恒則帶著同樣的旨意去了漳州府衙,對著漳州府衙的同知及幾個通判言簡意賅的列舉了章賢敬意圖刺殺太子、私自經營賭坊的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