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死了
江上的清晨霧氣特別重,停在碼頭的蟒船周身罩著一層水汽尚未化開,各層的甲板上卻已有不少宮人走動起來。太子司徒元煥作息極為規律,雖出門在外,但依舊在太陽露臉前便起身洗漱完畢,由王順慣常伺候著處理起了公務。
寧王司徒昶起得也早,一早聽見隔壁間有了動靜,心知是愛女醒了,忙招呼著司徒夢曦洗漱了去他那一道用早飯。
司徒夢曦自後半夜驚醒後再無睡意,對著麵前的餐食心中有事倒也沒什麽胃口。
“曦兒,可是這點心不合胃口?”
寧王瞧司徒夢曦吃的甚少,不禁關心道。
司徒夢曦搖搖頭,瞧寧王一張接連奔波消瘦的臉,剛想問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罷了,這司徒嘉夷事還是莫要問他了,為了找自己,父王也是奔波了數月了。
司徒夢曦笑著夾起麵前的翡翠燒麥塞進嘴裏,“許久未和父王一道吃飯了,父王你也多吃點。”
見司徒夢曦連吃了幾個點心,寧王這才放下心來,笑著也嚐了一個燒麥。
“等回了芳菲苑,再叫張娘子按曦兒的口味給做幾樣愛吃的點心,我兒都瘦了一圈了。”
被寧王慈愛的目光打量著,司徒夢曦有些不好意思。論瘦,大家都差不多好麽。
父女倆這邊正溫馨的吃著早餐,寧王和司徒夢曦正起這兩日太子的船許不會急著返京,漳州知府今日還會前來雲雲,門外卻傳來嚴統領的喚聲。
嚴寬奉建豐帝的命令,原是出京協助寧王追查司徒夢曦下落的,一路帶著一眾甲衛隨著寧王尋女也是盡心盡力,此時一清早的相尋雖有些奇怪,但寧王還是立即應了,示意司徒夢曦慢慢吃,自己卻起身出艙去了。
“寧王”
“嚴統領”
司徒昶客氣的對著嚴寬拱了拱手,嚴寬本就是武將出身不修邊幅,隨寧王出行數月來一直也沒剃個胡子修個麵,眼下一把絡腮胡下也瞧不清神色。不知這嚴統領所為何事,司徒昶正想出口相詢,嚴寬卻是對著他比了個請的手勢。
“昨夜那兩個黑衣人……”
聽嚴寬提起昨夜審問的黑衣人,寧王一頓,“可是交代了?”
刺殺太子的那夥黑衣人昨日俘獲二人,寧王昨夜與嚴寬一同審問時,那兩個黑衣人還嘴硬得很,刑具動用了不少,可是這二人卻始終一個字也未曾吐露,偏偏麵貌長相也是平常,昨夜的審訊可以並無進展。
嚴寬瞧了寧王一眼,搖搖頭,示意他邊走邊。
“一早手下的弟兄前去查看,發覺這兩人……已經死了”
“——死了?”
司徒昶皺眉,這看管的好好的,怎會死了呢。
“可知因何而亡?”
“瞧著……像是中毒。”
嚴寬也有些費解,今晨接到屬下來報自己已去那關押刺客的艙房勘察了一番,排除了自殺與他殺的可能,隻是對這中毒的原因也是不解,這才來尋寧王一同再去看看。這兩名刺客幹係頗大,就這麽死了,可以對己方可不是什麽好事,委實要查清原委才是。
寧王聽了嚴寬的話也是疑惑,隨他一道來磷層關押二饒臨時囚室。
“寧王、統領。”
負責守衛囚室的幾名甲衛見了司徒昶與嚴寬忙躬身行禮,帶著二人來到屋內。隻見兩名黑衣人此刻已被搬越了囚室中央,兩人身型差不多,還是黑衣勁裝的打扮,麵巾俱被挑開,隻是眼下已沒了呼吸。
司徒昶靠近仔細查看起了二饒情形,這二人樣貌均是普通,眼下的臉色正泛著股死人特有的青灰,嘴唇均呈紫色……確是中毒而亡的模樣。
“可是飯食?……”
司徒昶對著嚴寬低聲問道。
嚴寬搖頭,“我原先也這麽想,但今日時辰尚早,這二人尚未進食。”
昨夜審的本來就晚,今早又沒到吃飯的時辰,這二人中毒而亡,可以也是蹊蹺。至少與吃食無關。
難道是牙槽內藏有毒藥自己並未發現?寧王蹲下身子,接過一旁甲衛遞上的棉帕,裹了右手捏住一名死者的下顎察看了起來。瞧寧王的動作,嚴寬心領神會,也蹲下依樣畫葫蘆的查看起另一名死者來。
少頃,二人互望一眼均是搖頭。
“統領、王爺,船上不是有大夫麽,要不屬下帶過來給瞧瞧?”
那個治好了太子的大夫?寧王倒是知道王仁濟,想了想,雖叫一個醫活饒大夫行這等仵作之事有點……不過這兩名刺客對太子也甚要緊,先著人去問問罷,實在不願也就算了。
司徒昶點點頭,對甲衛道:“你便去請請吧,若不願意前來,便罷了。”
“是”
甲衛應聲去了,嚴寬懷疑道:“這刺客莫不是一早便中了毒了?”
某些江湖邪教不乏慫恿迫使教眾服用毒藥的習慣,若無異心,自是定期交予解藥壓製毒性,可一旦忤逆或是做出對本幫本教不利的舉動,那這毒藥便成了最好的懲治手段。
寧王也想到了這一層,點點頭,“不是不可能……若真是如茨話,這些黑衣人,便是抓了,也是無用。”
難怪昨夜大刑之下這二人依舊不為所動,若本就身中劇毒,沒有了生還的希望,如何還有求生的念想。
沒讓嚴寬與司徒昶等候多久,先前離去的甲衛便帶著王仁濟匆匆趕來了。
瞧著屋內直挺挺躺著的兩具死人,王仁濟臉色便是一僵,雖事從權急,自己也是應了,但真的對上貨真價實的死人,還真是……有些晦氣啊。
“有勞了”
寧王與嚴寬對著王仁濟均是拱了拱手,側身讓出了最佳的察看位來。
時下大夫是大夫,仵作是仵作,雖都是查看的人,但這一個是喘氣的,一個是咽了氣的,差別和待遇可是差的多了。醫者,那可是治病救人聖手仁心;仵作,卻是賤業……無論是寧王還是嚴寬,此時對王大夫的仗義還是很欽佩的。
所幸時下已是初冬,這二人又是死了沒多久的,還沒什麽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