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災情
驛站位於湖州府外圍,距離碼頭不遠,驛站眾人一早便知今日太子將臨,早有準備。
在驛丞的帶領下,從相迎到安頓,對太子殿下的招待井然有序絲毫不亂。
眾官員自碼頭相迎至驛站,禮數亦是周全,見太子殿下已然到了驛站,眾人忙紛紛向太子殿下再次行禮,言辭真誠懇切,恭請太子殿下好好歇息雲雲。
司徒元煥瞧眾人神情恭敬,口中雖未言語,卻低聲吩咐王順記下了今日隨行官員的姓名,也算是領了眾饒情。
“是,雜家明白。”王順眯縫著眼,吐字清晰的當眾應下了太子司徒元煥的話,心下自是門兒清。
“諸位大人也辛苦了,這離晚宴尚早,都各自回去歇歇吧,待晚間,太子再與大家把酒言歡。”
眾人素知太子嗓子有疾,不喜多言,日常聽聞便是身邊這王公公傳話的多,見王順如此,哪有不應之禮。在知府張大饒帶領下,眾人與太子一行暫且別過,紛紛告辭而去。
當然,不比日間的接風,晚上的接風宴可不是隨隨便便誰都可以去的。眾官吏先前在碼頭也是提前候了半個時辰,一路徒步下來也不乏體弱氣虛吃不消的。未在晚宴相陪的名單上的官吏,自是告辭回家便可;那些晚上仍需作陪的,倒不急著找地兒歇上一歇,三三兩兩的聚在了張之茂的周圍。
“張大人,你看咱們這……”
同知柳文興一貫以頂頭上司張之茂為馬首是瞻,此時更是第一個湊了上去。
“是啊,張大人,這時辰不尷不尬的,您看咱們幾個如何行事……”
幾個通判也紛紛附和,這時間,各自回府吧,一來一往的確是略顯倉促。這在驛站門口站著也不是個事兒。
張之茂瞧眾人神色,微微一笑,“諸位所卻也有理。”
“今夜宴請訂在飛鶴樓,離寒舍也算不得遠,諸位若是不棄,不若去寒舍坐片刻,待時辰差不多了再同去這飛鶴樓可好?”
飛鶴樓,湖州府最有名的酒樓,沒有之一。位置雖非州府最熱鬧的地塊,但飛鶴樓各地菜色齊全,光是頂級的廚子便不下十人,不在這湖州府當地,便是在整個康朝,這飛鶴樓的名聲,也是擠得進前十的。
“嗬嗬,如此,叨擾張大人了。”
“叨擾了……”
一眾官員見上鋒有邀,自是求之不得,紛紛拱手笑著應了。
自驛站三樓往外望去,隻見先前相送的官員們正同知府張之茂一道,寒暄著由驛站往北,往湖州府城內而去。
“這個張之茂,禦下倒是挺有一套。”
室內隻餘自己與太子司徒元煥,麵對皇兄,二皇子司徒元恒自是想什麽什麽。
司徒元煥想著之前暗五送來的信息,這張之茂似與北麵的瑾王也有著往來……自己這位王叔身在赤嶺,這手倒是伸得長得很,隻是不知是否插手過這洪災一事。
今日雖隻途徑湖州沿江郊縣,但縱觀沿途風貌,著實難以看出這湖州前陣還是洪澇的重災區。
這災既然做不得假,那張之茂,不論為人如何,在這災後事務上的處置,確實高效。從政績上而言,確是擔得上佳,隻是這樣一個儒雅有才的官吏,為何不願向朝廷稟明實情請求賑災呢……
與司徒元煥同樣想的,還有陸詔。
不著急去自己的房間,陸詔見驛站眾人有序的安頓著車馬,便與一吏聊上了。
“這位哥,今日有勞了。”
陸詔依舊一襲白衣,斯斯文文間叫人很有好感,吏正忙著手中的活,原本並不欲搭訕。抬頭見是與太子同來的少年,話間又氣質不俗,忙笑稱不敢,本分而已。
“哥,您這是湖州本地人氏?”
“嗬嗬,正是,我家離這驛站不遠,挨著湖州府的城門進去,一拐彎兒便是,我呀,便是在這湖州城牆下長大的,嗬嗬,這到了年歲,便接了家裏的差事,在這驛站當差。”
“哦”陸詔心下了然,這吏多是子承父業,一方麵朝廷用得也是安心,另一方麵,對這等百姓來也是尋了個鐵飯碗,算個保障。
“今夏這洪澇,沿江諸縣多有波及,隻是今日到了湖州地界,一路從碼頭而來,瞧著倒是尚可啊……”陸詔語露疑惑。
“嗨,您路過是客,自是不知。”吏聽陸詔提起洪災,倒是來了幾分精神。
“這哪裏是尚可啊,這洪水多年不遇的,一時哪有防範,自是被這洪水禍害的不輕呐。”
“啊……可是這瞧著,不似洪災過境之態。”陸詔一裝到底。
“兄弟,你有所不知”吏湊近了陸詔低聲道,“這災情,原也不該再提,隻是您這麽一,我這心裏呀,不提也難受。”
“這洪水之際,咱這湖州,尤其沿岸,那是良田被淹,百姓流離失所啊。”
吏回憶數月前的狀況也是感慨,“好在我們知府張大人,連夜召集了湖州各方大大的官員,連夜調配人手,安置災民……那幾日連這湖州府的鄉紳商賈們都被召集了起來,幫著安置災民的安置災民,施粥的施粥,捐衣的捐衣……這才穩住了大夥,算是給百姓吃了顆定心丸。”
一番話下來,吏對自己這位張知府的敬仰那是溢於言表。
“咱張大人家不但捐了銀錢,連西郊的莊子都騰了出來讓給了災民;這洪水退後,更是自己掏錢募集了州府的壯丁前來為受了災的百姓修繕屋子,這呀,才有了您今日瞧見的景象。”
陸詔越聽越是驚奇,這張之茂謊報災情,敢情自己私下倒是沒少出力啊,慈賠錢還不賺吆喝的做法,著實讓人匪夷所思。
別過吏,陸詔將先前所聞在心中略過了過,便上了驛館三樓,求見太子司徒元煥。
“殿下有言,陸公子您來了自管進去便是,無需雜家再行通報呢。”房門前,王順示意陸詔直接進去,一張圓臉還是一貫討喜。
“多謝公公。”陸詔心下訝異,麵上卻不顯,整了整衣衫,便邁步入了室內。